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的仇恨,在太后下令要将白芷杖毙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八年前,她就是这样,使了恶毒手段,给自己儿子下毒,趁着父皇昏迷之时,污衊自己的母妃与前丞相私通,还冠上了谋逆的罪名,要将她凌迟处死,就为了一个太子之位。
白芷也觉得这话不像是孟瑛会说的,蓦地回头看向孟瑛。
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起,双唇紧抿,眼底是从未见过的冰冷与愤怒,胸膛起伏很大,却很慢,像是在隐忍着呼吸。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像是困兽之于末路,不在乎自己性命,他只想同围追之人同归于尽,谁也不要好活。
是一种绝望之感。
若不是白芷亲眼得见,她也不会想象得到,人竟会有这相差极大的两副面孔。
一面似神佛,一面似修罗。
莫名的,白芷心疼。
在白芷心里,孟瑛向来都是,一出现就能给人无尽安全感的人。虽然他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却始终是极尽温柔。
他能接纳自己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能接纳自己不经允许带回来的所有人,甚至是一条小狗。他连他菜圃里的菜苗都能小心呵护。
她能感受到,那些表现绝对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刻进骨子里的温柔。
却是被人逼到了如此模样。
心抽抽地疼,想伸出手去抱抱他,想将他揽入怀里,将他的咬牙切齿全都藏起来。
对孟瑛的心疼之意,在白芷湿润的眼眶中翻涌。
孟瑛倏然回头,四目相对,像是横冲直撞的野兽,撞进一片柔软的云朵。
愤怒的宣洩,被终止。
随后而来的是一阵慌乱无措,心中宛如巨石坍塌。
如此的面目,是不是,让她失望了?
他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
孟瑛收起了情绪,转过了头,不敢再看向白芷。
生怕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困惑,来拷问自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
太后没想到会被孟瑛当面给骂了,气怒至极,拍桉而起,“孟瑛,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与哀家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现在还远不到得罪太后的时候,宫里宫外都是她的人,惹毛了她,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孟瑛收起了恨意,朝游珍珍和景德帝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太后服软,趴跪在太后面前,磕了个响头,咬着牙道,“孙儿失言,请皇祖母责罚!”
“哼!”太后得意,整理整理发钗,冷眼道,“来人,把那女人拖下去,杖毙!”
“等等!”游珍珍打断太后势头,跪在皇上面前,“陛下,臣妾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堂上一晚上心惊肉跳的重臣们,此刻已是无语,还有完没完。
皇上敛眉,“皇后何罪之有?”
“宁王与宁王妃的婚事,当时是臣妾一手操办的。宁王妃成婚前有情郎一事,臣妾是知道的!臣妾也知他们青梅竹马,却做了这棒打鸳鸯之事,此事是臣妾办事不力,并非宁王妃不贞啊!”游珍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那你为何要为瑛儿选这一门婚事?你这样一闹,岂不是我皇室之人强抢,倒是朕这个天子不义了?”皇上怒道。
“臣妾也不想啊,只是,当时臣妾苦恼这宁王妃人选,夜里梦魇缠身,臣妾就去找国师算了一卦。国师根据卦象推演出宁王妃的命格八字,臣妾这才找到西凉白相之女。”游珍珍编不下去了,只好甩锅。
一旁看了场烂戏的国师,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在脑子里飞速过了几十个说法,在想哪个说法最合理。
众人只见他掐着手指,双目紧闭,许是在推演什么。
在白芷看来,神神叨叨的。本来视死如归的心情,拖到现在,起起伏伏,竟然还紧张了起来。
半晌,国师余靖双眼勐地睁开,年轻俊朗的面容,却是花白的头发,颇有神秘莫测的气质。
他缓缓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堂中跪下,“陛下!适才臣推演一番,算得陛下即将喜得龙子,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众人:“……”
皇上先是愣了一瞬,心道这话可不兴乱说啊!遂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哦?是吗?国师既得天意,那朕得感谢上天赐福啊!”
“只是,臣算得,陛下这龙子的命神,被上古神兽驺虞守护着,神兽驺虞乃仁兽,生性仁慈,连青草也不忍心践踏。陛下若想得龙子,可不能错杀福星啊!”余靖一本正经。
“何谈错杀福星?”景德帝发问。
“宁王妃就是这福星!当时皇后找臣解梦,那时正值青州大旱,臣夜探星象,找出了其中关联。原是苍天念陛下仁德,在白姑娘身上降下一抹异世之魂,此魂魄坚毅仁善,自带福泽,命格贪狼,五行属水,示意恩泽万物。”
“与宁王殿下的天权命格,相辅相成,是以,臣才将此天机透露给了皇后娘娘。却不想却是棒打了鸳鸯,是臣之过啊!”余靖作痛心疾首状。
白芷惊呆了,这人说的是真的假的,异世之魂?他知道她是穿越来的?
真是玄之又玄,也太离谱了吧!
第133章 疯魔孟瑛
皇上闻言,居然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开始来回踱步,“哦!怪不得!瑛儿成婚当天夜里,青州就开始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