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自从夏贵妃和紫霞离开,梁薪一直在考虑自己究竟去不去夏贵妃的寝宫。快要临近黄昏的时候,小春子突然跑过来见梁薪。

    看见小春子,梁薪笑了笑道:“小春子,算你小子有良心,总算是知道来看看我了?”

    小春子一脸焦急,他摇摇头道:“薪哥,你都昏迷三天两夜了。我中间不知道来看过你多少次。这次来我是有大事要告诉你。”

    “大事?”梁薪微微一怔,立刻正色问:“什么大事?”

    “山东造反了。两天之间已经接连攻下了五州十三县,如今造反的军队已经朝着凤翔府开进。”

    “凤翔府?”梁薪大惊,如果叛军真的攻破凤翔府,那么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直达西安。到了西安再便可以直杀河南府。一旦再攻破河南府,那就事情就糟透了。河南府往东就是郑州,从郑州到汴京徒步行军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梁薪眉头一皱问:“山东为什么要造反?赈灾款项不是已经凑齐了吗?”

    “不知道。”小春子摇摇头道:“朝廷方面传出的消息是山东难民哄抢赈灾粮食,押粮的军队被难民打杀。继而山东的难民在一个名叫梁瑞之人的带领下举旗造反,短短时间造反的军队已经高达二十万人。”

    “梁瑞?”梁薪偏着头想了想,心道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这么个人啊,难道是自己穿越而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梁薪想了想问:“西厂那边有没有不同的消息传过来?”

    “有。”小春子点点头道:“西厂那边传来的消息和朝廷传出的消息不同,据西厂的消息称运往山东赈灾的根本就不是大米,而是泥沙。难民哄抢粮食时发现这件事,然后才愤怒造反。”

    “泥沙?”梁薪大惊,愣了两秒钟后才大吼一声:“我-草!一群王八蛋,他们就一定要贪到一条活路都不留给别人吗?”

    梁薪将床头的衣服拿过来一下穿到身上道:“告诉我皇上在哪儿?我要去见皇上!”

    小春子一把拉住梁薪道:“薪哥。你现在不能去,皇上正在为高太尉举办誓师大会,高太尉被封住讨逆大将军,负责带领三司军马前去讨伐叛逆。”

    “高俅去讨伐叛逆?”梁薪彻底无语了。就高俅那模样让他自个儿舞刀弄枪可能还凑合,真要让他去讨伐叛逆?可能这汴京还真是岌岌可危了。

    梁薪沉吟片刻,最后只能承认眼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起身默默地穿好衣服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回西厂再说吧。”

    从皇宫内出来,梁薪没有遇到印江林,他直接赶了个马车到西厂去。

    到了西厂梁薪立刻叫来白老白乘风、曹元正、林冲以及印江林,如今他们四人已经成为西厂的顶梁柱。梁薪唤来四人在议事厅开会,四人刚刚坐下梁薪就开口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山东造反,如今已经打到了凤翔府。如果一旦凤翔府被攻破,那么汴京就不得安宁了。”

    “对。凤翔府离汴京很近,沿途又没有天险可守,叛军一旦将凤翔府攻破等于就是长驱直入直达汴京城了。”曹元正见多识广博闻强记,故此梁薪刚一开口他就能说出问题的重点所在。

    林冲点点头道:“不仅如此。山东一旦开战,明教方腊可能也会趁机发难。保不齐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不能及时平乱可能全国都会开始乱起来。另外此次朝廷派高太尉去平乱,说实话我对高太尉平乱并不太看好。殿帅司还好一点,那步军司和马军司近几年重未真正cāo练过,并且人数也没记载的那么多,实际兵力至少要减去三分之一。”

    “实际兵力至少要减去三分之一?”梁薪心中对北宋贪官的贪婪程度再一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吃空饷也不是这样吃的吧?

    “剩下的三分之二里面,多数都是老弱残兵,所以三司的战斗力……”林冲以往毕竟属于高俅管辖,心中对高俅还怀着一点尊重,所以有些话他也不愿意说的太直白。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白老发问。

    梁薪想了想后道:“这样吧。白老你那边密切注意一下高俅和山东叛军的交战情况,另外林冲这边好好cāo练一下西厂铁骑,说不定最后我们就要发挥最大的作用。元正!你给我查一下,究竟是哪些人动了我的赈灾款,最后是江林这边。加快训练暗堂的人,一定高俅真的挡不住叛军,我要暗堂的人把叛军里的首脑人物全部杀光!”

    “是!”白乘风等人齐声应道。

    梁薪给他们分布了各自的任务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他让印江林送他回了一趟梁府。刚刚走进梁府内院王诗音、秦晴以及万绮云三人便迎了上来。

    看见这三个女人梁薪一阵头痛,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向王诗音解释秦晴对于他来说就是什么身份。

    王诗音当先开口,一脸关切地道:“梁郎,听说你在宫里昏迷了三天两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见王诗音叫梁郎,梁薪微微愣了愣。他心里想在外人面前诗音不是该叫自己老爷吗?

    王诗音见梁薪那模样顿时知道梁薪在想什么,诗音微微一笑道:“好了。秦晴姑娘和绮云姑娘我们已经认识过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气,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嘛,更何况是像你这么风流好色的男人。”

    “我风流好色?我哪里风流好色了?”梁薪像是被踩中了猫尾巴一样一蹦三丈高:“江湖人都知道我梁薪乃是诚实可靠小郎君,一诺千金真君子,我风流吗?我好色吗?你可不要辱没了我的清白啊。”

    “呵呵。”王诗音掩嘴轻笑,伸手轻轻地掐了梁薪一把:“讨厌,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你快说说,你在皇宫昏倒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失血过多而已。”梁薪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带过,然后问秦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体内的余毒清光了吗?”

    秦晴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受过伤中过毒的人,她俏脸微红微微颔首道:“我已经全好了。就是你……”

    想起梁薪为了自己割脉喂血,秦晴心中感动眼中顿时有了泪光。

    梁薪淡淡一笑道:“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原本我早就醒了,但是我就赖到御医院不走。我每天吃他们几百斤人参和几百斤天山雪莲。直到最后御医院的御医们都哭了,他们今天集体抱着我的大腿说:‘侯爷,求求你出院吧。我们御医院里真没有人参了,你再住下去我们就只有拿萝卜当人参给你吃了。’哼。我看他们可怜,所以才出院的。”

    梁薪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秦晴总算没哭出眼泪。她看了王诗音一眼后将梁薪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要走了。”

    “走?什么时候?去哪?”梁薪问。

    秦晴低声说道:“马上就走,回明教。圣公已经答应山东王梁瑞,这一次我们要一起起义,准备一举将汴京拿下,杀掉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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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帝王之心,谈议国库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皎洁的明月斜挂半空,璀璨的繁星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梁薪抬起头看着明月,口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记得现下是夏贵妃约他想见的时候,但山东叛乱的事让他丝毫没有窃玉偷香的心情。再加上秦晴今ri离开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梁薪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

    高俅手下三司军马兵力贫弱不堪一战,山东叛军来势汹汹悍不畏死,再加上已经发展多年接近成熟的明教。汴京堪危,大宋堪危。梁薪甚至在考虑是否去劝赵佶现行南下江南暂时躲避了。

    不过很快梁薪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且不说赵佶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迁移江南,就算是赵佶肯。汴京的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届时梁薪一定会被那些文臣口诛笔伐直至身死为止。

    带着满心忧愁与内心深处那股无力感,梁薪再度叹了口气道:“还是太慢了。如果这样下去,我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改变什么?”王诗音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件外套披在梁薪身上。

    梁薪抓了抓身上的外套回头看向王诗音。月光下,一脸柔情的诗音宛若女神。梁薪心中一柔,伸手将王诗音搂进怀中。他静静地说道:“诗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王诗音柔顺地靠在梁薪怀中,轻声回应。

    梁薪伸手轻柔地抚摸着王诗音那犹如黑色绸缎一般顺滑的秀发,双目看着前方道:“在很久很久以后。道路上不会再有马车,人会驾驶着一种名叫汽车的东西在道路上飞快的行驶,速度比千里马还要快很多很多。

    如果想要去很远的地方,人会乘坐一种名叫飞机的东西在天上飞,万里之遥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

    梁薪温柔地给诗音讲述着他曾经历过的现世,诗音听得出奇,最后忍不住抬起头问梁薪:“真的会这样吗?未来的天下真的有那么神奇?”

    “嗯。”梁薪点点头道:“真的有那么神奇。”他捧起王诗音的脸庞认真地说道:“因为我就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

    “你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王诗音出神地看着梁薪,见到梁薪一直保持着认真的表情,王诗音顿时笑了。她捶了锤梁薪的胸膛道:“讨厌,你又来逗我。”

    梁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那么安静地抱着诗音,不再说有关于未来的事。

    无论未来有多么美好,没有你、没有秦晴、还有耶律莲蓉那丫头。哦,也可以把紫霞和夏贵妃带上。没有你们,未来对于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梁薪心中默默地说道。

    次ri早晨。满心忧虑地梁薪一夜未眠。有时候人知道的事情越多烦恼就会越多。比如现在梁薪进宫还能看见赵佶正兴致勃勃地蹴鞠,山东造反的事似乎一点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一场完毕,累得满头大汗的赵佶走到场边。看见赵佶走近,梁薪立刻下跪行礼。赵佶笑着让梁薪免礼平身。

    梁薪谢过赵佶后站起身来。赵佶问道:“怎么样?身体好些没有?”

    “谢皇上关心,微臣的身体已经全好了。”梁薪道。

    赵佶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换上脸的是一丝凝重。他道:“你知道了吗?山东造反了。你辛辛苦苦筹来的赈灾款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嗯。”梁薪点头道:“西厂有把这个消息给微臣说,据说是因为难民哄抢粮食打杀押粮军队,然后才引起这场叛乱的。”

    “哼!哄抢粮食,打杀押粮军队?梁薪,你也要如此给朕说话吗?”

    梁薪微微一惊,他抬头看向赵佶发现赵佶的目光有些冷郁。一时间梁薪心里竟然有些开心。原来,他并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有些事他也知道,只是不一定要说出来而已。也许,这就是帝王心术。

    梁薪心中一定,拱手说道:“皇上。西厂传来的消息是难民哄抢粮食,但打开粮袋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粮食竟然全都是泥沙。继而难民们愤而叛逆。”

    “泥沙?”赵佶微微一愣,继而冷笑一声:“果然都是朕的好臣子啊,大米变泥沙。也亏他们能下得了如此狠心。”

    赵佶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摇摇头道:“梁薪。陪朕走走吧。”

    “是!”梁薪微微躬身,在赵佶转身那一刻,梁薪总算是在赵佶的背影里看到了一丝属于帝王的疲倦。

    艮狱既宽且大,赵佶为了如此一个地方动用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财力。以往他在艮狱中行走脸上总会流露出自豪之色,但是现如今他带着梁薪走到万鱼湖畔旁边时,赵佶竟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眼神中流露着一丝愧疚。

    他看着湖中各种形态各异的鱼儿说道:“其实。朕也记不清为这艮狱究竟花费了多少财力。当初父皇执政时曾经出兵西夏,一路连克西夏接近两千里的土地。可惜,父皇壮志未酬便已身死。

    之后皇六哥哲宗即位,哲宗励精图治专心朝政,却不想英年早逝。当初,皇兄病逝之时尚无后继子嗣,故而向太后力荐朕登基为帝。

    朕自知文治不如皇兄,武功不如父皇。但朕也曾想以他二人为榜样,励精图治,扬吾大宋国威。但是时不待我,朕几番征战均已失败告终,大耗军力不说,原本充盈的国库也为之一空。

    自那以后,朕明白朕并非治国明君。故而朕宁愿寄情山水不议国事。但是今朝看来,朕错了……”

    朕错了。这三个字说起来何其简单。但是赵佶却说得何其沉重。他是皇帝,是天下第一人。他可以认错吗?他需要认错吗?他不需要。

    但是如今面对梁薪,他真诚地说了一声“朕错了。”梁薪的心不可避免地感动了一下。

    赵佶摇摇头,思绪一下从刚才的沉溺过去抽身而出。他转身看向梁薪道:“梁薪。你觉得这一次山东之事能不能顺利解决?”

    梁薪微微一怔。他心中忍不住郁闷一下,心道你问得这么直接叫人家怎么回答你嘛?难道我就直白的告诉你三司军马早已中空腐难不堪一击?难道还要我告诉你不仅山东会造成,就连清溪县的方腊也会跟着出兵?

    梁薪略微思虑,打定主意准备将实话告诉给赵佶知晓。但是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赵佶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梁薪不知为何心顿时软了,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一下改为:“山东乱军虽然表面上看人多势重,但实际却是一群乌合之众。京中三司军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相信高太尉定能一战将山东乱军击溃。”

    听见梁薪这样说,赵佶脸上明显松了口气。他笑了笑道:“朕也是如此认为的。希望高俅不要让朕失望。”

    梁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骗赵佶究竟是对是错。

    梁薪想了想后道:“皇上。其实臣认为即便此次山东乱军被击溃,我们也应该吸取此次的教训。以后凡是遇到国中有灾情发生,必须派出专门的部门去负责赈灾,同时派出可靠的人监督。山东遭逢如此大乱,战后必定还得花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治理啊。”

    “人力、物力、财力。”赵佶也是苦笑:“现如今国库空虚,朕去哪里拿人力物力财力出来?”

    “这……”梁薪想了想后终于忍不住将心中那一直憋着的计划说出来:“皇上。其实国之一器便是无穷财富,如果陛下相信微臣。微臣愿意担当此事,想办法让国库永不空虚。”

    “永……永不空虚?”赵佶不由得被梁薪那巨大口气给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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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皇家银行,高俅首胜

    宋神宗曾经说过:“天下弊事至多,不可不革。国之要者,理财为先,人才为本。”可是,茫茫大宋虽然人才众多,但那种既能理财,有胆敢改革的人又岂是随随便便会出现的?

    赵佶从未奢求过自己当皇帝期间会遇到这样的人,但是现如今梁薪张口议论国库之事,赵佶心中砰然心动,顿时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赵佶拉着梁薪在闲云亭坐下。等待赵佶点头后,梁薪这才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北宋的经济,无论是谁也不可以否认其发达。后代史学家与经济学家曾经统计过,明代岁入只有几百万两,清代最鼎盛时也不过三四千万两白银。而宋代自从真宗开始就已经过亿。虽然收入很高,但北宋支出也很大。比如辽夏威胁。边关长期作战,岁费每年递加。

    为此北宋每年都必须付出高额的“军费”和“岁费”。军费就是驻守军队防治辽夏入侵的开支。岁费就是大宋每年送给辽国和西夏用来购买和平的钱。这些钱,不但年年要给,而且不断增加。

    这些年。北宋一直都把国家赋税的主要来源盯着百姓身上,国家赋税包括公田、民田、城郭、丁口已经杂变等等赋税。其中就仅仅拿杂变之赋来说就多达十四种杂税。另外再加上官员巧立名目征收赋税,以及从上到下层层递加赋税,可以说北宋的赋税算得上历史苛捐杂税最多的王朝之一。

    梁薪开口议论国库之事,首先要说的当然不可能是继续增加赋税,相反他还想让赵佶逐步削减民众赋税。他的目光,首先就盯在了四个方面。盐、铁、海、边。

    盐税。北宋实行的是官卖法。凡是商人想要卖盐首先得取得都盐院颁发的盐商资格,然后花钱购买盐引。最后按照盐引的定额去买卖精盐。

    这样的盐法原本也还算科学,但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人心。整个天下谁每天能不用盐?盐之一物牵涉的钱财动辄数亿。北宋官场几乎谁跟盐沾上一点关系那就是家财万贯富到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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