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早就将皇帝疑心她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底满满的期待:“臣妾也可以去吗?真的吗?”
宣武帝稀罕死了她给的情绪及时反馈:“朕说你可以去,你就可以去。”
春耕那日,皇后也要去,多带两个嫔妃并不是什么难事。
慈宁宫——
吴太后虽然不理后宫之事,但皇帝宠幸了哪个妃子,又赏赐了哪个妃子,她都一清二楚。
一股浓郁的苦药味中,显出荣嫔憔悴苍白的脸色来。
慈宁宫中的宫人,比别处的都严肃一些,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呼吸清浅,每一个人脸上都不苟言笑,互相之间也不交谈。
满身华丽的吴太后坐在床边,不远处地上,还跪着一个气质清淡如菊,容貌美丽的女子。
“太后……”
荣嫔披散着头发:“姐姐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天寒地冻,若是跪出什么毛病来,您也会心疼的。”
地上面色发青的女子,竟是已经被封为了淑妃的荣贵嫔。
吴太后冷哼一声:“淑妃娘娘自是清高,皇帝低下身段来求她,她也不愿原谅皇帝,将九五至尊赶出景仁宫去,让珍昭仪捡了大便宜。如今哀家怜惜荣嫔你被害小产,想让你姐姐重获圣宠,帮你查明真凶她也也不愿意,想来是盼着咱们几个吴家人早点去死吧!”
淑妃心有戚戚,眼里的浓重的哀伤怎么都化不开:“姑母又何须扎诗儿的心?皇上昔日对诗儿疼爱,都是做戏,是做给姑母和父亲看的。自吴家倒台,皇上对诗儿早就厌弃,如今诗儿与皇上之间,隔着吴家两百多条人命,姑母让诗儿去争宠,诗儿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就要在这后宫等死吗?”
吴太后不是不知道皇帝对自己的防备,当年皇帝要娶的皇后人选,本就是淑妃,可皇帝却偷偷的将人选定了朱家的嫡女,让她好生恼怒。
“皇帝不听话,你早日怀上一个吴家血脉的儿子,哀家让皇帝立他为太子,咱们吴家不就又兴旺起来了吗?”
儿子不听话,就换孙子来坐这个皇位,皇家哪来的亲情?她要的是至尊无上的权利。
“那个珍昭仪,不能再留了,哀家看她已经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了。”
为了那个低贱的丫头,还顶撞自己的母后,简直不孝。
“姑母!”
荣嫔抓住她的袖子:“是珍昭仪救了臣妾。”
“啪!”
苍白的小脸儿挨了一巴掌,反而显出几分病态的红晕来,吴太后抽出袖子起身:“一个两个都是蠢货,我吴家怎么出了你们这两个糟心的东西?总之哀家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之中,无论哪一个,总要有一个诞下皇子。如若不然,你们知道哀家的手段。”
此话一出,荣嫔和淑妃两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爹爹虽死,但母亲和哥哥仍在宁古塔苦熬,若是太后娘娘用他们来威胁,淑妃想……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接下来的几日,宣武帝对后宫算得上雨露均沾,除了初一十五去翊坤宫,一月中有三天歇在长信宫的丽贵妃处、再有两天分给德妃,两天分给良妃,一天分给金昭仪、张婉仪也分得一天。
最让姜昕玥感到意外的是,景仁宫的淑妃娘娘,太后的侄女,竟有六天时间,都伴驾左右。
剩下的那些天,不是在合熙宫歇息,就是独自在承乾宫就寝。
种马再强,也是需要注意的,不然那什么什么而亡,就丢了大人了。
那些和姜昕玥一同入宫的秀女里,有些被宠幸了一次就被抛诸脑后,有些进宫大半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过。
也只能望月兴叹了,毕竟宫里可没有人可怜她们。
皇帝只有一个,哪里够分?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二,一大早王得全就来合熙宫通知了,皇上让珍昭仪穿简单一些的衣服,打扮朴素一些,去太和殿集合。
姜昕玥穿了一件银灰色的短褂,下身配了农家妇人经常穿的麻布短裙,下面再配以一条藕色长裤,脚下一灰色布鞋,三千青丝用头巾包住,只简单的插了一根暗红色的沉香木簪子,显得素净又干净。
她到太和殿的时辰不算早,帝后已经到场,淑妃也站在皇帝身边,一身粗布棉衣,身上披了一件氅衣,显得清丽出尘。
看来王得全是先去了景仁宫,再来的合熙宫。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王得全自个儿随意来的?
丽贵妃娇生惯养,去年春耕时穿了内务府送的粗布麻衣,身上长了好多疹子,今年说什么也不来了。
所以宫妃之中,除了皇后,就只有淑妃和姜昕玥二人了。
她的身份在这四人中最低,所以轿辇也理所当然排在最后。
这还是姜昕玥穿越以来,第一次出宫,见到真正的古代百姓是如何生存的。
霜降替她打开窗户处的帘子,方便她更好的看到外面的景象,也方便她自己。
珍昭仪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主子,知道她六岁就被卖入宫中为奴,宫外是什么样子,她早就不记得了。
所以这次出宫,她没带喜鹊,特意将她带了出来。
因着帝后出行,街道两边的摊贩早就被勒令不许再摆,街道上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有好奇的百姓们被官兵们拦着,分列两旁,翘首期盼的看着从宫门口出来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