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那就好。”
    他转身从医疗柜里取出一个档案盒, 从里面翻出几页纸, 低头填写着。
    白禾打量着他, 他右边耳垂上…居然钉着一颗耳钉, 如黑痣般, 带了几分离经叛道的坏。
    变了好多, 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言译,你回来, 爸妈知道吗?”
    “我给他们订了机票。”言译看看腕上的手表,“他们应该已经上飞机了,等会儿八点落机北里机场,姐姐跟我一起去接他们?”
    “啊?”
    白禾都懵了,“你把他们接过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怎么也不说一声!一点准备都没有!”
    “见爸妈需要什么准备?”言译偏头,眼尾挑了挑,“难道姐姐交往了秘密男友?”
    “才没有。”白禾撇撇嘴,打量他这轻松自如的状态,都能开她的玩笑了,想来…是真的放下了啊。
    “你跟我爸妈都联系好了,搞得好像我成了外人似的。”她闷闷说。
    “什么你爸妈,难道他们不是我爸妈?”
    “你自己不愿意叫爸妈的呀。”
    “不管我叫不叫,他们都是。”
    “好好好。”
    言译回来,白禾心里还挺是那么一回事的,这几年独自在北里市生活打拼的孤独感,也被驱散了许多,尤其是他还把爸妈也接过来了,晚上就能团聚,白禾别提有多开心了。
    “白禾,带身份证了?”
    “昂,带了。”白禾连忙摸出身份证递给他。
    他打印了身份证的复印件,放进了档案盒中,又递给她一份健康卡让她填写。
    “这是…做什么啊?”
    “建立医疗档案。”言译漫不经心说,“你会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位病人。”
    “啊?你要给我做手术?”
    “这很惊讶?”言译抬眸扫她一眼,漆黑的瞳眸不带太多情绪,“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没有忘,言译答应过她,学成归来,会给她做修复手术,让她永远摆脱颈子上那块丑陋难看的伤疤。
    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毕竟,他们拉勾约定的时候,也不过十来岁的青葱年华。
    这一转眼,真的长大了。
    言医生,他真的成了言医生!
    还是这么多赫赫权威的整形修复专家,做一台手术几百万的费用。
    想到这里,白禾又有点犹豫,问他:“言译,费用怎么算啊?”
    “嗯~~~这是个问题。”言译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如果不收费,姐姐肯定也觉得过意不去。”
    “……”
    并不会!
    “阿一,事先声明,姐姐没攒多少积蓄。”她提醒。
    言译当然知道这游戏少女攒不了什么钱,肯定是每个月的月光族。
    “这样吧,姐姐给我打个欠条,欠亲戚的,总比在外面欠朋友要好。”
    “百万的欠条啊?我可借不起。”
    “我给姐姐打个折?”言译若有所思,“以我们的交情,打几折好呢?”
    白禾走过来,拉着他的白大褂袖子,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望着他。
    “要不你说说,你的预期价位。”
    白禾:“不要超过五千。”
    “我给姐姐纹个眉都不只五千。”他捏住了她的脸颊肉。
    “一万最多了!”小姑娘竭力挣扎着,“分十年还清,每个月还83.3,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
    言译垂眸望着她:“还真敢说。”
    “你让我提的。”
    “费用先不谈,这几天注意饮食,忌辛辣,忌酒水,忌加班…保持充足睡眠,不要让我回国第一台手术失败。”
    “那就这么定了?一万块说好哦,不许反悔。”
    他仍用指尖戳她眉心,清浅地笑了。
    ……
    走出诊疗室,言译穿白大褂,戴口罩跟在白禾身后,付思惟没有认出他,立刻上前询问白禾:“怎么样小白,医生怎么说?”
    “我决定要做手术,言医生说可以恢复皮肤本来的样子。”
    “那好。”付思惟果断地说,“既然来了,正好今天医生也在,费用可以先交,尽快安排手术。”
    说完,他已经从钱包里摸出了银|行|卡,问身边的周越然,“在哪边缴费?”
    “不用了付思惟。”白禾叫住他,“我不跟你借钱了。”
    “嗯?”
    言译摘下口罩,对他淡然一笑:“好久不见,付教官。”
    付思惟看着面前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身高直逼一米九,体态匀称,皮肤是一如既往的白,眸色却深黑,衬得五官尤为明晰,也是一如既往冷清清的气质。
    “言译。”付思惟认出了他,眼里的热切散了些,“你回来了。”
    言译走过来,挡在了他和白禾之间。
    “诶,言医生,你跟我朋友认识啊?”周越然好奇地问。
    “我们是旧相识。”言译说。
    “啊,那可太好了。”周越然很高兴,“小惟女朋友要做这个手术,可不得由言医生亲自操刀吗?”
    “女朋友?”言译眸光带了几分压迫感,意味深长地望向身畔的女孩,“我怎么不知道,我姐姐交往了新男友?”
    白禾还没来得及解释,周越然惊讶地问:“啊,她是你姐姐…?”
    付思惟对周越然说:“你少胡说了,我和小白只是普通朋友,言医生才是小白的…前…弟弟。”
    周越然挠着头,被他们的关系搞得有点懵。
    “周医生,麻烦你安排一下。”言译翻阅着自己工作计划周期表,“最迟下个月,我要给白禾做手术,手术前三天除了坐诊,我不做别的工作,也不上夜班。”
    周越然瞪大了眼。
    这么慎重吗?
    这必须得是亲姐吧!!!
    “好好,我马上安排。”
    白禾略带歉疚地对付思惟说:“学长,今晚我爸妈会过来,就不跟你去看电影了哦,下次有时间再约吧。”
    听到“看电影”三个字,言译手里的工作表,被指尖捏了褶痕。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付思惟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约。”
    “嗯,拜拜。”
    离开时,付思惟深深地望了言译一眼,言译抬眸,电光石火地与他对视。
    他眸光如同冷冽锐利的手术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即便付思惟并不惧怕他,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子寒浸浸。
    从这一刻,他知道,言译还是过去的言译。
    任何入侵者,都会被他尖锐的利爪撕成碎片。
    然而,转向白禾时,他眼底的冷意散去了,尽剩温柔——
    “去办公室等我一下,换个衣服,我们一去接爸妈?”
    “哦,好。”
    白禾点头的下一秒,言译牵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有力,拉着她朝办公室走去。
    触碰的刹那,一阵激灵如同电流般跑遍全身。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鼓噪着耳膜,轰隆轰隆。
    周越然医生看着俩人进办公室的背影,心说这对姐弟感情真好啊。
    这几步路,还要牵手手。
    ……
    言译的办公桌不似一般医生坐诊的桌面那样凌乱,唯有一台电脑,一个雅致的冰裂纹釉瓷细口瓶,瓶里插了一朵折纸百合花。
    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搜集瓷器,白禾伸手抚上了花瓶的冰裂纹。
    言译脱下白大褂,回头见她拿着细口瓶把玩着,禁不住叮嘱:“当心些,这瓶子六位数。”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哗啦”。
    言译:“……”
    白禾:“啊~~~”
    她惊慌地望向言译,“啊~~~”
    言译扶了扶额。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弄碎他的瓶子茶碗杯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反正什么好东西,都不能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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