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管家瞧见徐熙年脸上有些红润，像是害羞的样子，大概也猜到是徐熙年帮了先生不少忙。
    徐熙年不太好意思再进去，就道：“我先回去了，邹叔，麻烦你跟先生说一声。”
    “好，外面下雨了，徐医生你记得拿把伞，从后门出去。”
    “好。”
    徐熙年赶紧下楼，在楼下的客厅里拿了一把大黑伞，从萧泽彦这边的后门出去可以很快到花园客房，室外只有几步路，其他都是室内的路程。
    徐熙年推开后门，一股邪风吹了进来，差点把他的伞都掀翻，他双手抱着伞，顶着大风大雨跑了出去。
    邹管家进入萧泽彦房间，“先生，徐医生已经回去了，您这边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这么快就走了？”萧泽彦沉声问。
    “是，现在已经晚上零点二十分了。”
    “没什么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先生晚安。”
    邹管家退了出来。
    萧泽彦重新放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站在落地窗边，没有风吹进来，外面有微弱的光，他能看见剧烈摇晃的树影，张牙舞爪的，仿佛鬼魅。
    徐医生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走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萧泽彦眉心不禁拧了拧。
    三年前，他在医院的展示墙上第一次看见徐熙年的照片，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
    当徐熙年戴着口罩进入萧秉谦病房时，萧泽彦一眼就认出了他，徐熙年给萧秉谦检查很是尽心尽责，深得萧秉谦喜爱。
    萧泽彦便借此机会去挖医院的墙脚，但徐熙年拒绝了，那时徐熙年刚到医院实习。
    医生本人不同意辞职，萧泽彦便将此事作罢，两年后再次在医院遇到徐熙年时，萧秉谦主动开口跟医院要人，萧秉谦的威望还在，医院领导迫于压力找了徐熙年谈话。
    徐熙年之前拒绝过一次萧家的挖墙脚行为，但这次很快就同意了，在医院上班的苦吃腻了，他想换个地方试试。
    就这样，徐熙年搬进了萧家。
    萧泽彦望着窗外，风雨越来越大，天气不好，外面的路灯在此刻全部断电。
    夜里一片漆黑，萧泽彦拉上了窗帘。
    徐熙年这几天在萧秉谦那里待的时间比较多，自从那晚被狠狠气过一顿后，萧秉谦就总是有点咳嗽。
    徐熙年为此还特意跑了一趟医院，请了老中医给萧秉谦把脉，开了些中药给他喝。
    萧秉谦的身体比常人虚弱，药不能下太猛，用一些药性温和的中药对他来说比较好。
    徐熙年看过几本中医的书，以前也旁听了几节课，不过也只是略懂皮毛，在中医方面，他还是得去请教有资历的老医生，尤其是针对萧秉谦的病情，他不敢马虎。
    徐熙年在后厨守着熬中药，等药的温度放到温凉了，他才端着药去萧秉谦房间。
    “萧总，把今天的药喝了。”
    萧秉谦坐在书桌前翻从前的老照片，他的夫人黄朝琦在一旁陪着一起看。
    两人似乎许久没看这些了，对着照片有说有笑。
    黄朝琦抬起头朝徐熙年看来：“放下吧，徐医生。”
    徐熙年是等着药的温度凉到合适的时候才拿过来的，便道：“萧总您先把药喝了，等会儿凉了对您的胃不好。”
    萧秉谦的胃一大半都被切掉了，和正常人不一样。
    萧秉谦呵呵一笑，端起碗把药一口气喝完了，喝完后他半眯着眼瘪了瘪嘴，“徐医生，太苦了。”
    人老了偶尔会喜欢学着孩子的模样说话，萧秉谦此刻就是如此，皱着眉头说苦，但又不得不把药喝完。
    徐熙年笑道：“下午还有一碗，萧总忍忍。”说着，他给萧秉谦递过去一颗薄荷糖。
    萧秉谦接过糖，剥开糖纸把糖丸放进嘴里。
    他冲徐熙年招招手，指着相册上的一张照片道：“你过来，猜猜这是谁？”
    徐熙年探过头去看，照片的背景是一处海湾，浅水里有一个戴着泳镜穿着泳衣的小男孩儿，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认得出来吗，徐医生。”萧秉谦问。
    徐熙年盯着照片看，小男孩儿头发剪得很短，手长脚长，身材比例很好，脸部虽然被眼镜挡了一些，但其他露在外面的五官还是能勉强看出来是谁的。
    “是萧泽彦。”徐熙年第一次在萧秉谦面前说萧泽彦的全名。
    “眼神不错啊。”萧秉谦哈哈笑着，“啊琦刚才都没认出来，还说这是谁家的野孩子。”
    黄朝琦已经七十岁了，她无奈地笑了笑，“记性不好，这不是很正常吗。”
    萧秉谦反驳：“徐医生都认识，他还没见过泽彦小时候呢，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却不认识。”
    黄朝琦道：“泽彦小时候你天天把他带在身边，让保姆伺候，我哪里有机会多看几眼。”
    这就要提到从前的事了，有一段时间萧秉谦比较喜欢和姨太太待在一起，在他那个年代娶几个女人是常事，没什么好稀奇的，尤其是富贵人家。
    萧秉谦经常和姨太太在一起，黄朝琦自然就见不到孙子。
    如今老了，萧秉谦又喜欢和黄朝琦过日子，听黄朝琦提起旧事，怕她翻旧账，于是他不再聊这个话题。
    “徐医生，下周有个聚会，我要出席，你跟我一起去，带上我的药，去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