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
中午,商岷下楼拿齐昱给他点的外卖,
电梯门打开,三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男人出来。
商岷目光在其中一个神态疲惫的男人身上驻留片刻,
丁耀辉目光偏移,看到商岷,下意识点头。只是下一秒,他蓦地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是那天开车接齐昱的男人。
丁耀辉目光落在商岷胸前的工牌上,银灰色工牌恰好正面对人,头像、姓名、部门一目了然。
商……商什么?
丁耀辉眯眼,想看清后面那个字,只是不等他看清,商岷侧身,工牌翻转,变成背面公司信息介绍。
“耀辉,看什么呢?走了。”
同事呼唤,丁耀辉收回视线,匆匆往前走,只是出门前,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电梯停在十七楼。
傍晚六点,商岷下班。
九月底的傍晚,白日的灼热已经消散,清凉的晚风吹过,无边天穹蔓延着橙橘色晚霞,瑰丽惊绝。
商岷出门往右边走,公司不远处有条美食街,最近开了家海南糟粕醋火锅,宣传单都发到他们公司了,商岷拿到张优惠券,决定去试试。
好吃的话,等齐昱回来,带他去吃。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海鲜的咸鲜和糟粕醋的酸辣氤氲,商岷跟着服务员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新店优惠,店里人不少。
商岷手机扫码点餐,等上餐间隙,和齐昱发消息,说起新开的这家火锅店。
“你试试,如果味道不错,我们下次一起去吃。”
齐昱的话正中商岷下怀,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商岷面前突兀地多了团黑影。
他抬头望去,两面之缘的熟面孔。
“你好,我们之前见过,我是齐昱的大学同学,丁耀辉。”
丁耀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商岷,他和同事恰好在这边办业务,办完差不多下班了,就顺便约个饭,看到商岷,鬼使神差就上来打招呼了。
“你好,商岷。”
商岷起身和丁耀辉握手。
玫瑰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丁耀辉目光下移,定格在戒指上,猜测成了真实,他心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果然如此。
大学时就学校就有人谣传,齐昱喜欢男人,所以他才和林双一起玩。
丁耀辉虽然是流言的推手之一,但是流言传着传着,以假为真,丁耀辉也觉得齐昱就是喜欢男人,尤其是后来又发生催情香水的事。
“有时间大家可以吃饭啊,上次和齐昱见面时匆匆忙忙,都没说两句话。”
“行,有时间约。”
商岷微笑点头,目送丁耀辉离开,转头和齐昱说起这个大学同学。
“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让小七这样评价,商岷也就将这个人抛之脑后。
齐昱说出差最多一周就回来,但是忙忙碌碌,十一小长假到了,他都还没有回来,而他去北城已经小半个月了。
“这边事情太多,可能还要几天,不好意思啊岷岷。
齐昱在视频那边道歉,神态疲倦,语气低沉。
商岷心疼,但是每次他问齐昱在忙什么,齐昱都左顾而言他,不肯正面回答。
“没事,你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商岷安慰他。
齐昱嗯了一声,他那边又有人来敲门,两人挂断视频。
电话挂了,商岷打开购票软件,订了去北城的机票。
十一小长假第一天,商岷收拾东西,登上去北城的飞机。
中午,齐昱从办公室出来,进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北城市北山区私人疗养院。
白净的云悠然飘荡,浅金色的阳光照在茂密葱郁的绿植上,叶片闪着灵动的光。
坐落在半山腰的疗养院,英式风格,人字形屋顶,灰瓦红墙,窗明几净,绿草如茵,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齐昱下车,往上走了三级台阶,拐进右边回廊,曲曲折折走了大概七八分钟,进了一栋楼,电梯直达顶楼。
安静、干净、冰冷,机械,残酷、麻木、难闻的药水味,是齐昱对医院的最初的印象。
他在医院送走了最爱他的妈妈和外公,如今,他也在这里送走他最恨的人。
“齐总,他怕是……”
秘书拿着一叠治疗单,小心翼翼试探。
“股权转让书签了吗?”齐昱平静问。
“他一直吵着要见您,所以……”
“不用签了。”
齐昱推开门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嘴角翘起冰冷的弧度,“既然他不想签,那就不用签了,桑秘书,这么多年,辛苦了。”
“是我该做的。”桑秘书低声答。
病床上躺着的人像是感觉到什么,挣扎着清醒,朝门口看去。
齐昱看见,推开门走进去,桑秘书拉上门,站在门口等候。
“小七,你来了。”
老人瘦得皮包骨,头发已经掉光,脸上斑斑点点,带着呼吸机,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
遗传性肝癌、胸水积压、消化道出血,每一个词都是一个死亡通知。
齐昱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打量病床上的人,
原来死亡并不都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