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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节

    “我才疏学浅,岂敢乱说。当时有军医验尸,而且他们很快查到阿埃塔人身上,他们便已经结案了,那时我亦不好再开口了!”李言闻显得苦涩地道。
    倒不是他不想探寻事情的真相,但他不过是一个贫寒医学之家出身的普通学子,可谓是职卑言轻。
    那时他虽然查到尸体的异样,但钦差大人和两位将军都已经将案子结了,而且还将凶手就地正法,自己提出异议可以说是打人家的脸。
    若不是跟人交流各种死状的时候忍不住说起,自己都已经决定将这个发现烂在肚子里了。
    王守仁知道那天结案确实十分快捷,仅带兵出去一趟便已经将凶徒绳之于法了,显得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来,真正的凶手恐怕是另有其人!”
    “此事不能如此定断!虽然尸体的死因是被人捂住口鼻而死,并不能排除那个阿埃塔人先捅伤张鹤龄后,再将人捂死!”李言闻进行纠正道。
    王守仁的逻辑能力远胜常人,却是轻轻摇头否定:“若凶人都已经动刀想要将张鹤龄捅死,又何必大费周章用手捂死人呢?”
    “张鹤龄当……当时喊救命,那个阿埃塔人担心惊动其他人,所以急忙上前捂住的张鹤龄的口鼻,结果一发狠便将张鹤龄那倒霉蛋捂死了!”帮忙将李言闻领过来的武靖伯世子赵阔眼睛微微一亮,显得兴奋地推测道。
    王守仁瞥了一眼赵阔,没想到这个草包还有这等智慧。
    “据事后调查,当晚大家都没有听到张鹤龄喊救命的声音,而从被捅伤的位置来看,那把刀恰好捅伤肺部,所以当时张鹤龄已经不能发声了!”李言闻轻轻地摇头,结合医书的知识进行否定道。
    王守仁看到赵阔的假设被推翻,顿时更加认定真凶是另有其人:“如此一来,杀死张鹤龄恐怕是另有其人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望了一眼身后的船舱,却是发现这个船舱是那般的阴森恐怖。
    “若一切成立的话,那个凶手想要捂死张鹤龄之时,张鹤龄必定奋力反抗求生,当时很可能伸手抓伤凶手的脸或手!”李言闻亦是心存正义的热血青年,便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道。
    赵阔的眼睛顿时一亮,显得干劲十足地道:“我们好好找一找,一定要将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
    王守仁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亦是默默接受了这个方案。
    虽然自从长宁伯周彧的孙子周贵神秘失踪后,便没有其他人遇害,但他始终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甚至下一个目标正是自己。
    “这是树枝划伤的,你们身上难道没有吗?”
    “讨厌,这里不方便,咱们下船找间客栈再玩!”
    “小爷脸上的伤确实是被抓的,但你管得着吗?”
    ……
    王守仁等人按着线索秘密调查起来,虽然一度产生了别样的艳遇,但还是将目标锁定在最嚣张的张仑身上。
    有了这个关键性的发现后,张仓这个无比嚣张的公子哥成为了重点盯防对象,王守仁却是想要对他人赃并获。
    终究而言,他们认为凶手被抓伤的依据只是他们的一个推测,却是无法构成实质性证据。
    沿海的地形十分复杂,即便一些近海处亦是暗礁丛生。
    又一日黄昏,舰队绕向深海区域。
    红霞满天,夕阳似血。
    由于航程的关系,此次他们选择停泊在一个无人岛的背风处过夜,殊不知一个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啊……
    刚到入夜时分,一个惊叫突然间响起。
    众人循声寻找,结果船体周围漆黑一片,王守仁隐隐意识到第三位受害者出现了。只是他朝海里喊了几声,却是没有得到回应。
    偏偏这时,海上已经起风,原本平静的海面像是突然沸腾起来一般,预示着一场暴风雨随时会来。
    “少了一人!”
    “少了谁?”
    “张仑!”
    ……
    人员经过清点后,很快锁定了失踪的人正是英国公府的张仑。
    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却是让王守仁感受到了透彻的寒意,顿时感受到自己似乎正被一头躲在黑暗中的饿狼盯上了。
    若不是张仑,那么真正的凶手比他所猜想要更有城府,而下一个很可能是在团体中拥有领队地位的自己。
    与此同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是电闪雷鸣,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在船舱每个人身上,甚至整条船都有了倾覆的危险。
    同属十月,东南的海域风起浪涌,而京城的夜空星河璀璨。
    紫禁城,乾清宫。
    这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般。
    几十名宫女和太监宛如辛勤的工蚁般,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正在努力地伺候着那位呆在东暖阁的帝王而忙碌。
    灯火璀璨,檀香袅袅而起。
    身穿龙袍的朱祐樘跟往常一样,沐浴后便来到这里,每晚都会翻阅来自全国各地的情报。蓄着的胡须变长,正在慢慢蜕变成为一个领袖气质的帝王。
    朱祐樘认真地翻阅一份份情报,像通过上帝视角窥视自己的领土般,能准确地知晓最新发生的大事。
    尽管已经在位三年有余,但这个帝国并不见得多么平静,最近漕运和黄河之争更是让自己都感到头疼。
    漕运是帝国填补北方粮食的重要输送线,更是关系到帝王最大的粮食储备战略,但现在跟治理黄河产生了矛盾。
    京杭大运河本身并没有水源,运河的水来源于周围的水系,主要是钱塘江水系、长江水系、淮海水系、黄河水系和海河水系五大水系。
    工部治理的黄河需要变更入海口,只是这个举措势必要改变河道,自然会影响到运河的水量,甚至导致山东段河道枯竭。
    任何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山东的运河无法通航,漕粮自然不能北上,加上大量的货物滞留于南直隶等地,势必会造成大量的经济损失。
    即便现在朝廷还没有拿出方案,京城的米价便已经飞涨了。
    朱祐樘知道黄河必须要治理,但运河停摆的损失太大,让他亦不得不为这个两难的问题感到头疼。
    经过自己的调查,河道和漕运都没有夸大其辞,河道衙门改变黄河走向确实是为了治河,漕运衙门反对亦是想保障运河通畅。
    在一番权衡后,他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最高会议,由那帮重臣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陛下,今晚该翻牌子了!”一个年长的太监端着盛放木牌的托盘轻步上前,显得毕恭毕敬地道。
    朱祐樘却是轻叹一声,并没有因为自己拥有如此多貌美如花的妃嫔而高兴,倒不是已经厌倦这帮国色天香的女人,而是不论自己再如何卖力都没有回报。
    不论是选择矜持的皇后还是狐狸精的藩金铃,亦不管自己尝试多少姿势,甚至是换了几个不同的地点,她们的肚子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到了现在,他仍旧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若不是他知道一点历史,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了。
    朱祐樘的手指在成排的牌子中划过,其实以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早已经大致知晓相对应的牌子,此刻仿佛一个个美人图从脑海中掠过。
    “就她了!”
    朱祐樘突然想到一个兽血沸腾的场景,想到那个一度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女人,当即翻开了一个牌子。
    太监看到牌子后,便由旁边负责记事的宫女记录,为了证明他们没有舞弊行为,又是将其余牌子通通翻了开来。
    朱祐樘喜欢安静,吩咐他们等会宵夜送一碗鸡子汤过来,便轻轻地挥了挥手。
    牛濛濛送来茶水,轻轻放在桌面上,便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相陪朱祐樘已经三年有余,她是亲眼见证朱祐樘慢慢蜕变成为不怒而威的帝王,而她自己亦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朱祐樘一边品着茶,一边慢悠悠地继续翻阅从各地送上来的情报。
    待看到是建州方面的最新军情,他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在去年收复建州的战争中,大明以摧枯拉朽之姿横扫整个建州,将建州女真部打残,从而将整个建州纳回大明版图。
    只是建州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接壤,不论是海西女真还是野人女真都习惯于抢掠,而今频频滋扰移居建州的百姓。
    朱祐樘知道这个事情必须妥善处理,不仅是为了安抚移居建州百姓的情绪,亦是关系大明王朝东北粮仓的战略目标。
    原本最好的做法是出兵讨伐,但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只是小股来犯,且自己这边亦有斩获,倒不至于大动干戈。
    不过事情都是一个由小到大的过程,而野人女真此次不仅抢夺了建州百姓的财货,而且还做了杀人放火之事。
    朱祐樘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一昧地忍让,当即进行批示:“厚赐海西女真,陈兵于西,备战野人女真!”
    虽然现在大明朝廷财政情况支持不了双线作战,但真要挤点银子打野人女真,并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在制定东北的战略后,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健康财政对一个帝国的重要性。
    “呵呵……总算可以开始采金了啊!”
    朱祐樘原以为广东方面又是索要钱财,结果翻开来自于工部左侍郎陈政的密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黄金不能提高生产力,但手里拥有足够的黄金后,大明便可以奠定新的货币体系,从而慢慢地将整个世界的铸币税攥在手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帝欲取金,风浪有阻
    蜡烛微微摇曳,似乎正在响应某人欢愉的心情。
    朱祐樘很快按捺住这份激情,却是知道接下来同样面临重重难题。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吕宋金矿是事实,而且还找到五座之多,但将近半个月的行程想要修出一条行车的路绝非易事。
    如果是在顺天府境内,这里的物资是应有尽有,加上徭役人口数不胜数,修出一条马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偏偏地,这一条道路是在远离大陆的吕宋岛上。
    所有的物资和人口都需要跨海输送,不仅要砍伐山林中的树木,而且还要挖开山丘,甚至还得修建几座桥。
    这种人力和物力的巨大投入,其实成本是十分高昂的。
    朱祐樘想到这种种花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现在找到吕宋金矿不假,但想要将金矿弄到手,想要得到源源不断的黄金,这前期的投入同样让人感到一阵头痛。
    自从登基以来,虽然自己设法搞到很多的银两改善财政,但由于自己想要带领华夏登上世界之巅,像是捅了一个个大窟窿般,致使处处都要银子进行填补。
    治理黄河、开发建州和修造致远宝船的银子都没有完全解决,现在又得着手筹备银子采矿,这无疑让大明财政雪上加霜。
    “按航程,那帮公子哥半个月后应该可以回到京城了吧!”朱祐樘将手中的密折放下,眼睛朝着南方望过去。
    刘瑾一直站在旁边伺候,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迅速进行附和:“陈侍郎的奏疏已经送达京城,按说国子监那帮学子应该半个月左右便能回到京城。”
    朱祐樘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做了一些布局,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安排国子监优秀的学子和一帮勋戚子弟前往,除了打开他们的眼界外,更重要的是由他们来亲眼见证金矿山。
    虽然吕宋金矿已经摆在眼前,但他仍旧不打算向百姓加税,将百姓手里的铜板榨得一干二净,这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强盛。
    只是现在各种税赋几乎到了极限,甚至今年年初已经开征富人税,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引入民间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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