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乾启抓过桌上的手机,“现在就找人去查,你们也打电话,分几路查,今晚一定找到人。”

    人多力量大,何况是他们要找一个人,拿着名字和生日,先查到户口,天蒙蒙黑,资料就已经送过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没心情出去吃饭。在楼下会所叫了点送餐。

    各家的资料各人看。

    乾启拿着宝珠和贾承悉的资料,看得肝肠寸断,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向诚家有涉及出版业,所以他拿的这份资料,偏重于宝珠以前的工作,他吃着意大利面说:“这里说,她以前在单位的人缘还可以,工作不好不坏,就是,好像手里总缺钱,问同事借过钱,不久前才给人家还清。”

    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完全觉得这说的不像是宝珠。只有乾启突然想到,最早见宝珠的时候,她说没有钱,后来又说斗口赢了些钱。

    周达看着自己手上资料,却突然一口茶喷了出来,“我操!你们知道李营是谁?”

    几个人嫌弃地向后躲,“不就是被你送进去的那傻逼吗?”赵新说。

    “靠,这人他妈的是宝珠的舅舅!”周达喊道。

    “什么?”乾启大惊。

    周达急急地看着,说:“还有你知道,那被连坐的倒霉姐夫是谁?”不等大家接话,他一拍桌子,“那个是宝珠她爸!”

    向诚薛利和赵新不明内情,只有乾启目瞪口呆,比下午知道宝珠结婚时候的表情差不多。“还有什么?”如同发现了惊世秘密,他再也不在宝珠疯狂曾经迷恋贾承悉的部分流连,低头翻找着。

    向诚却看向周达说:“是不是就是说,你们送到局子里的那人是宝珠的舅舅?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周达拿起香烟,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故意看向薛利说:“因为那人想包养宝珠。”

    薛利一下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他。

    向诚和赵新也是首次听闻,片刻,赵新说:“原来她有这么丢人的一家人,换了我,我也不说,简直是畜生。”

    乾启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他以为是孤女的宝珠,真实的人生原来更加不堪,在资料里过滤着:“原来下午来的是她继母……她真的没有妈妈。明珠,今天那个明珠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李营,就是今天下午那个女人的弟弟。”乾启看得浑身冰凉。

    向诚靠向他,指着一段说:“这里,说她前几个月出过一次很大的车祸,捡回一条命,还说……她是去电影院捉奸的时候,被撞了!”被乾启一把抢了过去。

    向诚继续说:“上面还说,她没出院,老公就去云南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他看向薛利,“也许她真的只是不想回忆过去,搬出来想重新开始呢。”

    薛利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心里却满满都是下午的时候,她站在自己对面,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倔强的仿佛宁死都不会低头,有什么好倔的,有话不能好好说。

    支离破碎的人生,也总有拼凑完整的时候,乾启攥着那一沓资料,简直无法相信,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大家都没说话,都知道他去哪儿了。

    ******

    乾启走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薛利。

    薛利阴沉着脸说,“都看着我干什么?”

    周达看着他,看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低低地说了句,“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我想替宝珠说句话,

    在乾启给她那一瓶水之前,她是准备拉着乾启一起挣钱的。后来那一天之后,她发现喜欢了乾启,所以才会开始关注以前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例如家世。

    乾启和她家云泥之别是事实,她不想现在靠着他,不代表她放弃,一个一直强大的人,有自己的惯性思维。

    还有,一个人说的话,不代表心里真的那样想,有时候在外力的作用下,说什么都是错,她不得不那样。

    宝珠和乾启都是成长线,一个是在感情上,一个是综合的。

    请大家多谅解。

    还有,我绝对没胡写,乾启这班是小孩子,他们以前和周达不好的时候就打他,骨子里是独占欲很霸道的一群人,所以他要去打贾承悉我没乱写人物。

    他和宝珠在一起是最初的形象,都是粉饰过的,包着呢,这场事情之后,俩人才能回到柴米油盐,我真的被骂的手抖了,罗嗦一下,大家莫怪。

    第75章

    乾启急切地按着门铃,转眼门开了,明珠站在门里看着他,“是你呀,我姐没在。”

    乾启不相信,直接挤了进去,几间房子一看,真的没有人。四处空空落落,只有主卧有床,现在铺着寝具。

    他转身来问:“这房子怎么回事?东西都打包了,宝珠什么时候搬家?她人呢?”

    明珠说:“真没有礼貌,我姐怕人打搅,躲起来了。”

    乾启转身就往外跑,明珠追出来说,“你别缠着我姐。”却见那人走的更快了。

    乾启一出公寓,开着车就走。

    二十分钟后,保姆阿姨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乾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人在哪儿?”

    保姆阿姨摇头,“不知道!”

    乾启心急火燎,看到保姆阿姨身后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应该是她老公,不愿浪费时间直接说,“你告诉我,我帮你老公换个好工作。”

    保姆阿姨惊讶地微张了嘴,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乾先生,你别为难我,甄小姐现在已经很可怜了,她没家人也没什么朋友,你家大业大,她高攀不起。”

    乾启听不得这废话,“你说不说,不想换好工作失业也可以的。”

    保姆阿姨目瞪口呆!

    ******

    标准间里,

    只开着梳妆台前面的壁灯,靠窗的位置,两个宝石红色的旅行箱并排靠在那里,宝珠坐在梳妆台前,面前铺着她惯常练字的东西。

    屋内安静,没有开电视,也没有音乐。

    只有一个人,对着一张铺开的纸,也不知麻木了多久,她才拿起旁边的笔,稳稳地落下笔,转眼,一个瘦金体的“简”字落在纸上。

    瘦金体,宋徽宗独创的字体,气韵脱俗,现代的仿宋体,就由此而来。

    她看了看,又写下另一个,再一个,无穷无尽的笔意,描画着曾经的辉煌,只有真正辉煌过的人,才能明白她此时心中的苍凉。

    想到今天薛利说过的话,她淡淡笑起来,“骗子!”

    在纸上又落下一个瘦金体的“简”字。

    自言自语的低声说:“虽然没被人当面骂过这词,但简妮你吃古玩这碗饭,本来就是靠不被人骗和骗人过日子。简家曾经出过的十九位大当家,你是唯一的女人,要有气量。”

    但又很快撅起嘴,“不过为了这么小的事情被骂骗子,有点冤……”心里想着:其实如果有机会,她倒不介意让薛利看看,到底她当骗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还是算了,那人,是他的朋友。”她叹了口气,这件事上,其实自己也有错。

    她想着今天白天的情况,忽然觉得老天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这明明就是自己平时最喜欢做的那种局:——必死之局,怎么做都是错!

    她右手一攥,纸被揉成一团扔去的一边。

    这个婚姻不是她的,她的心里,也从来没有当成一回事,来了五个月,醒来两个月,立足,创出自己的一片天,才是心中一直是当务之急,她没想过要谈恋爱,所以知道姓贾的没在,才会把这件事就扔去了一边,却没想,出了乾启这个意外。

    她重重地落下一笔,自己曾经都是和男人过手,大家靠本事吃饭,乾启最初也是那样的朋友。

    放下笔,她有些茫然地不知望去那里,

    想到那天,他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瓶水来……从来没有人,这么笨拙而柔情地对待过自己,那一刻,她忽然想到:有一个冬天,她还不到三岁,被老太爷抱着出去玩雪,动过雪的小手冷冰冰的,她被小丫头擦了手,看着红红的手指,正发呆,却被老太爷一把抱了起来,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后脖埂子,对她说:“把手塞在太爷脖子里,塞在这里暖和。”

    她傻傻的就放在那里,觉得好暖和……心里想:老太爷不会觉得冷呢。

    眼泪落了下来……落在纸上,晕了上面的简字。

    一滴一滴,

    “这个笨蛋,如果不是遇上这个笨蛋,这个身份有没有结婚,碍别人什么事?古玩圈里交往,还管人家家里几房老婆,几房姨太太不成。”她使劲又把纸上都揉成一团,站起来。

    又不知还能干什么,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不知能走去哪里。又周围看了看,看到刚买的杏色衬衫,走去洗手间泡进水里,水太热,浇在手上,转眼手面就红了,她也不动,只感觉着眼里的东西,一滴滴掉在水里,隐藏得天衣无缝。

    第一次,发现这个身份,荒谬的其实远超自己的想象。

    在她的心里面,从没当自己是甄宝珠,那天决定把手放在他手里,心里只有从未有过的羞涩,却忘记了……她不是简妮,而是宝珠。不认同,不当回事,放在特定的情形下,就是有夫之妇还和别人交往,也确实够坏的。

    她抬头,看着镜中人,“简大姑娘,你是个大骗子!”

    门铃响

    她拿过毛巾擦了擦脸,走过去看门,从门镜里一看,立刻向后一躲,不敢出声。

    门外人喊:“宝珠,宝珠你开门,我知道你住在这里。”

    她憋着气。

    门被拍的更响,“你不开门我叫经理来开啦,我自己拿门卡来开了。”

    宝珠放轻手脚走到房间里,坐在床跟下面的沙发上,这里离门最远。

    乾启继续按着门铃。

    她坐着不动。

    又过了一会,门外忽然没了动静,她等了一会,走过去,脸刚靠近门,一声闷响,“咚——”的一下,门自动撞上她的额头。

    宝珠捂着额头,恼怒的说,“你怎么弄来的门卡?”

    乾启站着不动,喘着气死死盯着她,她捂着头,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一看就是哭过了,身上的淡黄色真丝衬衫,下摆位置都湿了,荡在身上弱不禁风,只有那一头发稍微卷的头发披在身上,如同保护伞,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东西。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说不出,一伸手,把她用力揽进了怀里。

    真丝的衬衫,柔亮的长发,还有她,都在自己怀里,他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泪水透过衬衫,渗到宝珠肩头,她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根木头。

    突然间,又被人一把放开,两只手被抓了起来,转眼强打在乾启的脸上。她吓得连忙缩手,却被乾启抓的更紧。

    “你打我!宝珠你打我!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没保护好你,因为我让你被人误会。”

    宝珠用手腕使着力,“你先放开我。”

    “我都想通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要不是认识我,也没这些事。”

    宝珠摇头,“你抓疼我了。”

    乾启连忙松开手,衬衫的衣袖皱皱巴巴地裹在她的手腕上,他连忙扯着袖子,翻找着袖口的纽扣……

    “你干什么?”宝珠惊讶地缩回手,这人怎么解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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