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颇为无奈:不仅是将领,还有军中士卒也是人心浮动朔方军又不是外人,公主还是高抬贵手,去其他地方征兵吧。
李光弼这句话是把投诚的心思摆到了明面上。朔方军不是外人,那就只能是内人了。
不就是跳槽嘛,旁人跳得,难道他跳不得?
李长安挑眉,笑道:李将军是大唐的将军,我是大唐的公主,李将军手下的将士是我大唐的将士,自然不是外人。
两个人谁都没提坐那个端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个如今大唐江山真正的主人。
既然成了自己人,李长安也就放松了,她还挺好奇李光弼为什么忽然就投了她。
先前因着王忠嗣的关系,李光弼和她关系亲近,可那也仅限于暧昧关系。
有朝一日李长安想要起兵,李光弼会愿意出兵协助她,但是平时也不会主动帮她做事,二人属于同盟关系。
今日之后便不同了,李光弼投诚自愿做她的臣子,她和李光弼的关系便成了君臣关系。
我还以为要等到我一战成名之后,李将军见我能文能武,人中龙凤,才会虎躯一震,归附于我。李长安碎碎念道。
她甚至连怎么一战成名都开始着手准备了!
李光弼奇怪道:臣是找主君,又不是找主帅,为何要公主一战成名才会投入公主麾下?
咱们大唐不就只有太宗皇帝马上打天下吗。开国的高祖皇帝都是老实坐在龙椅上让儿子女儿南征北战孝顺他呢。上马能打天下,这是什么对帝王的要求标准吗?按照这个标准来,岂不是从高宗到如今的圣人没一个符合的。
李光弼认真思考起按照寿安公主这个标准,历朝历代一共能选出来几个皇帝。
在得知对自己如师如父的王忠嗣将军被那个昏君以莫须有的罪名投入牢中严刑拷打之后,他一气之下便打算投靠太子李亨坐实了交构东宫、图谋帝位的罪名,还是后来知道王忠嗣将军被寿安公主带回了洛阳,他才又按耐住了投靠太子李亨的心思。
后来又得了王忠嗣的书信,他就顺着这个机会和寿安公主搭上了关系,而后寿安公主来到了朔方,又送了他一个人情让他成为了朔方节度使。
能让李林甫愿意把他身上的节度使位置让给自己,单单这份心机手段就比太子强多了,起码据李光弼所知,太子李亨每次和李林甫对上都是李亨吃亏。
李光弼也不擅长政斗,可他也能得出寿安公主能从李林甫手中占到便宜,太子没法从李林甫手中占到便宜,所以寿安公主大于李林甫大于太子李亨这个结论。
寿安公主到了朔方之后也没有仗着身份干涉朔方军政,而是自己从头做起组建一支军队,还开办工厂改善民生,从中原运粮过来平衡粮价,甚至还打算组织百姓发展畜牧虽然只有短短半年,可整个灵州的风貌已经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太子李亨有没有这个治理地方的本事他不知道,但是寿安公主李长安治理地方的本事就摆在他面前。
从李隆基不辨忠奸把王忠嗣下狱的那一日起,李光弼就没有了对这一位大唐天子的忠诚。李光弼从小在边关长大,都没见过几次李隆基,对李隆基可不像王忠嗣那样还有父子之情可以消磨,倒是对王忠嗣的那一份亦师亦父的情谊催促着他报仇。
他对大唐忠诚,可大唐的天子却不一定要是李隆基。比起看着不太中用的储君李亨,还是寿安公主更有明君之相。
李长安却觉得仿佛缺了一点什么一样。
咱们大唐怎么能不看军功呢!上马能打天下,下马能治天下,这不是明君的基本要求吗。可恶,我辛辛苦苦照着史书学习当明君,结果你们对我的要求居然这么低。
我没学之前你们这么说就罢了,我该学的东西都学完了,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除了学习怎么当明君的理论知识就是宵衣旰食在各个地方实践,结果现在你们说对君王要求不高,这怎么能行呢!
李长安面色严肃:上马能打天下,下马能治天下,这才是对英明君主的要求啊。
李光弼有些迷茫:是吗?
他对大唐下一任君主的期望就是希望下一任的天子能够不要轻易听信谗言,不辨忠奸。最好能知人善任,体恤将士和百姓。
然后就没有了。
是啊。李长安诚恳的看着李光弼,将军可知为何太宗皇帝不忌惮臣子,可如今的圣人却忌惮臣子吗?
不知。李光弼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