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马车根本就没停,直接驶进了太子府。

    “喂!”佳琳公主远远的又喊了一声。

    很明显,骄贵的公主又做了什么事,让熙华生气了,熙华是在对佳琳公主视而不见。

    马车停在了正殿外,两人下了马车。脚踩在雪地上时,歌细黛看了看熙华,熙华阴沉着脸,也唯独佳琳有本事能惹得美少年不悦。

    太子府的侍卫禀道:“佳琳公主求见太子殿下。”

    佳琳公主已在府外等了很久,没有太子殿下的准许,谁也不准进太子殿,她只有在天寒地冻的府外等着。好容易等到了太子,坏脾气的熙华一点也不搭理她。

    “有请。”景玄默迈进了正殿,回首对熙华吩咐说:“你上次喝的香雪酒,拿来让太子妃尝一尝。”

    熙华应是,便去了。

    “你怎知我有心饮酒?”歌细黛褪去了轻裘,捧起一个手炉在掌中暖着。

    “是我想看到你醉酒的样子。”景玄默抿嘴笑着,连眼睛都在笑。

    歌细黛挑眉,“只怕会让你终生难忘。”

    “太好不过。”景玄默一笑,遥见佳琳奔了过来,便已端坐好。

    佳琳一路小奔的到了殿外,由侍从弹了弹靴子上的雪后,她便跨进殿内,俏气的挤眉笑道:“太子哥哥好,参见太子妃殿下。”她朝着殿外的随从一招手,“皇妹的一点小心意,恭祝新禧。”

    是什么小心意呢?公主府的随从呈上了公主的心意,是足有两钧的木炭。

    冬日天寒木炭尤为重要,朝廷发放给太子府的木炭是七钧,王爷是五钧,其余皇子公主都是四钧。佳琳的心意可真不小,足足拿出了一半的木炭送到了太子府。

    在冬日送礼,没有比木炭最能真诚的了。

    “收下了。”景玄默并不客气。

    佳琳背着手,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到处在寻找着,那个可恶的男姬呢?

    歌细黛捧着暖手炉,含笑着看佳琳,真是个坠入情网的少女,懵懵懂懂的真性情毕露。

    当佳琳在祈山选的准驸马落崖身亡后,是景玄默向皇帝老子提议,说在三年后再为公主选婿。景玄默毕竟是顾及熙华的,知道熙华对这位骄横公主的眷恋。三年后,景玄默登上皇位,为熙华配个官制,与公主也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只是让佳琳等了片刻,熙华就来了。他一袭红衣鲜艳得耀眼,众人都仿佛听到了佳琳公主的心跳声。

    熙华依然无视佳琳,拎着两坛酒径直进了殿,在铜炉旁支起了酒架,温起了香雪酒。

    佳琳一脸鄙视的翻了熙华一个白眼,一点也不待见他的样子。当她转眼看向景玄默时,立刻就换了一副愉快的笑脸,声音甜脆的道:“太子哥哥,皇妹最近搜罗了几个男姬,养在了公主府当面首,太子哥哥想不想看看?”

    反正闲来无事,景玄默也就欣赏欣赏熙华‘心情很好’的样子,侧身问歌细黛,“不如看看?”

    歌细黛耸耸肩,提议不错。

    佳琳朝着殿外的四位美少年勾了勾手指,唤道:“进来,进来。”

    不得不说,佳琳公主就是喜欢像熙华这种类型的,四位美少年都有一些魔魅妖娆,却都浮于表面,根本就不如熙华自然、纯透、渗入肌骨的妖魅。无法与熙华相提并论。

    佳琳公主颇有些得意的问:“太子哥哥,他们怎么样?”

    景玄默还在饶有兴趣的看,心里在想:这四个美少年是谁给她的?前些日,听闻闲清王府里多了几个男姬,难道就是这四位?看得出他们四人都会些武功。

    熙华提起温好的香雪酒,懒洋洋的倒进一只酒壶里,随手递给了歌细黛,礼貌的轻声说:“不知道太子妃是否喝的习惯。”

    醋坛子瞬间就翻了,佳琳公主恼极。

    “试试才知道。”歌细黛笑着接过,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品品味道,“很好喝。”

    闻着酒味与醋味,景玄默一脸认真的问:“熙华,你觉得公主的面首怎么样?”

    熙华烈焰般的唇角荡起讥嘲,暼了一眼佳琳,蔑视的笑道:“眼光不错,只是,太子府被熏得乌烟瘴气。”

    歌细黛还在饮着酒,差点呛到。

    佳琳公主的跋扈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她手一摆,把四个美少年遣了出去,让他们回马车里等着。脸颊酡红的冷哼道:“太子哥哥,有个上不了台面的男姬,在您眼皮底下取悦太子妃,跟太子妃,您能容忍?”

    景玄默眸色骤然森寒,炉火都凉了一凉。

    熙华红衣一闪,已近到佳琳身边,用力的握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太子岂是能招惹的,得罪太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歌细黛置身事外的饮着酒,脸上带着微笑。

    佳琳见熙华紧张了,无比的兴奋,甩开他的手,扬起下巴哼道:“就凭你也配喜欢太子妃?你……”

    话未说完,佳琳的腰上一紧,只觉脑袋一阵晕眩,转眼就到了正殿的侧屋,映入眼帘的是熙华怒火中烧的眸子。

    熙华愤然道:“在太子面前也胡言乱语,你疯了!”

    这句话,被正殿里的景玄默与歌细黛听起来,自是听出了熙华的担心。而徜徉在醋海里的佳琳,只觉得熙华又在嘲弄自己,万般委屈和疼痛涌来,呸道:“你喜欢她,你不敢承认,你畜牲,你脏男姬,你离我远点,滚。”

    又是谩骂,又是怎么难听怎么骂。熙华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握紧的双拳也慢慢的松开了,看着眼中带泪的佳琳,他狠心的将头一扭,不打算理会她,就自顾自的要走出侧屋。

    他又走,每次都这样,他把她气得要哭,他就走,每次一走,就是好久不见她。“臭男姬,你滚吧你滚吧,”佳琳在雪地里站那么久,就是为了看到他,他总这么不在意她。她不禁伤心的口无遮拦,“连皇帝也喜欢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你是不知道皇帝看她的眼神,一万个愿意想把封为皇妃留在身边……”

    熙华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漆黑的眼睛里再无慵懒,有的是细碎的雷电般的野性之光,一种几乎无法保护雌性伴侣的困兽之态。

    歌细黛听得一清二楚,她漫不经心的将酒壶一递,笑问:“要不要试试?”

    景玄默摇了摇头,神色不明,似乎在盘恒着某事。

    侧屋里的佳琳还在气急败坏,用脚踢踹着他,活脱脱的像个小母老虎。

    “我劝你说话用用脑子。”熙华低声警告。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熙华的脸上,随及是继续恶意相加:“你就是别人手下的一条凶狗,本公主看不起你,你有什么资格劝……”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只不过,是打在了佳琳公主的脸上。

    佳琳被打倒在椅子上,愣住了。

    熙华的手掌颤了颤,不知道是心里剧痛,还是掌心剧痛,痛得他皱起了眉。凝视着她脸上的指印,他的心被撕裂了,懊悔的向她伸出手,他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

    “你打我?你好,你好的很。”佳琳的眼泪瞬间落下,咬着唇,夺门而出,出了侧屋,经过正殿,奔走了。她奔来时是带着能见爱人的欢喜,此时,她奔走时就是带着对爱人的怨恨。

    熙华紧锁眉头,脸色阴沉,走出侧屋,在到正殿时,很郑重的向上座的景玄默跟歌细黛说了句:“对不起,太子若对佳琳的话介意,请都冲着熙华,熙华去去就回,再来请罪。”

    话毕,熙华就朝着佳琳追了出去。

    积雪湿滑,佳琳边抹眼泪边奔着,一不留神趴在了雪地里。她刚要站起来接着奔,就被一个人搂在了怀里,是她熟悉的怀,是她熟悉的胸膛。

    “你别碰我。”佳琳挣扎着,她越挣扎,怀抱越紧。怀抱越紧,她越无力挣扎,软绵绵的束在那个怀抱里。

    “我错了,我错了。”熙华温柔的道着歉。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尽管这个软肋时常像锥子,但就是他的软肋。

    “你错在哪了?”佳琳第一次听到他道歉,莫名的难受极了。

    “你说我错在哪,我就错在哪。”熙华摸着她的头,搂得她更紧。

    “你五天没找过我了,是你把我逼疯的。”佳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放声的哭了起来。

    “是我的错,”熙华轻叹一声,“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用跟别的男人很亲近的方式,刺激我。”

    “你在吃醋?”佳琳探出头,眼中有泪,脸上带笑。

    “我在吃醋。”熙华坦言着。

    “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证明给我看。”佳琳很是得意,愉快得合不住嘴。

    “你感受过很多次了,”熙华懒洋洋的撇撇嘴,“晚上我去找你。”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为我做一件事。”佳琳殷切的瞧着他。

    “什么事?”

    佳琳四下望了望,确认不会被别人听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低声道:“在正月十四日,把这个想办法让歌细黛服下。”

    熙华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放心,不会要她的命,只是让她睡个七天七夜。”佳琳信誓旦旦的。

    “为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没有机会做。”熙华的怀抱僵了僵,语气沉了几分。

    “你有,像方才在殿里,你为她温酒斟酒,她对你根本就没有防备的。”佳琳刚才可是观察的很仔细。

    熙华不说话,松开了怀抱。

    佳琳抓住他的手,往他怀里依了依,柔声的说:“我只要你帮我一次,只要你帮了我,我以后就乖乖听你的,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你不喜欢的我全都改,只做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熙华。”

    真动人的条件,绝没有比这更有诱惑的。熙华的心颤抖着,他在犹豫。

    佳琳趁势道:“你帮我这一次,我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一辈子。”

    “你受谁之托?”熙华动摇了。

    佳琳凝视着他,很真诚的说:“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帮我做到的,你值得我信任的。”

    熙华也很真诚的回视着她。

    佳琳先表示了她的诚意,道:“闲清王景荣。”

    熙华从她手里拿过了纸包,妥善的放在袖间。

    佳琳笑了,笑得很美,笑得很幸福。

    在正殿里的歌细黛也笑了,笑着眺望那对在雪地里相拥的一对,缓缓地道:“看样子,他们和好了。”

    “他们经常这样,每次见面时都在怄气,各发了一通脾气,就能和好。”景玄默踱步到了殿外的屋檐下,朝歌细黛看的地方看去。

    “真是有趣。”歌细黛手执着酒壶,又饮了一口。

    景玄默看到她神情中的恍惚迷蒙,满意的笑道:“你醉了。”

    “是,我醉了。”歌细黛话刚落音,已被拥着飞起,她也拥着他,几个起落,已进了寝宫。

    寝宫的门一关,殿外的侍从都知趣的全部退下。

    床榻前,烛光下。

    歌细黛的醉意里媚态十足,她笑着,从枕边拿起一块锦帕,踮起脚尖,蒙上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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