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韩念看看一旁临窗而立的人笑而不语。

    陈婆走了以后,她问唐亦天,“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是要复婚?还是同居?”

    唐亦天转过身来,逆光而立,五官和神情都是昏暗模糊。他突然很直接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恨我吗?”

    韩念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或者说直接问这样的问题,在她的预想中,那层窗户纸他是不会这样撕开的,因为撕开它无疑就撕开了他们之间全部的伤疤。

    看来他确实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冲动的少年,那个一面痛恨她却又一面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的人。如今的唐亦天,成熟而内敛,不是他不再留恋过去,而是他更清楚地看透了过去。

    看透了,而且坦然了。即使有那么些留恋,也依旧建立在他的冷静与理性之上。

    而韩念要做的,就是毁掉他的睿智和一切。

    她光着脚下地,长发披散在一侧,露出优雅的玉颈,小巧圆滑的脚趾像白嫩的葱头陷在紫红色的绒面地毯上,她一点点走近,最后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还要费力地踮起才能触碰到他。

    他很高,韩念向来都仰望他,从他们的初见到后来漫长的日子里都是如此,而如今不会了。她卯足了劲要接近他,看着他,与他比肩。

    她伸手环上他的后颈,因为使劲呼吸都有些急促,每一下都清晰地扑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上她的腰肢,盈盈一握。

    腰间有了支撑,她就更有胆量了。整个人像藤蔓缠绕大树一样依附在他的身体上,纠缠、厮磨,双唇相碰的一刹那,韩念听到自己的心跳犹如雷动。

    原来她还是会心动。

    唐亦天除了托着她以外没有做任何迎合,任由她一个人主动地贴上来——没有拒绝。韩念很少主动过,即便在他们最热切的时光她都是默默承受着他的进攻。

    韩念发现翻身做主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

    她轻轻用舌尖描摹他的唇形,时不时探进撩拨,她不急不慢一点点感受他的身体变得和她一样火烫。她收了手抵在他胸前,贴着他结实的肌肉烫得灼人。

    白嫩的指尖隔着衬衣在他的胸前打着圈,趁他低沉地叹息时小舌就撬开了他的牙关伸了进去,勾着他与自己纠缠,时而吮吸,时而拨弄。

    他的喉结耸动,韩念抬手调皮地摸着它,她的眼神媚如烟云,她叫他,“亦天哥哥,你戳到我了……”

    唐亦天眸色深得像浓墨点染过,腰上的大掌一捏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捏碎,“小念……”他沙哑地叫她,她还没回应,他就又唤了一声,“小念……”

    韩念吃疼,软软地哼了一声,整个人就瘫在他怀里。

    唐亦天抬手打横一抱,把她压到床上,他的吻比她得要狠,每一下都吮得她耳根生疼,捏着她肩头的手控制不住力道,韩念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缴械投降,任由他肆意驰骋,最后他喘息着在她身侧躺下。

    韩念的舌根都麻了,微肿的下唇被他磕破,殷红的血点染了双唇,如红梅落雪,她支起身子看他惨然一笑。

    他翻身把她压在怀里,轻啄了一下她的圆润的耳垂,”你不用回答。言情她想,或"她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9章 part9

    清早醒来时,韩念的感冒好了许多,唯独还流鼻涕。可唐亦天却被她传染了。他还是按时起床洗漱穿衣,但是脸色明显不大对劲。

    韩念强拽着他的衣襟把他拉近,摸了摸他的额头。许是生病了,他不像之前那样冷意决绝,眉目中的戾气也几乎散尽,清亮的眼眸像一汪深潭映着明月。

    她瞬间想到,没准沈瑜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中溺毙的。因为她也曾经是。

    “你被我传染了。”她的嘴角噙着笑,强调了一下“传染”这两个字的发音。

    唐亦天别过脸去,继续系领带,鼻头却忍不住一痒,狠狠打了个喷嚏。

    韩念乐坏了,把嘴硬的唐亦天拽回到床上躺下,他挣扎着要起身,她抬脚一跨,跨坐在他腰间,两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长发垂落在他耳侧,她弓着腰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微翘的睫毛如薄翼扇过他的眼睑。“乖乖躺着,我给你炖鸡汤。”

    唐亦天微蹙的眉头倏然展开,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她翻身下床,他继续躺在那里没动。

    下雪夜的火锅,感冒时的鸡汤……她永远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他想要的东西,虽然那些规则可能都是她定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习惯了规则的承受者。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被那些完美到近乎刻意的体贴而打败。

    他不是不怀疑韩念的目的,也不是完全猜不到她的意图,只是有些事,也许终究是他亏欠了她。哪怕她口中那句重新开始,只有1%的真实,他也觉得无妨。

    物是人非的沧桑,精心谋划的欺骗,甚至是日后揭开伤口时的鲜血淋漓都比她离开后的日子好过许多。那样的日子,足以让他无惧与她再次靠近。

    只是他有些不舍,不舍这份难得的宁静,因为彼此都很清楚,他们此刻的深情都不复当初,再多的温情也藏不住利刃,终究会有流血的一日。

    只是……他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惨淡,狼外婆想喝鸡汤了。

    韩念一边撸着鼻子一边炖鸡汤,陈婆在一旁念叨,“你们这俩孩子哟,折腾个什么劲……”

    “陈婆,你孙子多大了?”韩念随意地问她,转移了话题。

    “三十多,还不生孩子,可把我急死了。”陈婆叹了口气,“哎!亦天今年也要三十了,你们啊……”

    有些话题躲也躲不过。韩念竟有几分庆幸自己在j市没有什么亲戚,不用在过年时被严刑拷打。

    在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婆外公的印象,小时候他们就很少来看她,韩念将这点归因于老年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后来他们陆续离世,韩念也没有太多的悲痛。

    韩念的母亲是独女,j市人,远嫁到了西南。她从小是掌上明珠,婚后与丈夫琴瑟和鸣,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得优雅极了。就连最后的离世都那么与众不同——抑郁症自杀离世。

    她在韩念二十岁那年吃了安眠药静静入睡,甚至都没等自己容颜苍老,至死都优雅美丽。

    韩念至今都不知道,母亲为何抑郁。

    韩念父亲的亲戚大多在云南,父亲升迁到了j市后就来往不多,加上后来出了事就更没什么亲戚会来找她了。

    因为从不曾热络,韩念倒没有世态炎凉的感觉,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

    所以陈婆算是她身边唯一熟悉的老人,也只有陈婆给予过她慈祥的感觉。

    她伸手抱住陈婆,窝在老人家的怀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宁。有长辈可以依靠的感觉是幸福的,哪怕他们已然苍老,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可他们的存在却让你有依托和勇气,无畏前行。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不得不成长,不得不支撑起一切。再不会有人说你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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