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眼瞅人追了上来,周养性急抱着树爬上去,从墙头直摔到那边儿,只听咔嚓一声,断了一条腿,想坐起来,却不得气力,喊叫半日,也不见小厮前来。

    却原来跟着他小厮只道他一去便是一宿,谁还守一夜不成,只等他去了,便几人凑到前头赌钱吃酒去了,任周养性这里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

    周养性只得拖着条断腿儿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只觉浑身皮肉疼钻心,可他刚站起来,还未等挪动一步,忽从墙那边忽扔过一块大石头来,周养性听得声音忙要躲,哪里躲及,给石头砸个正着,直觉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至次日一早,他小厮才到后头来,却见自家主子,□躺地上,浑身是伤,头上一个大血窟窿,腿还断了一只,唬没了人色,忙唤人来抬到屋里,请郎中来瞧,倒真算他命大,灌了半碗药下去,倒缓了过来,只浑身疼动不得。

    到这会儿周养性方明白过来,不定给柴世延知道自己与董二姐奸,情,故此设下套要捉他,却忽想起郑家事,莫非也是他后授意不成,不然郑老头那厮又怎有这么大本事,想到此忽觉通透,不想自己谋他不成,反被他先下手为强,暗恨自己思虑不周,只一味信了董二姐,倒忘了这妇人早不得柴世延意,如今他要拿郑家官司摆布自己,这是想要自己命啊。却明知着了柴世延圈套,也奈何不得。

    抬了家去,他叔叔不看他一身伤半条命都没了,还一再催他去打点官司,周养性躺炕上,暗暗苦笑,如今还打点什么,不定柴世延早打点明白,莫说他叔叔,如今自己这条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如此过了两日,仵作验尸结果出来,陈大人大怒,发下火签锁拿了周养性叔侄下到大牢,想这老太监一来年老,二来惯来养尊处优,如何受这般罪,况柴世延安早暗里关照过,这叔侄进来,便甭想活着出去。

    未出半月,老太监便一命呜呼,周养性比他叔叔命还短些,那一身伤,牢里能得什么好,先他太监叔叔几日,便先去阴曹地府诉冤去了,却不知他这冤屈诉得什么。

    叔侄俩被锁拿进大牢当夜,周家便失了盗,待周养性兄弟赶来,周家只剩下个空落落房子,也知得罪了人,这高青县再也待不得,忙着把宅子典卖脱手,一家连夜迁去了旁处,从此高青县再无周家亲眷,这才真是恶有恶报。

    却说这一番大折腾,玉娘如何不知,只柴世延有意瞒她,她也乐得装糊涂,除了周养性叔侄,也算安了她心,至于董二姐,听得周养性叔侄下了大牢当日,便屋里吊死了,玉娘本假意要去瞧,给柴世延拦下,道:“刚死人阴气重,你如今有了身子,冲撞了不好,爷去瞧瞧便了。”这里头事玉娘岂有知,他既相拦,正好乐不去,却想这董二姐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若依着柴世延,恨不得把董二姐尸身扔出去喂狗,只柴府丢不起人,这桩丑事却要掩下,寻了一副薄棺装殓,县外乱葬岗子上寻了个地儿草草葬了了事,钏儿嗓子扎坏,成了半个哑巴,发卖出去倒也不怕她胡乱说。

    刚处置妥当董二姐,翠云哪儿终是熬到了头,叫她娘来,陪到半夜就咽了气,玉娘并未去瞧,如今她早已明白,若想活得安生,便要生就一副铁石心肠,这些人怜不得。

    拔了周养性这颗眼中钉,柴世延才算舒心,这日家来与玉娘道:“爷把后头许家宅子典手里,想着把咱家后墙推了,后头盖个花园子,不用怎样费功夫,只略收拾收拾,移些花木进来便甚齐整,待完工,也有个赏玩去处,你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家里来人不得码字,今儿六千补上,亲们见

    ☆、52

    玉娘道:“好是好,只如今你管着县外盖园子的事儿,如何顾得这些。”柴世延道:“又不用大兴土木,只略收拾罢了,我便不得空,阮小二倒无事,许他些好处,使他帮瞧经管,不用爷怎样费心,倒便宜。”

    玉娘点点头:“你瞧着收拾便是,只如此一来不免杂乱。”柴世延道:“围帐遮好,嘱咐家下小厮婆子精心些便是,横竖不过一月,明儿择个吉日,如今四月未过,想来入夏可完工。”

    这里商量定,次日柴世延便择了好日子,寻了阮小二来,许他银钱酒肉,阮小二如何不依,挑选匠人进来,移花接木,尽心而为,恨不得讨了柴世延的好。

    如此一番事过,柴世延得了高家当铺,又谋了县外盖院子的差事,那银子使来调去,真如流水一般,家道比以往更红火了几分,如今又把后头许家宅子典在手里阔出去盖花园子,谁不眼热,加上柴府二娘三娘相继过世,如今只一个大房娘子,还有了身孕,那些媒婆觑见这个时机怎会放过,三朝五日的来柴府走动探听消息。

    玉娘心里也有此意,这日一早起来,便询柴世延的意,柴世延道:“你瞧着好就好,问爷做甚。”玉娘听了道:“我瞧着好的,爷若看不上眼儿有甚用,不若明儿让媒婆领了人来,你先过过眼。”

    柴世延却又道:“如今终日不得闲,哪有这等心思,且过些时日再说。”两口子这里正说话儿,外头平安道:“前头贾爷到了。”

    玉娘知道,想是为了陈府在长春观打平安醮的事儿,只因冯氏上月里刚说有了喜,这一月都在家里养着胎,轻易不见她出来走动,不想四月还未出去,便见了红,请了太医来瞧,终是未保住,前几日玉娘特意去陈府瞧了,那么个爱说爱笑的,跟变了个人似的,脸蜡黄,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见了玉娘话说不得几句就掉泪儿,玉娘狠劝了她半日,怕搅了她歇息,才从她屋里出来。

    想是怜惜那未出生的孩子,遂在长春观打平安醮,玉娘原说要去,给柴世延拦着,老王氏也道:“好不容易才有身子,月份又短,经不的折腾,在家好生养着胎就是,知道你两个好,只也不在这上头。”玉娘这才未去。

    倒是柴世延要忙上几日,玉娘起身与柴世延递了衣裳,打点妥当,送他到二门,柴世延还嘱咐她:“在家莫劳累,仔细着身子。”才去了。

    玉娘立在门首,愣了一会儿才回转屋里,坐在炕上暗思,倒未想这厮会拒了这等好事,只说他会顺水推舟多纳几个进来呢,莫非外头有他自己中意的了不成,回头寻平安来底细问问,又想这一程忙乱未得空,该着寻个好日子去观音堂烧香还愿。

    再说柴世延跟贾有德,骑马去了长春观,帮着陈府足足忙乱了三日才得空,赶上县外给武家的整修的园子完工,差事也清闲下来,叫了两个唱的,柴世延邀了贾有德阮小二到酒楼吃酒。

    忽贾有德指着窗外道:“那可不是府上的大妗子吗?”柴世延不禁往下瞧了瞧,果见赵氏那妇人从轿中下来,身边跟着个使唤丫头,款摆碎步往街对面的胭脂铺子里走,头发乌压压攒在头上,未带冠儿,只斜斜插了两只银簪子,鬓边一支玉兰花,穿的倒也素净,衫子下头,系了一条嫩黄裙儿,因比旁的妇人丰腴,越发显得一张脸白润润的,那腰身却细,扭起来,后头老大个屁,股,妖娆非常,尤其这妇人里头未穿裤儿,日影落在她身上,柴世延几个在楼上把她里头那两条腿瞧了个清楚。

    那妇人走到胭脂铺子门首,却停了脚,回首往对街楼上望了一阵,才进了里头,阮小二与贾有德悄然对瞧了一眼,暗道以往却未瞧出,陈家这婆娘却是个风流货,穿这么一身出来走动,这明明白白是勾搭汉子来了。

    虽都有些眼馋,却也只在心里头想想罢了,毕竟忌讳她是柴府的大妗子,却说这赵氏怎来了这里,那日与周养性未成事,在家里等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周养性来,心里不免惦记,且心念念惦记着谋算柴府家产呢。

    这妇人心恨玉娘,巴不得有朝一日摆弄了玉娘才遂她心意,自是日夜盼着,后周家官司输了,周养性叔侄锁拿进大牢,丢了性命,才知自己一番想头落了空,眼瞅指望不上周养性,她那汉子又混沌,如此下去,莫说好日子,穿衣吃饭都艰难。

    恼恨起来与陈玉书吵闹几番,那汉子也不知撞到何处胡混去了,这几日越发连家都不回,丢下她一个人在家,成日冷被寒衾怎睡的踏实。

    前日听说陈府在长春观打醮,与丫头做伴去瞧热闹,却给她瞧见柴世延,穿着一身月白绸缎袍子,立在哪里,好不体面,想自己怎就如此命苦,偏嫁了陈玉书,又听说柴府二娘三娘都成了死鬼,满府就剩下一个玉娘,连个对头都没了,日子如何能不顺遂,柴府那般家底儿,荣华富贵八辈子也享用不尽,再瞧自己,连件象样的衣裳都置办不起。

    越思越恨,偏巧昨去铺子买胭脂听那伙计言道,柴大爷常来对街的酒楼吃酒,这赵氏不免起意,想如今玉娘有了身子,定然伺候不得汉子,柴府又无旁人,这柴世延是个惯喜风月的,如何当的住和尚,只自己着意勾引,想来不难,若勾了他还愁什么。

    原先就起过这般心思,后进不得柴府才歇了,如今却又拾起来,私下与了铺子掌柜几个钱,让他望着风,只瞧见柴世延来,便使人来告诉她。

    今儿柴世延今儿前脚一进酒楼,那掌柜忙就使伙计去陈家送信了,赵氏大喜,忙乱的装扮一番便急忙忙来了,本就不是来买什么胭脂,自然不着急进去,在铺子门首逗留良久,才迈脚进去。

    柴世延什么人,久惯风月,不知挑弄过多少妇人在手,这妇人回眸一个眼色,柴世延便知意,只想着她是玉娘的嫂子,有些顾忌,却也给她勾起些心思来。

    至散已颇有醉意,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到了大门首,在大门前下马,正往里走,不想迎头与个妇人撞在一处,抬眼一瞧,正是今儿晌午胭脂铺子外头的妇人,玉娘的嫂子赵氏。

    那妇人算计着时候来的柴府,想着玉娘纵不见,不定就撞上柴世延,几次三番勾他一勾,不信勾不进手。

    果然给她算了个正着,柴府门人虽知大娘不喜这个娘家嫂子,却如何敢慢待,请了进去,使人上房回话。

    以前不知还罢了,如今知她哥嫂这般狼心狗肺,玉娘恨不得这辈子莫走动见面才好,况他们来了有甚好事,不定又兴起怎样的歹毒心思,想到此,跟婆子道:“你只说我身上不好,推她出去便是。”

    待婆子去了,玉娘忽觉有些古怪,自打让她冷语掘出去,这一程子都不见这妇人登门,今日巴巴跑来作甚。

    正疑惑间,忽听外头柴世延的声气儿,刚起身,柴世延已扶着平安进来了,一看便知有酒了,让平安跟扶着他靠在炕上,唤秋竹去灶上端醒酒汤,待端来这厮已闭着眼睡了过去。

    玉娘便让秋竹进去拿了床薄被出来与他搭在身上,却听他嘴里咕哝什么。玉娘好奇的贴在唇边,只听他道:“这妇人倒真勾了爷的魂儿,只可惜她是玉娘的嫂子,却弄不在手……”玉娘听了,直觉脑袋跟着嗡一下,想自己那日还道这厮换了心肠,这才几日却又惦记上她嫂子,刚消停了,这厮又忘了死。

    想赵氏与董二姐周养性勾结,要谋他的性命家产,这样的蛇蝎妇人,若沾惹了能有甚好处,这些且不论,便做下此等乱伦之事,岂不是禽兽不如,只他忘了死,却不要连累自己才好。

    想着,唤来平安出去低声询他:“刚在大门首可撞上了什么人不曾?”平安忍不住哼一声道:“真当别人傻子一般,岂止在大门首,今儿爷在酒楼吃酒,便撞个正着,打着幌子去铺子里买胭脂,却立在门外半日不去,只管用眼睛往这边楼上瞄。”

    玉娘听了,心里暗道,赵氏不定按着什么坏心来勾柴世延,便这会儿柴世延未被她勾去,却难保以后。

    想着不禁暗叹一声,还道周养性叔侄跟那高寡妇董二姐,这些前世的对头都没了,便放了心,哪想这过了一山又一山,也不知何日能得个安生日子,想着不觉抬手摸了摸小腹,或许等孩子生下,长大,才有指望,只如今却还要小心提防。

    人道酒后吐真言,虽柴世延如今还有些顾忌,日后却难说了,那赵氏既安心勾引,自是要使尽手段,自己终日在内宅里待着,如何防得住,如今之计,倒不如与这厮明里说出来,让他熄了心思方是上策……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距离完结还有十万字呢,男二马上出场。

    ☆、第 53 章

    至次日,柴世延酒醒,玉娘便又与他道:“今儿唤媒婆领几个女孩儿过来,爷莫一味推脱,如今我也伺候不得爷,府里无旁人,爷跟前这般冷清像什么话,倒该有个人才好。”

    柴世延听了,心下有些不自,他倒欢喜拈酸吃醋玉娘,这般贤良大度妻子,他只觉心都远了,就跟过往一般,便有些情份哪及如今。

    又听玉娘道:“莫不是外头有了合心意之人,就该说与我知道,只她是个清白来路,我还能拦着不成。”

    柴世界延听玉娘话里有话儿,不禁儿也有些脾性上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玉娘见他恼了,还道是给自己说破心事,淡声道:“爷昨儿吃醉了,可还记得说什么话儿?”

    柴世延怔了怔:“说甚话?”玉娘抿抿嘴道:“j□j为妻却说不出口,只前头与你说下,旁妇人你纳多少也由你,只我嫂子你想不得她。”

    柴世延一听,才知今儿这番官司原是从这里来,虽说给赵氏那妇人勾有些眼馋,何曾动过纳那妇人念头,倒不防玉娘倒搁心上,几次三番提及,不免有些恼起来道:“凭爷手段,多少妇人想不得,惦记你嫂子作甚。”

    玉娘也冷道:“你若不惦记便算我今儿话白说了。”说完也不再搭理他,撩帘儿进了里头,柴世延不想她如今这么个性子,也真上来几分真气,接了秋竹递过来衣裳,自行穿了,怒冲冲去了。

    到县外忙了一日,晚间家来,到了大门首,想到今儿早上跟玉娘这番,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正巧阮小二从门里出来,见着他道:“不若去院中散散。”

    柴世延想自己早上刚与玉娘拌了嘴,这时候家去,不定玉娘要冷着自己,却没意思,便一道往冯家去,半道却遇上贾有德。

    贾有得扯住二人道:“这般时候去哪里耍子?”听说去冯家,忙低声道:“你两个如今还不知呢,便去冯家也寻不见冯娇儿了。”

    柴世延道:“怎不见她,莫不是病了。”贾有德嘿嘿一笑道:“亏哥与陈府走这般近,怎不知这事,前几日守备大人做生日,唤了冯娇儿去,不知怎就入了陈大人眼,未两日衙后街上置了个两进院子,把冯娇儿抬了去,收成个外室,听说颇得陈大人意。”

    柴世延却真不知此事,却想起前两日听玉娘说陈府内宅有些事,莫不是为这冯娇儿,想必老王氏哪里容不得,才外头置办了院子,又想陈继保既有意相瞒,自己不若装作不知好。

    便道:“既如此去旁处便了。”三人骑马去了东街院。

    董二姐与周养性那事儿虽说蛮紧,毕竟闹了一场,总有些影儿透出来,只是都忌讳柴世延势力,个个闭口不言,深怕惹祸上身,故没个敢说闲话,却不是不知。

    出了这般事儿,那老鸨儿还道柴世延再不登门,不想今儿却来了,欢喜要不得,忙堆着笑迎进去,吆喝着烧水泡茶拿点心,倍加殷勤。

    阮小二见了酸道:“你这婆子好不势力,我与贾爷来,怎不见你这般殷勤?”那老鸨儿笑道:“你两个常来走动,柴大爷如今得了差事身,终日忙还忙不过来呢,如何来我们这里,可不是稀客吗,如何能不殷勤些,老婆子还指望柴大爷明儿发达了抬举一二呢。”

    贾有德笑道:“你这老婆子倒生了一张巧嘴,便你家柴大爷得了造化,抬举你什么,难不成把你家养婊,子都包下来。”

    老婆子却道:“如此却好,省得老婆子成日开着门,点灯熬油迎来送往麻烦。”

    阮小二笑直打跌,指着她道道:“你想好,今日哥难得来一趟,听说你家j□j了粉头,唤出来与哥唱曲递酒耍耍。”

    那老鸨儿哪敢怠慢,也正要勾住柴世延,便挑了两个身段模样儿出挑,性子伶俐唤到前头,灶上置办鸡鸭酒肉端上来。

    那两个粉头倒真生好,一个叫董爱香,一个叫董爱月,瞧形容也就十四上下,还未寻人梳拢,老鸨儿也是想着,如今柴府里没人,那位大娘子又怀着身子,若能勾柴世延梳拢了两人,倒便宜。

    柴世延先头还有些闷气,后见两人乖巧伶俐,倒消解了大半,与阮小二贾有德畅饮几杯,不免有些醉意,手里不稳打翻酒,湿了衣裳,便唤平安拿衣裳,阮小儿正要去解手,两人便相伴着后头来。

    可巧经过春妹窗下,听见里头干事声儿,柴世延要去,却给阮小二一把扯住,他耳边道:“你道这里汉子是谁?”柴世延如何知晓,阮小二嘻嘻一笑道:“正是哥大舅子呢。”

    柴世延不禁皱眉,暗道怨不得这陈玉书每来府上,玉娘都避而不见,还特意嘱咐他,不可与他银钱接济,只自己念着毕竟是玉娘哥哥,若遇上便与他些银钱,却未跟玉娘提及,如今瞧来,倒是玉娘说得对,便给了银子,也不过是填了无底坑,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如何还来这院中嫖粉头。

    想到此,不禁有些着恼,便扯着阮小二要去,却忽听里头春妹道:“你家里婆娘白搁家里,你倒来老娘这里入欢,也不怕家里婆娘便宜了旁人,听着你那婆娘生齐整,你倒不稀罕。”

    那陈玉书呼哧呼哧急喘几声道:“家里头那个却是个夜叉婆,生齐整有甚用,一门心思瞧不上爷,净想着没影儿事儿,说起来,你前头那个相好周养性倒好毒个心肠,与我那婆娘倒是一路。”

    春妹听他提起周养性,呸了一声道:“提那死鬼做什么,也不嫌晦气。”“晦气什么?他倒好手段,只时运不济些,落我那妹夫手里,活该他一个死,亏了他还要算计我妹夫,不想反给我妹夫算计了。”

    春妹听了,暗道这厮今儿吃醉了酒,倒说出这般话来,不定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事,待我哄他说出来,攥手里也是个把柄。

    想到此,推了他一把道:“你说甚算计?”不想陈玉书虽吃醉了酒,却仍有几分清醒,听了嘿嘿一笑道:“这却不能与你说,我那婆娘特意嘱咐过了,道这事若给我那妹夫知道,便再无活路。”

    窗外柴世延听了,脸色沉下来,暗道,难道陈玉书两口子与那周养性还勾了一处,听这话音儿莫不是要谋算自己,只是未得手罢了。

    想到此,却要听个底细,贴窗边上听着里头动静,那春妹一见这厮口风紧,恼起来,一把从身上推开他道:“既听你婆娘,老娘身上蘑菇什么,家去寻你那婆娘入捣去是正经。”

    那陈玉书正干美处,如何肯丢开手,搂着她哄道:“我那婆娘如何及上你,只你让爷爽利一遭,便说与你知道。”

    春妹伸手把他推炕上,一翻身坐他身上,自动了几下,把陈玉书美直哼哼,不想她动了几下便停住,问道:“你说是不说?”

    陈玉书如何受得,便把周养性与他谋划,如何害了柴世延性命,待家产落玉娘手里,再谋夺手,周养性得人,她两口子得家产,一一说与了春妹。

    春妹听了道:“你两口子好不讲情义,听人说,柴府那位大娘子好性儿,常接济娘家哥嫂,你夫妻俩不知报恩还罢了,怎还要害她。”

    陈玉书道:“先时我也这般说,只我家那夜叉婆子道,人手里总瞧人脸色,不如谋手里才是自己。”

    春妹啐了他一口道:“呸!你两个好没人心。”陈玉书却嘿嘿一笑:“我那夜叉婆是个狠婆娘,只爷心好,亲亲与爷受用一场,待会儿有你好处。”说着二人又干起事来。

    两人只道炕上干事说什么只两人知道,不防隔墙有耳,给柴世延从头至尾听了去。

    柴世延不听还罢,听了不免唬出一身冷汗,亏了自己窥得先机,下手为强,若稍缓一缓着了周养性毒计,岂不落个家破人亡。

    忽想起昨儿自己险些给那阴毒妇人勾了魂去,如今想来,那妇人不定按甚心思要谋害自己呢,又想起今儿一早为着这妇人,还跟玉娘拌嘴惹气,不免是悔上来,哪还有旁心思。

    衣裳也不换了,莫转头就往外头来,临走却回头瞧了眼,咬牙暗道,这夫妻俩如此忘恩负义,要谋害自己,真当他好欺了不成,今儿且放他多活一日,过后让他知道自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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