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你是如何怀疑我是女子呢?‘  花著雨淡淡问道。

    皇甫无双咧嘴笑着说道:“我只是派人去为宋昭仪诊脉,想看看她腹中孩子是几个月的。却没料到…  她竟然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我便猜到,那保胎药或许是你一直在吃!”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药是保胎药!”花著雨冷冷问道。

    皇甫无双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僵,他慢慢地垂下头,好似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小宝儿,我,我是早就知道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那药你在服用。我以为……”

    “你以为是宋昭仪怀孕,你以为是康帝的孩子,所以,你就在血莲中下了毒!可是,无双,当初你和我怎么说的,日后会放过康帝,而如今,你就连他的孩子都不打算放过!”

    皇甫无双眸先闪了闪,垂首道:“小宝儿,这件事我做错了,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害人!”

    什么都听她的?

    花著雨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抬眸瞧了瞧无双,却见他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思,破颜绽开笑容,宛如春花初绽。

    皇甫无双,他似乎生来就有这种颠倒众生的本领,你明知他的笑容有毒,可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被她蛊惑。

    “无双,你放我走吧!”花著雨抬眸说道。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再在这里做太监了,她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我不放!”他颇为霸道地说道,忽然一勾手臂,两人身体甫一相贴,他便察觉到她想用力才争开,他一咬牙,将她狠狠带入怀抱,“你,真的这么愿意离开我!小宝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就一点也没有对我有丝毫的动心?”

    耳畔,温热的气息扑来,全是皇甫无双低沉深情的话话。

    皇甫无双的话语让花著雨一张脸顿时惨白。

    原来……皇甫无双对她……

    她试图挣开眼前的怀狍,这才忽然发现,皇甫无双的力道竟然这么大。她趴在他怀里,忍不住暗暗地抽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皇甫无双绝不是外表那么简单,而此时看来,他的武功,也根本就不似表面那么弱。

    一颗心,莫名地发凉。

    “小宝儿,你注定是我的!”他的话语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吐出,带着一丝无赖的霸道,微一侧头,他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

    花著雨冷冷眯眼,忽然运起内力,朝着皇甫无双胸口推去,“砰”地一声,皇甫无双被花著雨一掌推开,向牢房的墙壁上撞去。

    皇甫无双身形在空中一转,强行抑制住了身形,慢慢地转过身来。

    正文 第132章 元宝之死(精章)

    挂在墙上的灯笼,被皇甫无双扑过去的力道冲击,顿时急剧晃荡起来。黄色的光晕从皇甫无双脸上急速闪过,又急速荡回。他俊美的面容便在灯笼的亮光下,忽明忽暗,一如他的人,时而仙童,时而恶魔。

    “小宝儿。。。。你 干嘛推我这么大力?”他瞪着比宝石还要璀璨的双眸,充满哀怨地望著她。

    花著雨原本以为,他会暴怒。未料到他一副哀怨的受气样,心中的羞怒顿时消了消。但是,还是有些意气难平。

    皇甫无双竟然吻了她,这令她太震惊了!大约是因为初见时,他太过顽劣,她一直觉得他比她小,但其实他或许和她差不多大!从战场回来,她意识到他忽然从顽劣少年变成了沉稳的男子了,但是,她心中其实还是认为他比她小!

    “你。。。。你为什么吻我?”花著雨靠在墙壁上,面容苍白地问道,一双清丽的眸子瞪得乌圆,漆黑眸底的光芒映着灯光,似乎要燃尽这无边的夜色。

    “为什么?”皇甫无双忽跨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花著雨,“小宝儿,你难道不知,我做梦都想那样吻你!”

    花著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不知,皇甫无双对她也有非分之想。那么,她现在还如何能从宫中出去?

    “小宝儿,留下来,只要你留在宫中,我会给你最尊贵的身份。”皇甫无双深不见底的绝色瞳眸似乎带着勾魂摄魄的力量,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花著雨。

    花著雨却冷冷一笑,缓缓道:“留在宫中?皇上,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子,这样你也不介意?”皇甫无双的目光从花著雨腰间飘过,神色肃然地说道:“不介意!”

    “也不介意孩子的父亲是谁?”花著雨唇角的笑意一凝,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锋锐,“可是,我却是介意的。而且,皇上,我对你,也没有男女之情。那个尊贵的身份,你应该留给温小姐。她为你,可是做了不少!你对她,也一直的情有独钟。你们才是天生一对,放我离开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淡很轻很温和,可是语气却是决绝的,不带一丝转圈的余地,皇甫无双的眸中,划过一丝黯淡。灯光下,他的面容俊美的目眩神迷,像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扇,这火焰,之前曾经温暖过她,可是现在,却能灼伤她。

    “好,小宝儿,无乱什么我都可以依你,你不要这个尊贵的身份,那好,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会一直给你留着。你要离开皇宫,那好,我答应你!”皇甫无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真的?”花著雨凝眉,有些不可置信,只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皇甫无双不会玩什么花样吧,“那,宋昭仪呢,可以让她也出宫吗?”

    “可以,但,现在还不行,日后我一定放她出宫!”皇甫无双缓缓说道,慢慢走到花著雨身前。

    “将丹泓留在宫中,无疑就是成了牵制她的人质。她纵然走到天边,都不会放心。

    “那好,既然如此,我还请皇上要善待她,我欠她的很多,这一次又连累她下了牢狱,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花著雨黯然说道。

    皇甫无双颌首道:“你放心。朕一定善待她!”

    花著雨闻言回他一个感激的笑意,白齿红唇,宛如春晓之花,短得是倾国倾城,看得皇甫无双心中一荡。便在此时,花著雨忽然出手了,她搓掌成刀,朝着皇甫无双脖颈劈去。

    这一掌带着凌厉之势,原本是要将皇甫无双劈晕过去,用他做人质,将丹泓救出来,两人一道离开皇宫的。她知道,皇甫无双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放她出宫的,不然,不会留下丹泓在宫中。

    想不到,皇甫无双身手伶俐至极,闪身避过花著雨这一击,黑眸圆瞪,委屈地喊道:“小宝儿,你要做什么?”

    花著雨知悉再难擒住皇甫无双,外面的暗卫听见动静,已经有脚步朝着这里围了过来,一会儿,恐怕她就连冲出去也很难了。她连发了几掌,迫得皇甫无双闪身避过。她趁机腰肢一拧,整个人如一道轻烟,从他身侧闪了出去。

    牢房门外,皇甫无双的几个近身暗卫看到花著雨冲了出来,慌忙持刀团团围了过来。

    “闪开!”花著雨轻狂一 笑,侧身利落避开一人的刀锋,借力按住厚重刀背反手狠历一划,那人哼也不 哼,便倒在地上。

    甬道里呼啸的风如刀一般刮在脸上,撩起如瀑布般的长发,如同黑色的曼陀罗,肆虐绽放。

    “都让开!”花著雨将从暗卫手中抢过来的刀朝前一指,冷肆地说道。

    “元宝,原来你是女人!皇上对你一片痴心,你何以还如此固执?”

    一道瘦小的人影从甬道的黑暗中闪了出来,竟是吉祥。他不是一个 人出现,手中还擒着一个 女子,正是同花著雨一起入内惩院的丹泓。

    一把雪亮的刀就横在丹泓的脖颈前,若是再进一分,便会割破丹泓的咽喉。丹泓的脸苍白至极,原本灵动的大眼,此刻满是怒意。她朝着花著雨仰首,坚决地说道:“快走,不要管我!”

    花著雨扬唇淡淡一笑,寒风呼啸过耳,吹起她鬓边的散发凌乱飞舞。

    皇甫无双,她还是小看他了!

    她如何能不管丹泓?

    丹泓为了她,入了这九重宫阙,为了她,嫁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为了她。明明没有侍寝,却在百官面前自损自己的清名,为了她,甘心入了这幽深牢狱,如今,又为了她,连命都要搭上了!她如何,能抛下丹泓!?

    手一松,花著雨手中的钢刀坠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她侧首朝着皇甫无双慢慢勾起一抹清艳的笑容,“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皇甫无双抱臂靠在牢房门口,一袭黑色便服,长发高束,牢内的灯笼的亮光从他身后透了出来,将他整个人照成一个黑色的剪影。他身上散发着中令人战战兢兢的气势,极是冷冽,让人在他面前,不敢再放肆。可是听到花著雨的话,他原本隐在暗影中的脸庞上,顿时露出莲花般洁白的笑容,漂亮的黑眸散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小宝儿,朕哪里会处置你,朕只是依你所愿,要你出宫而已!而她,朕会善待她的,你放心!”皇甫无双笑语晏晏地说道。

    吉祥闻言,将架在丹泓脖颈上的钢刀放了下来。

    丹泓朝着花著雨凄凉地一瞥,忽然发力,朝着刚放下来的刀刃上撞去。

    “走,别管我!”丹泓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哀凉和不舍,又含着决绝。

    花著雨心中一惊,只觉得好似被人忽然锤了一拳一样,她大喝道:“不要!”

    她慌忙拧身扑了过去,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浓郁的腥甜猛然撞上胸口。眼前

    骤然一黑,脚步委顿。依稀间,看到丹泓的额头快要撞到刀刃上时,电光石火间,只见吉祥手腕一翻,身形一转,手中的刚刀已经在转瞬间翻了过来。丹泓一下子撞在了刀背上,昏迷了过去。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松,只觉得体内一阵排山倒海的疼痛,身子扑倒前,她扑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抬首,看到皇甫无双朦朦胧胧的脸,唇角紧抿,眸底一片怜惜。

    迷迷糊糊间,似乎过了很长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花着雨一把松开手,慢慢走到床畔坐下。

    皇甫无双果然是兑现了他的谎言,确实是送她出了宫。不过,却是出了虎穴进了狼窝,她竟成了聂远桥的千金。恐怕,要想从聂府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叫什么名字?”花著雨淡淡问道。

    小丫环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花著雨,好似对于花著雨连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感到奇怪,显然这是一个新来的丫环,她慢慢道,“小姐,您是聂相的二女儿,名聂伊人,自小养在外祖家,最近才为了参加新选秀,所以才归家!”

    “哦!选秀?”花著雨坐在床榻上,木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皇甫无双并非让她出宫,只不过是为她弄了一个身份,想要把她再次选进宫中。

    “你叫什么名字?”花著雨忽然转首,问那个丫环。

    小丫环垂首道:“小姐,奴婢叫翠袖。”

    “我问你一件事,我昏迷了几日,得了什么病?”花著雨思绪片刻,缓缓问道。

    在内惩院她是因何忽然昏迷的,她一直觉得有些蹊跷。虽然现在身上毫无疼痛,但是,昏迷前,她可是记得胸臆间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小姐似乎是中了毒,昏迷了有两日了,不过,老爷请了宫中的太医,已经为小姐驱了毒了!”翠袖小心翼翼地说道。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滞,中毒,难道她又中毒了?腹中的胎儿怎么样了?花著雨焦急地抚了抚腹部,心如刀割!

    花著雨将翠袖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在闺房内四处转悠,试图从这里逃出去,勘察了一番,很明显闺房四周布置了重兵,聂远桥的大儿子便是京里御林军总统领。她若是从聂府出去,恐怕比从皇宫冲出去,也容易不到哪里去。

    花著雨心中焦急万分,主要是担忧腹中的孩儿情况,在这里,她恐怕是问不出真相的,只有找到了泰,才可以。好不容易挨到黄昏时分,花著雨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穿过后面的花丛来到了一处长廊。

    只见廊下有两个御林军蹲在那里闲说话,很显然是监视她的。花著雨原本要悄然走过去,将他们击昏。

    忽听得一个御林军道:“真没想到,皇宫里也能混进假太监,那个元宝真是有艳福。不知道他究竟睡了皇帝几个嫔妃?”

    “嘘!你小声点。”另一个御林军嘻哈着说道,“什么艳福,到头来,还是难逃杀头的命,那还不如没有那个艳福!”

    “听说,他被斩首后,有人还跑去菜市口,剥了他的裤子看了看,还真的是假太监啊!”另一个御林军呵呵笑着说道。

    花著雨闻言,顿时僵住了。

    虽然,她知道死的那个元宝并非是自己,可是听到这两个御林军的话,她心头还是一阵阵发凉,那种凉意从四肢一直渗到心中去。

    她被斩首了,还被抛尸菜市口,还任人观赏!

    皇甫无双,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够狠!够狠啊!

    为什么,要让她死了还那么屈辱!皇甫无双,到底要做什么?

    花著雨站在花丛中,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晚来的风,很凉,而这冷意,却不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

    那两个御林军终于发现了立在后面的花著雨,慌忙起身施礼道:“小姐,您醒了,外面风凉,快些去屋内吧!”

    花著雨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初醒时,那一袭白色单衣,她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走走,这就回去。那个元宝,是何时斩首的?”

    “今日!”一个御林军慌忙答道。

    宏武二年,新帝宏帝初登基的第一年,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正月里,左相姬凤离的凌迟之刑,轰动了全南朝。而刚出正月,又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南朝。

    那一次,在左相姬凤离行刑时,让人们记住了那一袭杏黄色衣衫,作为监斩官的小太监。左相大人在刑场上不拘世俗礼节,深吻了他。而他,却在刑场上亲自动手,砍了左相姬凤离七刀,刀刀凌厉,刀刀见血,刀刀断人肠。

    这个小太监,也一夕之间,成为全南朝女子的公敌。

    这一次,轰动南朝的事情,却是和他有关。

    据说,他是一个假太监,在宫中和康帝的嫔妃私通,致使康帝的嫔妃珠胎暗结。据说,这个小太监仗着皇上的宠信,竟然大到让那嫔妃在宫中熬保胎药。眼看那嫔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曾求了宏帝,要带此女出宫,未料到,各国来朝,此事便被拖了下来。

    那个小太监做梦也没想到,在各国来朝的宴会上,此事被抖了出来,皇上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内惩院,又定于二月初三之日,将其推到午门斩首示众,抛尸菜市口。

    据说,行刑那日,午门外聚满了人。据说,砍完头后,还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扒了裤子看了看,果然是假太监。

    至此,这个祸乱南朝皇宫一年的小太监,终于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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