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纪浣纱为难的摇头,“听曲老头说,他不过是路过此地,此时怕早已离去。茫茫三千境界,你又去哪里寻?”

    “那可有什么办法寻他出来?或者去魔城寻他?”萧三千不死心的问。

    “太难。”纪浣纱虽不忍打击她,但也还是说道,“你有何本领闹出大事情将他寻出来?亦有何本领,敢孤身一人去魔城?”

    萧三千失落的跪坐在地上,小脸苍白的不行。小火担心的飞到萧三千的肩膀上,用脑袋不停地蹭她的脸颊,用它的方式安慰她。

    “夫人,就让千儿现在我这里呆着,我们祖孙二俩说说话,让我也好宽慰宽慰她。”

    兴文弯腰请求,纪浣纱点了点头,叹气道,“你可要看好她,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多谢夫人。”

    纪浣纱摇摇头,不敢领这一声谢。

    纪浣纱走后,兴文拄着拐杖将门关上,关好后放下拐杖,就地坐下。

    一双枯老的手伸到萧三千的脸前,替她擦了流出的泪。

    萧三千回过神的看着眼前这位垂暮老人,哑声叫道,“爷爷……”

    兴文听到后笑了一下,“千儿乖。告诉爷爷,你是不是见过一位黑衣人?”

    萧三千楞一下,望着爷爷的满眼笑意,竟有些失措。

    兴文收起笑,拨动了一下那根枯木拐杖,拐杖的顶端突然露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兴文取出那珠子,将珠子抛向空中,嘴中念咒后,珠子将他们祖孙二人包裹了起来。

    确定结界已经结好,兴文这才继续说道,“看你的表情,大概已经见过了接引人。”

    萧三千能听出他话中的感叹,问道,“爷爷也见过?”

    兴文笑一声道,“你一出生,她就曾去过我们家。”

    萧三千眨着眼听他继续说。兴文摸了摸萧三千的头接着说道,“你出生那日,乌云攒动,电闪雷鸣,你母亲难产,废了大半条的命才将你生下来。而就在你落地的那一刻,百里内的妖兽齐齐发出吼叫,而她,就是那个时候来咱们家的。”

    萧三千在心底默默地擦汗,自己出生时的状况,怎么那么诡异。

    “她自报家门,名为舒戎,是驭兽一族的指引人。稀奇的是,你出生后一直大哭不止,但一见到她,就止住了哭声,咯咯笑了起来。”兴文边说边回想。

    “舒戎言,驭兽一族想要成长起来,必定万分艰辛。她已经目睹三位驭兽人幼时夭折,便提出要将你带走独自抚养。验证了她的身份,我想让你父亲直接把你交给她,让她带走。但你的母亲和他都不愿,驳她从未生养过,又怎么会养小孩。”

    黑衣人是个女人?萧三千一下子想到了那天琉弦要找的女人。原来,那是琉弦追的是她……

    兴文看她走神,问道,“怎么了?”

    萧三千连忙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听他继续说。

    “舒戎听进了你父亲的话,言确实也不知该如何抚养你。便如了你父亲的意,约定在你十岁时,将你带走。你父亲刚答应,便见舒戎点指在你脸上种下了驭兽一族的封印,毁了你的容貌……”

    自己脸上的疤痕不是胎记而是驭兽一族的封印,这一点舒戎曾跟她说过。但她没想到,这竟是舒戎种下的。

    兴文捂着脸没发问,又继续说道,“你父亲当时见状大怒,便和她动起了手。只是,他又怎是舒戎的对手。舒戎一开始只是防御不还手,被你父亲打急了才还了一下,但仅是一招,便将你父亲打伤了……”

    萧三千听到父亲受伤了,急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兴文叹了一口气,“后来,舒戎言,我们家底太弱。她不放心你是否能安然成长,坚持要将你带走。我们都见证了舒戎的本领,那时,全家都站在了舒戎那一方,也包括我……我们逼着你父亲向舒戎道歉,将你交给舒戎。结果……你母亲以死相逼……就这样逼走了你们一家三口……”

    萧三千用手支着下巴问,“就这样?”

    兴文点了点头,万千情绪抛开,说,“就这样……”

    “那我们家在哪个灵界?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呢?”

    面对萧三千一连串的问话,兴文一一回答道,“我们的家在东湖灵界,那里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下层灵界。在你们走后,我后悔不已,放下家事四处寻找你们,但三千境界那么大,又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一连三年没有你们的消息,在第四年时,我来到了这里,认识了曲酒。我和曲酒一见如故,结交成朋友。在八通灵界停留半年,刚想启程再寻你们时,我又见到了舒戎。她告诉我,你们过的很好,但却不愿意透露你们的消息。她告诉我,在这里等,总有一天会等到你们……”

    萧三千回想一下,却没想起,自己四岁时跟着父亲到了哪个灵界。便也放下了这个问题,又问道,“我是在五岁时见到了舒戎,她为何提前来寻我?”

    兴文摇头道,“我一共也才见过她两面,以前曾向曲酒打听过她的消息。但就连曲酒这样的身份,也仅是听说过舒戎的名声,从未见过舒戎本人。”

    “那……爷爷提起她的意思是?”

    “如果你想找回千言,也许可以求她帮忙。”

    萧三千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失落的说,“我不知如何找她。”

    “用这颗珠子。”兴文指了指悬在空中的珠子道,“这是她第一次来咱们家时留下的,说你可以凭此召唤她。当时你父亲带走了你,却没拿走这个。我见到舒戎要还给她时,她并没有收走。”

    萧三千一下子来了精神,望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珠子高兴的问,“怎么使用?”

    “对着珠子呼唤她。”

    萧三千一听这么简单,赶紧双手合十,对着珠子恭敬的喊道,“萧三千求见指引人。”

    兴文见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自家孙女还真是可爱。

    萧三千接连着呼唤了三声,珠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失望道,“没用……”

    兴文也没料到不能使用,捋着胡子皱眉道,“她当时是这样说的,怎么就没用了呢?难道是因为时间太久了?”

    萧三千当时又不可能有记忆,自然不知道如何接兴文这句话。正当这祖孙二人对坐发愁时,珠子上的亮光忽然一灭,再亮起时,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萧三千率先发现了舒戎,指着坐在屋内主位上的舒戎道,惊叫道,“来了!”

    兴文立即收起珠子,拉着萧三千从地上站起来,“老夫萧兴文携孙女叩谢指引人……”

    兴文说着就要跪下去。只见舒戎从主位上连忙站起,拂袖间拖住了兴文和萧三千要跪下的膝盖,拉住了要跪下的二人。

    第二十七章 授课

    “舒戎怎担的如此大的礼节,萧老不要折煞我了。”

    舒戎将兴文扶到主位上,转过身同萧三千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萧三千怯怯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今日的她并没有故意遮挡身形,更改声线,而是恢复了她女人的身份。

    “怎么?不敢认我?”舒戎扯去脸上的黑纱,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

    萧三千以前看到的都是一张男人的脸,这是萧三千第一次见到舒戎的本貌,竟被她的容貌吓得一个站不稳,有些结巴的问,“你……你的脸……”

    “呵呵。”舒戎重新戴上黑纱,不好意思道,“吓到你了。”

    萧三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歉道,“对……对不起。”

    “无事。”舒戎不在意道,“身为修行之人,容貌自然可以随意更改,只是我这人比较懒惰,不想动它。”

    尽管舒戎这样说,萧三千还是歉意的垂下了头。

    “青龙被劫,我也有责任在内。”舒戎语出惊人道,“琉弦整整了追了我三年,只为寻找一个合格的坐骑。那日我现身救你,却再次被他捕捉到了气息……”

    舒戎叹一口气道,“琉弦修为精湛,竟摆脱了我的跟随。此时我也不知他究竟在哪儿。”

    唯一的希望破灭,萧三千万分的失望。

    “不过……”舒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青龙身上的魂契他是解不开的。他追我很久,熟知一些驭兽一族的信息。他事先没有带走你,是没有想到你会是新一任的驭兽人。此时知道了,我猜想,不出三日,他就会来寻你……”

    “他来找我?”萧三千眼珠一转的赶紧问道,“那我能设下埋伏抓他吗?”

    舒戎闻言失笑道,“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就不要以身犯险了。”

    舒戎的话无疑给了萧三千最大的打击。她以为舒戎能在镇压阵下救下她已经是很厉害的了,没想到琉弦比她还要厉害。

    “你是驭兽人,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这些天,你呆在曲家不要到处乱走,以免被他抓走。”

    才出虎穴又入狼窟?萧三千哭丧着脸说,“他是大魔头,我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他想抓我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话不是这样说的。”舒戎宽慰萧三千道,“琉弦虽然恶名在外,但人却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更何况,现任魔皇对他设有修心禁令,不可随意动杀心。他此时游离在三千境界,也是修心的一种。”

    “修心?”一直没说话的兴文突然插话问,“他的求道之心出了问题?”

    舒戎点了点头,惋惜道,“他为了父君的事情屠杀烟华仙界,导致求道之心出现了裂痕,修为一直停留在元婴大圆满,无法进阶化神期。魔皇为了让他重铸求道之心,责他在三千境界内修心。不到化神期,不能重返魔城。”

    烟华仙界被屠之事三千境界的修士都有耳闻,当时只恐惧琉弦的狠心和能力,没人曾想过,这件事竟然让她的求道之心出了裂缝。

    萧三千转念想了想,问道,“那他知道我是驭兽人,可会妄图控制我?”

    舒戎看到了萧三千眼中的担心,宽慰她道,“琉弦那样自负的人,自然不会像御兽门那样。况且,有我在,他应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萧三千满心好奇舒戎和琉弦的关系,不怕死的问道,“他追了你三年,只为索要坐骑?”

    舒戎见她眼珠乱转,一副鬼灵精的样子,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脑瓜道,“想什么呢?他除了要坐骑,大概也是想同我比试一下修为。前两年他很难找到我,但有时会留下书信,同我谈天论道。他很多想法和念头,都是我从未想过的。也乐的同他论道。不过后来,他的修为越来越精进,我变得躲他还来不及。唔……”

    舒戎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再算一条的话,大概他想像他父亲一样吧。他父亲曾向上一位驭兽人索要一头黑龙坐骑,前辈对他百般刁难,但最终他做到了,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黑龙坐骑。驭兽一族的三代驭兽人都未成形,驭兽人的位置一直空缺,他便找到了我的身上。”

    萧三千失望的嘟囔道,“我那头明明是青龙,不是黑龙。”

    “青龙是神兽后裔,比黑龙的血统要高贵的多。若是让我选,我自然也是选青龙。”

    萧三千好奇道,“那当时他父亲为何不索要青龙?”

    “他想要也没有呀。”舒戎教课道,“四大神兽身份特殊,上一任的驭兽人当年也仅是得到过火凰。不过,火凰浴火重生之后,魂契就会消失。她也不过是拥有过一段时间的火凰。其余神兽,也不过是见过。一直未得到手。”

    “那你呢?”萧三千扬着小脸问道,“前辈你最大的兽宠是什么?”

    舒戎干咳一声说道,“我是指引人,没有什么兽宠,只有一个坐骑。不过,我们的祖先,当时叱咤风云的仲侑,可是集齐过四大神兽的。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青龙,可要加油,争取集齐四大神兽。这样我也能自豪的想,曾带出过一位头号驭兽人。”

    好不容易见一次指引人,萧三千自然要问一下她最关心的问题,“那驭兽人如果死了,兽宠会怎么样?”

    又到了教课的时间,舒戎望一眼一直安然站在兴文肩膀上的小火,再看看兴文,朝他歉意的点了点头,结下了一个结界。

    舒戎先解释道,“驭兽一族的秘密不能让他人知晓,不然不光你危险,连他也是危险的。”

    萧三千当然不愿爷爷陷身危险,赶紧点了点头。

    舒戎这才说道,“驭兽人临死前,是可以念血咒解开魂契的。而血咒的内容,就在你的脸上。”

    萧三千惊讶的摸了摸脸,问道,“那不是被人看到了吗?”

    “傻瓜。”舒戎笑道,“如果能被人看出,咱们还会这么神秘吗?这个血咒只有在你结婴后才会被激发出现。你脸上的封印消失后,封印就会刻在你在虚空境界里,而血咒一样会出现在你的虚空境界里。不过……”舒戎的脸色突然变得万分的严肃,叮嘱萧三千道,“念血咒的代价很大,不到真的频死,千万不要乱试!”

    萧三千郑重其事的点头,接着问道,“那如果没有解开魂契呢?”

    “主人死,兽宠也会全部死。”舒戎叹声道,“上一任驭兽人心性善良,临死前将所有的兽宠都解开了魂契。结果落了个元神俱灭,万劫不复的下场。如果她当时耗费所有兽宠拼一拼,说不定也不会如此早的就死了。”

    萧三千奇怪的问,“咱们都是一脉单传,为何还会有仇人?”

    “咱们永远的仇人,是野心。”舒戎正色道,“驭兽一族的传人一直都是女人,就是因为女人没有男人那样强的野心。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野心是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如果没有野心,没有欲|望,就不会有修行的人。等到了天命之年,人人死去,化为尘土……”

    “修为越强大,活的就越久。大乘之后,飞升成仙是多少修士的梦想。我们这一族太过诡异,可以控制妖兽、灵兽、仙兽,甚至还有神兽。有了它们的帮忙,几乎可以省去很多修行,可以肆意妄为的屠杀与你同等级或者比你高上几等级的修士……”

    “上一任驭兽人,就是因为陷入了门派之争,才有了那个下场……”

    舒戎见萧三千听得认真,拍了拍她的小脑瓜说道,“我们最终的修行目的,不是自身的修为有多大,而是得到神兽,进入神界。你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神兽,但它太弱小了。并且,青龙家族向来家争不断,说不定你带着它还是一个累赘。”

    “它不是我的累赘。”萧三千辩解道,“千言虽然平时有些要强,但关键时候,它没少帮我的忙。如果没有它,我早就死在落仙灵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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