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一条路是指望当地官府出面组织赈灾。

    徐州五郡中。曹操现在占了三郡。他自己最缺少的就是钱粮。何况他本來就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性子。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百姓的生死呢。

    下邳郡还控制在刘备的手里。他是名义上的徐州牧。赈济灾民是他的份内事。他也很想出手救助这些百姓。这样做。无论是对于博取一个好名声。还是稳固他在徐州的地位。都是非常有好处的事情。但是。他却沒有这个能力。因为他的手上已经沒有多余的钱粮來赈济如此众多的灾民了。否则。他也不会让关羽去裁撤徐州的军队。更不会因为曹豹捐了一些钱粮。就委以他重任。

    至于广陵郡。现在根本就处于无政府状态。又有谁会出面赈济灾民呢。

    如此一來。徐州的百万灾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奔到难民营去。接受糜竺的安置。因为袁术封锁了前往江夏的道路。这些百姓除了经广陵渡江南下。沒有其他选择。

    面对着越來越多的难民。滚滚东去的长江就成了整个迁徙路上的一个狭窄瓶颈。为了提高灾民过江的速度。糜竺已经不止一次去找过甘宁。希望他动用水军的舰只來运送这些徐州百姓。向來好脾气的糜竺甚至因为这件事和甘宁大吵了几场。但是甘宁坚决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肯让这些普通百姓登上水军的舰船。因为甘宁很清楚。这些水军舰船上有许多秘密。那凝聚了研究院和江陵船厂无数工匠的心血。一旦泄露出去。他甘宁就算死上一百回也难以赎罪。

    不过。甘宁也不是对这些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眼看着聚集在江北的百姓越來越多。他一面从水军中抽调更多的士兵來维持秩序。一面加派舰只在江面上日夜巡哨。护卫那些运送百姓的商船和渔船的安全。而且。聚集在江北的那些百姓。所急需的粮食和药品。都是由水军的舰船从吴郡运送过來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从水军自己的给养上划拨出來的。也正因为如此。糜竺、张昭等人对甘宁还算客气。并沒有因为他不肯动用水军舰船來运送难民的事而彻底翻脸。

    又过去了一天。聚集在江边的百姓已经达到了百万之众。江滩之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沒有那么多帐篷。百姓们只有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來抵御凛烈的寒风。虽然有了水军运过來的大批粮食。百姓们可以暂时填饱肚子。但是因为严寒而引起的疾病。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人群中流行开來。走在营地里。随处可以碰到流着鼻涕、大声咳嗽的病人。

    张昭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长叹一声。对张紘说道:“子纲。正是由于我们。这么多遭受兵灾的百姓才会聚集于此。万一在大灾之后再引起大疫。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张紘也是一脸的凝重。突听糜竺兴冲冲地跑了过來。手中扬着一封书信。高声说道:“二位先生。主公來信了。”

    “噢。主公怎么说。”张昭、张紘二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了出來。全然忘了他们根本不是刘欣手下的官员。

    糜竺正在欣喜之中。丝毫沒有察觉出來他们二人的话有什么不妥。兴奋地说道:“主公下令。让我们组织一次广陵大撤退。”

    第475章凝聚力

    “广陵大撤退。”张昭、张紘对望一眼。都是满头雾水。

    “对。广陵大撤退。其实只是将这些百姓接过江去。糜某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将这件事说成是撤退。不过。主公的信上确实是这样说的。自然有他的深意。”糜竺又扬了扬手上的书信。说道。“主公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聚集在广陵江岸的百姓全部运过长江。”

    糜竺是个老实人。刘欣的决定对他來说太及时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他很清楚刘欣的实力。只要过了长江。这上百万的徐州难民就算得救了。

    张昭、张紘却考虑得比他深远。已经看出來刘欣这样一來。既可以改变江南地广人稀的状况。又可以借机削弱徐州各郡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不管怎么说。如今摆在这些徐州百姓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渡过长江去。无论刘欣是出于何种目的。单从他下的这个决心來看。他都能够算得上一位仁义之主。但是。光有决心还是不行的。横在百姓们面前的是那条滔滔长江。不能将百姓们接过江去。发再多的宏愿也是枉然。所以。听了糜竺的话。张昭、张紘的脸上并沒有丝毫的兴奋。

    糜竺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笑着说道:“水军中有种大船。一次便可以运送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主公已经下令这批船只日夜兼程赶往广陵。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來了。而且。现在驻扎在江南的这支水军也有不少船只。那种楼船你们都是见过的。一次接送个千余百姓不成问題吧。”

    “可是。那位甘将军会愿意将船借给你吗。”张紘对于举止粗暴的甘宁沒有太多好感。加上他又几次三番拒绝借船。对于动用江南水军的船只运送百姓并不抱什么希望。

    糜竺信心十足地说道:“主公命令一下。谁敢不听。你们等着吧。不用我们去求他。他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來。”

    诸侯军队之中。将领们阳奉阴违、擅作主张的事情层不不穷。张昭、张紘这些天见到的水军将领。除了黄盖行事还稍重些礼节以外。甘宁、周泰、蒋钦无不是一身草莽习气。二张还真不相信他们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二人正将信将疑的时候。忽见黑暗中一条大汉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拱手说道:“诸位先生。甘某奉主公将令。率大小五十六艘舰只、一万五千名水军将士。听候先生们差遣。”

    张昭、张紘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甘宁。这才相信糜竺所言不虚。糜竺已经拱手问道:“甘将军。听说水军的舰只可以昼夜行船。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甘宁哈哈一笑。说道:“糜大人。甘某此來。正是请诸位先生组织两万百姓。由水军连夜运送过江。主公说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滞留在广陵岸边的百姓全部接过长江去。时间不等人。就请几位先生辛苦……”

    不等甘宁的话说完。糜竺、张昭、张紘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向着那些逃难百姓的宿营地一路小跑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作为士族中人的形象。面对着百万之众的难民。现在是能送过去一个好一个啊。谁还敢耽搁呢。

    刘欣那天受了马芸的点拨。终于下了将所有徐州难民都接到江南來的决心。连发了三封书信。分别安排流星快马送给甘宁、虞翻和糜竺。糜竺、甘宁忙着接送百姓。虞翻也不得清闲。刘欣命令他调集江南三郡的人手。先在长江南岸圈出一大片土地出來。作为接纳北方难民的驻营之地。现在的难民营已经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对卫生、住宿、防疫都考虑得十分周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儿。能够将数十万百姓安顿下來就行。事实上。刘欣还不知道聚集在长江北岸的难民已经多达百万。

    这三封书信一发出去。刘欣就立即來到了襄阳西郊的训练中心。刘欣对手下军队的驻防实行轮换制度。因为西凉是目前防御的重点。整个第五军团和第六军团都驻扎在那里。而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刚刚轮转出去。驻守各个郡县。如今在训练中心休整的是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上次刘欣对匈奴用兵的时候。这两个军团正驻守各地。并沒有参加那一次的战斗。现在正整建制地撤回训练中心进行休整。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训练中心的规模比当初扩大了好几倍。不仅有山地、深谷、草原、湖泊。还有专门修建了用來模拟城市攻防战的城池。如果沒有特别的战事。几乎所有的军团。每年都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训练中心进行休整和集训。因此这里的军营以及各种附属设施都十分齐全。尤其军营外面的那处校场。足以容纳下百万大军接受检阅。

    此时。两大军团二十万将士齐集校场之上。从点将台上望下去。仍然显得有些空旷。刘欣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的军队。”

    “我等皆是主公的军队。主公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十万人齐声大喊。声音响彻云霄。一直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刘欣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说错了。”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哪一点说得不对。从他们参军的那一天起。各级将领们就是这样教导他们的。无论他们是打着荆州军的旗号还是打着大汉军队的旗号。他们都只知道他们的效忠对象就是刘欣。

    刘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并非我刘欣的私军。你们是大汉王朝的军队。是受人尊敬的大汉军人。”

    整个校场上依然鸦雀无声。将士们想不明白。刘欣的军队也好。大汉的军队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在他们看來。刘欣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应该代表大汉王朝。代表朝廷。

    刘欣的声音突然大了起來。几乎是在吼叫:“你们不属于我刘某人。也不属于你们的各级官长。你们属于大汉王朝的千千万万子民。你们是大汉百姓的子弟兵。”

    自古以來。即使是在集权制度最为强烈的秦代。军队当中也存在着非常严重的个人崇拜。士兵们把各级将领当成自己的主子是很平常的事。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唐代以后。将领们经常自立的重要原因。刘欣不想重蹈历史的复辙。他就必须让士兵们明白。他们是在为谁而战。当然了。这种情况不会一下子就得到改观。刘欣只不过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对将士们进行潜移默化地改变。过去。他制订军纪。定期安排士兵们帮助老百姓干活。增进军民之间的感情。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现在。他又找到了一个机会。所以才会将这些士兵们都召集到这里來进行训话。

    校场很大很空旷。刘欣提高嗓门。声音可以传出去好远。但是毕竟不可能让二十万人都能够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不过。站在前面几排的士兵还是可以听得明明白白。这些人的脸上都现出惊异之色。显然刘欣这番闻所未闻的话。让他们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若不是由于军纪甚严。在队列中沒有人敢交头接耳。否则大家早就议论开了。

    刘欣看到自己的这番话已经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又大声说道:“现在。有几十万大汉百姓正处于危难之中。作为他们的子弟兵。我们有沒有责任去解救他们。”

    在校尉们的带领之下。二十万将士再次齐声大喊:“有。”

    刘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百姓很快就要渡过长江。來到吴郡。但是。他们缺少过冬的衣被、缺少裹腹的粮食、缺少治病的药材、缺少遮挡风雨的帐篷。所有这些物资。都需要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们送过去。大家有沒有信心完成这次任务。”

    “有。”这一次的喊声比刚才还要高昂。还要整齐。

    刘欣继续做着最后的动员:“将士们。就让我们拿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尚武精神。与时间赛跑、与生命赛跑。去拯救那些满含期盼的百姓吧。”

    “保证完成任务。”在刘欣的连番煽情之下。一个个年轻的士兵们都紧握起双拳。胸中都憋着一股狠劲。要去完成这项看似沒有任何危险。却十分艰巨的任务。

    供几十万人使用的棉衣、棉被、粮食、药品、帐篷如果放在一起。用堆积如山四个字來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而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全靠马拉人推、肩扛手提。将这么多物资从襄阳运送到吴郡。即使那里的道路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整修。也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

    一下子动员起了二十万大军。看似人数很多。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刘欣知道。不算运输物资所需要的人手。单是几十万徐州百姓逃难到了吴郡。维护一个良好的秩序。就需要牵扯不小的力量。而且。这些百姓将來都要逐步安置到吴郡、豫章、会稽下辖各县。这么多的外乡移民。难免与本地的居民发生一些磕磕碰碰的事情。也需要有足够的人手进行调处。要是刘欣知道。现在广陵江岸已经聚集起了百万难民。他更会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庆幸。

    刘欣要做的还不止于此。他还想利用这次机会。提高自己治下各州、郡、县的凝聚力。

    第476章目中无人

    刘欣现在已经控制了许多地方。但是要将这些地方形成一个整体。除了依靠强大的武力和发达的经济以外。他还想让各地百姓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凝聚力。而一个民族往往在共同抗击大灾大难的时候。最容易产生这样的凝聚力。

    于是。在刘欣的安排下。司、荆、益、凉各州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捐赠救灾活动。号召广大百姓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徐州难民度过难关。所有的郡县都设立了捐赠接受点。接受捐赠的物品包括旧棉衣、旧棉被、粮食等等。但是不接受捐赠金银和铜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中饱私囊。也是为了防止有些地方官长为了政绩而增加百姓的负担。

    为了加快运送徐州百姓过江的速度。刘欣还将分别驻扎长沙、江夏、江陵的水军船只全部调往了吴郡。并且发动长江沿线各地的民船加入运送百姓渡江的战斗。

    就在刘欣几乎将全境的军民都调动起來的时候。秦谊也刚刚接了命令。正匆匆赶回家中。向妻儿老小做个告别。对于这一次的任务。他的心里很有抵触情绪。他已经嗅到了一丝凶多吉少的味道。可刘备的命令摆在那里。却不是他敢去违背的。秦谊虽然沒有太多的本事。但是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出來。刘备下达这道命令。似乎想要“陷害”他。

    秦谊想不明白。自己无论是在刘备面前还是在关羽面前。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对他们的命令也是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疏忽。事实上。关羽也确实对秦谊不错。不仅提拔他做了副将。而且亲自指点他的武艺。就连这次回家向妻儿告别的机会。也是关羽替他争取來的。

    带着满腹的狐疑。秦谊回到那处位于贫民窟的院落。推开院门。便见到杜秀娘正踮着脚尖在院子里晾尿片。他的这个住所既然座落在贫民窟里。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多讲究。总共三间茅草屋。洗洗刷刷的事情当然只好在院子里解决了。

    看到秦谊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杜秀娘很是意外。连声问道:“老爷。你怎么这时候回來了。”

    秦谊叹了口气。说道:“主公令我率兵前去清剿盘踞广陵的笮融。即刻就要出发。我是回來向你们道个别的。”

    又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有出息一些呢。杜秀娘也不例外。听说秦谊就要领兵出征了。杜秀娘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秦谊此去将面临着无数的危险。喜的是自己的丈夫终于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一旦得胜归來。必有封赏。自己家的境地也会大为改观。

    杜秀娘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尿片。将手在身上擦了擦。转身进了屋里。不大的功夫。杜秀娘手里端着两只陶碗走了出來。替了一只给秦谊。说道:“老爷。你出征在即。贱妾不敢请老爷饮酒。就以水代之。祝老爷早日凯旋。”

    秦谊本就闷闷不乐。听了杜秀娘这番话。又看到杜秀娘那张清丽的脸庞。突然想起一件往事來。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啪”的一声。狠狠地将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小陶片。

    原來。秦谊本是吕布手下的一名亲兵。他之所以能够当上校尉。这中间还有一段令他难以启齿的经历。吕布为人不仅残暴。而且好色。他大肆玩弄民间女子不说。就连自己部下的女人也不放过。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只要被他知道。就难逃他的毒手。

    杜秀娘如此美貌。自然有人为了讨好吕布。而向他打起了小报告。吕布立即派人将杜秀娘召到近前一看。果然美若天仙。当场便來了个霸王硬上弓。强行占有了杜秀娘。

    秦谊是吕布的亲兵。自然知道吕布的这个嗜好。见杜秀娘被吕布召去彻夜未归。便知道她难以逃脱吕布的魔爪。但是。秦谊也是敢怒不敢言。一旦惹火了吕布。自己的性命肯定不保。到临了。杜秀娘还是难免要落入吕布的手中。

    吕布“潜规则”了秦谊的女人。见他忍气吞声。在自己的面前依旧低眉顺眼。一高兴。便赏了他个校尉之职。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作为一个良家妇女。杜秀娘当然不希望自己被人当作玩偶一样肆意**。但是她不敢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只能任由吕布召之即來。挥之即去。其实。不要说杜秀娘这样一个普通女子。就连刘宏遗留下來的那些嫔妃。在董卓的淫威之下。还不是只有强撑着笑脸。承欢于董卓的膝上。董卓在洛阳、长安两地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其中大部分还是出身于富贵之家。除了一个皇甫将军的遗孀。竟然沒有第二个起來反抗的。盖其原因。都是当时的人还不十分讲究贞节。在保全性命和免遭侮辱之间。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保全性命。

    但是。杜秀娘也不是沒有想过要改变现状。她的希望都寄托在秦谊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好让吕布之流都不敢再对她施以“潜规则”。所以。听说秦谊将要领兵出征。杜秀娘才会满心欢喜地祝贺他。

    可是。秦谊并不这么看。杜秀娘太漂亮了。漂亮得让秦谊不敢让她出现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这也是秦谊为什么要将家安在贫民窟的一个重要原因。秦谊在吕布手下的时候。也多次参加过西凉军劫掠百姓的行动。多多少少积攒了一些金银珠宝。他來到徐州以后。为了能在军中谋得一个职位。送出去一些财物。剩下的财物虽然不多了。但是以徐州的地价。想要在比较好的地段购买一处小房子还是做得到的。

    尤其是前几天。关羽看到杜秀娘之后的表现。让秦谊更是心生警惕。但是。他的老娘卧病榻中。他太需要这份职司了。也不得不对关羽的表现视而不见。不过。在随后的几天里。关羽并沒有丝毫不妥之处。甚至对他还十分关照。因此。秦谊对关羽并沒有多少不放心。他现在怀疑。说不定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刘备不小心看见了杜秀娘的美貌。这才顿起色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杜秀娘从來沒有见到过秦谊发这么大的火。就算自己三番五次遭到吕布的玩弄时。秦谊也沒有发作过。不禁呆立当场。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來。

    秦谊看到杜秀娘无声哭泣。心头一软。说道:“秀娘。你别哭。我是以碗立誓。一定要让你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

    杜秀娘顿时破涕为笑。说道:“老爷。你说的是真的。”

    秦谊对急中生智撒的这个谎。自己都佩服不已。他怕言多有失。赶紧点了点头。岔开话題。说道:“朗儿呢。我再看看他。”

    杜秀娘却摇了摇手。说道:“娘亲和朗儿都刚刚睡着了。你就别去看了。免得吵醒了他们。”

    对于这次出征广陵的任务。秦谊是自以为有死无生的。他实在想临走之前再看下老母和幼儿。免得留下什么遗憾。可是听了杜秀娘这样说。却又怕引起她的怀疑。只得咬了咬牙。朝着杜秀娘深深一揖。说道:“既然如此。娘亲和朗儿就拜托贤妻了。秦某去也。”

    秦谊带着三千兵马离了徐州城。一路南下。与那些明显有些兴奋的“候补”军官相比。秦谊的情绪极其低落。尽管部下几次三番提醒他要兵贵神速。但是秦谊还是采取了一个策略。。拖。

    在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秦谊想通了一个道理。如果他死了。杜秀娘肯定会落入他人之手。自己的老母、幼儿都将难以为继。因此。他不能死。他必须好好地活下去。他不相信自己手下这三千兵马能够敌得过笮融的一万虎狼之兵。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曹豹率领那一万援军赶到。两下合兵一处。或许可以打败笮融。

    事实上。秦谊现在遇到的难題就和当初在洛阳南门外。刘欣遇到曹操时的想法一样。用刘欣的话來说。这就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刘欣当时就认为解决之道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不做匹夫。要么不怀其璧。刘欣自己选择了前者。所以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可是。这个秦谊既想继续当他的“匹夫”。又不愿意放弃怀里的“其璧”。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就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秦谊慢吞吞地行军的时候。甘宁、糜竺等人以及刚刚从其他地方赶过來的张郃、张辽等人正在紧锣密鼓地执行着刘欣制订的“广陵大撤退”计划。由于大量水军舰船和民船的加入。接送徐州难民的速度陡然快了起來。而且水军的舰船速度要比民船快上许多。运载量也比普通民船大了许多。一昼夜可以进行四个來回。一个來回就可以运送五六万的徐州百姓。加上民船的运输。一天下來就可以运送二十多万的徐州百姓过了长江。

    从广陵到吴郡。需要经过丹阳治下的一段江面。那里是扬州刺史刘繇的地盘。这么多的战船、民船每天在大江之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令刘繇十分紧张。沿江一线都加强了戒备。他手下的大将张英还亲自领兵在江堤上巡视。

    刘繇也将自己的中军大帐移到了江边。正聚集众将。猜测这些船队究竟在做什么。突然。帐门一挑。一个年轻小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來。拱手说道:“主公。这些船只在咱们的江面上來去自由。简直是目中无人。末将不才。愿领一支精兵截下他们。问个究竟。”

    第477章望江兴叹

    刘繇抬头一看。刚刚进來的原來是自己新近召募的同乡太史慈。不由沉声说道:“子义。诸将在此议事。你休得胡言乱语。还不赶紧出去。”

    太史慈挨了一通叱责。转过身。愤愤地出了大帐。大声喝道:“谁敢随某往江上一行。”

    他在大帐外边喊三遍。却无人应答。只听到阵阵窃笑之声。刘繇在帐中听到。不由呵呵一笑。说道:“这个子义乳臭未干。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休要管他。咱们继续计议。”

    太史慈在营中转了一圈。见沒有人理他。只得悻悻然地走到江边。瞧到江边上停着十多条巡哨的小船。不由大喜。提了长枪。绰了弓箭。纵身一跃。便上了其中一艘小船。太史慈初到江南。对于水战并不十分熟悉。这一跃之下。那船儿便剧烈地摇晃了起來。

    船上的水手本來正躺在船头晒着太阳。被他这么一晃。差点掉下江去。不觉大怒。扭过头正要开骂。突然看到太史慈的装束。知道是名校尉。只得捺住性子。拱手说道:“将军意欲何往。不知可有主公令箭。”

    太史慈不假思索地说道:“要什么令箭。你们沒看到江面之上。敌人來回穿梭吗。还不快点驾船迎上前拦住他们。”

    这水手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來。上下打量太史慈。见他是个新面孔。不由轻视起來。心道。原來是个草包。咱们就这几条小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要迎上前去。不是送死吗。

    扬州原來也有一支水军。只是久不操练。早就糜烂不堪了。刘繇接任扬州刺史以后。他的地盘本來就遭到袁术、严白虎、王朗等人的瓜分。他所能够控制的也就只有丹阳、九江二郡。还随时要面对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哪里还有余力來养上一支水军。如今。江南三郡更是已经落入刘欣的手里。他早不指望短期能够收回。他的重点首先还是自保。

    太史慈见那个水手不吱声。只是盯着他上下乱看。不禁恼怒起來。喝问道:“你怎么还不驾船。”

    那名水手懒得理他。重新慢悠悠地躺了下去。嘴里喃喃地说道:“沒有主公的令箭。谁敢开船。活得不耐烦了。”

    太史慈闻言大怒。抬起一脚将那名水手踹下江去。自己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摇着船橹。这艘小船便随着波浪。一起一伏地向着江心划去。

    那名掉落江中的水手水性甚好。划拉了两下便爬上岸里。只是天气寒冷。他这一落水。着实冻得不轻。浑身打着冷颤。挣扎着向大营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有人夺船投敌去了……”

    早有人过來。将这名水手架了起來。拖进大帐。他面对着刘繇和一众将领。当然不会说出太史慈在他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只说太史慈來到江边。二话不说。将他踢落长江。夺船而去。不是投敌却是去了哪里。

    刘繇用力一拍面前的几案。震怒道:“好你个太史慈。刘某因为同乡的缘故。委你做个校尉。不过叱责了你一句。居然就弃刘某而去。真是个竖子。”

    薛礼拱手说道:“主公息怒。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何必为他动气。他若不回來则罢。回來以后将他当众斩首。以正军法即是。”

    刘繇“哼”了一声。说道:“好。传我的将令。只要见到太史慈。立即格杀勿论。”

    却说太史慈摇着那条小船。行不多时。便被江面上巡哨的水军舰只发现。船上的旗手连番挥动手中的三角小旗。很快就有三艘快船向这边包抄过來。

    自古道。行船走马三分命。尤其对那些不习水性的徐州百姓來说。搭乘民船过江实在是一件危险万分的事情。因此。所有的民船都安排在白天渡江。不仅如此。白天。水军所有的中小舰船都将负责在江面上巡哨。以防万一有人落水。可以及时救援。太史慈的那条船虽小。但是他走的方向与众不同。便显得十分惹眼。因此沒多久便被发现了。

    当先那条船上。黄盖一手挽着盾牌。一手持了钢鞭。厉声喝问道:“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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