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莫紫涵下巴吃痛,眉头却依旧没有皱一下,挑衅道:“莫不是……盛三爷怕了?”

    盛三爷哈哈大笑,似乎听闻了天大的笑话。沈长宏,众人惧怕,他可不怕!粗砺的大掌,拍了拍莫紫涵的脸颊,并没有控制力道,幽静的深巷里,一阵清脆的耳光声。

    莫紫涵脸颊木木的痛,心里暗恨,没料到盛安邦如此难搞。她不过做一场戏,盛安国便着手对付了秦姚。

    “三夫人,可不是这么好做的呐!”盛三爷松开了手,朝巷子深处走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隐蔽的花楼,通常只有达官显贵,有身份的人,才会来这条深巷。盛三爷,已经是这里头的常客了!

    莫紫涵一咬牙,从背后抱住了盛三爷:“我们有一致的目标,为何不合作呢?”

    盛三爷感受着身后的温香软体,嗤笑道:“爷不喜欢送上门来的破鞋,这么美艳的食物,谁知吃在嘴里会不会有毒啊?”

    莫紫涵隐忍着怒火,妖娆的笑道:“你这是怕了!莫怪盛府你大哥做主,你不及你大哥果敢,也极为怯弱,连个女人都怕,如何能撑起盛府一片天?”说罢,拢进了衣裳,轻蔑的嗤笑一声,匆匆的走出巷子。

    手腕一紧,莫紫涵回头,便见到满面怒火的盛三爷。心里头惧怕的直打鼓,冷笑道:“三爷是恼羞成怒了?”

    “娶你?也要看你与这楼里头的姑娘相比,强了多少!”说罢,盛三爷便扛着莫紫涵,进了楼里。

    莫紫涵听到他的羞辱,将她与楼里的人做比较,眼底闪过怨毒。可想到盛安国的迁怒,沈长宏与秦姚浓情蜜意,攥紧了手心。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言语上的羞辱,比起如今的场景,根本算不得什么。七八个青楼里的女子,寸缕不着的围着躺在床上的盛三爷。让她如ji女一般,浪、荡的取悦他。

    “啪——”一个耳光甩来,莫紫涵倒在一边,力道大得震的耳朵都发出嗡鸣声。

    “贱人,你要毁了爷?”盛三爷暴怒,看着被咬破皮的小三爷,眼底布满了阴霾。抓着她反绑在床上,任由几个楼里的女子调教。

    莫紫涵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羞愤欲死。

    都是她!都是秦姚那贱人!才会迫害她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心里充斥着仇恨,闭上眼睛说道:“我知道沈长宏的秘密。”

    盛三爷霍然坐起身,目光如箭,冷冷的逼视着莫紫涵。莫紫涵睁开眼,对上盛三爷的目光,仿若浑身浸泡在冷水中,咬牙隐忍,若是她有丝毫的退缩,他定然会叫她生不如死。想到死,浑身一个激灵,沈长宏与秦姚都没死,她怎么能死?心底的恐惧散去,亦是冷冷的看着他。

    “明日便将你抬进府!”盛三爷一挥手,在莫紫涵身上胡作非为的几个女人顿时散去。看着床上面色酡红,目光逐渐迷离的莫紫涵,盛三爷冷哼一声,穿好衣裳离开,徒留莫紫涵受着折磨。

    ——

    沈青岚最近闲赋了下来,算完账,便陪着齐景枫练几个大字,剩余的时辰便是做小衣。

    收了最后一针,放在嘴里咬断了丝线。看着小肚兜上,红底黄线绣着一个福字。眉眼温柔,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容。

    “世子爷呢?”折叠好肚兜,放在箱笼中收好。

    “奴婢不知。”红玉脸上有些惆怅,有些闷闷不乐。

    “发生何事了?”沈青岚见红玉满面的愁容,有些诧异,平素这丫头大大咧咧,今儿个怎得烦闷了?

    红玉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见她不愿多说,沈青岚也不问,挥退了红玉。望着打开的窗棂,微微出神,近几日他神神秘秘,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什么。

    红玉退出门外,便瞧见不远处的玉兰花树下,长顺与陆姗两个人在一起说话。长顺脸上带着笑容,耳根后泛着红。而冰块陆姗,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笑容。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涩。

    扫了石阶上的积雪,红玉坐在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树下,极为相配的二人。

    心中虽然难过,可是长顺并没有说过喜欢她。她也不能生陆姗的气,只有生着自己的闷气。随手抓着一捧雪,在手心里来回搓,化成了雪水。冰冷透骨,依旧没有纾解了心头的燥热。

    气闷的扬手将雪球扔了,‘啪’砸在长福的身上。

    长福冷冷一瞥,见到是红玉,面色稍霁。阔步走了过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道:“我没有惹你吧?”

    红玉傻眼了,她没有想到长福在树后,红着脸,吱吱唔唔的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长福看了眼不远处的二人,眼底闪过一道精芒。伸手扶着红玉起身,关切的说道:“地上湿冷,容易受寒。你冷着了,如何伺候好世子妃?”并没有松开握着红玉手腕的手。

    那头的长顺与陆姗说完话,转头,便看到长福眉眼含笑的拉着红玉的手,红玉没有拒绝,羞红了脸。脸上的笑容凝滞,对上陆姗似笑非笑的神色,径自走到长福的身旁,瞥了红玉一眼道:“这里人来人往,你们这样不合礼数。就算是传情,也用不着这么急切,回屋里头要如何便如何,莫要败坏了世子妃的名声。”

    红玉便听出长顺骂她不知检点,气得脸色涨红,看了眼冷酷的长顺与双手怀胸,眉眼带笑的长福,怒道:“干你何事?”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长顺眼底闪过一抹焦急,看着长福不缓不慢的走过去,踏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捏着拳头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

    陆姗冷笑道:“那件事还要做么?”

    长顺沉默了半晌,冷声道:“不用了。”转身离开。陆姗见了,嘴角上扬:当真是兄弟情深呢!

    红玉又气又心痛,眼泪掉了下来。他与别的女人在树下有说有笑,凭什么骂她不知检点?凭什么!凭什么!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不如我们凑合?”长福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说道:“你也该嫁人了!我在世子爷身边,你在世子妃身边,谁也不会耽误了离主子太远。不好么?”

    红玉想到阿娘送来的信,已经在给她相看人了。等半年后,便会替她赎身,到时候阿娘求情,世子妃定然会放她走,可是她不想离开世子妃。

    长顺又是喜欢陆姗,心里纠结了半天。便听到长福说道:“长顺似乎要成亲了。”

    “我答应你。”红玉不等他话落,急急的说道:“我会回禀了世子妃。”说罢,匆匆的离开了。

    走进正屋,正好与沈青岚碰个正着,见着红玉失魂落魄,沈青岚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世子妃,奴婢向您请一个恩典,与长福成婚。”红玉跪在地上,恳求道。

    沈青岚诧异,红玉不是喜欢长顺么?怎得嫁给长福?“你想清楚了?”

    红玉紧咬着唇边,点头。

    “那好,三日后你们便拜堂成亲。”沈青岚说罢,看着红玉身后,询问道:“长顺,世子爷可有消息?”

    长顺手指紧扣着门扉,眼底有着隐忍,深吸口气道:“世子爷大约晚间回府。”说罢,恭敬的退了出去。

    红玉背脊僵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沈青岚也没有唤她,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转身出了屋子,一个人随意的在府中转动,看着西厢房门扉微微敞开,有光线流泻而出。

    沈青岚驻足,迟疑了一下,便提步靠近西厢房。府中只有她与齐景枫两个主人,并没有外客。丫鬟住在下人房,基本上屋子都是空着。这里有光线,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人不成?

    伸手推开门,跃入眼帘的是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拿着一块红布,姿势笨拙的拿着针在绣。脚边散落着废布,显然是不成功的绣品。

    齐景枫听到开门声,抬眸见到沈青岚,错愕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把布往身后一藏,清了清喉咙道:“你怎么出来了?”

    “看屋子里可是进了偷儿。”沈青岚眉眼含笑,看着故作镇定的齐景枫,弯腰拾起地上的布,绣技不好,福字绣得歪歪扭扭。

    齐景枫抿紧唇瓣不语。

    沈青岚打量着屋子,临窗下,摆放着一个木马,一个摇篮。与前世里,锁在屋子里头的东西,如出一辙。不用想,便是他这几日藏在厢房里做的。

    “闲来无事,便做了。”齐景枫淡淡的解释,眼底有着尴尬。将手背在身后,将红布收拢在袖中。

    沈青岚笑着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腿上,双手圈在他腰间。抽出他袖中的红布,上面绣着半边福字,针脚粗,线不齐整,比地上的好了许多,看得出他费了心思。拿着他的手,手指上并没有针眼。霎时间,心中不平衡了。

    当初季姨娘给她请的师傅是极为严厉的,稍有差错,便用戒尺掌手。手上扎满了针眼,而他的指尖圆润,毫无一丝瑕疵。

    “我无碍。”齐景枫收回手,却被她紧紧的抓着,安抚道。

    沈青岚脸一沉,懒怠理他。端详着手中的红布,看着上面的福,就想到了那床百福被。当时还诧异全都是精致的绣品,为何里头有一个勉强入眼的福字,还以为是哪个夫人,绣技不精,却不知是出自他的手。

    心底百感交集,穿针引线,在红布的另一端起了头,笑着道:“我与你一同绣。”

    齐景枫心中有些紧张,面色赫然,见她并没有说什么,稍稍松开了手心。看了她一眼,重新拿着针,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缝制。

    绣完了福字,已是月上柳梢。沈青岚困倦的睡了过去,齐景枫深深的凝视着她,伸手抚平她眉眼间的皱褶,轻吻着她的鬓角,抱着她一同回了院子。

    天一亮,齐景枫便带着那块红布,去了肖府,请肖夫人绣制。

    肖夫人为了肖玉书的事情烦心,她本来就喜舞刀弄枪,最是厌恶女红。看着眼前的红布,听着齐景枫的请求,毫不掩饰的嫌弃道:“我教外甥舞刀弄枪还行,这女人家的东西,就莫要为难我。”

    “您若绣一个福字,我便开放汴州粮仓。”齐景枫端着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朝廷发放到汴州的粮草,撑不过两日。”

    肖夫人为难了,她年纪轻都不曾绣过,难不成如今老眼昏花了,再拿绣花针?

    “你若不会,我教你。”齐景枫不容肖夫人拒绝,亲自督促她绣完。看着上面三个福字,齐景枫掏出名册,在肖夫人的名字画上一笔,还差九十七位福绿双全的夫人。

    接连几日,齐景枫身上揣着红布,四处拜访。不一会儿,消息便传到了宫中。即墨擎天一时猜不透齐景枫要做什么,他去的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并且,第一日他去了肖府,第二日,汴州的粮仓便开了,不得不让他心生警醒。

    难道,他要拉拢京都的名门望族?而后造反?

    手中拿着奏折,神情凝重。下方的舟山王,见即墨擎天心事重重,斟酌的说道:“父皇不同意儿臣的婚事?”

    即墨擎天原本是不打算答应,可齐府毕竟与齐景枫是同一条血脉,便迟疑了。

    “齐家只有齐放是礼部侍郎,家中并无其他要臣,你可要想清楚了。”即墨擎天神情严肃,琢磨着齐景枫究竟有何用意。

    “齐家正合适。”即墨璞冷声道,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齐浅裳与沈青岚关系要好,齐景枫亦是齐家血脉,虽然过继,但是体内的血液却是不变,心中自是会向着齐府。

    重要的是,他在京中的人脉并不缺少,缺的是银子,与齐家结合,他的势力更上一层。

    “你心意已定,朕明日便下旨赐婚。”即墨擎天放下奏折,看着与他轮廓七八分相似的即墨璞,略有些沧桑的说道:“有你们两个,朕定然能收复了即墨家的皇权。”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透着令人臣服的威严!

    即墨璞并没有接话,话头一转,指向齐景枫说道:“近日来,燕王世子除了其他三大家族,拜访了许多名门望族。几乎与每家,都相谈甚欢。其中,怕是有诈。”不得不如此怀疑,他每去一家,第二日便有生意上的往来。若是没有旁的心思,为何要如此拢络?

    “命人盯紧了!”即墨擎天面色一沉,挥手让即墨璞退下去。

    还在不停拜访的齐景枫,并不知他的举动,让宫里头甚至三大家族揣测。沈青岚隐隐听到风声,一笑了之。

    每日里看着齐景枫若无其事,神神秘秘的藏着红布,她也不戳破。

    这一日,红玉神情恍惚的将盛府的请帖,递给沈青岚。“这是盛府递来的请帖,三老爷已经对外声称沐水嫣难产而亡,新娶了夫人。这位新夫人今日宴请有头有脸的夫人去府中赏看山茶花。”

    沈青岚看着手中的烫金请帖,看着上面的名字,眼底难掩诧异。怎么会是莫紫涵?

    “传长顺!”沈青岚将手中的请帖甩在桌子上,莫紫涵嫁进盛府至今日第三天了,竟是还没有消息传递给她。

    红玉眸子一暗,出去传长顺,看着她的屋子,挂满了红绸,极为的喜庆。可她心底一点都不开心,今夜她就要与长福成婚了。

    长顺看着削瘦了的红玉,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今夜,她就要成婚了。这个意识,让他心口抽痛。攥紧了拳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恭喜你。”

    红玉呼吸一滞,见他满不在乎的神色,扯了扯嘴角:“谢谢。”顿了顿,转身道:“世子妃请你过去一趟。”

    “你瘦了,不开心为什么要嫁给他?”长顺看着她走出几步远,脱口而出道。他明明感受到红玉心中有他,便委托了陆姗,替他探探红玉的口风,而后向她求娶,没料到她没等他行动,便转身嫁给长福。

    红玉许久才转身,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说我太肥了,瘦一点,穿喜服好看。”说罢,转身眼角泪水落了下来,匆匆的去了主院。

    长顺一拳砸在石柱上,面色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平复好情绪,去了正屋,方一进去,脚下便落着一张请帖。

    “这是怎么回事?”沈青岚紧紧的攥着手中将军府传来的信,脸色铁青。兵符被盗,盛府便宴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长顺拾起请帖,看着上面的内容,面色微变,跪在地上道:“长顺失职,请世子妃责罚。”

    沈青岚见他一脸颓唐,心里躁乱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她受过感情的苦,自是知晓遇到这样的问题,哪里有心思探秘?

    “自己去暴室领罚。”沈青岚面冷如霜,心中理解,可是这却是耽误了大事。莫紫涵在将军府住了十多年,自是清楚格局。倘若早点将莫紫涵的消息传递过来,便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是。”长顺应声退下。

    沈青岚平复了心底的怒气,将手中的信件烧掉。抚摸着肚子,吐出一口浊气。自从怀孕起,她便极易动怒。这样的情绪波动,对孩子也是很不好。喝下一杯冷水,浇灭了心头的燥热。“陆姗,为我更衣。”沈青岚看了眼拿着衣裳的红玉,淡漠的说道:“你今夜便要成婚了,莫要随我去盛府。”

    红玉也觉得她心不在焉,去了定然也是伺候不好,便留了下来。看到陆姗,目光有些复杂,嘴里充满了涩意。

    沈青岚带着陆姗,去了盛府。莫紫涵亲自在门口候着,见到沈青岚,热情的迎接了上来。目光落在沈青岚的腹部上,闪过诡异的幽光,笑道:“姐姐啊,你怎得才来?可让妹妹好等呢。”亲昵的挽上沈青岚的手臂。“父亲与母亲,待会也会过来,咱们先进去等着。”

    沈青岚嘴角凝着一抹冷笑,拂掉了她挽着的手,温和的说道:“妹妹客气了,你大婚又不通知姐姐一声,倒是忘了备一份嫁妆给你。毕竟,你也算是将军府的养女,身家厚重在婆家也站得住脚跟。今日里通知的太匆忙,明日便给你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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