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怨不得弟妹想着将水席楼开的开封去呢,就凭弟妹这手艺跟心劲儿,我看啊,开到京城去都没有问题,可惜嫦姐儿她们不在,光看弟妹做的菜的卖相,她们也会喜欢吃,”虽然只有四道水席菜,可是令狐钿对常相逢水席的手艺是完全信服了,只是自己今天一天就见识到了八道新菜,再想到家里的被拘养在婆婆身边的女儿,叫她心下黯然。

    “这几道凉菜跟咱们中午尝的香蕉草莓一样,都不难做,我教给姐姐身边的丫鬟,叫她回去了做给嫦姐儿跟府上老太太尝尝就是了,”常相逢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沾了穿越的光,会一些现代的新鲜吃法,若真论厨上的手艺跟基本功,只怕连她的那几个大徒弟都赶不上。

    “这怎么好?我不过是随口中说说,夸你菜做的好呢,”令狐钿连忙摆手,各店都有店的招牌,自己学回去,等常相逢真的到开封开酒楼的时候,可怎么办啊?“等你的水席楼开到的开封城,我带嫦姐儿她们去吃舅母的新菜。”

    几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微黑了,大家直接到了百氏的福寿堂,令狐钿之前跟弟弟令狐俨的交集很少,感情也是淡淡的,难得这次能跟母亲和弟弟弟媳一同出门,还在外面吃了两顿饭,虽然人挺累,可是心情却很好,觉得跟弟弟弟妹也亲近了许多。

    到了福寿堂,令狐钿忍不住把常相逢夸了又夸,在她看来,弟弟改变这么多,完全就是常相逢的缘故,这一天,他可没有少跟她们母女俩儿说话,给自己和母亲挑东西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只在汇宝楼里选的几套头面,也足有千金了。

    儿子对亲生女儿很好,媳妇跟女儿也很亲热,这对王氏来说,比给她买再多的首饰衣料都要强的太多了,她见女儿喜欢常相逢,对常相逢的观感也好了许多,暗道低门娶妇好处也挺多,至少不会跟她摆架子。

    百氏耐心的将令狐钿跟王氏将一天买的东西仔细看了,虽然大多还是令狐家的东西,可是被媳妇跟孙女儿这么亲自挑回来,又听她们讲了铺子里的情况,福寿堂里多少年没有这样一家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了,百氏心里挺高兴,看向常相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切,“相逢就挑了几匹料子?怎么没好好选上几样首饰?你们这些小年轻正是打扮的时候,再说了,你如今可是咱们令狐家的大奶*奶,打扮的精致些,也是府里的体面。”

    呃,自己还是这个责任,常相逢有些挠头,“不是媳妇不想挑主要是成亲的时候相公送了不少,祖母跟母亲又赏了极好的,那些我都戴不过来了,再买回来也是存在匣子里,还不如叫用得上的人挑了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过我给嫦姐儿她们挑了几支发簪,还有谷兰跟友梅。”

    “对了,谷兰的病怎么样了?可要紧?”如果不是因为王谷兰病了,她还想请那两位小姑娘也一起出去转转呢,毕竟答应了人家。

    “晚上洗了头没擦干就睡了,偏巧还开着窗,就冒了风,只叫着头疼,不敢直身儿,大夫叫好好养几天,”提起王谷兰的病情,百氏也一脸无奈,这行李都收拾好了,人却病了,而且病的还挺蹊跷。

    “那我一会儿跟姐姐一起过去看看吧,”常相逢也没没吹干头发引得偏头疼的经历,可是没有王谷兰这么严重,难道古代的小姐们娇气些?

    这王谷兰是王家准备送给令狐俨的姨娘,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病倒了?百氏觉得挺有意思,她看了看木然不为所动的令狐俨跟一脸关切的常相逢,“你也累了一天了,想看明天再去吧,谷兰这样子,只怕这次没办法跟钿姐儿一起回去了,过些日子她病好了,再叫人送她回去便是了。”

    ☆、第130章 一百三十一都病了

    比起王谷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百氏更关注的是今天常相逢跟令狐俨在明家的情况上。

    “没想到这京城里的贵女真是跟咱们寻常家的闺女不一样,啧啧,以后奕哥儿也是个可怜人,”岳家的提拔是好受的?以后明奕只怕难振夫纲了,尤其海宁县主的脾气明显跟一般姑娘不一样。

    “可不是么?今天可吓死我了,那个县主人还没嫁过呢,竟要打婆家的下人了,母亲您也不是没见过,明家那婆媳两个,根本没被人家放在眼里过,一点儿长辈架子都端不起来了,”王氏垂头不语的常相逢一眼,将话题转到明家人未来不被看好的待遇上,常相逢已经是令狐家的媳妇的,她跟明家之前的关系,最聪明的作法就是当它完全没有发生过。

    “委屈你了,早知道就不叫你跟着执信过去了,没得跑过去填坑,”百氏叹息的看了常相逢一眼,“天儿也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跟执信回去歇着吧。”事情完全不照着她的心意走,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这个常相逢是个知恩守礼的,经过这件事,能跟明家彻底断关系,好好跟孙子过日子。

    “是啊,快回去吧,相逢陪了我们一天,指定累了,快回去歇着吧,”王氏附和道。

    回到芳时院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衣裳,常相逢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舒服的倚在床边上让飞雪跟她擦头发,口里装作无意的对令狐俨道,“咱们在屋里摆张竹榻吧?我靠在床边擦头发不方便。”天气越来越热,她实在不想跟令狐俨同床共枕了。

    这丫头,令狐俨心里暗笑,回头冲玉板道,“葛巾呢?叫她明天开库房找张榻子过来。”

    “是,奴婢回去就跟葛巾姐姐说,”玉板曲膝应道,今天一天葛巾跟姚黄都缩在屋里不肯露头,晚上令狐俨他们回来,那两位也不像往常一样往前冲,而是将服侍的活儿推给了自己跟魏紫,玉板还没弄明白她们打什么主意,“葛巾姐姐不舒服呢,今天没上来。”

    “呃,跟宁心院说了没?叫王妈妈给请个大夫,”令狐俨随口吩咐道,“对了,你去叫她好好歇着,将院子里的账目跟钥匙拿过来给奶奶。”

    王妈妈是王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平时丫鬟们的人事都有她来安排。

    现在常相逢努力改了进屋就叫人出去的毛病,听到令狐俨也这么吩咐,也不能直接拒绝,一直挨到令狐俨洗漱出来,丫鬟们都出去了,才问道,“你做什么呢?我收你的账目跟钥匙做什么?”

    “你说呢?是你令狐家的大奶奶,不说芳时院的账目跟内库钥匙,就是接手整个令狐家的中馈,也没有敢说什么?”令狐俨知道不能逼常相逢太紧,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希望她能早些一接手,就这么一直游离在令狐家之外,从内心一直不肯接受令狐这个姓氏,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才有进展?“中馈你不接,母亲年纪还不算老,也愿意帮帮你,可是你是芳时院的女主人,难道咱们的院子也叫我以前的丫鬟管着?你不觉得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过我的你过你的,我又不打算花你的银子?葛巾再强也是个丫鬟,还敢克扣我的吃喝?常相逢心里不以为然,可是也知道如果做为芳时院的女主人,大权旁落到丈夫以前的丫鬟手里,说出去是件搞笑的事,“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没功夫管,可不可以交给吴妈妈帮忙?”

    “那是你的事情,你是家里的大奶奶,自然也要有自己的班底,看着谁忠心可靠,提拔上来帮你就是了,只是不要被下人拿住了就成,”看常相逢没有跟自己拧着,令狐俨也就基本满意了,左右他又不是不在家,真有人耍心眼儿,他抬抬手也就收拾了。

    歇灯就寑,常相逢却一时无法入眠,上午的事儿又浮现在眼前,想想冲动的明奕,常相逢一阵儿头疼,半天叹息一声道,“你说明奕这个人怎么就长不大呢?”

    她确实还在想这些,令狐俨也跟着轻叹一声,“明奕活的太顺遂了,以后慢慢就会好了,这么跟县主死仇一样,对他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海宁县主也不是什么好鸟,明奕因为她毁了自己太不值得了,希望他不要想不开,”常相逢现在没有立场再去劝明奕了,只是叫她祝福他们也不太可能,尤其是对于收拾过她的海宁县主,如果诅咒有用的,常相逢直接去白马寺烧柱头香,求佛祖保佑梁海宁断腿毁容。

    “你也不必这么忧心,等他进了东宫,真正入了仕途,会很快长大的,咱们这位表弟已经光祖耀祖了,下来就要忧国忧民了,”令狐俨轻笑道,虽然他没有入仕,可是从十四岁起,不止要跟商场里的老江湖打交道,还要跟官场里的各色宵小打交道,对到永安官场知之甚深,相信明奕如果想站的稳脚跟,会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你说说,如果他跟海宁县主过得个乱七八糟,咱们这牺牲是不是就是一场笑话?”常相逢转头看向躺在里侧的令狐俨,微黄的烛光下这家伙帅的叫人睁不开眼,“我觉得当初你真该入官场的,就凭你比筛子还多的心眼儿,肯定能够左右逢源官至六部。”

    “哈,你是想说我老奸巨滑?还是面厚心黑?”令狐俨伸手拨开常相逢沾在颊上的发丝,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笑道,“想在永安官场混下去只能屈能伸就行了?丫头,你想的太简单了,明奕碰上几次壁,抱负不得伸展的时候,就会明白的,你放心,有东瓯王护着,他的路要比那些寒门学子顺的多。”永安的官场里没有几个官员是将民生疾苦放在首要位置的,那些熟读坚贤书的文人们,想的更多的是争权夺利,明奕在那样肮脏龌龊的地方,想生存下去,只有将自己染黑才行。

    “我又没有做过官,自然不知道官场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又不能替他走后头的路,而且常家几辈子没有出过当官儿的,常相逢从小到大最大的干部就是学习委员,对如何混仕途顶多就是在书里看到的纸上谈兵一下,也不好在令狐俨面前露怯。

    她不好意思跟令狐俨对脸躺着,装作不经意的将身子转到床外,静静的想自己的心事。

    里侧的令狐俨自然感到了常相逢的躲闪,深深的看了一眼常相逢依然瘦削的背影阖上眼睛,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常相逢担心的永远都是孩子般稚嫩的明奕,而不是少时就沉浮商海的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难过。

    今天带常相逢去明家行礼一定是会遇到明奕的,这一点令狐俨是一早就料到的,他之所以依然选择带着常相逢到明家去,就是希望常相逢跟明奕都能认清楚现实,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至于海宁县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令狐俨冷冷一笑,自己府上祖母百氏经营数十年,别说是县主,就算是公主也休想打探出消息去,看来今天他们到明家见礼的事情,只会是从明家走漏了消息出去,有人又想借海宁县主的手对付常相逢了。

    “你说公子叫我交账本跟钥匙?这不可能?”葛巾还在装病中,为的就是希望令狐俨从侧面知道自己现在在芳时院并没有得到常相逢的倚重,甚至因为怕令狐俨为难,受了排挤也隐忍不发,委曲求全,万不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玉板看着葛巾头上的红布条子,心里暗笑,“公子知道姐姐病了,吩咐叫外院儿给姐姐请大夫呢,不过也交待了说是要你将咱们院子的账册跟钥匙都交给奶奶,姐姐你起不来床,不如拿给我叫我帮你送过去吧,省得奶奶派身边的奶奶来要,大家都不好看。”

    葛巾就是凭着掌着这些,才坐稳了令狐俨身边第一人的位置,现在没了这些,看她还凭什么在大家威风?

    “不必了,我去给夫人送吧,里头有些账记的乱了些,我得当面跟奶奶解释呢,你来回学着也说不清楚,”葛巾现在真的是头开始疼了,缓缓的倒在床上,“我看奶奶也不会急于一时的,能我好些了就给奶奶拿过去。”

    “葛巾姐姐怎么样了?”笑书挑帘进来,走到葛巾床前关切的问道,“奶奶问我是不是冒了风?叫厨上先给你做碗酸辣汤发发汗?”说着又看向玉板,“玉板姐姐,大夫怎么还不来吧?”

    “不要是些小病儿,哪敢劳动笑书妹妹亲自跑一直没我躺一躺就没事儿,这大清早儿的,大夫也得吃饭不是,玉板已经去跟王妈妈说了,半晌儿应该就会来了,”葛巾强撑着坐起身,客客气气道。

    见葛巾还能跟自己说话,笑书也就放心了,“那最好啦,奶奶说姐姐病了就好好歇歇,前阵子估计姐姐也受累了,”见葛巾点头致谢,又道,“还有一件事儿,奶奶说想在屋里摆一张凉榻,公子爷说库里有,叫奶奶挑一张去,奶奶叫我过来跟姐姐拿钥匙。”

    笑书的话音儿没落,葛巾一口老血差点儿喷了出来,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就这么惦记着公子爷的私房?要在屋里摆凉榻,好好的卧房那么大的床摆榻做什么?外间没有么?这是变着法儿逼自己交钥匙啊,“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给奶奶送过去,库里的东西太多,我陪着奶奶过去选吧。”

    “她不给?病着还要陪我去选?”常相逢讶异的看着笑书,搞不明白葛巾是要做什么?自己不过是想要在屋里添张小床好跟令狐俨分床睡罢了,这里居然跳出了只拦路虎。

    吴妈妈的脸登时就黑了,“这个死丫头,这是不肯放权啊,”她冷冷一笑,“奶奶,您看-”

    被吴妈妈这么一提醒,常相逢也回过味儿来了,她不是令狐俨真正的妻子,没有一定要掌了芳时院大权的意思,可是葛巾不知道啊,人家估计是变相跟自己叫板呢,常相逢无奈的挠挠头,又不能跟葛巾说实话,可是就这么拿着正房奶奶的款儿收拾她,常相逢又有些做不出来。

    见常相逢迟迟不说话,吴妈妈有些急了,就算是常相逢出身不好,见识少,可她现在是令狐家的大奶奶,怎么能叫一个丫鬟随手拿捏住呢?她冲笑书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才低声道,“奶奶还没跟爷圆房?”

    因为洞房夜两人没圆房,吴妈妈对两人的房事就格外留心了,每天早上起来两人的床铺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哪里像新婚夫妻睡过的?吴妈妈认为这也是常相逢面对葛巾的挑衅无力反击的症结所在,做为常相逢的心腹妈妈,曾经的教养嬷嬷,吴妈妈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这位主子谈谈了。

    啊?常相逢还在纠结要怎么跟葛巾不伤和气的各自为政呢,没想到吴妈妈一颗炸弹就丢了过来,“妈妈怎么问这个了?多不好意思,呵呵。”

    如果这是自己□□的小丫鬟,吴妈妈指定都拧上去了,有这么不长心的么?“奶奶你是要做什么?!难道?”令狐俨有毛病?吴妈妈瞬间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再想到令狐俨已经二十二了,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奶奶,您-”

    看着面色苍白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吴妈妈,常相逢有些摸不着头脑,“妈妈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我跟相公那个事儿你不必操心,我们自己有数的-”

    怨不得公子愿意娶一个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姑娘了,吴妈妈看着一脸不在乎的常相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只有这种没娘疼的闺女,才不知道这里面的要紧,“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不说这事儿了,奶奶您放心,这件事儿会烂在奴婢肚子里,一定不会往外说的,”转念之间,吴妈妈后怕起来,自己一个做奴婢的知道了主子的暗病,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了。

    难道成亲前夜常家姑奶奶没跟她讲过洞房要做什么?还是这位奶奶城府太深,知道令狐俨有毛病还嫁过来,为的是这令狐家的万贯家产?

    “我信得过妈妈,只是不要叫外头那几个知道了,这种事儿传出去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常相逢对吴妈妈还是挺信任的,她唯一的孙子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对马少强也不坏,吴妈妈也没有必要害自己。

    “奴婢知道,她们几个年纪还小,不懂事儿呢,以后奶奶房里有奴婢看着呢,”听常相逢说信得过自己,吴妈妈只差没有指天为誓了,“不过奶奶到底是这芳时院的主子,葛巾那丫头这么跟奶奶叫板奶奶准备怎么做?”

    “妈妈我问你个事儿,相公身边那几个丫鬟,我看长的都不错,是不是他的通房丫鬟啊?”常相逢对葛巾的态度还要取决于葛巾跟令狐俨的关系,如果人家是那啥啥的关系,自己还是往后站站吧。

    吴妈妈都被常相逢问的都快哭了,这闺女除了会做菜,其实是傻的吧?“奶奶,葛巾几个都是黄花闺女呢,阖府都知道公子爷不近女色的,”现在她终于知道令狐家这位公子为什么不近女色了,可怜的令狐三房,这是要绝嗣啊!

    “噢,原来是这样,那妈妈帮我分析分析,相公是准备拿葛巾她们做什么呢?葛巾也不小了吧?”常相逢回忆自己看过的小说,这种大丫鬟好像就是做通房,当姨娘,还有嫁管事吧,“相公是准备将她们嫁给外头的管事?”

    自己又碰不了,不嫁到外头还能做什么?吴妈妈嘴里发苦,颔首道,“那几位姐姐好歹服侍公子一场,想来以后公子会为她们寻个好去处。”

    “我知道了,我想想啊,”既然葛巾不是姨娘的后备军,跟令狐俨又没有暧昧,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常相逢猛然想起令狐俨昨天说的话,真是现世报啊,自己拿不住芳时院的主管权,连张竹榻都取不出来。

    “奶奶,若是这次被葛巾给压下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外头老太太跟太太也看着呢,”不论常相逢为什么嫁到令狐家里来,只有她坐稳了女主人的位置,服侍她的人才会有好日子过。

    “吴妈妈你亲自去接给葛巾看病的大夫,跟大夫说,若是葛巾的病一时好不了,就叫她回自己家里好好养病,病好了再回来,”常相逢微微一笑,她是主子,就明着整那个葛巾,谁还能来咬她?竹榻她是要定了,每天跟令狐俨睡在一张床上,连翻个身都不敢。

    “奴婢明白了,府里给下人们瞧病儿用的是回春堂的卫大夫,奴婢在这府里的时候就跟他打过交道,知道怎么说,”葛巾是太太挑出来的,奶奶看重,病了叫回家好好养病,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叫葛巾回家了?”福寿堂里百氏听完安嬷嬷的回报,微微一笑,“这丫头从来都不是那种肯吃亏的性子,也怨葛巾不长眼,久占为王啊!”

    “可不是么,一个奴婢再怎么得主子倚重,也不能忘了身份,奶奶再小,也是主子,”安嬷嬷话说的极漂亮,顺便也表了下自己的忠心,“不过奴婢还以为奶奶脸皮儿薄会忍下来呢。”

    想到常相逢的作派,那可是连令狐氏都敢顶撞的,若不是自己以前可怜她的身世,又看重她的手艺,一向以礼相待,只怕她也不会跟自己这么好声气,“一个丫鬟罢了,敢跟主子耍心眼儿收拾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愁的是啊,她成亲没几日就收拾夫婿房里的丫鬟,压根儿是她根本不在乎!”

    如果常相逢心里有自己孙子,葛巾有了不对的地方,就算是要给令狐俨留个宽仁的好印象,常相逢也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的直接将葛巾给撵回去,这么无护顾忌,还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将令狐俨放在心上过。

    安嬷嬷没有听明白百氏在为什么发愁,只能干巴巴的劝慰,“奴婢瞧着奶奶挺和顺的,就像以前老太太说的,她生活不易,刚强也是情势所迫,以后有咱们令狐家护着,日子过的舒心,脾气自然也软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业在后几章哈!大家周末快乐!

    ☆、第131章 一百三十二内务

    令狐俨人未到芳时院,就看到姚黄挎了个小包袱往外走,不由驻足问道,“做什么去?”

    “见过公子爷,”姚黄曲膝见礼之后眼眶不由红了,“今天葛巾姐姐病了,奶奶叫人将奶奶送回家去了,我看姐姐走的时候匆忙,有些正穿的衣裳没带走,趁着这会儿不忙想给她送过去。”

    葛巾病了早上令狐俨已经知道了,没想到居然病的这么重,“那你去吧,叫她好好养着,你闲了也多去她家里看看,缺什么回来只管跟奶奶说。”

    看着令狐俨越走越远的背影,姚黄一阵儿茫然,她是特意踩着令狐俨回来的点儿出了院门儿的,为的就是告个“巧状”,可是看令狐俨的样子,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看来这一招儿没有多少用处了,姚黄加赶脚步向二门而去。

    “你就不能等一天么?这么急不可耐?”令狐俨有些不悦的看着正在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摆放贵妃榻的常相逢,“怎么挑了这张?这种榻子躺着怎么会舒服?你想摆到哪里?”常相逢急切的样子太扎眼了,早知道这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留,令狐俨觉得自己就不该说什么叫她管内院的话!

    自己的内库里有什么令狐俨心里还是有些数的,眼前这张青鸾牡丹团刻紫檀贵妃榻也太窄小了些,他个头高,这要是天天在上头过夜,简直就是一桩酷刑。

    “我准备放在屏风后面,太大了更衣的地方就小了,反正我也是闲了躺躺,不用那么大的,”常相逢不好再搬架屏风进来将卧房隔成单间了,所以才特意选了张小榻放在更衣的屏风后,晚上睡觉的时候跟令狐俨也算是有一“墙”之隔了。

    “将这张榻给搬回去,去将库里的那张黄花梨的玫瑰榻搬过来,就放在那边靠墙处,”令狐俨根本不理会常相逢的解释,直接吩咐婆妇们将紫檀榻搬走。

    “你这是做什么哪?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常相逢凑近令狐俨,笑眯眯的扶了他的手臂轻声道。

    知道在人前跟自己装亲密了,还算是有点儿进步,令狐俨弯下腰同样亲密的在她耳边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打算,可是我怎么能叫你一个姑娘家睡那里,那玫瑰榻是给我准备的。”

    好吧,既然令狐俨自己选择了,常相逢也不跟他争竞,毕竟自己是个女人,床上有帐子好一些,“今天葛巾病了,我请大夫过来给她看过之后,送她回家养着了,等她好了再让她回来。”自己送走了葛巾,自然要跟令狐俨报备一下。

    “我刚才遇到姚黄了,说是给葛巾送衣裳,”令狐俨点点头,满意的看着常相逢,“这就对了,这个院子你是女主人,总不能连个月钱都叫丫鬟们去宁心院里领,还有,祖母不是说叫咱们在院子里开个小厨房嘛,房子尽有,你自己选个地方,厨上的人你也随便挑,不行的话叫明珠进来伺候着。”

    叫古明珠进来?那自己当初为了收这个徒弟忽悠古师傅的话不成空气了嘛?“小厨房的事儿晚些日子再说吧,明珠在水席楼挺好的,我不教她也可以跟着其他师兄们学些手艺,若是叫她进了内院,难道还要叫锁住他们也跟着进来?”

    “嘁,你这丫头,是想着什么时候去水席楼吧?”令狐俨微微一笑,他是摸准了常相逢的脉了,现在就算是给个钱庄给她,也不可能将她留在内宅里。

    “还是相公了解我!”常相逢顺手送了记马p给令狐俨,“你今儿不也听了,我还准备给董时照他们几个考试呢,总不至于叫我这个师傅骗人,将来还有什么威信镇得住楼里的人?”

    “你今天才说考试,难道明天就要考?咱们成亲才几天功夫?我不是说了,等一个月之后你再到水席楼去,”令狐俨可不想常相逢到水席楼去,现在他只要回芳时院就能看到常相逢,可若是常相逢去了水席楼,只怕等到晚上打烊的时候才能看到她了。

    难道古代也有蜜月这一说?还一个月后?“哪用那么长时间?难道你要等一个月后才去铺子里?不是吧?等你去了铺子我一个闲在院子里做什么?”常相逢据理力争。

    就是因为自己太忙,才不想她也一样啊,令狐俨看着常相逢不满的样子,思忖道,“这样吧,十天以后给你那几个徒弟们考试,至于你嘛,怎么也要将这院子里的事儿给理顺了,这样你要出门儿,祖母跟母亲才不会说什么。”

    “理顺的意思是什么?我瞧着现在就挺顺的啊,”常相逢狐疑道,“你以前不也住着嘛,以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就好啦,我的事就交给飞雪跟吴妈妈就行了。”

    “你嫁进来之前,吴妈妈没教过你为人妇要做什么?”令狐俨索性跟常相逢好好理论理论了,如果常相逢一直这个样子,自己的院了非乱了不可,“这芳时院也是因为咱们要成亲,才特意收拾出来的,并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常相逢答应了令狐俨不能再说结婚一年就分了的话,可她从前没想过帮令狐俨管院子,今天也是在葛巾遇到了阻力才想着给她点儿教训,但没想过真的一家独大,管一个院子她不是拿不下来,关键是没那意识也不觉得有那必要,“我不是说了嘛,萧规曹随,一切都按你以前的安排来,葛巾以前是你的大丫鬟,她病好回来了,你的事情还交给她,嗯我的意思不是我不管,我接过来,但是再交给她,算是我派给她的,我这边儿交给飞雪,揽总儿就交给吴妈妈,至于账目,每月我算一次就行了,这样不行?”

    “昨天我叫你收账本儿跟钥匙,葛巾就病了?你没想法的话,会送她回家养病?姚黄又怎么特意挑我回来的时候去给葛巾送衣裳?葛巾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小丫鬟伺候着呢,连东西都给她理不齐?”明人不说暗话,令狐俨也不跟常相逢兜圈子了,“我再问你,这芳时院多大?下人一共有多少?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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