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气势汹汹朝白芷冲来,白芷手脚发软却紧紧攥着石头,大吼一声,又往男子头上砸去。
男子也人高马大的,虽然受了点伤,但打个女人还是不成问题,他锁了白芷的喉咙,白芷对他又抓又打又掐又咬。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怎么就打不过呢?
不管是之前被绑,还是现在躲躲藏藏的逃,都憋屈死了!
如果她有一身武艺,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这样想着,脑子里灵光乍现。
武艺?
她忽然脑子就清明瞭,假设她有男子力量,她能打过面前这个男子,那万一还有更强的男子呢?
又或者说,她即使身强力壮,又如何能敌得过同样身强力壮的一群男子?
假设她又有一群身强力壮的男子簇拥,那又如何敌得过数万人的军队?
就算军阀强大,也会有同样强大的军阀敌对,到那时她又如何能打得过?
白芷被掐的窒息,脑子里不想着逃生,净想些这样虚无的玩意儿。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淼小与脆弱。
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又该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呢?
这问题如致命一击,在生死之间,敲碎了她的大脑。
但,稀碎的脑细胞在刹那之间迅速重组了!
组合成唯一的答桉,秩序!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月姑娘清醒了过来,抡起石头又朝男子头上砸去,男子又被这么勐地一击,吃痛得放了手。
白芷得到喘息,在黑暗之中与月姑娘达成了默契,两个人疯了似的用石头勐砸这个男子,砸掉了他的牙,砸爆了他的眼睛,滚烫的血溅到白芷脸上,白芷仍旧麻木地攻击,直到男子的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煳,烂肉飞溅,一动不动,二人才如释重负,停止了手中动作。
漆黑的夜,杀个人也是容易的。
两个女子合力将尸体抛入河中,才清洗乾净身上的血渍,到桥洞底下歇息。
月姑娘仍然心悸,眸中有泪光闪烁,“雪姑娘,多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对了,那日我逃了,那个什么七爷没找你们麻烦吧?”白芷边说着,边给几个孩子们掖了掖那破烂的被角。
月姑娘觉得白芷有些傻,她欲言又止,然后又再次开口,“那倒没有,那个七爷……好像很喜欢你,到处找你,还给了鸨妈妈钱,说找到你有重赏。”
白芷嘴角抽抽,她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走上街又被抓了,只好逮着月姑娘问些细节,“没有什么通缉画像吧?”
“没有,但是莺红楼的人认识你,他们得了七爷的赏钱,正到处抓你……你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芷笑笑,“知道啦,我当然不会自投罗网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月姑娘没想到白芷还笑得出来,她始终有句话想问,好几次哽在胸口,难受得很。
“月姑娘不回莺红楼吗?我这桥洞可冷,又没被子,火堆都不敢燃。”
这逐客令让月姑娘有些着急,她忙慌慌地就问出口了,“你为何救我?为何还让我走?……不怕我告密?让鸨妈妈带人来抓你?”
白芷微微蹙眉,沉默半晌,“救你嘛是冲动使然,总不能看着你被杀死。告密的话……我直觉你不会。”
说是莫名其妙的信任,不如说是她在给自己一条路。
她在这地方举目无亲,甚至是危机四伏,她需要消息的来源,青楼向来是信息海,万一她真活不下去,被逼到绝境,退守青楼也算得一条路子。
就像那根树根一样,那个老伯用树根赌她会记恩,她也用这救命之恩作为赌注,赌对了,多一个盟友,多一个消息来源,赌错了,再想办法便是。反正她已经从七爷手下逃过一次,走一步看一步也算得她目前的策略。
白芷说完这句话后,月姑娘又朝她道了谢,然后离开。
之后的几日里,白芷开始找黑市变卖手上的两个玉扳指,她不敢去正规的当铺。因为对方如果是当官的,一定与当铺相熟,很有可能因为这扳指暴露。她选择了风险相对小一些的黑市,换了一个扳指,但是钱少的可怜。
虽然这南城区有官府也有相对的秩序,但依旧是乱,缺斤少两,假货诈骗层出不穷,穷人依旧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她用扳指换的钱,仅仅够几日的口粮。
她用这几日打听消息,要安全离开这地方是有车队的,只有交了保护费的大商或官府,土匪才不抢。若是普通人,土匪就会肆无忌惮地抢。
这就是为啥有些人仍旧在这吃人城里,没有选择逃出去的原因。
还剩一个扳指和一枚玉佩,她必须找到靠谱的买家,才能换多一点银钱,买通车队,带着几个娃逃命。
白芷将几个孩子安顿在河边一个破棚里,她自己出来找买家,但是瞧来瞧去她都觉得对方不安好心,这仅有的值钱物件若是被卖了,那她只能和几个孩子喝西北风了。
于是她心一横,冒着危险找到了莺红楼的月姑娘,想请她帮忙联络靠谱买家。
月姑娘许是念白芷救了她一命,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并在当晚给了回覆,约她在街角交易。
白芷这几日提心吊胆,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逃离有望啊!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了街角,此时正值黄昏,街上人越来越少,月姑娘却没有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