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那今天还没到12点。”低头看了眼于卓昱为自己配备的手表

    “我们……不好意思,我先去楼上一趟,等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于澄就快步走了进去,于卓昱还在发着低烧,不知道怎么样了?

    急匆匆的于澄完全没注意到被单独抛下的元韶那逐渐黯然渐冷的目光。

    但一回到楼上,却发现于卓昱根本不在屋子里,那么晚他能跑哪里去?想到自家执行长的能力,和平日办事滴水不漏的风格,马上回到客厅果然找到那张遗留在桌子上的简条,看到上面说要出门去医院才放心下来。

    但是去哪个医院,一个人能行吗?

    于澄不是没有感情,他分的清谁真心对他好,平日里大多是于卓昱这个哥哥在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他一直想着如何报答对方,但总是没有机会,这么想着马上掏出手机拨通对方电话,却是关机。

    于澄只有放弃,再次下楼,却看到望着远处不明地方的元韶,疑惑的走近,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一只垃圾桶在那边,只是于澄不知道那里躺着本想和于澄一起庆祝的蛋糕。

    “让你久等了,现在还没过凌晨,如果不介意的话元天王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可以一直陪你!”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他的歉疚。其实于澄也很奇怪,如果是元韶的生日应该会有大批粉丝祝贺吧,再不济也会有媒体报道一下。

    他还特地下午揪着空去查了一下,官网上元韶公布的生日根本不是今天,但看元韶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只有可能官网上才是假的日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想到了什么,元韶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只是带着并不明显的盼望看着于澄。

    于澄自然欣然答应,本来今天就是他的错,和人约好却失约,最后还欺骗对方在先,现在正是他补偿的时候,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元韶带自己来的是精神疗养院。

    不知道元韶和这里达成了什么协议,本不能探视的时间却放了他们两人进去。

    来到四楼一间房门外,碰到从里面出来的看护,见到元韶她并不觉得奇怪看起来两人本来就是熟稔的,有些担忧的笑了下,“元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嗯,想来看看她。”元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即望了眼关紧的门内,“她……最近怎么样?”

    想到里面的女人,看护却是踌躇了一会,不忍心告诉面前英俊的男人实话。

    “没关系,你说吧。”元韶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只是静静的准备听对方的告知。

    “似乎……更严重了,上次大厅里放了你的电视剧,她突然发狂大笑,然后就拿起椅子砸破了电视机。”看护完全不明白,到底能发生什么事,能让一个母亲如此憎恨自己的孩子,还是这样一位看起来几近完美的男性。

    元韶苍白如纸,连握上门的手都不太稳,始终没有转动把手开门进去。

    “您……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看护善意的提醒道。

    “元韶,既然护士那么说,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于澄相信这位元韶生日也一定要过来看的人,必然在他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在听到看护的话,能大约猜到里面的人是不欢迎元韶的。

    看护这才发现这位毫不逊色元韶的男人,半响才反映过来,兴奋中透着不敢相信,“你……你你你是小……小教主?”

    于澄惊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自己的粉丝,顺便附赠一枚于澄式坏男人微笑。

    顿时电的看护要找不着东南西北,于是她做下了重大的决定,如果元韶一定要进去,她就算去当挨打的肉垫也要保护好她家小教主!

    但奇迹的似得,看护竟然看到每次必进去的元韶,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大型犬类,握着把手的手放了下来,沉寂了许久,低沉的头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半响才抬头对于澄牵出一抹哀伤的笑容,“那我们今天还是离开吧。”

    于澄也惊讶元韶的决定,正要颔首。

    遽然,门在这个时候开了。

    从里面冲出开一个头发散乱,眼神没有焦距仿佛灵魂早被吞噬的女人,她的脸竟和元韶有7分相似,只是大约有40来岁,想必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于澄想着,也许这位是和元韶有血缘关系的人吧,难怪元韶外貌俊美无双。

    女人本来盲目的表情在看到元韶的一霎那狰狞了,变得犹如厉鬼般。

    她没有预兆的扑向元韶,那双看起来纤细的手突然掐住元韶的脖子,张大的嘴吐出的语言就像最恶毒的咒语,“你怎么还活着!还不去死,你去死啊,你去死就好了!给我去死……”

    “要是当时生下你掐死就好了!……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啊啊啊,放开我!”早就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的看护忙上前去拉住这个女人,但女人像是爆发了所有潜能,任是于澄一个大男人也拉不开去。

    而元韶没有任何挣扎,任女人发泄着,渐渐闭上了干涸的仿佛流不出泪的眼睛。

    ☆、法则52:遇

    “元韶!”

    于澄首先发现他的异样,忙使眼神让看护找人过来帮忙。

    他的这一道声音将元韶的神志拉了回来,睁开眼望着面前发疯掐着自己的女人。

    憔悴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美貌,浑浊的眼中迸射出的却只有恨意和痛苦,刺入他心中的就像针扎,“今天是22年前你最痛苦的日子,只有今天…………”

    说到最后,元韶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只破旧的音响。

    于澄终于知道为什么元韶今天必须要来这里,前世的他也是,生日的这一天给妈妈庆祝,胸口涌上涩意,他清晰的感受到元韶快到极限的精神。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而放开手,迷茫的眼如同被抽去知觉似得,不停摇着头望着剧烈咳嗽的元韶,遽然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抓打着自己,“啊———,呜呜呜……”

    也许是恢复了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发了疯一般的虐抓着自己。

    元韶顾不得呼吸艰难,一把抱住女人箍着她乱挥的手臂,止住这自虐的行为,“不要伤害自己……妈,继续掐吧……好不好,不痛,一点都不痛……”

    这话灌入耳中,女人哭的越发汹涌了。

    就在这个时候,医护人员齐齐赶来,手忙脚乱地将女人送回房间,打了几支针,直到看到女人安静的躺下元韶才远远的滑着墙坐下,那双精致眼韵此刻就像没有生气的垂死动物。

    他将自己隔绝在一个笼子里,谁都无法进入,全身冷的就像被抽经冻骨的放入寒冬腊月,脖子上的掐痕还留着青紫的於痕,被灯光照下的淡的几乎融为一片暗淡阴影。

    于澄附上那微微颤悚的手,冰凉的温度渐渐被暖上了一层人气,两人谁也没说话,但此刻静溢的气氛像是谁也插不进去。

    “本来今天,只是想远远看一眼,没想到……”良久元韶缓过神,苦笑了一声,本来今天仅仅是他想让人陪自己一下,他元韶也有胆小的时候。想不到会被于澄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到不是怕被爆料给媒体,而是不想在于澄面前丧失那点尊严。

    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于澄用行动安抚着,这种时候他知道元韶不需要答案。

    这样的接触似乎还不够,他想要温暖一点,更多一点,下意识的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于澄几乎本能的动了手肘袭击对方,但元韶的格斗技巧却明显在于澄之上,一使力到是让两人贴的更近了。

    热气从元韶的鼻尖喷出,染上了于澄白皙的颈项,浮上一层暧昧的浅红色,“于澄。”

    浓郁的化不开的温柔让于澄几乎忘记反抗。

    现在是夏天,两人穿的衣服都不多,这样紧密的相拥,两人的温度就这样互相传递着,隔着薄薄的布料于澄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完美肌理的紧实感,他生出一丝不自在,“先放开我!”

    于澄的声音染上一层戾气,本来如果只是拥抱还不至于想很多,但今天刚被闵晹那家伙从头到尾的吃尽豆腐,这个时候的拥抱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几小时前另外一个男人的温度。

    缓缓的,极慢的速度,元韶的唇角溺出真实的,充满暖意的笑意,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目光,一点点放开于澄。

    尴尬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元韶三言两语回了原本的相处方式,似乎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错觉,但也只是似乎,有什么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

    几十分钟后,两人准备离开疗养院,却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林茜。

    “于澄,你怎么会在这里?”拿着一个保温暖瓶的林茜惊诧的望着于澄,惊诧之余更多的感慨,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眼前的人从演艺圈小透明到现在成为红得发紫的新人。

    就算夜晚看也像是夜帝散发着心醉的气质,让她心动不已的人,这么意外的遇到,林茜不由自主的展开许久没有抚平的忧愁。

    “你呢,怎么会来?”于澄是个男人,当然有所有男人的弊端。

    当一个大美女明明看到两个人,可眼里只有自己的时候,总会有种自傲感,特别是身边的人还是不逊色于自己的元韶,当然这份感情没有色彩,只是自然的反映。他当然发现了对方焦虑的眉头不展,林茜这样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要让她亲自来疗养院……

    林茜黯然了神色,“这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她你也不陌生,说不定见了你她会好一些。”

    想到自家妹妹每次看到于澄的电视剧才会有一点反应的模样,林茜燃起了一丝希望。

    要说让于澄不陌生的女性,可谓屈指可数,与元韶对视了一眼,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答复,于澄欣然决定前往。

    “元……元韶?”敢情她才发现于澄身边的门神,但对方那向来绅士温和出名的眼神里,却隐现出凌厉的几乎要洞穿她的视线,心中暗奇道什么时候得罪这人了,似乎他们两人没什么交集吧。

    林茜也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既然对方表现的隐晦她自然也会暗自提防,只是扬着得体的笑意给两人带路。

    只于澄的一个眼神,一个神态,元韶的升起一股危机感,仅仅因为于澄对她的特殊。

    几人来到2楼走道尽头,林茜开门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摆设和其他疗养病房一样,一张床,床边挂着一个吊瓶,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几个柜子,看起来整洁却有些压抑。

    慢慢适应了里面的昏暗,就在远处床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女孩,有些杂乱的长发遮住了她陷入双腿间的脑袋,似乎包括林茜在内都让她很害怕,一感觉到对方的接近,突来的狠劲竟将那保暖瓶打翻在地上,也许被落地的水声吓到了,她瑟瑟发抖越发缩入床脚,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猫,就算再痛也拒绝所有善意或恶意的接近。

    少女抬头的一瞬间,于澄才发现那人是曾经和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同学林芊芊,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凯撒会所,想到那个临别时恶作剧般的吻,闪过一丝尴尬。

    “她……”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个摸样,这才短短一个月。

    林茜带着两人来到外面,她脸色并不好,极力克制心中的起伏淡淡的陈述着当日的情形,“当日等我们从凯撒会所回来没多久,就发现倒在家门前面的芊芊,她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后来也去追查了到底芊芊去了哪里,这消息就像是石沉大海什么都没查到。等她醒来后,不认识任何人,连爸爸妈妈和我都不记得了。说话语无伦次,神志不清,连去了几家医院都没有用……”

    就算如此,林芊芊也不至于被关在这种偏远的疗养院里面吧。

    似乎是看出了于澄的疑惑,吐了一口气,林茜继续道:“自从医生宣布芊芊的病情无法确定治愈后,父亲的态度完全变了,他一直想用芊芊和安家联姻来稳固我们在天朝的实力,出了这事情后,竟然狠心到将她送来这个无人看管的地方任她自身自灭!”

    林茜说的咬牙切齿,她没想到平日里那么爱护林芊芊的父亲竟然会不顾骨肉亲情,完全将之抛弃在公众的视线中,甚至连这消息都不泄露分毫。

    于澄和元韶都来自大家庭,就算林茜没有说下去,他们也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在市里的几个本土家族常年被狗仔关注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大肆渲染,一个家庭突然间出了一位精神失常的女孩,是巨大打击。而作为一颗没用的弃子被家族扔在这里,人走茶凉,她林家的女儿不差这一个。

    于澄望着走廊泛着反光的平滑走道,衍生至远处模糊了的楼梯,隐约能感觉到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控制着这个局面,但要仔细去探寻却是一片空白,于澄觉得是不是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轻轻的呢喃声声缓缓响起,林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她的声音飘渺而迷蒙,“澄,于澄……不要靠近于澄……不要靠近”

    每一个字飘出来,宛若会被风吹散在空中的音符,于澄怔住,不要靠近自己?

    元韶沉默的望着面前呼唤于澄姓名的女子,隐匿在心底的猛兽张着爪子,撕裂这一个个接近的于澄的女人,几个呼吸间才平复下这股冲动,他的自制力什么时候那么差了?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孤寂无助可以习惯,将所有人隔绝在世界之外也可以习惯,就连嘴角的弧度和眼神的温度都能习惯,他相信自己可以活的比任何都好,但每次在他无助彷徨的时候,于澄就那么无意的闯进他的视野中,就是这个男人让他几乎失去了最善于控制的情绪,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发现,在恍惚间瞄准这人的男男女女还有多少?

    从窗外吹入一阵乱风 ,及腰的长发随着瘦弱的身体被带入于澄的怀里,环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他不在……不在,乖孩子,睡吧……”

    缱绻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整整五天没有闭眼的林芊芊阖上了眼帘,那张疲惫的面容带着让人心痛的虚弱。

    林茜的瞳孔放大,不敢相信拒绝任何人接近的林芊芊面对于澄竟然真的那么柔顺,一道灼热滚烫的视线让她神使鬼差的忘了旁边一眼,看到的元韶眼中的……独占欲?

    心惊的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再仔细一看却只有淡淡的疏离和温和。

    一辆车停在疗养院的不远处,漆黑的车身几乎要融入黑夜中,透过反光镜能隐约看到被夜色勾勒出硬朗线条男人,他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上,冷冽而沉默的凝视着疗养院大门。

    午夜时分,从里边并肩走出两个男人,隔得太远看的并不清晰,只能看到其中一个在车中取出一件披风为另一人披上,温柔的为其一颗一颗扣子系上,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影如此和谐,一起上车离开,直到那车子消失在眼中的视线中。

    黑暗中手上的追踪器闪着幽深的红光,就像一道被带走的生命线,眼中氤氲出的气息冷凝的心颤,另一只手下的方向盘几乎被捏碎,心脏痛的麻木,他的声音颤抖的如同啼血的鹃鸟,“于澄,不要逼我……我会忍不住再毁了你,不要逼我……”

    ☆、法则53:称呼

    在郊区高速公路边的岔道进去,就是一片飘渺烟云的森林,夏夜的晴空和刺入耳膜的蝉鸣盘踞在这片密林中,粗壮的苍虬树木高耸在唯一的小道旁,这些树被苔藓和藤蔓植物环绕着,扑面而来的感觉就是那磅礴的生机,可以想象若是白日来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天然氧吧。

    蜿蜒而下的是一处打造的相当低调不显眼的住宅,深棕色的外墙几乎要深陷于这暗流森然的林中,只有房顶上的乌鸦鸣了几声随后离开。

    “唔”

    从住宅的一间密闭的房间内,传来细碎短暂的呻吟。

    喉咙干涩的吐不出更多的字符,热浪从喉间冒出,放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后他恢复了一丝清明,不知道是夜晚还是白昼,抬头望了望四周,冰冷的石墙打造的相当光滑,严密的结构没有一丝空隙,只有远处一张铁桌上放着一只燃着火苗的蜡烛,不远处还有些冰冷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器具,电鞭、电钻、电锯,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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