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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又跪了?”徐清婉惊讶道:“今年可真不是个太平年。”
    不太平的还在后头,建元帝怕是熬不过今年了,昨日沈让尘来时和她提了一嘴,建元帝精神不济,上朝时直接在龙椅上睡着了。
    余晚之没提这个,只说:“学子是跪求严惩郭党,那女子直接在众学子面前撞下马碑,怕是也早就料好的,只是轻伤。”
    “那和亲怎么办?”
    “皇上改了口,说是让自愿,听说叶氏族中有一女子,自愿去往大齐和亲。”
    两人都默了默,女子多是身不由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极为不易。
    哪有女子愿意远离故土数千里,恐怕不是族中逼迫,便是留在此地已然活不下去,只想逃离,这样的境况,如何不令人唏嘘。
    孩子一天一个样,如今眼看都快要百日了。
    “百日宴都准备好了吗?”余晚之突然问。
    徐清婉说:“你哥和我商议过,眼下这局面不适宜大肆操办,排了上三五桌,叫上亲近的亲朋就行了,况且之后你和二公子大婚,后面还有锦棠,总不能一年办上几场,否则言官们该弹劾你哥借机敛财了。”
    余晚之笑了笑,如此也好。
    看过了徐清婉和孩子,余晚之离开。
    回到自己院内,新来的丫鬟便迎上前来。
    丫鬟是余锦安让她自个儿挑的,别家小姐都是丫鬟成群,她身边只有个坠云,有时被支去办事难免伺候不过来,便添了一个。
    “小姐。”丫鬟说:“宋大人送了东西来,指明是给三小姐的,丢下东西就走了,门房只好送到了咱们院里。”
    余晚之看向房中,地上摆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她走过去伸手打开,坠云连忙一拦。
    “这么大个箱子,都能装下人了,别是个死人吧。”
    余晚之推开她的手,箱子上扣着锁扣,钥匙插在锁上。
    她抬手打开,坠云往那箱子里瞧了一眼,立刻惊叹地“嚯”了一声。
    “这么多!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呀?”
    余晚之没有接话,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有些发愣。
    这是她出嫁时从信州带到汴京的箱子,里面平时主要装一些贵重物件。
    箱子里还有首饰盒,她一一打开,摆在桌上。
    有她平常用的首饰、银票、地契……全都是她的嫁妆,不过比她出嫁时还要多。
    首饰盒中有一封信,上書「晚之亲启」。
    那信封被涂抹过,上有一横,像是一个短短的“一”字,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他提笔欲落“吾妻晚之”,却终究是将那个称谓除去了。
    她捏着信坐在房中,外边乌云堆积,像是快要下雨的征兆。
    思虑良久,她缓缓拆开信,只有一页,前面两行字体正常,到后面字越来越小,甚至写出了格子。
    余晚之诧异地看下去。
    「晚之:
    见字如面。
    初遇之时,你于春花烂漫处浅笑嫣然,只一眼,吾心便为你所系。
    而后红烛摇曳,喜结连理。
    犹记春日负暄,与你闲坐庭院;夏日炎炎,共赏红莲;秋来登高,携手同望山川,冬雪纷飞时,屋内炉火温暖,我们对坐弈棋……
    那些相伴的岁月,是我此生最珍贵的时光。
    曾以为能就此相伴一生,看遍岁岁年年花相似,奈何我行差踏错,终致分离。
    过往种种,与我而言,皆是刻骨铭心,此生有憾,却无怨。
    卿时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万民,唯独愧对于你。」
    啪嗒——
    眼泪滴落在信纸上,墨渍被晕染开了些许。
    信纸斑驳,除了她的眼泪,还有本就被晕花的字迹。
    她甚至能想到宋卿时独坐窗前,窗外玉兰已过了盛放的时节,郁郁葱葱,遮日庇荫,他于窗前提笔。
    眼前水雾弥漫,余晚之瞧不清字,她眨了眨眼,继续看下去。
    「既已行差踏错,悔过无门,望他能忧你所忧,愿你所愿,所有你我未尽之事,当由他来填补,伴你余生。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封家書,仅以一纸写下未尽之言,提笔才发现要说的话太多。
    晚之,我忘不了,割舍于我而言太难了,他日泉下,我不喝孟婆汤,我来找你,只愿求一个和你的来生。
    来生,定不相负。
    ——卿时書」
    信纸摊开在膝上,雨前带着湿气的风一过,信纸便被带到了地上。
    余晚之俯身捡起,忽然起身,“备马车,我要出门。”
    第 260 章 你的妻
    这几日建元帝身体愈发不行,沈让尘在宫中议事,回来时刚下马车,门房便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三小姐已经到了。”
    沈让尘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一些,“来了多久了?”
    门房跟在身后,回道:“有小半个时辰。”
    沈让尘颔首,“用过饭了吗?”
    用没用过饭门房哪能清楚,正想说不知道,丫鬟接上来,“奴婢们备了饭菜,但三小姐说没胃口,让撤了,一个人坐在芙蓉苑里,没让人伺候。”
    沈让尘眉心一蹙,步子又大了些。
    他身上还穿着绯色常服,也顾不得换,径直朝着芙蓉苑去。
    沈让尘走到芙蓉苑,看见她的一刹,眉眼间的思虑换作了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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