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宁王妃被迫出嫁,一时想不通撞了柱子,也是情有可原。”
“皇后为万民求来福星,也算是功德一件。”
皇上一边一本正经分析,一边来回踱步。
太后却不依这说法,“荒谬,不乾不净的女子,只能是皇族之耻,竟把她当做福星!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皇儿,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后,那哀家就有权管你的家事!”
“母后此言差矣,皇儿怎会不认你这母后,只是朕今日才颁铁券丹书与宁王妃,您可不能杀她啊!你若杀了她,岂不是打儿子的脸嘛!”景德帝好声好气哄道。
“再说,您也听国师说了,朕还等着上天赐下的龙子呢!”景德帝笑呵呵道。
“国师所言是否属实,还有待商榷!”太后怒道。
“国师领受天意,又如何会口出胡言呢!”景德帝也扬高了声线。
余靖恭敬回道:“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止青州的雨,还有烟州连下绵延三月的小雨也停了,沧州的极寒也在宁王殿下成婚后结束,这才给了农人插苗的机会。不然今年的收成便只有往年的一半。请陛下明察!”
这描述属实夸张,然而也只有白芷这么想。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就信这些,信天子有德,就会天降祥瑞,而她就是祥瑞的表徵。
太后无奈,长叹一口,朝白芷投去轻蔑的眼神,“不杀也行,但是宁王妃成婚后,就不该与你那情郎再有往来,不然你当我们瑛儿是谁呢!他可是皇子!皇上你说呢?”
景德帝附和道:“是是是!既已嫁作他人,该断还是得断,以往的事,朕就不与追究,今日就罚你受二……十杖,就十杖,以儆效尤!”
景德帝刚想说二十杖,莫名就感受到一阵锋利的视线,微微斜目,就看见孟瑛眼中的威胁,赶紧改了口。
说完,景德帝总算长舒一口气,“那此事,就这么结了……”
“慢着!”太后再次扬声打断。
“这事儿可不能结!哀家可以不杀此女,但是此女行事不端,绝不能再做王妃!瑛儿,哀家这就为你赐下一门新的婚事!镇南王之女卓翎,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实乃不二人选!”
“母后,这事可还未与镇南王商量!”景德帝拧眉打断。
此事他已与太后商量过,太后也应了,没想到现在太后却突然反悔,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这事儿,哀家能做主,何须镇南王呢!”太后调整了坐姿,满脸傲慢之色。
卓翎深知太后的霸道,此刻有些为难,她难以忤逆,只能默默叹息。
空气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看向孟瑛。
孟瑛垂眸敛目,然后抬眸看向白芷,她侧身对着他,依旧跪着,跪姿没有一开始挺拔,想来是跪了一晚上,累了。
经此一夜,她必定会在辰京出了名,甚至臭名远扬,这一切都拜自己所赐。
若是让太后得逞,那她便真的会成为一个笑话。
“皇祖母,父皇,母后。”孟瑛轻掀锦袍,优雅的跪在地上。
“嗯?”景德帝应了一声。
“儿臣不能娶卓翎。”
太后眼里燃火,“为何!”
“儿臣患有隐疾,无法拥有子嗣,若是娶了,恐害卓姑娘一生!”
“儿臣得王妃一妻,相伴相依,已是奢求,万不敢再耽误了卓姑娘!”
孟瑛此刻的面容,平静至极。
景德帝:“???”
太后:“你……”
皇后:“真的假的?”
“儿臣不敢欺君罔上。”孟瑛坚定答道。
卓遥差点没跪稳,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连白芷都觉得莫名其妙,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承认他不行?不算个男人?
蓦地想起他一直以来的行径,难道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切的拒绝,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那自己的示爱,就会显得极其伤人,男子皆有尊严,他没法直接告诉自己他不行,所以他只能拒绝。
脑补着脑补着,白芷甚至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太子竟然在一旁偷偷笑出了声,男人都算不上,他拿什么跟他争这太子之位。
太子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孟瑛身上,悄悄蹲在了白芷身旁,“宁王妃,没想到竟被本太子说中了,本宫府上娈童还有很多,你喜欢,本宫差人给你送去。”
白芷翻了个白眼,“傻!”
卓遥一字不落地听了去,他一个眼刀朝太子丢了过去,小声怒道:“太子口下留德。”
事已至此,太后还真不好说什么,他既无后,那把卓翎嫁过去就是一步死棋。
现下还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然而最愁的,还得属景德帝,他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那是他与梅映雪唯一的孩子,如今却留不下后,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梅映雪交代。
景德帝木木地道:“既如此,母后就不必强求了。瑛儿,朕会为你寻访遍天下名医的。”
“罢了,朕乏了,今日散了吧。”景德帝有气无力。
原本热闹的宫殿在皇上一行人离开后,众人散尽。
只剩零星几人,都是熟识的人。
孟瑛起身,朝国师拱手一礼,“多谢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