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后娘难当呢?
姜昕玥慢悠悠走着:“不是不管,但这事不该咱们管,她是皇上的公主,应当皇上自己来管。”
管得不好换来埋怨,想要管好,还得费不少精神,二公主可不是三观未形成的小孩子,养歪了就是养歪了,想改过来——难。
又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她费那劲做什么,怪累的。
她又不做圣母,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她。
要让皇上管,就得让皇上听到二公主骂姜昕玥。
霜降那双葡萄一样晶亮的眼睛转了几个圈,转身就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回头你去娘娘的库房里找几匹好料子,要绒花面料的,挑最好的送去延庆宫给二公主。”
宫女不懂为何一定要指定绒花面料,但姜昕玥已经挑唇笑了起来:“这天儿也太冷了,二公主正值花样年华,是该多做几身漂亮的衣裳,再过几日就要秀女大选了,到时候新晋的秀女各个都花枝招展的,别到时候再说本宫没给她做漂亮衣裳。”
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就是姜昕玥很为二公主着想,并没有因为德妃的关系,对二公主有半点刻薄。
而且,皇帝先前差王得全去奉先殿给三皇子送御寒衣物,但三皇子说珍娘娘早就给自己送过来了。
王得全也看了,按着三皇子尺寸做好的棉衣,床铺褥子全是七八斤重的厚实棉被,炕也烧得热热的。
奉先殿的下人们都说,皇贵妃娘娘敲打了他们,不许怠慢了三皇子,否则要是被她知道了,不论背后有多硬的靠山,都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贵妃娘娘心善。”
王得全笑眯眯地给皇帝添茶水:“奴才这毒能解,也多亏了娘娘交代了姜尚书,让他为奴才多配一副,奴才再没见过比娘娘更心软的了。”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太不了解她了,她哪里是心善?她是护短,极其的护短,你对她三分好,她一定回报你七分。但凡是她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她都不想让他们受委屈,被欺负。”
但如果是她的仇人,或者是背叛她的人,她就不是心软的神,而是狠辣无情的阎王爷了。
“所以还得是皇上您啊!在没有人比您更了解皇贵妃娘娘的性子了。”
宣武帝想到姜昕玥,想到六皇子,想到姜昕玥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小公主,他心里就一阵阵发烫,烫得心都化开了,暖呼呼的,那颗空荡荡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王得全嘿嘿笑着,突然想起来一事:“皇上,还有两日,参选的秀女们就要入宫了,您这里可有章程,若是有,奴才也好和皇贵妃娘娘通个气。”
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别到时候闹出乌龙来。
往年选秀都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起,带着后宫嫔妃一起选的,皇上从未参与过,只不过会给几个名单,名单上是必须留下的秀女名单。
“不用。”
宣武帝放下笔:“这次朕和玥儿一同去。”
不然这醋坛子怕是又要打翻了。
其实今后选不选秀女,意义都不是很大了,这三年里,他铲除异己,先后查办了宋裴两大世家,依附于他们两家的,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家族,都已经没落。
现在的朝堂,要么是他亲手扶持的世家,如姜家、蒋家和景家,要么就是通过科举而入朝为官的寒门学子。
重要的职位上,都是他安排的自己人。
选不选秀女,意义不太大了。
但三年一次选秀,这是从古至今,不论哪个朝代都要遵循的规矩,不是说废就能废的。
若是从他这里开了先例,将来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他的重孙……世世代代的君王,只要有一个恋爱脑,为了心爱的女子废除选秀,都会拿他出来说事。
他们都会说,是效仿先人。
那位先人是谁?
就是他这个大冤种了。
所以,虽然意义不大,但皇帝仍不能废除选秀制度。
不能开这个先例。
唐士良从门外进来,将霜降给的小纸条撕碎了扔进入门的香灰炉里,没有马上就说话,而是等到皇帝处理完奏折,准备自己睡了,替他换下龙袍时才道:“奴才听说今日二公主又去找大公主哭了,说是内务府的奴才对她不敬,奴才想着,皇上有些日子没去看二公主了,钦天监的人说明日天气好,不如去二公主那儿瞧瞧?”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一点都不心疼的?
就算是不心疼,公主就是公主,是宫里的主子,没有被奴才欺负的道理。
“那明日下了朝,就去延庆宫看看。”
唐士良得了具体的时间,心下安定,趁着去给皇帝倒泡脚水的时候,招来自己的心腹小太监:“去合熙宫找霜降,告诉她……”
第二日,大雪将停,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钦天监说这年的冬天比往年要长一些,正因如此,才会到了三月还有大雪。
延庆宫里,如妃梳着大燕宫妃的发饰,在铜镜前照来照去:“大燕果然是天朝,你看看这精致的步摇,咱们再怎么模仿也学不来精髓。”
“呯!”
后面的阁楼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如妃竖起耳朵去听,却听不见后头在说什么,只能听见二公主又在哭。
如妃的贴身婢女惠爰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公主,听说咱们住的这个宫殿,以前死过好多人呢!奴婢听见那些宫女说,后院封起来的那个荷园,从里面挖出来十几个死人,都是二公主的生母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