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节

    “阿墨……”

    “只是有一样,我可能永远无法给你。”

    ☆、475与子成说

    更新时间:2013-10-18

    洛雯儿睇向他,心里已知他想说什么。

    “名分。”

    有雪自那双墨玉般的眸前飘过,静落无声。

    “我不能给你名分,因为你不会是王后,只能是后宫的一个妃子。如此便要屈居人下,如此便要被她们驱使,我不愿意!而现在,你是我的臣子,只归我一人所有,除了我,谁也动不得你!可是……”他的语气忽然有些迟疑:“如果我不给你名分,不套牢你,我总觉得,你终有一日会离开我。而且……”

    而且若当真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再无人护着你,纵然你聪明能干……也正是因为你聪明能干,又如何在这宫中活下去?

    云彩,你有你的恐惧,而我,真的很怕……

    “你在说什么呢?我既然已经说了,会陪着你,就一定同你在一起!而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目光却是透着认真与坚定:“在忘忧谷里,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我不要做什么王后,我只做,你的妻子……”

    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有雪花落在那静寂中,竟好似敲破了冰封的湖面,水波忽而晃动,碎闪粼粼。

    “云彩,”他忽然横抱起她,唇瓣重重的落在她的鬓角:“我想这样抱着你,永远不放手!”

    “你当然不能放手。”她调皮的眨眨眼:“你若放手,我不是掉下去了?”

    “哈哈……”千羽墨大乐,然而又是一阵呛咳。

    洛雯儿急忙跳下来:“你看你,身子还未大好,偏要跑出来。还有这咳嗽……”

    帕子抹去他唇角的水珠:“都是因为我……”

    她听胡纶说,就是那回,二人在天下丽人闹了别扭,千羽墨回来就得了这顽症,每到冬天都要发作,而她初初进宫那年,俩人的矛盾彻底爆发,千羽墨咳得严重,竟是吐了血,可是这些,她竟然都不知道。

    这个家伙,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看胡纶那躲闪的目光,似乎……

    “我若不这样,你怎能心疼我?”怜惜的吻吻她的眼角,忽的俯到她耳边低语一句。

    见洛雯儿本是难过的神色蓦然凝住,目光渐渐变得残忍幽怨,千羽墨急忙抱着她轻轻的摇:“人家病了嘛,所以……”

    “病了就好好歇着!”洛雯儿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总歇着病怎么会好?生命在于运动嘛!诶,娘子,娘子……”他急忙跟上:“上回很好嘛,娘子很美,真的很美……”

    “我不听,别跟着我!”

    “我不要!娘子,难道你上回不开心?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可以改进。要不这回,你在……”

    洛雯儿已经捂着耳朵跑远了。

    “娘子,你不是说,只要我醒过来,什么都听我的吗?娘子,娘子……”

    远处,千羽墨已经追上前面的人,也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洛雯儿大怒:“千羽墨……”

    可是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

    两个人影渐渐变作了一个,终于隐没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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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秦太医弓着腰,皱着眉,不知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洛尚仪因为以前落过……”

    “这个孤知道。”千羽墨摆摆手,面色不变:“你只说她的身子如何便好。”

    这事王上早就知道了?原来他们说的王上对尚仪宠爱非常果真不是虚传,好在方才自己没有多嘴,只是这尚仪本是大将军的人,什么时候成了……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太医所能左右甚至是好奇的,王上这回把他从千里之外揪回来,为的就是这个尚仪,可是,他要怎么说呢?

    “呃,正是因为……而且她的底子本来就薄,早年又过于劳损,身子如今就像被蛀空的堤坝,看着还算好,可一旦洪水来犯……上回,是王上请人悉心调治了吧,这才令她免于一死,然而已是做下病根,若想受孕……怕是难上加难。而且她当是还受过重伤,虽然皮肉骨头都已无大碍,可是这身子已然坏了……”

    千羽墨听得心惊肉跳,他的云彩,他的云彩怎么会这样?都是他,若不是他……

    那场牢狱之灾,他本以为,有了雪域断续膏,就可以弥补给她造成的伤害,却不想……

    还有当初……当初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带她去翼王府,遭受尚可颐的羞辱,否则也不会,也不会……

    还有她挂在高高的雪山之巅,只想为他采取一枚可供起死回生的赤心丹……

    还有她不眠不休,守在床前百日,只为等候他的醒来……

    还有……

    “……所以,她也不是不能受孕,只不过她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秦太医,你说她……”他忽然不敢问下去。

    秦太医岂是不知他想问什么,于是更弓了腰:“若说她这状况,和王上倒有些相似,虽是起因不同,然而,若是好好维持,不遭遇什么破血之症,当也无甚大碍……”

    千羽墨松了口气,唇角竟是浮出笑意。

    拭了额间冷汗,转头睇向秦太医:“这宫里,也就你能说几句实话了……”

    秦太医连声唯唯:“为王上尽忠,是臣的职责。”

    “那么,孤就交代给你个任务,你务必要尽职尽责!”

    目光望向窗外。

    方才,秦太医号了脉就欲言又止,他便心中不安,寻了借口说要饮以梅心之雪泡的茶。他的一切饮食起居,现在皆是由她料理,她自是亲手去做了。

    此刻,那个穿大红羽缎斗篷的身影正仰着头,细心的扫落梅花蕊间的雪。

    是他要她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的,说这样就不会把她看丢了。

    他望着望着,眼底不觉满是宠溺。

    “是孤跟她夸下海口,说你一旦回来,她便心愿得偿了……”

    “啊,臣惶恐……”

    “是孤错了。孤存了私心,只是提了一回,她便记住了……”

    他是想过要这世上有个融合他们血脉的人,他需要他们之间有个更为牢靠的牵系。而且,他还想,若是自己……她看着这样一个人,便不会忘记他。

    他不想让她忘记他,可是,还有什么,比她活着,比他们能够在一起,能够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乐平安,还重要呢?

    “所以,她对你的归来,是抱着极大的希望的……”

    “王上不必多虑,臣知道该如何去讲……”

    “不,你要做的不止是这个。”千羽墨望着那个身影,眯了眸:“既然你说,她也不是不能……所以,我想要她,彻底不能!”

    “啊,王上,那种药都极是凶猛,她的身子……而且一旦……她不会发现不了……”

    “孤怎么忍心伤她呢?她已经失去那么多。孤想她,还是她……”

    “王上是说……”

    “是,既是你回来了,总是要开一些药或补品的,就在这些东西里……孤不要伤她,只需避开……”

    “避子汤……”

    “孤说过不要伤她!”

    “臣明白……”

    “嗯,她回来了,你尽忠的时候也到了。小心着点,她聪明得紧!”

    ☆、476心醉神迷

    更新时间:2013-10-18

    醴泉殿,莺歌燕舞,锦绣成堆。

    一年一度的除夕,又到了。

    然而却是有什么不同了。

    往年除夕,抑或是每每宫廷宴饮,王上的周围总是妃嫔不断,就连膝下亦是美人环绕,就好像芋澜国进贡的哈巴狗一样,仰着头瞧他,满脸的爱慕。而今年……尽管妃嫔打扮得比往年还要妖冶灿烂,却统一成了彩色的布景,只那个雪衣之人独坐御座。

    虽然依旧是悠然闲适的歪歪倒倒,虽然目光依旧若有若无的欣赏平台上的歌舞,虽然亦是拈了犀角觥筹时不时的与满殿文武互敬,共贺新禧,然而总好像有那么一丝心不在焉,而且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左边的铜鹤身上瞟。

    大家也不觉跟着瞟过去……可是铜鹤依旧是那只铜鹤,都摆了一百多年了,往日也没见他扫过一眼,难道今日有什么不同?

    终于有人瞧出不同了。

    往日,那都立着个人,可是今日,那个总是一身素淡力求渗入空气的人不见了。

    王上看起来有些孤单,有些落寞,甚至是可怜巴巴,是因为没有美人绕身吗?

    妃嫔们在叽叽喳喳,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可是那眼神所传递的,分明另有深意。

    王上自打醒过来,就好像转了性子,这些可让她们有效接近他的宫宴开得少了,就连这次除夕夜宴据说都差点取消。

    好在是开了,她们立即竭尽所能的打扮,几乎把所有的亮闪闪都披挂到了身上,务求成为醴泉殿中最为耀眼的发光体。又跟洛尚仪讨了香,务求“色”“香”俱全,至于“味”……那便要王上尝过了才知道。

    终于,她们见到那个风华绝世的人,正打算欢天喜地的迎上去,可是那人身上仿佛带着外面的寒气,将她们全部阻隔在外。

    王上好像还是那个王上,他依旧是对每个人都笑意微微,即便那个妃嫔他早已了无印象,然而清且艳的眸子一扫,顿时连被挤到角落里的人都觉得,王上看到我了。只是……他虽是笑着,可是淡漠又疏离,若她们胆敢有人接近,他也是笑着,还额外赏了人家一眼,却无端端的让人打了个寒战,她们于是只请了安,规规矩矩的退到自己的位子。

    于是那人周围空落落的,还真让人不习惯。

    以往,她们总是因为挤不到他身边去,或者即便挤上去了,可是位置不好,连个衣服边边都摸不到,只恨不能其他人都赶紧消失,仅剩自己一个,而现如今……

    她们再次虚礼客套一番,目光不由追随那人,又随着那人的目光,落在那只静默的铜鹤上。

    按理,国主偏宠哪个也是应当的,可那人偏偏是个尚仪,若当真喜欢得紧,为什么不收进后宫,再给个名号?却偏偏在碧迟宫胡搞乱搞,已是有她们的人说,王上如今夜夜新郎,那种种娇啼,那淫声浪语……真不愧是贱民,她就是靠这下作手段霸了王上的心吧。

    然而同样是偏宠,当年王上宠幸淑妃,或者是茹妃、令妃的时候,也没达到如今的不近其他女色的地步,她们当时也是绕膝而坐,也算是雨露同沾的,可是现在……就连淑妃那么温婉绰约的心头之爱都被他“看”走了,如今只能坐在位子上,泫然欲泣,一眼又一眼的睇着他,那种娇柔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连女人的心都要被揉碎了。而王上,连目光都没有掠一下,仿佛湖阳公主的天人之姿,尚不如那只铜鹤来得诱人。

    那个贱民也不在,王上就算要宽她的心也不必如此做戏,若是宠幸了哪个,也是天经地义,难道她还能翻了天去?这到底是谁的王宫?谁的天下?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礼义廉耻?难道真的如她们所说,王上是被那个女人下了降头?亦或者,是中了邪?

    且看那失魂落魄,神不思属的模样,哪还是当初那个王上?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当真有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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