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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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怡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有些时候，如果一件事在一个人心里压得太久太久了，总会能令这个人崩溃掉。对于这种事，发泄是最好的灵丹妙药。

    江怡和牛皓凌对视了很久，她想要看透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过了半晌，牛皓凌问道：“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

    “眼屎。”江怡很单纯，实话实说。

    “除了这个呢？难道没有看到一丝真诚？”牛皓凌不以为杵。

    江怡摇摇头，牛皓凌浑身透着一股子油滑，真的令她感受不到一丝真诚，不过，江怡决定相信这个男人一次。

    不是为了相信而相信，而是不得不去相信。

    因为，除了牛皓凌以外，她真的没有值得相信的人了。

    她轻声说道：“你真的想听吗？”

    “说吧，我会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牛皓凌蹲在墙角，点燃了一颗白将烟。

    江怡始终站立着，语气很轻很轻，开口就说道：“我手里的那份资料，是人蛇集团在大陆的所有人脉资料。”

    牛皓凌惊诧的望了江怡一眼，他真的很难相信，一份如此重要的资料，怎么会落入江怡的手里？要是江怡和洛梨一样，牛皓凌倒是还能理解。

    似乎是看出了牛皓凌眼中的一抹惊疑，江怡自嘲般的笑道：“很奇怪吗？”

    牛皓凌点点头。

    江怡仰着头，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射出来一股忧郁的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荡漾，沉思的、阴郁的脸部表情表示出她内心的激斗，她稍微停顿了一会，低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家庭条件不算很好，我父亲是煤矿工人，母亲在一家小工厂打工，那种日子虽然清苦简单，却让我感觉非常温馨。”

    牛皓凌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抽烟。

    “在我六岁那年，噩梦来了。”江怡的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努力使自己变得平静一些：“我父母通过熟人的关系，拿到了出国的特权，美国，当时中国人眼中的天堂，那段时间，父母兴奋极了，整日里合不拢嘴。”

    “尔后，就是偷渡。”

    “我们数百人藏在一艘货船的船舱里，空气污秽，连喘气都觉得是奢侈，那时我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可惜，很多不想死的人都死了，而想死的我却没能死成。”江怡的眼睛里重新流出一行清泪：“他们全都是骗子，骗我父母说有好的工作，有好的前途，月薪有多少，生活有多好。”

    “当你觉得即将进入天堂时，突然跌落下地狱，那会是什么感觉？”江怡低下头，双眼微红的望着牛皓凌。

    “我没想过会去天堂。”牛皓凌回道：“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江怡听着牛皓凌这句话，凄然一笑：“对，我们都是一群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

    “到了美国，我们一家人被分配到一家农场，那是位于山区的一家农场，气候很恶劣，我父母知道上当了，只是那处农场的主人，就是人蛇集团的理事单位，我们逃不了。”江怡的话有些断断续续。

    “我八岁那年，父母趁着一场暴雨来临的时候，带着我开始逃亡，路很滑，山很陡，就在我们觉得即将要脱离魔掌的时候，山石崩塌了。我母亲把我推到了一棵树上，想要再往树上爬。可...可我父亲担心树会断，便...便在他的女人肩上蹬了一脚。”江怡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牛皓凌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烟嘴在地上捻灭，一语不发。这个女孩真的承受了太多太多，她在学校很喜欢笑，老师们同学们都觉得这是一位没有心事的阳光女孩。

    可他们却不知道，江怡脸上的笑容，只是她给自己穿上的保护色。

    “后来我父亲就变了，他选择了加入那个人蛇集团。”江怡嘴角微微翘起：“他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而我，也拥有了同龄人没有的优越生活。可是这种生活，却是用无数人的血泪铺就的，我经历过那种跌落地狱的日子，一群群想去海外追梦的青年，被一艘艘海船带到了他们不想去的地方，或许，有的人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那里。”

    “我父亲是人蛇集团在西雅图的负责人。”江怡笑了：“一个差点成为奴隶的小脚色能够爬到这种地位，很厉害吧？他自己也觉得非常的骄傲。”

    “我恨透了这个人蛇集团。”江怡的脸颊闪出一抹异芒：“我二十一生日那天，父亲邀请了不少集团高层为我庆生，就在那一天，我窃取了一名集团高层公文包里的文件。”

    江怡的话虽然很平淡，牛皓凌却能从中听出有多么惊心动魄，想从窃取一份重要的资料，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缜密的计划呀。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样的心计。牛皓凌不禁对江怡有些刮目相看。

    “之后，我就随着偷渡船回到了大陆，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我的家乡。”江怡的神情变得恬静了不少，眼里多了一丝温馨。

    “你既然拿到了资料，为什么不交出去？”牛皓凌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你还是不忍心动手吧？”

    江怡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牛皓凌，表情稍微慌乱了一些。

    牛皓凌笑道：“血浓于水，你不忍心动手也是情有可原，还是说，你幼稚到想拿这份资料来威胁那群人放手？”

    两个原因，牛皓凌全部猜对了！

    江怡用看妖怪般的眼神瞪着牛皓凌，心里纷乱一团。正如牛皓凌所说，江怡希望可以和那群人蛇集团谈判，用手里这份资料，胁迫他们放手，不再进行人蛇交易。最重要，她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希望他父亲能够回头，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那还是她父亲。

    牛皓凌抓抓头，轻声叹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的经历，只是有件事我可以确定，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守着自己的孩子将自己的女人踹入泥石流，这种事就是禽兽都做不出来。”

    江怡脸色苍白了一些，她轻声道：“这是我亲眼所见。”

    牛皓凌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距离，说道：“你刚才已经说了，那天是暴雨，又遭遇泥石流，在暴雨中，你一个八岁孩童的目力能有多远？半米？一米？你那个年纪，还不是一个能靠眼睛辨别是非的年纪。”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讨论。”江怡轻咬嘴唇说道。

    牛皓凌耸耸肩，不再多说，这件事是江怡的心结，牛皓凌想给她解开，哪怕真的是她父亲将她母亲踹入泥石流，牛皓凌也想来个扭曲事实、指鹿为马。

    谁能承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亲生母亲，这件事不解决，这个女孩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阴影中，永远都无法解脱出来，哪怕这个人蛇集团覆灭掉也一样。

    牛皓凌轻声说道：“现在我终于全都了解了，既然了解了，那便做吧。”

    “做什么？”江怡一愣。

    牛皓凌呵呵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将这个人蛇集团毁灭掉。”

    “你......”江怡有些语无伦次，一种感动的、激动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掠过了她的心头。

    牛皓凌一抬手，无奈的说道：“别介，千万别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要不你以为我傻吗？彪呼呼的去对付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还...还是谢谢你。”江怡低着头，用细不可察的声音诺诺说道。

    ☆、第七十四章 泰山压顶之势

    2013-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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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皓凌快步走到那名还在挣扎的青年身边，说道：“兄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青年抬起头，望着牛皓凌哼道：“不知道！”

    “咦？我问都没问，你就说不知道？”牛皓凌轻咦一声，满脸笑意。

    青年一声不吭的瞪着牛皓凌，一脸桀骜之色。

    牛皓凌俯视着地上的青年，轻声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们那条‘蛇头’现在在哪？”

    青年冷笑一声，用看傻子的目光望着牛皓凌，一脸的不屑。

    牛皓凌被他气笑了，他哈哈笑道：“有意思，或许你真的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那条‘蛇头’？”

    青年沉声道：“和我们集团作对的人，都被封进水泥沉进海底了，奉劝你一句，不想死就交出那份资料！”

    牛皓凌叹道：“我果然是对牛弹琴了。”

    说话间，他猛然一起腿，一脚将青年扫倒在地，青年斜躺在地上，呸出口血水，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味道。

    “在没见到你以前，我真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不怕死的人。”牛皓凌拿出一沓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说道：“你真是一头单细胞动物，我要是把你四肢经脉挑断，再割掉你的舌头，然后把你挂在闹市区，你说，你们的人会来救你吗？”

    青年眼神里闪出一丝惊惧之色。

    这名青年是大公子的贴身保镖，也是贴身陪练，他是从小和苗辉一起长大的玩伴，苗辉肯定不会让他的尸体遗落在外...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这样做，他们集团的人肯定会来救他，如果这个男人悄然跟踪，那岂不是暴露了大公子的位置？

    牛皓凌呵呵笑道：“所以，你还是乖乖说出来，我很少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青年紧咬牙关，还是一句话不说。

    吱~吱~吱~吱~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刹车声很多，至少也有七八辆之多。

    “啪啦啦~！”一道人影从二楼窗户里翻身跃进，就地一滚，轻声说道：“还在磨叽什么？赶紧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洛梨。

    牛皓凌沉声道：“外面是什么人？”

    洛梨没有回答牛皓凌的问题，她几步纵跃到青年跟前，小手在后背一摸，一柄蝴蝶刀带着一道青光劈出，狠狠刺进了青年的心口，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抽出蝴蝶刀，在手心旋转一圈，归入后背刀鞘，这才说道：“是他们的人！”

    “怎么会过来的比警方还快？难道说...”牛皓凌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咒骂道：“玛德，没想到他们触手竟然还进入了公安机关。”

    “别废话了，走！”洛梨在前带路，朝着厂房另一侧的废旧材料区跑去，牛皓凌一把拉住还在震惊于洛梨杀人的江怡，匆匆的跟在后面。

    一路跑上二层，洛梨一脚将一扇生锈的铁门踹开，说道：“你们先下去，我给你争取点时间。”

    “你行不行？”牛皓凌抱住江怡，站在门口问道。

    洛梨没好气的哼道：“要不你来？”

    “交给你了！”牛皓凌趋吉避凶的冲洛梨点点头，留下一个一路走好的神情，接着纵身跃下。

    他的脚尖在墙体一踩踏，立即一个前纵步，像是跑酷高手般掠到了下方的荒草丛里，他怀里的江怡显然不知道牛皓凌拥有跃翔的能力，她只觉牛皓凌像是在飞，那么高的二楼，竟然安然无恙的落到了地上，还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牛皓凌落到地上，立即撒腿就跑，这里到处都是荒草地，找不到着力点，他就无法再次施展跃翔，只能迈起步子，不辨方向的朝前跑去。

    “唰！唰！”待牛皓凌跃下荒草丛，洛梨从背后拔出两柄蝴蝶刀，几步跑起，在二楼栏杆上一踏，小巧的躯体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到了一楼的土地上。

    此刻，人蛇集团的三十余人已经冲进了一楼，有十多人手里拿着消声手枪，另外二十多人手里全都拿着一柄锋利的唐刀，唐刀用布条扎紧在手腕处，每个人的步伐都极其沉稳，慢慢朝前移动着。

    能够在省城里弄到手枪，这个人蛇集团已经算是非常有背景了。

    “糟糕。”洛梨躲在一根水泥墩子后面，秀气的小眉头微微一蹙，轻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把手枪？”

    “是董哥！董哥被杀了！”很快，那群人认出了地上的青年，声音里满是惊怒和震骇。

    青年叫董兴，昨天才带人从广东过来支援，总共带来了两艘船上共计七十多名人蛇。刚来到泉市，他就艺高人胆大的前往了长河三中，本来他只是打算摸摸地形，为接下来的布局做一个基础。

    可就是因为董兴没有养成正常人类那种好热闹、喜围观的个性，才导致他前功尽弃，白白丢了性命。

    严格说起来，确实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