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友人放弃了那个贵人,那就意味着他会失去那个贵人,也可能意味着,他丧失了一颗有情有义的心,所以他不安愧疚。”
“但无论何种情况,他都不能再想着还要得到贵人的原谅。没有这个贵人他还不活了吗?”
“想要留住人就得付诸行动,想要守住心就得付出代价。他什么都不愿付出,怎么去要求别人对他一如既往?”
“让你那友人忘了那个贵人吧!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别一辈子都困在那儿!”
这话魏良并非想不到,相反,他无数次都是这样劝诫自己,不过是良心被狗吃了而已,吃了便吃了,空着一颗心也能吃饭睡觉赛马。
魏良嗤笑一声,“城主说得对,我那友人或许真该这么想。”
“只是后来,他与他的贵人,又因为立场成为了敌人,他该如何是好?”魏良道。
白芷微蹙眉头,这还是个连续剧!
白芷忍不住笑道,“这就更简单啦!想清楚代价后,他想干嘛就干嘛!”
“承受不了伤害贵人的后果,那就去帮他!若承受不了立场反转的后果,那就别帮!如果两难,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你的深思熟虑,都会被情势打乱,有时候你的直觉会帮你做出最诚实的决定。”
不过白芷明白,她说的这些也只是口嗨,两难之所以难,就是因为两边都不愿失去。
人就是一种不愿失去动物。
魏良轻笑一声,“有理,我会告诉我那位友人。”
白芷尴尬笑笑,“这些都是一家之言,魏丞相听听就好。”
一边聊着,白芷面前的盘子都被吃乾净了,魏良又蓦地想起了什么,“对待好吃的东西,就得把盘子舔乾净,才能表达对食物的尊重……是么?”
白芷勐地抬头,又勐地点头,“嗯?是啊!魏丞相说得很好!”
魏良澹澹一笑,笑容带着苦涩。
饭后,不管白芷怎么试探,他都不不谈正事,搞得白芷心急火燎,还得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
二人在院中闲逛,魏良忽然道,“敢请城主借笔墨纸砚一用。”
白芷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应了他,只见他在宣纸上游刃有余的落笔,半盏茶的功夫,一个骑着骏马的少女赫然出现在宣纸之上。
魏良的笔触简约却精准,连马蹄之下的绿草都有着被风吹动的飘逸之感,少女的墨绿与妃色的衣裙飞舞,飞扬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庞。
白芷不断惊叹着,画得好是好,怎么这衣裳的配色和她今天穿的一模一样呢?
白芷被周礼传染了,好长一段时间都穿得花花绿绿,鲜亮无比。按周礼的话说,咱就是这世间的一抹亮色!
她不敢问这画画的是不是她,怕自己自恋过头显得尴尬,只开口恭维道,“魏丞相真是妙手丹青,浑然天成呐!”
魏良收了笔,“卖给城主,十两银子,如何?”
白芷愣愣地呵呵两声,这人什么脑回路?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缺钱?不过就十两银子,应该也不会吧!她简直不能理解。
但她还是应下了,“好呀!魏丞相之作,是我捡了便宜!”
魏良欣然一笑。
白芷觉得他的笑容显得过分亲近,虽然不知道以前跟他什么关系,但是总有些不安,于是问道,“这画中女子是谁?为何不画脸?”
魏良喉间一哽,只道,“是我的贵人。”
他不敢画她的脸。
白芷皱眉,这人有些……神戳戳的。
她还是心有不安,“魏丞相,你此行不是为了与我诉说你那友人吧?”
这话血淋淋的撕开了魏良的目的,魏良心头一酸,面上却掩饰道,“城主大人不必急于一时,本相有些疲累,择日再谈吧。”
白芷:“????”
魏良还真就告辞了,临走时丢下一句让白芷摸不着头脑的话,“城主大人好生养胎,其余事情皆不必担忧,魏良不会落井下石。”
白芷硬是想了一天都没想通他的真实意图,夜里周礼回来了,白芷将这个魏丞相说与他听,听得周礼云里雾里。
周礼想了半天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管你们以前是不是熟人,现在情势紧张,你能稳住就稳住他!”
白芷有些头大,“我怎么稳住他?你没听说他的大军都在共河南岸集结了吗?”
“所以啊,你要探出他的真实意图,明天你得再去见见他!只要说得足够多,总会露馅的!”
白芷也没办法,只好揽了这事,这夜她左右睡不着,起了个大早就去驿馆外面候着。
等待日晒三竿,才发现魏良带来的人正将行李装车,而魏良已经坐上了马车。
魏良要走?他是不是准备回去开战啊?
白芷脑子嗡的一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卓遥现在与她隔得老远,要是魏良开战,她这几座城的老弱病残可经不住打。
激动之下,她遣人拦住了魏良的马车,“魏丞相这就要走?”
魏良掀开车帘,看着她肚子实在有些大,便将人请上了马车,“这不正要向城主道别吗?”
白芷急了,“可魏丞相来此,一字不谈是为何意?兵法云上善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魏丞相可不该一言不合就要动兵啊!”
“城主误会,魏良并无动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