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真的不理解,他曾经颠沛流离,见过多少女子,为了嫁个好人家,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孟瑛又灌一口酒,笑了,苦涩的摇摇头。
把她关在宅子里吗?
整日只绕着自己转,把她脑子里面的想法,挖出来,扔掉?
换成今日夫君吃什么?今日夫君有没有添衣?夫君处境艰难,是否要为他纳一门侧妃?或者自己变成侧妃。
像是供养一尊佛像,每日摆上上好的贡品,只虔诚烧香,不问她的喜好。
她若真是这样的女子,那也未尝不可,可她不是。
孟瑛回忆起来许多细节,他还记得他在远尘居,第一次展开那些信纸。
光怪陆离又莫名其妙的想法,陡然间跃于纸面之上。
看似不着调,细想却又为之惊叹。
他想知道更多,想听她细说,想与她畅聊。
她总是笑眼弯弯,一双好奇的眼实在清澈,她总会认真听自己讲话,会在不懂的时候发问。
自己有疑惑,她也会认真与自己讲解。
她口中的世界绚丽,她幻想着在这个世界实践。
她有好奇心,有追求,有无限的善意,有独属于她的自我,有勇敢的心。
而这些,若是成为了他孟瑛的妻子,将通通都没有!
他孟瑛不能在她还懵懂的时候,剥夺她灵魂,把她变成他的房中之人。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他便永远只能处在地狱,身后没有哪怕是一丁点,能将他拉回来的净土。
想到这里,孟瑛有些释怀。
他这几天因为害怕被她厌恶,而失去了理智,以至于,长久以来的坚持,功亏一篑。
做好了决定,孟瑛便不再迷茫。
“这点委屈,比起她一生来说,实在太轻。”他咽下辛辣烈酒,说得云澹风轻。
余靖依旧不解他的选择,摇着头,嗤笑一声,“就算你放她走,她就一定能比现在过得好?你确定她不会从一个狼窝跳进另一个狼窝?”
孟瑛勾唇,眼里目光灼灼,坚定道:“她不会,她在哪儿都不会把自己过得太差。”
他是这样坚信的,没有他,她也会很认真的生活。
只是他有遗憾,遗憾得想流泪。
片刻美好还真就只是片刻,仅仅只有一日光阴。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白芷有些心神不宁,一方面是担心卓泓,毕竟认识,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初中生的年纪,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另一方面,她想起孟瑛的眼神就有些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盘踞在她的心里。
渐渐的,开始滋生,迅速蔓延。
直到十七在窗外带来了话,“王妃,王爷今夜不归,他让你早些休息。”
“卓泓怎么样了?”白芷担忧道。
“谷大夫说,看他自己造化。”
白芷心头一酸,卓遥得多难过啊,她不能去看他。
白芷稳了稳神,继续问道:“那王爷明日进宫要换的衣物怎么办?他在哪?我给他送去。”
“别……王爷特意交代,让王妃今晚哪也别去!”十七原话转述。
白芷心生疑窦,却也不想添乱,替他收拾好衣物,妥帖的放进包裹,让十七送了去。
然后上床睡觉。
失眠到天亮。
第145章 被困住的人
翌日,孟瑛一身酒气地进了宫。
御书房内,景德帝见孟瑛这副模样,大惊失色,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你……这……你何时学会酗酒了?这简直荒唐!”景德帝急的直想跳脚,随即又觉着他这儿子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等事,担忧的问道,“瑛儿,发生了何事?”
孟瑛头痛欲裂,伸手扶额,他什么也不想回答,只自说自话,“父皇,我要送王妃走。”
景德帝闻言,怒目而视,“一个女人,何至于此!”
孟瑛嗤笑,“那我母妃,对你也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对吗?”
景德帝被抓了痛脚,住了嘴。
“父皇也不必羞愧,你是帝王,女人于你而言,本就是附庸之物。”孟瑛从指缝中睨着景德帝,轻飘飘的道。
“朕从未这样想过!对你母妃,绝对没有!”景德地有些急,矢口否认。
孟瑛也不继续激他,他不言语,只澹澹看着他的父皇。
即使他的父皇认为他对心爱的女子珍惜极了,孟瑛也清晰的记得,他的母妃,当年是如何被缴收兵器,不再舞刀弄枪,开始读书写字,绣花弹琴。
他还记得她母亲最后的日子,眼里空洞无光,步履矫揉造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夜里却一边绣花一边流泪。
她渐渐的被规训成了皇后的模样,仪态端庄,母仪天下。
只是,再也没陪他练剑了。
孟瑛的缄默不言,让景德帝愈发心慌,他这儿子连沉默都利用得恰到好处。
“哎!行行行!送走就送走,你要怎么样都随便你!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好,你刚回绝了太后,她定然不会放过你。”
孟瑛微不可见的叹息,然后轻声道:“嗯,那便明年开春吧。”
孟瑛这才开始与景德帝聊正事。
中途,皇后端着醒酒汤而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瑛儿怎么喝那么多酒?昨日不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