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多大仇啊?范冬离和乔明明不能理解。

    他们都不敢劝架,生怕不小心一记飞腿就踢上了他们的命根子,两个人四双眼睛都看向了鄢凛,鄢凛很淡定,是那种令人想掐死他的淡定,他抱着那只被顾优打理得跟王子一样的狗,自己像个睥睨天下的国王,表情特别庄严也特别威严,甚至偶尔还出声指导一下他们过招。

    范冬离和乔明明对视一眼,干脆一起离开了。

    没想到鄢凛也跟着转身,等到他们坐上各自的车,发现鄢凛的车子很快也开走了后,顿时意识到他是真的很无情。范冬离已经懒得说什么了,那家伙以前就是个祸害,现在已经找不到词来描绘了,说他人渣就等于说他们自己在和人渣做朋友,所以充其量只能在心里想想。至于乔明明,想的重点完全和范冬离不一样,见到宋繁和顾优那样儿,他突然觉得男人的嫉妒心其实要比女人更可怕。

    都说女人的嫉妒心可以比得上千军万马,那男人的呢?他觉得可能是万千深水鱼雷了,爆炸起来会毁天灭地吗?答曰:会。

    顾优的车子在路上的第二个拐角处追上了鄢凛的,他从自己车上下来,钻进鄢凛车子里,一张脸已经快要只剩一双眼睛还能看,鄢凛真心有些嫌弃,于是目光里就带上了点儿,顾优给气得,合着他在他面前就只有一张脸管用。

    “把shock还给我!”他其实想特别有气势地吼鄢凛你这个只会看脸的肤浅的男人,但终究不敢,于是就说了这么一句。

    鄢凛依言将shock给了他。

    顾优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抚摸着狗,直视前方的模样像是在深思,但看在鄢凛眼里很有喜感,跟他怀里的狗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顾优察觉到鄢凛的视线,扭头,“你在看什么?”

    鄢凛说:“在看如何不伤你面子地把你从我车上请下去,你知道你现在特别有碍观瞻吗?”

    “那你现在应该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换上,反正你什么都不穿大家也会觉得你自成风度。”

    这话成功让鄢凛笑出来,他答:“就算我衣服可以给你换上,脸却没法给你装上去啊,你还是很难看。”

    以前顾优被很多人夸过相貌好,但他都是听过就算,和鄢凛在一起后,他头一次意识到真有可能是自己的脸给自己加了分。没办法,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容貌和宋繁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现在他对他的脸特别在意,但今天的确破了相,宋繁实在阴险,就好像毁了他的脸他就能变天仙了,还不如直接去整他自己呢,他不介意给他介绍整得特别自然的圣手。

    顾优抱着狗横跨到了鄢凛身上,他拿那双唯一没变形的漂亮眼睛盯住他,声音轻缓动听,像是在摄魂,“你再说一遍,我很难看?”

    鄢凛兴致上来了便配合他,做痴呆状,“你,你……”

    顾优继续,诱惑道:“我什么?”

    “你真的很难看。”

    本来在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都笑出了声,笑了半声才意识到他笑的是谁,于是剩下的那半截笑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跟怪叫一样。

    鄢凛则是不给面子地几乎笑岔了气,差点吸进去几根狗毛,于是他将隔在他们之间的shock给扔到一边,亲了亲顾优的眼睛,“真是个宝。”

    顾优的脸立刻涨红,突然这么温柔是想让他的小兄弟即刻起立朝他敬礼吗?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被锁了,蠢作者很无力。

    前两次被锁窝都直接删字,但v章修改字数只能多不能少,而昨天写的那段疑似不和谐的内容(其实我觉得特别和谐)每个字都是我宝贝,不晓得怎么改出多的字来orz

    最后,作收还木有变成250~果然美好的愿望实现起来都格外困难ing

    ☆、第40章

    虽然脸破损得厉害,但是不是红了还是能看出来的,更别说鄢凛眼神挺不错,他啧了一声,在顾优挺直的鼻梁上捏了捏,“最近是迷上角色扮演了么,现在演的是什么?怀春少女?”

    顾优在他腿上动了动,双手握住他捏他的那只手,“再亲我一下,快点。”

    鄢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他,怀疑面前这个顾优是别人假扮的。

    “快点亲一下。”

    鄢凛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唇,然后碰了碰他的脸,顾优不满足,“要直接亲。”

    鄢凛耐心告罄,直接用五指山将他的脸压在车窗上挤到扁,差不多十秒钟,然后放开,“非得这样才爽?”

    温柔时间结束,顾优立刻领会了这层意思,于是开始说别的事:“我们明天一起去钓鱼怎么样?”

    可能是打完架不久的顾优还带着股淡淡的铁锈味,鄢凛却仿佛嗅到了海里的鱼身上那股腥味,他对海的印象一直不好,直接皱眉,“鱼有什么好钓的?”

    顾优说:“你可以看我钓鱼啊。”

    鄢凛很想笑问你以为你钓鱼的模样是仙人之姿么,被姜子牙附身了吧?不过他只戏谑道:“你钓鱼,我钓你?”然后鱼就全都是他的了。

    “……”

    第二天没磨过顾优,两人下午还是去钓了鱼,他们都不是有多闲,只是顾优顶着这么张有碍观瞻的脸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而他变成这样鄢凛要负一定责任,于是只得作陪,两人并肩坐在游艇上,顾优一个人钓,鄢凛拿着望远镜四处看看。

    天气其实挺不错,阳光普照惠风和畅,但鄢凛不知怎么就嗅到了一种不那么令他愉悦的味道。

    顾优的确钓得一手好鱼,鱼竿很快就有了动静,他看向鄢凛,语气有点惊喜“好像非常大?”

    鄢凛颇为无语,都用上了非常,就是说要他跟他一起把鱼拉上来了,鄢凛放下望远镜,两人合作将鱼给弄了上来,鱼尾扑腾得十分有力,船童眼明手快地将桶给递了过来,顺带拍了个马屁,“是我今年见过的最大的鱼呢,顾先生要不要拍照留个纪念?”

    顾优又朝鄢凛看,鄢凛装作没听见,他绝对不要跟一条这么快就被钓上来的傻鱼合照。

    顾优有些遗憾,吩咐船童去拿相机,然后笑眯眯地瞧着鄢凛,“亲爱的鄢先生,那不如你帮我和鱼拍个照怎么样?”

    这个还勉强能接受,于是鄢凛就站了起来,给抱着鱼背景是碧海蓝天的顾先生拍了张特别美丽的照片,他笑得相当傻气。相片很快出来了,顾优拿出一张塞进了鄢凛外套的内侧口袋里,鄢凛看着他一笑嘴角还会略微抽痛的样子,不知怎么也没拿出来。

    顾优笑得更灿烂了,因为笑容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处,倒吸了一口冷气。鄢凛正准备嘲笑他,但不远处开过来一艘游艇,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飚到了他们这儿,然后停了。从船舱里出来一人,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她朝他们笑,像是关系特别好的老熟人。

    李理之前给鄢凛打过电话,说苏晓楚头一次来了鄢氏大楼,强烈要求和鄢凛见一面。李理语气很委婉,只说强烈要求,实际上应该要比这难办很多,苏晓楚在预约鄢凛的名单上一直排在第一页,但从未抵达第一位,她预约的时间比谁都长,但也一直没见到过人。

    鄢凛和苏晓楚在这几年里从未单独见过面,在名流云集的宴会上,考虑周到的主人家几乎都会将他和苏晓楚隔开很远,谁和谁不适宜碰面,谁和谁不适宜一起邀请,家家心里都有本帐。恰好鄢凛和苏晓楚就属于这一类,虽然还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等质量的空气,但只有偶尔在浏览报纸的时候才有看到对方脸的机会。

    苏晓楚风姿卓越地朝他们走过来,时间为她的眉眼添上了一丝成熟的风韵,更加动人。只是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没心思欣赏,鄢凛很平静,平静到激不起任何波澜,顾优的感觉则是,类似于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

    苏晓楚看着鄢凛,“真是无情啊,好歹是有些渊源的故人,却连一个笑脸都吝啬。”

    又转向顾优,“佩服佩服,这么快就将那些龌龊的心思明朗化了,需不需要我恭喜你一声?”

    她看他们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对奸夫淫夫,脸上细微的嘲讽和鄙夷都摆得恰到好处,优雅的高傲与睥睨。

    鄢凛等着她继续说,苏晓楚顿了顿,又笑靥如花道:“我的楚域都快被你们俩给玩残了,气也出够了吧,真准备把我整死?”

    鄢凛挑了挑眉,顾优冷笑,但都没说话。

    苏晓楚又走近几步,将一个信封递给鄢凛,鄢凛没接,她笑,“怕什么?我又不会送你炸弹。”她围着他转了一圈,将东西扔到甲板上,“还是看看吧,我觉得看了后你可能会有兴趣和我聊一聊。”说完这些苏晓楚就回到了自己的游艇上,很快就离他们远去。

    苏晓楚姿态一向摆得很洒脱,少有人能看出她内里的疯狂和执拗,看出来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李约,所以鄢凛倒希望自己少了解她一点,但上辈子毕竟是夫妻,他基本能猜出她每个动作的含义,说他把苏晓楚往死里整是没那回事的,他们都是凡夫俗子,都会犯错犯浑,鄢凛承认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带着点儿怨鬼一样的气息,期间也做过不该的事,但再不该也没到苏晓楚那份上。

    鄢凛给李理打了个电话,关于楚域的事他全权交给了李理,只偶尔过问一声,他要的从来不是整死谁,第一是没有必要,第二还是没有必要。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出了意外,挂了电话后他问顾优,“你无聊到去攻击楚域?”

    顾优没说鄢凛手软,只坦然自若地回答,“我承认我是个自私又恶毒的人,不让那对母女失去最后的依仗我就是不放心。”就算是苏盛和苏晓午那边,他都没有掉以轻心,更别说现在还呆在星海城的萧语玲和苏晓楚了。

    鄢凛从来不认为他了解苏晓楚手里的所有底牌,哪怕重来一次提前了几年也还是一样,重来能改变的事并不多,因为性格决定命运,反而是蝴蝶的翅膀一扇,将他的生命轨迹完全给扇偏了方向,他盯着顾优看了一会儿,说:“不要小看苏晓楚,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你在动手的时候就没有察觉到一切进展得都太顺利了吗?”

    不光是楚域,苏氏也是一样,当所有动作都按照鄢凛预想的发展时,升起的不是快感,反而引起了他的警惕,太像又开始产生吸力的一个局了。

    顾优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你从来就没真正恨过苏家那帮人?”

    去恨对手,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和你站到了对立面或是做了伤害你的事,会恨就表示在害怕,也等于是自身还不够强大。鄢凛转身进了船舱,一边走一边说:“我情感可没丰富到去恨谁的地步,顶多讨厌讨厌,再说这几年我感觉我修身养性的功夫已经小有所成,都能和你上床了,你说我是不是胸怀博大海纳百川?”

    他转身前的那个笑容竟然还像是有了点阳光的味道,顾优站在原地愣了会儿,蓦地也跟着笑了,确实,说起来他干过的事也不比苏家那些人讨喜,他看上的人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好呢真是的!

    要是鄢凛看到了顾优在他背后的表情或是听到了顾优此刻的内心活动估计会干呕,但他只吩咐了驾驶员把游艇开回去,而顾优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平时的精英范,看不出一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样子。

    晚上还有一个宴会,顾优本来也是要参加的,但那副尊容,在鄢凛依然有些嫌弃的目光下,他只能逼自己按捺住了寸步不离跟着的想法,眼睁睁看着鄢凛换好衣服上了车子携了女伴李理双双离开。

    他在门口站了老半天,直把过来瞅他的萧世让给看得一阵恶寒,他摸着自己的手臂勉强安慰:“虽然爱情里没有天道酬勤,但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为数不多的上帝的选民,所以离你成为鄢先生唯一的男伴的那天应该也不远了,看看,你这两天不是又住进了这谁都想踏进门的鄢宅吗?”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在讽刺他,顾优面无表情地扫了萧世让一眼,差点让对方跪下唱征服,他在萧世让暗骂自己嘴贱的惶恐神情里幽幽地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寂寞如雪的背影。

    李理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挽着鄢凛的胳膊,偶尔和他低语两声,突然背后传来一句命令有余礼貌不足的话:“我能借用他几分钟?”

    鄢凛回头,在一天内第二次见到了苏晓楚。

    苏晓楚上前,不着痕迹地拂下了李理的胳膊,自己挽了上去,有宾客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苏晓楚一一笑回去,和鄢凛时隔三年多后再站在一起,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依然金童玉女,宛若一对璧人。

    “不希望我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出格的事吧,为了你的面子,我们回避一下?”苏晓楚言笑晏晏地看着前方,光听语气是十足的温柔征询。

    鄢凛想破脑袋也没猜到苏晓楚会干这么下作的事,几乎是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她就快如闪电地将一根麻醉针射进了他的血管里,在他倒下去后轻轻捧起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叹息着说:“我真不想用这种方式,不过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你潜意识里应该也是相信的吧,不然我也不会得手了。”

    鄢凛失去意识之前真的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还让顾优小心苏晓楚,结果倒是他先蠢得被人放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干妈决定让晓楚姐帮忙调教调教你。

    顾优:干妈?

    作者:啊,是这样的,我决定收你当干儿子了。

    顾优:走开。

    作者:怕什么,我又不会色到抓你*戳你菊花,那是凛儿专属。

    顾优:讨厌~

    作者:噗……

    顾优:你到底想干嘛?

    作者:就是打算让晓楚姐教你些做人的道理。

    顾优:她是人吗?

    鄢凛:麻麻……

    作者:唉哟,这是咋了,瞧你委屈得,别掉金豆豆啊,麻麻心都痛了。

    鄢凛:麻麻我恨你。

    作者:……

    对不起窝又神转了,但窝貌似有埋伏笔,有童鞋记得38章凛儿想起了晓楚姐么,那好像就是耶。

    ☆、第41章

    鄢凛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仔细描述一下的话,就是某个女人的一头青丝铺散在他脖子以下的地方,他心脏处还按着一只手,隔了层料子轻薄的衣物,他能体会到那种几乎要渗进他皮肤里的冷。苏晓楚被鬼上身了吧?

    虽然醒了,但他全身依然只有眼珠子能动,意识也不是太清晰,药效应该还没过去。

    一个人睡着了和醒着的呼吸是不一样的,苏晓楚几乎在他一睁眼就发现了,但依然维持着这种有些累的姿势没动,她只是缓缓张开自己放在鄢凛胸口的五指,然后又渐渐并拢,感受着细微摩擦下升起的热意,然后又立即在空气里变得稀薄。

    苏晓楚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太沉痛冰凉,鄢凛还记得她把他放倒后说的话,说他潜意识里相信她不会伤害他,鄢凛闭上眼睛又想了一会儿,发现有一半可能他确实有这种潜意识,如果换成苏晓午,他可能会想她下一秒会不会切开他的脖子,但苏晓楚,他现在想的竟然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鄢凛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苏晓楚在他旁边蜷缩着,只有脑袋和一只手搁在他身上。他们位于一架正在穿越云层的飞机里,光看里面的装潢就像一间贵宾休息室。苏晓楚突然直起上半身,披散着的黑发长而直,随着她起身被拢到了肩后,像一扇招魂幡。

    她将手伸到鄢凛颈后扶他起来,让他的视线能飘出窗外,她手指着一个方向,“看到没有,海上明珠,你最讨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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