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节

    繁华易逝,烟花易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热闹过后,一干江湖人等都开始各自散离,散落一地鸡毛。而这时候回头过来,去找寻那两名易容者,却是早已不见了影踪。

    经过这一档子事情,崂山和龙虎山两边都没有了一决雌雄的心思,双方在各自商议一番之后,本着和平友好的外交原则,相互拱手致意,那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让人误以为他们好得跟穿了连裆内裤一般。

    唯一让人有些伤感的,是慈元阁的那名中年男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半边脑袋都没有了,浑身尽是又深又重的咬痕,皮肉给冰寒的湖水泡得发白,模样那叫一个惨。好在那条作恶的湖蛟也是急于多伤人命,所以并没有急于将其一口吞入腹中,好歹也是留了一具尸体,回去找殡仪馆画画妆,也算是给家人留了一个念想。

    说到影响,如我们这般的修行者,能够见到湖蛟的其实也都不多,更何况是旁边的那些普通人,想必又是一番沸沸扬扬的古怪传言。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情,那酒楼倒也十分机灵,立刻弄来了些干燥柔软的毛巾,还熬煮了滚烫的姜汤,给这些跳下湖里去的那些人服用,并且领着他们去洗热水澡,十分周到,那对渔家祖孙冻得发晕,然而此刻也是强忍着寒冷,过来给那位死去的慈元阁修行者磕头谢恩。

    瞧见这副场景,我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天社会舆论上对于大学生跳进粪坑中救老人,结果自己被淹死的讨论。很多价值观比较功利的人认为一名大学生,要比那农家老人对社会的贡献大,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同样是作为一个生命,双方都有着同样的价值,唯一能够区别的,那就是救人的,比较伟大。

    我们默默地朝着那名死去的中年人鞠躬,而慈元阁的少东家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含泪抱拳,在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带着尸体开车离去——黑色大奔,果然是好有钱的土豪。

    此番讲数,虎头蛇尾,不过能够瞧见那湖蛟出水,倒也没算白来一次,那酒楼的点心填不饱我们饿了一天的肚子,杂毛小道又才与洛瞎子重逢,自然要喝顿小酒,以示热络,于是我们在附近又找了一家酒店,单独开了一个包厢,然后点了些当地有名的菜肴,用起晚餐来。

    前番忌惮外人在场,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杂毛小道却不便跟郭瞎子谈及太多,现在只有我们四人,说话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杂毛小道跟着洛瞎子坦白,说此番前来,的确也是为了那真龙,不过我们却并不贪图那真龙的任何物件,只是为了救治三叔的病,想找到真龙盘踞的巢穴中,那万年生聚的龙涎液而已。

    洛瞎子跟小叔不熟,不过却是认识三叔,一番问询之后,他摸着颔下胡须,点头叹息道:“刚才在楼上之时,我还想劝你们,说这真龙乃是天地孕育的灵秀之物,是集大气运于一身的吉祥瑞兆,轻易不要对其下杀心,要不然天机莫测,气运逆转,说不得便立刻倒了霉,死在这洞庭湖中。现在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放了心,不过你们此行依旧危险,那龙涎水通筋活络,蕴积华灵,普通人一滴便可益寿延年,修行者得了,全身的奇经八脉、大小周天立刻畅通无阻,也是许多人追逐之物……罢了,左右无事,我帮你们算一卦吧!”

    见这菜肴都还没有上来,颇多闲暇,洛瞎子从身边百宝囊中掏出了两片凹型龟壳,几把碎米,口中作祷告状,好是一番祈愿,过了一会儿,把碎米往龟壳里面一撒,然后将龟壳不断旋转,手指飞速掐动,一袋烟的功夫之后收定,停下所有的动作,默默心算着。

    我瞧他这门手法有点儿像祝巫卜卦,不过似乎纯熟许多,想来这铁齿神算刘的门下,自然有着独门的手艺。

    过了两分钟,这瞎子咧嘴笑了,环顾一圈,说在座三位都是圈内中人,也懂得许多老朽不明之事,那你们且瞧瞧这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杂毛小道凝目一观,猜疑地问,说是不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那洛瞎子点头,说是,又不是,此番希望犹在,只需多加努力,或许能够达成目标,然而这一路阻挠,颇多艰险,各种丝线缠绕,宛如乱麻,使得你们此行如同行走于悬空之绳,稍不留意,便有跌落万丈深渊的危险,倘若没有一刀斩断乱麻的锋锐,最好还是远远逃离的好。

    话说到这儿,我们便知道洛瞎子有规劝我们离开的意思,不过三叔病情危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断没有因为些许危险就抽身离开的道理,于是拱手道谢,也不多言。

    此时那菜肴陆续上来了,什么干炸鳅鱼、罐焖八仙、龟羊汤、桂花蹄筋……一干色香味美、香气扑鼻的地道湘湖菜上了桌,饿了一天的我们便也没有再多说话,一番风起云涌,却是毫不客气。我们吃得爽利,可惜这洛瞎子却是个吃素的居士,也只是就着些青菜豆腐,匆匆用完餐后,也不与我们久留,扛着旗幡离开。

    望着这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跟杂毛小道说道:“老萧,你这个忘年交,屁股似乎坐得有点歪啊?”

    杂毛小道皱着眉头,点头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公有制惯了,难免觉得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自己的,这也难免。小叔的眉头从洛瞎子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舒展过,这会儿也只有点头长叹,说算了,别说了,毕竟咱们也都算是一边的,惹不起我们总躲得起吧,尽量别招惹便是了。

    包厢里面饭菜颇多,我们也不浪费,叫服务员打了包,然后要了些泡过了的茶叶渣,又去旁边便利店买了包瓜子,然后返回了住处。

    回来之后,没二十分钟,出去打探了一天消息的虎皮猫大人也赶了回来,朵朵这边小心地给它伺候着吃喝,虎皮猫大人抖了抖羽毛上的寒霜,告诉我们,说这一天逛下来,倒也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只是发现这大湖之中,颇有些古怪,湖面波澜不惊,而湖底之下则是暗流涌动,越往深处,越让人感觉不对劲。

    我们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它听,大人磕着瓜子,点头说对了,那寻常都少有见到的水猴子公然出现,袭击生灵,而那湖蛟想来也是长年居于洞庭湖的茫茫深处,今朝却也给逼到了近岸,如此看来,它是给驱逐出自己的地盘了。

    到底是谁,能将那种水行精怪逼得四处流窜?

    如此想想,只怕这真龙在洞庭一带开始活动的消息,应该是确凿无疑了。想到这里,我们感觉这一天的收获还是蛮大的,不但了解了参与此事的各路豪雄都有哪些,而且还确认了真龙的存在。

    夜深了,小叔因为新装的左臂还在适应期,故而早早睡去,朵朵在我旁边盘坐练功,而我和杂毛小道却毫无睡意,在这条件简陋的招待所里谈话。说起了洛瞎子刚才的话语,虽然他话中有话,另有含义,但是此番前来一观,其实也颇有道理。

    想这龙虎山、崂山、慈元阁等等一干江湖门派,各路散人如同过江之鲫,还有那天下十大高手的一字剑、邪灵教妖人,甚至是大内高手,诸番人等,一时间风云雷动,究竟谁能够吃得干的,谁能够捞得稀的,谁陪着太子读书,谁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切错综复杂的关系,将这本来就疑云诡异的洞庭湖,给直接搅和得浑浊之极,果真让人惆怅啊。

    杂毛小道盘腿在床上,将雷罚平放于腿上,我们聊了一下局势,瞧见那雷罚的剑锋之上,隐隐有光芒流溢,我便说这雷罚瞧着似乎越来越厉害了,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像抚摸爱人一般地摩挲着雷罚剑身,点了点头,说杀得厉害角色多了,心便有所悟,剑也有所进,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一事,问我要震镜一观。我掏出那面铜镜给他瞧,杂毛小道摸了一下自己往日的作品,手指顺着破地狱咒的符文游动,突然发癫,说让我照他一下。我疑惑,说这玩意只针对邪恶力量,别的什么,甭管是照人照猫还是照狗,都没有用。

    杂毛小道不管,偏让我试,我便举起震镜,朝着杂毛小道兜头照去,蓝光笼罩,杂毛小道的脸色变幻莫测,我收起震镜,问他如何?杂毛小道举起一只手指,说一秒多钟,瞬间酥麻,气行运不得——你的镜灵显然已经修为打进,可以照人了。

    听得杂毛这般说,我不由得心中大喜,仔细回想,应该是在三亚破媚魔镜阵之时,人妻镜灵吞噬了许多镜魇所致。

    杂毛小道的修为算是比较高深了,倘若旁人,说不定更久。

    这件事情让我欢喜,心中的烦恼也一扫而空,当下又是诸多实验,自不必提。第二日清晨我起床来,洗漱完毕,出门准备买些早餐,结果刚刚到了一楼门口,却瞧见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冲着我露出六颗洁白牙齿,盈盈而笑。

    第九章 我和洛小北的一次约会

    瞧见这人,正是昨日酒楼之上摸我腰间的家伙,我心中一惊,转身靠墙,然后快速朝着四周望去,接着炁场全开,感受着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说实话,在那一刻我的心脏都几乎要跳出来了——杂毛小道这找的什么破地方,还说隐秘,结果转天别人就找上门来了,果真不靠谱。

    瞧见我这般紧张,那个假小子却笑得更欢了,径直走到我面前来,跟我打招呼:“嗨,早啊,陆左!”

    这声音清脆婉转,不是鲁东那东夷迷幻杀戮阵中的小妖女洛小北又是谁?

    这小魔女一声自然亲切的早安,将我弄得有些懵,捏着鼻子回应,说早……呃,你怎么过来了?

    洛小北耸耸肩膀,说我外婆是湘湖人啊,我是来这边过年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飞快地感应了一遍周围,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埋伏,或者异常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嘿然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还有,你能不能把你这张假得让人想要作呕的人皮面具给撕了,或者闭嘴,别用这娃娃音说话,这种不和谐的场景,你知道有多膈应人么?”

    洛小北噗嗤一笑,手往脸上一抹,便露出了俏丽精致的面容来,肌肤滑腻似雪,眉目如黛,红唇一点,端的是一个让怪叔叔垂涎的青春美少女,花样小萝莉。

    将人皮面具撕下来之后,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啊,真不错,好放松啊。你的建议不错,我也觉得带着一张呆板大叔的脸孔,着实让人难受。而且我告诉你哟,这面具做得也差,不比你们的精致,昨天我瞧了半天,到后来逼你出手的时候,才最终确认是你和那杂毛道士来了。呃,你不要一副全神皆备、像看到恐龙的表情好不好,我过来找你,不过是想让你请我吃早餐而已。

    我对这个小魔女的手段心有余悸,在她的面前我总有一种深深的屈辱感,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美少女给直接碾压,憋屈得很,要是有可能,我恨不得将这妹子直接给击杀了,也远远好过被她耍来耍去,随意玩弄。

    面对她热情而友好的提议,我冷着脸,直接回复道:“我们好像并不是朋友,所以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便是了,不用绕这么多圈子。”听得我这绝情冰冷的话语,我面前这美少女立刻一副垂泪欲滴的模样,哽咽着说道:“你、你这个负心的男人,人家的初吻都被你夺走了,你还这样子对人家,你……”

    得,这女人一旦施展起小手段出来,还真的是让人头疼,这招待所一楼门廊并不算大,坐在柜台后面低头算账的老板娘听到了我们后面一截对话,不由得侧目瞧过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倘若我要再说出什么别的话语,只怕这老板娘就要上来帮腔了。

    哭笑不得的我左右瞧了一下,发现也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对付洛小北,在修为上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再说她此番前来,必然是有些重要事情,我听一听她的说辞也无妨,所以也不再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点了点头,说好,隔壁有家牛肉粉,味道还是不错的,走吧。

    听到我说了这话,洛小北立刻抹干眼泪,一脸的笑容,伸手过来将我的胳膊挽起,喜气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陆左哥你对小北最心软了,好的,你说吃什么那就吃什么,我都不挑!”

    她倒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与我手挽起手来,让我觉得颇有些不习惯,不过还好,倘若是别的女人,我多少也会有些尴尬,但是洛小北这般挽着,胳膊上感觉倒跟平常无异,让我也自然了些,于是在那招待所老板娘诧异的目光护送下,我们走出了招待所。

    出了门,我才记得给杂毛小道打电话,说我去吃早餐,要不要给他打包。

    杂毛小道昨天养剑至深夜,清晨睡得有些迷糊,问我怎么这么早,一个人么?我说不,跟一个小美女。他问朵朵?我说不是,就是昨天酒楼上面遇到的那个……杂毛小道听懂了我的话语,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陡然骂了我一句:“大爷的,你真禽兽啊,那飞机场妹子成年了么……”

    我赶紧挂了电话,瞧见洛小北松开了我的胳膊,一脸寒霜。

    我知道她定是听到了杂毛小道的话语,脑子一转,也批判道:“那个杂毛道士就是个色狼,只喜欢你姐姐那种丰满美型的女子,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人有百般好,花有千样红,各有各的好,你不要理他啊!”洛小北听了我的补救,终于没有将我划到杂毛小道那一类去,而是撅着嘴说道:“那个杂毛道士,真不是个好东西,枉我还总跟老姐提起他呢——哼,死色狼。”

    到了早餐店,我们落座之后,点了餐,我便开始直接问道:“小北,说实话,我们现在与邪灵教已经是势不两立了,你还过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经过对杂毛小道特殊审美观的一番批判之后,洛小北与我亲切许多,直接翻眼反驳道:“我姐是邪灵教的人,我又不是,小佛爷请了我几回,我都给否了,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在给你设陷阱,今天过来呢,只是跟你叙叙旧而已。”

    叙旧才怪,这个洛小北看外貌那叫一个清纯可爱,然而吃过无数苦头的我却知道这小妮子根本就是属莲藕的,心眼多得我都数不过来。见她不说真话,我心中默默合计着,也沉默了,待老板将那香气四溢的牛肉粉端上桌来的时候,便也不客气,呼噜呼噜地吃着,不一会儿便吃完了,然后拿纸巾擦嘴,看着洛小北一根一根地挑着粉丝,慢条斯理地吃着。

    她是北方人,到底不适应这种辣椒油铺满整碗的牛肉粉,不断地皱着眉头,我也不说话,就看着。

    吃了小半碗,她吃不下了,我便结了帐,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了。到了这儿,洛小北终于开口了:“我是背着我姐姐过来找你的,真有事,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几分钟之后,附近的小公园内,林深幽幽,我和洛小北缓缓走在这落叶铺垫的小道上,她告诉我,说她之所以过来找我,是想与我合作,一起将小佛爷给赶出邪灵教。

    听到她这话语,我当时就吓了一大跳,诧异地说这怎么可能,整个邪灵教都得听从那掌教元帅的招呼,我和你合作,就能够将小佛爷给赶出邪灵教了,异想天开吧?

    洛小北噘着嘴,莹白的小脸上满是不屑,说没胆鬼,你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了呢?

    我有些好奇,说那你倒是给我讲一讲,我们该怎么去做?

    洛小北瞧见我点头了,十分高兴,拍着手说道:“很简单啊,那个农民企业家的心思黑得很,明里面从那个兄弟会手上拿钱,发展自己的势力,暗地里却根本不会配合他们净化人类的计划,而是直接想要将这世界毁灭重生——其实这两种我都不喜欢,现在活得挺自在的,干嘛要没事找事啊?我想好了,我们只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表明了小佛爷其心不轨,然而将这些交给他的外国合作者,到时候就会被那头金融怪兽给抛弃、翻脸,甚至直接干掉他,而我外公又有很多旧部和支持者,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翻盘了?怎么样,敢不敢干?”

    听到这么多秘辛和洛小北的a计划,我摸了摸鼻子,心中震撼,嘴上却说道:“是啊,邪灵教易主,你老姐成了掌教元帅,这是好事。不过关我什么事情,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这般说,倒是将洛小北给直接问住了,她一楞神,眼波流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好处啊?要不然……你看本姑娘花容月貌、清纯可人,不如我嫁给你吧?好不好……”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妮子居然直接来了这么猛的一句话,连忙摇头说算了,算了,我可惹不起。

    洛小北气得哇哇大叫,直想冲上来踹我。我们笑闹一番,我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跟她说道:“提议很动人,不过说实话,我就是个很平凡的普通人,拯救世界和平的责任轮不到我头上来,所以,抱歉了……”

    我转身离去,洛小北在我后面咬牙切齿地喊道:“要不是这世界上能够打败他的人,只有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啊,你这个懦夫!混蛋、王八蛋!”

    听得洛小北一连串的骂声,我头也不回,快步走开,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道疾风,一闪身,回手一捉,却是一把锋利的飞刀。抓着这把飞刀,我有些恼了,横眉看去,却见洛小北恨然说道:“不合作,那么以后就是敌人,别让我再看到你!”

    这句话一说完,她微微一闪身,朝着树林中跑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小妞此番前来,到底为了何事,示威么?正愣着神,结果我握刀的手开始发麻了,一股黑气蔓延,虽然迅速被我体内的金蚕蛊气息吞没,但是我的脸那一刻还是黑了起来——尼玛,这小妮子翻脸还真的是跟翻书一样,居然在飞刀上面下了毒?

    第十章 小村,灵棚,粉蒸肉

    返回住处,我告诉小叔和杂毛小道,说这里不安全了,我们需要赶紧转移。

    小叔问这是为何,我便将刚才在楼下碰到了邪灵教右使洛飞雨的小妹、前代左使兼掌舵人的外孙女洛小北,并且与她的一番交谈给他们说了出来。

    一番讲述完成之后,虽然我只说了大概,但杂毛小道这猴儿精的家伙还是闻到了其中的重点,嘿然笑道:“小毒物,虽然我纵横花丛,但是不得不佩服,对于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你的魅力真的要比我高太多——难道是你脸上这道疤,让你更加具备硬汉气质么?说说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耸了耸肩膀,说人家自个儿的内斗,拉我去做枪靶子,你说我乐意么?

    小叔在旁边有点奇怪地说道:“为何不乐意,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要想灭亡邪灵教,挑动他们的内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啊?”

    我说可是我为什么要灭亡邪灵教呢,那是大师兄的事情啊?

    小叔:“……”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我们立刻退了房间,离开了这家招待所,换了另外一处落脚,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林齐鸣的电话,告诉我,有消息说慈元阁的那名坐阁道人出现在云溪区一带附近的村落里,想来应该也是根据手上的鳞甲,推算出了真龙大致的方位。

    我表示了感谢,并让他继续跟进,有任何消息都要主动汇报。、

    听到这话儿,林齐鸣破口大骂,说有没有人性啊,天天通过猫儿支使我,老子现在在度假,知道不?而且老是这么越级调查,总有一天我会被查处的!听到他的抱怨,我嘿然一笑,说老林,谁敢查你,你直接报许老的名号,相信就不会有麻烦了。

    林齐鸣在电话那头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行,你牛波伊,看来我就是个做小弟的命,陈老大走了,轮到你狗日的来使唤了。”

    虽然林齐鸣在电话里喜欢唧唧歪歪,但是做事情却很踏实,提供的消息也很准确,当天下午我们便赶到了云溪区,虎皮猫大人展翅高飞,围着四周旋转一圈,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的确感觉到一股很威严恐怖的气息残留,看来林齐鸣提供的消息不假。

    前文我们有所提及,这偌大洞庭湖,八百里方圆,牵涉到几十个县市,想要确定位置,实在太难了,而林齐鸣此番情报,却是给我们省了许多气力。

    且不管他如何神通广大,我们三人在虎皮猫大人的指引下,避开了大路,专挑蹊径,沿着乡间行走。

    这出了城,两边的景色便有些萧瑟,落叶累积,寒冬凝霜,所幸我们三人身上都有底子,又是一路疾奔,倒也不会觉得有太多的寒冷。不知不觉,天色便有些昏暗下来,我们来到了一处偏离公路的小村庄,不过那虎皮猫大人颇为不靠谱,之前还不时下来给我们作指引,这会儿居然半天不见踪影了,让我们颇觉得奇怪。

    我们三人抬头望天,突然杂毛小道凝目一瞧,指着北斗星方向喊道:“我艹,那是啥玩意?”

    我抬头一瞧,却见一道翼展四米的黑影在天际掠过,然后飞入了左边的山林去,隐没在薄薄的雾霾中。瞧见这道黑影,我们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虽然我们无数次领略到那头体型肥硕的鸟儿身上的神奇之处,然而瞧见那道黑影似乎也不是寻常鹰鹫,虎皮猫大人倘若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还真的担待不得。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谁也飞不上那高空,助它一臂之力,而且更让人郁闷的事情是,那肥母鸡也不知道回返而来,由我们来对付它。

    将视线收回来,杂毛小道吸了吸鼻子,说小毒物,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有一股子浓郁的尸气传入鼻中,眉头一皱,说这村子是死了人么?

    小叔点头,说应该是吧,你们没有听到远处那村子里,有哀乐传来么?我抬头瞧了眼两里地外的那个小村子,又看了看附近的天色,出言说道:“天色已晚,我们总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的,老萧,你一会儿扮上道士模样,说不定还能从主家讨一碗酒来喝。”

    虽然这一下午的路途并不会太累,但是没有人愿意大冬天的还在外面餐风饮露,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休息,那也是正理,杂毛小道和小叔都点头说是,自当如此,于是一合计,先不管虎皮猫大人那个卖骚的肥母鸡,三人便朝着村子里走去。

    这个村子依山靠湖,并不算大,一眼望去也就二三十户人家,想来只是一些上岸的渔民所组成的自然村,因为远离公路,发展得也不算好,走近了看,大多数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都上了些年岁,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值得一提的,就是从村口岔到湖边,那儿有一个小庙,小两间平房,不过屋顶有尖,跟寻常土房子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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