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幸运之神（中）

    能成为一名可以披挂百斤重甲的高阶步兵，鲁特有着极为高深的武技，他不仅信奉着战争之神，而且是罗纳德伯爵的心腹之一，负责召集和统帅各个神庙派出的战力集中作战，兵力调配自然是越多越好，他的权力很大，但面对这些有真正神迹的神庙势力时，每次征召他也需要亲自出马。

    想要靠派出一个信使，和召集下面的骑士领主一般，命令这些神庙势力出兵，是不可能的，普通人是没有能力命令这些侍奉神明的人，这些神庙势力，借助神明的威严，就算实际上是依附城市才能获得信徒和物资供给，但实质上并不把世俗政权放在眼里。

    想要取得他们的认可，必须得有神明护佑之人，因此鲁特这位伯爵的心腹，每次调集神庙士兵，都需要亲自登门。

    这些神庙有着极大的独立性，比起伯爵下面的领主，伯爵对他们的约束力非常弱。

    他们维持日常神庙运作的费用支出，以及各种设施建设，都脱离不了伯爵的支持，但这并不意味着伯爵可以掌控他们。

    比如神庙建设这种需要耗费太多人力和物力的工作，伯爵就需要提供必需的帮助，只要确定真神存在的神庙势力，伯爵都无法拒绝他们这种要求。

    就拿不过百年历史的幸运之神而言，在他们的牧师参加过多次守城战斗，施展过神术，同时有不少神迹出现后，加上之前有过其他城市的基础，才取得伯爵的信任。

    之后的建设中，单是为了这座神像，就消耗了数万金克朗，以及为数不少的法师以及其他劳工。

    更不用说以神像为中心，建立起来的神庙，虽然这座神庙和城市中其他数十个神庙比起来，差得太远，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精美程度，不过这也远超过普通居民想象了。

    鲁特认为他们应该对伯爵大人如此慷慨的投入进行回报，这些神庙占用了如此多的物资，普通市民只能勉强维持温饱，而神庙的人却能丰衣足食。

    虽然他同样信仰战争之神，但他仍然先把自己看成伯爵大人的封臣，然后才是一个信徒。

    基于这种想法，鲁特历次给这些神庙的征召任务，都是按照他们的最大出兵能力来估算，绝不会主动减轻他们的负担。

    比如这次对幸运之神的神庙征召，就是按照他们登记的神庙武装二分之一数量进行征召的。

    神庙武装主要包括能够投入战斗的牧师和战士两类，登记后可以获得伯爵的资助，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作为一个百年不到的神庙，幸运之神庙的势力范围在这座城市中还很小，这座城市，是他们开拓的第二座城市，开拓过程花费了三十年，才取得了伯爵的认可。

    在这座城市里，他们登记在册的神庙武装有六名战斗牧师，一百二十名神庙战士，这些力量都是数十年间积累出来的。

    鲁特一开口要三名牧师，五十名战士，实际上非常苛刻。

    因为这些神庙战士还要负责神庙本身的守卫，而且还要执行许多神庙内部任务，不可能全部抽出来。

    一次抽出近一半，会大大影响这座神庙正常运转。而如果损失过重，这就意味着这座神庙十几年中无法对外扩张。

    “您所说的情况我非常了解，但很抱歉，阿特兰牧师，从预言法术中得知，这次亡灵军团用来围攻温克德的兵力非常庞大，而且有着众多精锐怪物，单是死亡骑士就超过三百名，还有为数不少的巫妖出现，……”鲁特看多了这些神庙的推脱，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松口，何况这次情形的确危机，他并不是故意刁难对方，如果稍微松懈一点，很可能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

    “这……？”阿特兰牧师听到对方如此说话，也是一时语塞，他当然还有很多理由，但预言法术是不会错的，敌人这次出现的肯定很多，他就没有推脱的理由，一旦出动的高级战力不足，压制不住敌方的精锐士兵，那么敌人破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巫妖可以使用非常强力的法术，如果没有牧师驱散，那么很容易制造一条直通城墙的大道。

    不过他还是要尝试一番，毕竟出兵多了，守护神庙的战士必然会减少，敌人攻城时，肯定会投放一批士兵进入城中捣乱，城门和城墙是重点防御地带，他们很难制造混乱，但因为出兵去守城而变得薄弱的神庙，就是最有价值的攻击目标之一。

    “守护城市是我们的天职，不过敌人肯定会派出兵力进入城市作乱，我们神庙战力太少，必须留下足够守护神庙的兵力，鲁特大人，您的要求还是太过苛刻了。”阿特兰牧师思考一番，还是没有完全答应对方的要求。

    ……

    两位大人物在神像下面进行讨价还价，而周围的人视若无睹，还是各干各的事情，这种行为他们早就看了太多遍，城市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亡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围城，而从最初的惊慌，到现在的麻木，连这些大人物，也不再认为这是什么机密。

    至于牧师和伯爵的手下，这两位地位很高的城市掌权者阶层，此时如同商人一般的交易行为，也没人觉得奇怪，在这长年的战争中，效率被放到了第一位，许多应有的体面早已被抛掉，最高贵的家族，也不得不放弃他们那些老旧的传统，转而追求高效，否则就难以在这种激烈的战争环境下生存。

    很快两人就旁若无人地商议好了出兵细节，幸运神庙最后被分配的名额是两名牧师，一名高阶牧师，一名中阶牧师，还有三十名神庙战士。

    当然这只是初步意向，想要最后确定下来，还是要等到伯爵城堡中召开动员会议。鲁特过来，也只是事先达成一个认同意见，毕竟会议上要决定的事情，应该在会议前全部完成，否则就会导致极大的混乱，白白浪费时间和人力。

    当一身重甲的鲁特离开后，牧师阿特兰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来，对着神像祈祷。

    “我的主，请赐予我们一如既往的好运气，平安地度过这次战斗吧。”

    ……

    李林不能动，毕竟这是座石制的雕像，但他可以通过精神扫描去看，去听，当然也可以进行交流。

    刚刚发生的一幕，让他明白了很多，不过距离了解这个城市，以及当下的景况还远远不够，因此他仍然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更不会与下面他的牧师交流什么。

    就这样，三天之后，李林终于将目前的情况掌握清楚，也彻底了解了当前自己扮演的角色，拥有的力量，这个世界当下的局势。

    整个世界背景和他从现实世界中获取的资料，有极大的相似之处，数十年前，一块天外水晶降临到dota星球，它穿过泰坦结界，将整个世界分成了四块大陆，东部大陆，西部大陆，南部大陆，神迹之巅，而他脚下这块土地，就是位于东部大陆的一个中等城市温克德。

    城市中有人口十六万余，这包括了附属的村庄和镇子，城中常住人口只有六万左右，其余人都要在城市周围较为安全的地带上，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打鱼捕猎等，来为城市提供粮食、毛皮和肉食。

    这点人口，还不如之前地球上一个繁华一些的乡镇多，但在这个战乱频频的大陆，已经是少见的人烟密集区了。

    人口如此稀少，但每次动员出来的兵力却非常多，可以达到三万，每一个能够干活的农夫和猎户都是兵员，一旦战争来临，就会进行坚壁清野，将家人送入城市避难，同时拿起武器，登上城墙保护城市。

    当然指望他们有多精锐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缺乏对抗怪物的勇气，但最大的作用是用来对付那些大量的骨头架子，以及恶魔和兽人的杂兵。

    真正起到守城作用的，还是人类王国的高阶士兵，包括圣骑士军团，以及大大小小神庙派出的牧师和神庙战士。

    这些战士都是有着十年以上的作战经验，才能培养出来，他们非常宝贵，战斗力也非常强大，死伤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能够在战场上增加生存几率的神术，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在这种局面上，虽然幸运之神并未真得出现过，但牧师们施展的神术却不是假的，所以幸运之神的牧师，在这些战士面前，还是有着足够的地位，能够受到尊敬。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资料，涉及到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神术是如何施展的，牧师，神庙战士，以及人类王国的士兵们，如何使用那些超自然的力量，又是另外一整套体系。

    但万变不离其宗，他们仍然是在这个世界精神对物质影响的规则之下，动用的这些超自然能力。

    这个世界对精神力量的约束不强，凡人也可以在经过系统的训练之后，掌握精神影响物质的方法。

    至于和神沟通，进而掌握神术以及更高阶的力量，无非是沟通了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可以动用更接近本质的精神力量。

    而民众的信仰，也是一种精神力的供应，如果信奉的是有意识的神明，那些神明自己会处理这些信仰，提纯成神力，反馈给他的牧师和守护战士。

    如果信奉的是无意识的神明，那就是由这个世界意志代管，在某些规则上呈现粗放型的反馈，当然效率上要差得很多，不过信仰的时间如果非常久，大量被浪费的信仰就会集结起来，形成了一个真正的规则碎片，只要有人获得，并且可以利用，就能成为掌握这个规则的神明。

    现在李林自己掌握的规则，命运之触，就是通过影响这个世界意志，来达到对各种不可控因素的潜在影响，使之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就好像在大量铁砂下面放一块磁铁一般，它们虽然个体方向不同，但整体上会呈现一种规则的形状。

    这个世界意志目前被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是光明的，一块是黑暗的，最初出现在他意识中的声音，他还不能够确定是哪个阵营发出的，但只能是其中一方。

    这和《暗黑破坏神》中的类似，不过这个世界更加庞大，也更加残酷，这被割裂的世界意志究竟最后哪一方胜出，就要看物质世界中，代表哪一方的势力最终统一这个世界。

    dota星球虽然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但由于它牵扯到这个世界中两大势力，黑暗泰坦和正义泰坦，因此是重中之重，这里的胜负，直接对整个世界的走向有着重大影响。

    如果李林可以在幕后操控这个dota星球上的战局，进而对整个dota宇宙世界进行影响，那就意味着对世界意志的掌控有了极大进步，对次元空间意志的了解更进一步，也更有可能真正吸收融合次元空间意志，同时对未来本源意志的融合打下基础。

    在掌握了足够资料，进一步明确自己降临到这个dota世界的目的之后，李林就迅速开展了行动。虽然主要是寻找个人力量上的突破，但他当然不会放着主神空间提供的助力不用，只是在涉及到对世界意志的影响时，尽量动用个人意志，而不是靠诺亚系统本身的辅助。

    ……

    今天是出征之日，亡灵军团已经抵达城下十里之外，正在靠着巫妖打造攻城器具，一场惨烈的围城战即将开始。

    幸运之神的高阶牧师阿特兰正在神庙前为出征的神庙战士们祈祷，加持高阶神术。

    作为温克德神庙的主持者，他自然不可能亲自上城墙防守，需要守护神庙。

    但在战士出征之前，他需要给这些士兵，尤其是两位牧师加持神术。

    他对幸运之神的奥义理解颇深，加持时间之长，也远非其他同阶牧师可比。

    现在他正在加持的神术，是一个对战场生存非常有重要意义的神术，“要害庇佑”，其效果是“十天之内，如果遭到致命攻击，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不伤及要害之处。”

    因为没有神明直接对它进行解释，这个神术，按照受术者的理解和切身体会，就是一旦遭受到致命攻击，原本应该是要害受创，比如心脏，脖颈这些地方，现在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从要害上偏离，转而是稍次一些的地方，比如四肢等处。

    以他一人之力，在以往是无法做到对如此众多的人同时加持，要借助神像的力量，众人还需要同时祈祷以配合。

    今天他也是这么做的，连同温克德城中还有空闲的信众，大概六七百人，加上神庙中的所有人，都集中在神像面前的台阶前，一起虔诚地祈祷。

    而他则根据以往的经验，在进行着神术的前期准备，主要是沟通虚空中的神灵，然后将神力转化成对应神术，给出征的战士施加状态。

    这个过程，在以往的时候，需要两个魔法时，而且有一定失败可能。如果失败，那只有从头再来。

    不过今天，阿特兰感觉沟通神明这一过程变得似乎非常顺利，以往那模糊的幸运之神形象，需要竭尽力气才能感知到，今天却只花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就顺利感知到了。

    不仅如此，幸运之神的形象第一次清晰起来，在阿特兰的灵魂感知中，整个形象就和雕刻的神像有六分相似，剩下的差距就是更加真实和细致。

    力量波动比起以往更加强大，以至于他只需要稍稍接触，就得到了比以往强百倍的回馈。

    这让他心中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经历无数战争的高阶牧师，这些异象尽管让他非常惊诧，但仍然可以有思考的能力。

    不过在进一步思考之前，他还需要继续把仪式做完，这关系到他在神庙中领导地位的维系。

    当高阶牧师阿特兰平心静气，按照以往的流程走下来之后，很快一道金黄色光芒凭空出现，降临到出征者的身上。

    “阿特兰大人的神术居然进步了这么多。”当这道光芒出现，也就意味着仪式的结束，一些牧师抬起头，不由地惊讶，这次仪式只用了以往十分之一的时间，这让他们难以想象。

    毕竟还是一个不到百年的神明，其威严还不够深入人心，这些牧师尽管虔诚，但还没有老牌神明牧师们的纪律，这种肃穆的场合，还是避免不了因为过于惊讶而失态。

    “不对，这种情形，不像是神术进步，反而更像是神明主动回应的结果。”一位老牧师抬头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口里喃喃地说着，他是一位中途转信幸运之神的牧师，原因是一场战斗中，靠了幸运之神牧师的神术加持，才从一次被五名死亡骑士围攻的情况下活了下来，而原本他那个神庙的其他牧师们，却全部战死了，所属的神庙也随之颓败，进而消亡。

    “纳加尔牧师，您的意思是？”有人听到了这位老牧师的话，不由地脸色一变。

    老牧师看了看正在做出发准备众人，似乎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第四百三十二章幸运之神（下）

    等到仪式结束，准备出发的神庙战士在牧师的带领下，向早已给定的集合地点出发，而剩下的人则要做好神庙的守卫工作。

    只见一串串人流从神像周围散去，向着神庙大门走去。

    神像位于神庙中心广场，也是地势最高的所在，四周盖着各种大块条石砌成的各式建筑，连同中央广场的神像，共同组成了神庙。

    众人有着众多的杂务要去做，出征的士兵自然要听从伯爵的统一指挥，但留下的人事情一点也不少。

    神庙占地相当广大，有相当一部分建筑是留给信徒避难用的。

    毕竟比起毫无防护的房屋来说，有着神力加持，神明庇佑，以及有着神庙武装保护的神庙，是围城战时最好的避难点。

    谁也不可能确定围城战最后不会发展成为巷战，更何况战乱时，治安必然会大为下降，不守军纪的士兵，平时就泛滥的小偷和强盗，哪怕是知道城破后所有人都很难逃跑，但仍然不可能做到全部一心，凭借侥幸，想要趁乱发财的人并不少。

    如何管理这些避难的信徒就是一个难事，食物，饮水，卫生，甚至包括情绪疏导等，都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人手不足，只会引发一场灾难。

    当然如果管理得当，平安度过一场守城战，那神庙的声望就会增加很多，这些受到庇护的信徒，不仅信仰会坚定一些，而且很多人也会捐助不少。

    当然神庙面积虽然广大，但也不可能容纳下所有信徒。只是集体居住的环境自然不会舒服，还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自己的家中。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杂事，探知消息，和其他神庙势力沟通，储备饮水食物等必要物资，这些事情已经提前在做，而且要持续到围城结束。

    而作为温克德神庙的最高领导者，阿特兰高阶牧师，这座神庙的主祭，此时却没有一点对这些重要事务的关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刚施展神术时感觉到的异常之上了，在回到主祭住所之后，他就开始琢磨这些异常情况的来源。

    “这位神明终于开始正面回应我们了，这是说我们的信仰已经积累到可以引起这位神明的注意了？还是其他原因？”他在心里猜测着，同时回想着信仰这位幸运之神的起源。

    最初是一位不知名神明的牧师，在一次激烈战斗中，连续三次与恶魔射出的狙击箭矢擦肩而过，在战后总结时，他兴起了这个念头，本来对原有神明的信仰就不坚定，而且也没有赐予多少有力神术，他就开始尝试对“幸运”这一方向的神明进行祈祷，祈求他们保佑自己度过接下来的战争。

    似乎冥冥中有神明回应了他，这位好运的牧师，果然在接下来更激烈的战争中幸存了下来，而比他强大许多的牧师以及高阶战士却纷纷牺牲，这更坚定了他的念头。

    很快一个新的偶像信仰开始诞生，在这位牧师的努力下，最初是他军中羡慕他好运气的同伴，以及一些低级士兵，后来就是一些祈祷风调雨顺的农民，还有祈祷商路上不要碰到劫匪的商人们。

    幸运，人人都有需求，但很久以来，就没有一个单独的神明可以操控，更没有办法直接给信徒回应。

    而在这个战斗激烈，生存竞争非常残酷的世界，又有真正神迹出现的地方，人们信仰哪一位神明，完全是看他能否满足需要，能否真得给予及时回应。神明之间的竞争也非常激烈，凡是无法或者经常满足不了人们祈祷需要的，人们信仰改变是极快的。

    毕竟还有大量神明在后面排队争夺这里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