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乾启委屈道:“我说了,你都没听懂!”

    “你什么时候说过?”

    乾启说:“我说了,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想想我真的喜欢什么?而不是你觉得什么为我好。可你说不知道!”

    宝珠茫然,“我确实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乾启气结:“我知道你想我早点出人头地,这是你对我的好,可我就想和人家别的谈恋爱的人一样。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你多能干,将来开什么美术馆,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你就是不明白!”

    宝珠被说呆了,这个,她确实,现在才明白。

    她调整了一下思路说道:“你早这样说不就明白了,何至于说出让我不要再做拍卖行那样的话。”

    乾启说:“现在一家窑厂,一家古玩店,一家拍卖行,已经没时间正眼看我,等你再忙一些,大概连和我说话的时间也没了。”

    宝珠再次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她说道:“那你也不能乱发少爷脾气,一生气就跑到国外去,那么任性。”

    乾启一怔愣,“谁说我出国了,我去窑厂了!——这月底要烧新瓷你忘了!”

    宝珠一想,忆起有这么件事,乾启每次都是在安城待到最后一天实在不行了,才到景德镇去。不过这次,自己倒因为拍卖行的事把那边给忘了。

    心里,好像忽然火气都没了,但还是倔强地说:“你不是说不喜欢进步,不喜欢做瓷器,那还去窑厂干什么,我又没勉强你。”

    乾启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做瓷器了?我就是想我辛苦一个月,你起码能陪我一天,这种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我们又不缺钱,何必像和世界末日赛跑一样,偏偏你还说,民国人的平均寿命才35岁,那是准备一点时间也不给我了……你是我,你怎么想?”

    宝珠望着他,心里想,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让他这样一说,好像都成了我的错,她扭开头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这事原谅你好了。”

    乾启扶正她的脸,“我要听你和我道歉!”

    宝珠说:“我有错,你也有错,我错在忽略了你的感受,你错在,太笨了!”

    乾启紧紧盯着她,“你就是这么横,半点不让我是不是?”

    宝珠说:“我从来不让人。”

    乾启咬着牙喊,“可你让过贾承悉!”

    宝珠说:“那是时不待我,现在让他来试试!”

    乾启:“……”看着她,眼中能冒出火来,那清艳堪怜都是假象,再没见过比她更霸道,更横的人了,猛然手一伸,“让你横,再横也是我的!”

    宝珠被一把抱住,脸贴在乾启的大衣毛领上,手脚都没处放,但又突觉心中满是说不出的幸福,终于想到了,早前那种无处发泄的怒火烦闷难解是什么?

    应该归为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名为——“牵肠挂肚。”

    她小声说:“乾启,你就是个大笨蛋。”

    胸口传来乾启的声音:“宝珠,你是个大骗子。”

    ******

    几步之遥,周达晃到手拿高压水龙头的消防员身侧,望着那巨大的水柱,他说:“英雄——”

    消防员战士狐疑地看向他。

    周达说:“帮个忙,”手一指那边的男女,“你看,上千万的车都砸了,给增加点气氛。”

    消防员战士说:“请您别耽误我们工作。”

    周达说:“你们队长姓曲,我也认识,你拿龙头歪一点,明天我给你们队上送锦旗去。”

    消防员战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边相拥的男女,面无表情但很有技巧的,手上的高压水龙头歪了歪。

    水柱喷在墙上,变成水雾慢慢向右飘去。

    宝珠说:“下雨了。”

    乾启用大衣把她一裹,“下雨也不放手。”

    水雾撒在头发上,冰凉凉的,宝珠闷声闷气地说:“头发要湿了。”

    乾启的下巴搁在她发顶,替她挡着,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气,他说:“那你答应我,以后你别见荣耀钧了,见他破坏咱俩的感情……”

    宝珠的脸,挨着他的衬衫,听到这话,她抬头望向他,“小启,这世上的人很多,如果知道别人喜欢你,我就夜不能寐,也不管你是什么态度,你觉得是不是很荒谬?”

    乾启低头看她,她依在自己的怀里,从未有过的柔顺,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

    就听宝珠又说:“如果是这样,我该第一个飞到港城去找单明媚是不是!”

    骤然间,乾启如遭雷劈!

    第150章 夏听音

    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行驶在夜色中,巨大的引擎声,轰鸣过街,引来路人纷纷瞩目,这是一辆,非常耀目的靓车。

    比车型更耀目的,是里面坐着的两个年轻男人。

    赵新握着方向盘,犹犹豫豫地说着:“也不知小启和宝珠谈的怎么样?”

    向诚说:“你担心什么,小启也是因为被忽视的太久才忍不住发火,宝珠能压住他!”

    赵新苦起脸,心情越发沉重,“那万一宝珠也火了呢?”

    向诚拿起香烟,点了一支,觉得他有点反常,“宝珠火了吗?你这几天不是说她挺正常的。”因为怎么说都是兄弟的女人,这周乾启和宝珠闹脾气,他们就没去拍卖行。只有赵新,必须每天去上班。

    赵新现在也无比后悔,为什么去那里上班的是自己。

    想到乾启如果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会惨成什么样,只想开车现在往山顶冲,他哀嚎一声,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今天犯了一个大错误!”

    “什么大错?”向诚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赵新磕巴着说:“我就是……看着宝珠可怜,原本我觉得她一个人,也没个朋友说话,想开导开导她……问问她的心事什么的。”

    向诚点头,弹了弹烟灰说:“你和宝珠谈心呀……确实难为你了,她那人话不多。”

    “才不是呢!”赵新狠狠一拍方向盘:“我给你们说,以后谁都别和宝珠谈心,那他妈的就是自投罗网,不知不觉把人就给绕进去了。”

    向诚奇怪:“她绕你什么了?你能有什么被绕的?”

    赵新说:“我,我……我本来和她说的好好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把单明媚给说出来了!”

    向诚夹着香烟定住,片刻,他忽然骂道:“你有脑子吗?就你这智商,还想和宝珠谈心?还想问她的心事,你说什么不好,你怎么说单明媚?”

    赵新说:“我怎么知道就那么说出来了,宝珠你还不知道,那心眼多的什么似的。”

    “你知道还和她聊天?”

    “那我不是看她可怜吗?一个朋友都没有,就认识咱们几个。”

    向诚说:“你别那么多废话,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赵新回忆道:“我先和她说那晚吃饭坐座位的事情,然后想替小启解释一下,那姓荣的不怀好意,我趁机点了一下,然后宝珠就低着头说,小启大概身边没什么女孩,也没人对他表示过好感,所以才会反应过度。我当然表示反对,就把单明媚给说出来了。”

    向诚大骂道:“那她明显是在套你的话,你怎么这样也上当?你属猪的?”

    “我现在说的时候也知道,可放在当时,换成你,你也得上当!”赵新梗着脖子说。

    向诚想了会说:“那人就是生了一张骗人的脸。”按熄了烟头,“然后呢?”

    赵新低声说:“然后当时她很安静,语气很温柔地继续和我聊,我不知不觉,就把这些年的事情都和她说了,宝珠当时还安慰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说以后明媚说不定忽然会看到我的好。”

    向诚惊讶地望着他,“原来你不止是想开解宝珠,还让她开解了一次你。”

    赵新羞愧地低下头。

    “专心开车!”向诚吼他,“那这样不是也挺好,你连自己喜欢单明媚也说了,那还摆着苦瓜脸干什么?”

    赵新沉默。

    向诚看他愁眉苦脸,赵新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看他对单明媚就知道,再说他也是无心的,安慰道:“算了你也别想了,宝珠是个豁达的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赵新苦恼地说:“可她后来连午饭都没吃,我才发现,她好像生气了。”

    向诚:“……不至于吧。”

    ******

    何止是午饭,晚饭也没吃,听到有人“疯狂”喜欢着乾启,“豁达”的宝珠首次用“食不下咽”诠释了一番自己的心情。

    此时俩人站在街上,对面是热闹的酒楼夜市。

    乾启低头望着宝珠,她目光明亮,眼神清澈如水,可他的心,打鼓似地跳动着,荣耀钧一刻,忽然渺小变尘埃了,和单明媚比起来,所有的问题都可以不是问题。

    宝珠说:“青梅竹马是不是?”

    乾启连忙摇头。

    “长得很绝色是不是?”

    乾启继续摇头。

    宝珠僵直了身子,推开他不要他抱,乾启连忙手搂的更紧,“谁给你乱嚼舌头根,没有的事,赵新喜欢她,那是赵新喜欢的人。”

    宝珠说:“可她喜欢的人是你。”

    乾启把她紧紧压到怀里,“她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她!”

    宝珠靠在乾启胸口不说话,原本她觉得自己比乾启心宽,所以今天见了乾启,本来没想提这件事,被人喜欢又不是乾启的错,可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会没由来的不舒服。

    这真是奇怪,明明知道不应该生气,没理由在意,可为什么还要不舒服?!

    乾启不敢让她再想这个,掏出手机来,“等会咱们回家慢慢说,这下雨了,别呆在街上好。”

    宝珠侧开脸,透过乾启的大衣狐裘领子,忽然扫到马路中间是干的,她奇怪地探头周围看了看,很快就发现在乾启的车后,还跟着一辆车。

    乾启持着手机说:“嗯,夜市这边,你开车过来接……”感觉到宝珠晃了晃他,他低头看去,宝珠指了指他身后,乾启回头一看,顿了一下,对电话里的人说:“快点,等你们。”放下电话,一把抱起宝珠,“回家。”

    宝珠被打横抱着,立时羞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没等挣扎,已经被抱到了车旁,打开后车座的门,乾启把宝珠扶了进去,他自己站在车门边,忽然有点困惑,几步路这里怎么没下雨,抬头望了望天,也没纠结这问题,跟着上了车。

    俩人完全没发现,这侧因为火灾少了人,但对面的酒楼上,大窗子前早已挤满了看客。

    几个男人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车。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喝了口啤酒说:“真能下去手,这车可不是谁都砸的起的,那得送到原厂去修。”

    另一个说:“看样子是小情侣吵架,真羡慕,年轻就是好。”

    “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疯过?”

    “那没有。”男子笑着说:“想疯狂也得找得着那么漂亮的对象,刚那女孩远看就是个美人。”说着伸手碰了碰旁边的好友,“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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