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再加上日日看着宫里的太子殿下果然英姿勃发、貌若潘安的美色,五行缺脑的郡主终于明白了沈辛的苦心,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

    她要做太子妃!此生非太子哥哥不嫁!

    第四十六章

    楚颜眼尖,在清阳又窘又怒地僵在那里之时,忽然一眼瞅见了她怀里揣着的什么东西,露出的一角似乎是丝绸之类的。

    她恍然大悟,虽没猜中这是清阳要送太子的生辰贺礼,但至少也直觉清阳此行是跟送礼有关了。

    她指了指清阳的衣襟,诧异地问道,“郡主怀里揣的是什么?怎的鼓鼓囊囊的?”

    清阳本来被太子这态度给弄得心头气恼又难过,想着这礼还是改日再送比较好,岂料进退维谷之际,楚颜竟点破了她怀中揣有东西,不禁面上一恼,“关你屁事!”

    顾祁脸色一沉,“不得放肆!”

    清阳心中有气,又恨太子偏生维护楚颜,当下连礼仪也顾不上,扭头就走。

    满腔期待付诸东流,她真恨不能把怀里的帕子给撕烂。

    楚颜想笑,偏还在后面对着清阳的背影招招手,“郡主慢些走啊,别摔倒了!”

    清阳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跑得跟只兔子似的,单光从背影也能猜到此刻她的面上会是如何色彩斑斓。

    她就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因为缺乏教养和正确引导而心术不正,却又没那个本事真正和人斗上一番。

    楚颜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

    每回都是这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管玩什么把戏,都叫人一眼就看穿,这位郡主能这么飞扬跋扈好端端活到今时今日,着实是老天眷顾,托了长公主的福。若是没有当妈的在身后撑腰,恐怕她早就中枪了。

    她边笑边回头,岂料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忽然就愣了一下。

    “殿下?”她试探着喊了一声,仔细查看着他的表情,心道太子该不是被她的夹枪带棍给吓到了吧?

    可她并不觉得太子会喜欢真善美的白莲花,毕竟要在皇宫生存下去,对敌人仁慈也就是对自己心狠,太子殿下自己尚且践行这个道理,又如何会反过来要求她做一朵白莲花呢?

    楚颜想起了自己还没穿越的时候,曾经看过两部穿越电视剧,两部都是同一个题材,也穿到了同一个朝代。

    不同的是其中一部的女主角白莲花又玛丽苏,不管是掌掴皇子还是口无遮拦,都能引来一大片雄性动物的迷恋,似乎这才是惹人喜爱的真性情。

    而另一部的女主角沉稳内敛、步步谨慎,践行了在宫中要想活命就得明哲保身的准则,这才得到了当权者的欣赏与逐渐倾心。

    在楚颜看来,只有第二部电视剧才符合逻辑,是合情合理的,而第一部电视剧纯属扯淡。

    试问像皇子王孙乃至于皇上这样的大人物,从小就受到八方爱戴、天下尊崇,岂容你没脑子地一天到晚真情流露、口无遮拦?

    一句话惹怒了天子不说,单凭掌掴皇子这一条,也足够你死一百次了,你还想凭借这种脑残气质吸引对方?

    脑子被驴踢了都做不出这种蠢事。

    而她望着顾祁,自问这位胸中有沟壑的太子殿下会因为她有脑子这一点就对她敬而远之吗?

    男人也许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但也一定不会喜欢彻头彻尾的傻女人。

    她需要把握一个度,有小聪明,却也会因为关心则乱而在他面前偶尔有失分寸。

    事实就是,顾祁挑眉望着她,不急不忙地说了句,“看来我的太子妃还是有些能耐,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啊。”

    楚颜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也得有您在我旁边儿撑腰才行啊。”

    得,恶气除了,马屁也拍了,皆大欢喜。

    楚颜决定,今后的她要朝着反白莲花的康庄大道上勇往直前,领导和团结八方邪恶力量,以恃强凌弱为己任,高举奸妃旗帜,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为把后宫建设成三千宠爱集一身和唯我独尊的和谐后宫而奋斗。

    *****

    西疆的战事捷报频频,朝中大受鼓舞,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前段时间略显紧绷的气氛如今终于又平和下来,楚颜也得了太子的准许,日日回元熙殿陪赵容华下下棋、聊聊天,日子过得安宁又惬意。

    膝盖上的伤也差不多好完了,只是看上去还是淤血浓浓,皮肤下有一圈泛红的紫色,实际上并不痛。

    早春已过,如今正是御花园里的花开得灿烂之际,楚颜本想趁着日头好,出去赏赏花,要知道再过段日子,等到花都谢了,想看也看不成了。

    可是大清早的还在吃早饭时,华严殿的那位就派了万喜回来通知她,今日是沐青卓的夫人——也就是沐贵妃之母的五十大寿,因沐家乃朝中数一数二的朝臣世家,前段时日太子又与沐青卓在谁去西疆顶替赵武副将一职上有了分歧,因此这一回,他打算让楚颜作为代表去沐家贺寿,算是给沐青卓几分薄面。

    楚颜倒是兴致勃勃的,毕竟要去贺寿也就意味着可以出宫,要知道自打她进了宫,每年几乎都只有那么一两回机会能出去,而且这一两回还都是回家省亲,一路上只能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看宫外的景致。

    这简直就跟刑满释放似的令人激动不已。

    只是心里毕竟还是有点忐忑,她一直生活在宫里,并没有参加过京城这些贵族们的聚会或者晚宴,她猜测诸位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们约莫都是相识的,所以到了这种场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聊天就好,不像她初来乍到的,很可能会形单影只、无人搭理。

    然而事实证明,太子早已为她盘算好了这些。

    含芝和冬意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替她精心打扮,毕竟楚颜的身份不同以往,如今代表的不是赵家,而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因此隆重华丽些也不为过。

    但楚颜还是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把最灿烂耀眼的那几个纯金打造的发饰给取了下来。

    毕竟太子喜欢朴素简洁的风格,她如今穿戴得花枝招展地走出宫去炫富,那不是和他的意思背道而驰了么?

    自然是要怎么简单怎么打扮,同时不失大气雍容就好。

    就在楚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搔首弄姿时,门外忽然传来谁无可奈何的笑声,她回头一看,便看见顾祁踏进门来,揶揄她说,“看不出我的太子妃也是个爱美之人,再照下去,恐怕镜子都要开出朵花来了。”

    楚颜忙站起来请安,发间的翡翠镶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的,看得顾祁心头痒痒。

    他仔细瞧了瞧楚颜,忽地摇头道,“不行。”

    楚颜一愣,难道是太子嫌她的装扮太隆重了,有奢靡之风?

    岂料顾祁走到她面前,忽然伸手取下了那只步摇,然后又打开她放首饰的宝奁仔细看了看,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不是太寒酸,就是太朴实无华,丝毫凸显不出贵气与雍容。

    “沉香,去库里那些首饰来。”他索性回过头去吩咐道,然后把楚颜按坐在椅子上,从铜镜中瞧着她,“堂堂太子妃,怎么能打扮得跟个丫鬟一样?”

    楚颜:“……”我是哪里像丫鬟了=_=?

    顾祁就跟听得见她的心声一般,不急不忙地从她头上往下拆发饰,然后淡淡地说,“首饰都过于寒酸,不过是宫中最基本的款式罢了,五品以上的妃嫔都有这些份例。若是你就这么走出宫去,外人会怎么看?”

    楚颜挑眉,“就算它们寒酸好了,但太子殿下难道不希望别人以为您的太子妃不受宠吗?我不受宠,也就是赵家不受重视,这不是殿下一直想做的事吗?”

    顾祁腻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看不起你和赵家跟我没关系,但看不起皇族又是另一回事了,看你头上这些东西,万一别人以为宫中连女儿家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那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搞半天还是在为自己的面子着想。

    没一会儿沉香就端着只木托来了,“殿下,库房里的首饰太多,奴婢暂且拿了这些来,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顾祁嗯了一声,随即开始挑选首饰。

    每拿起一只簪子或者别的什么,他总会在楚颜脑袋上比一比,若是觉得好看,那就留下来,搁在桌子上;若是不好看,那就又放回托盘,再选下一个。

    挑来挑去,半天也只挑出支珐琅彩牡丹簪,他想了想,又让沉香再去库里把那支白玉如意珠翠给拿来,然后趁着沉香去库里取珠翠的间隙,对着镜子把这支珐琅彩牡丹簪慢慢地推入了楚颜的发间。

    这支簪子是当初皇帝为了讨容皇贵妃欢心,特地吩咐宫中的能人巧匠设计的。

    簪子通体由孔雀蓝、松石绿两种鲜艳的色彩交汇而成,边缘镶金,整体呈叶片状。而珐琅彩原本是江西瓷都特有的造瓷技术,偏偏这支簪子也巧妙运用了这种原理,一改以往的发饰过于单调的缺点,以珐琅彩配上黄金镶边,鲜艳又闪耀,别提多惹眼了。

    顾祁当初见着这簪子,哪怕是个男儿,也为之惊叹。

    他素来喜爱一些精巧的制品,闲来无事,自己也爱琢磨些小玩意儿,比如玉雕,比如瓷器花式。当时就软磨硬泡地向容皇贵妃从一套珐琅彩的饰品里讨来了这支簪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楚颜尚在为这支色彩艳丽的奇异簪子惊叹时,沉香又捧着另一件稀罕物件来了。

    白玉如意珠翠,这些东西别说见了,楚颜过去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

    珠翠,顾名思义,便是珍珠和翡翠。

    这支白玉如意翡翠是先帝的母亲义煊太后用过的,通体都由白玉打造,呈一柄如意状,而顶端镶有翡翠雕成的水仙,簪身便嵌入数颗光华流转的东珠,大倒是不大,但每一颗都珠圆玉润,大小完全相同,看不出任何差异。

    这样两件事物一前一后地插-入发间,楚颜一下子觉得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颗头了。

    若是搁在现代,让她顶着这两样东西出门,她宁愿先把脑袋砍下来揣在兜里,免得被人抢了去,哭都要哭死。

    如今也总算明白为何在封建社会里人人都欲为王了,哪怕斗得头破血流,也贪恋着过一天帝王的瘾。

    就拿顾祁来说,他已经算是清廉朴素到家的储君了,库里随手那两件东西出来,也能价值连城到楚颜下巴掉地的份上。

    奢侈!腐败!

    不过当太子殿下把奢侈和腐败的心思都花在自己身上时,楚颜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喜不自胜地从镜中打量着自己。

    第047章.闺蜜

    楚颜在照镜子,仿佛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满意得不行,扶了扶头上的珠翠,笑得有些腼腆,又有些骄傲。

    顾祁扫了眼她身上的素色月华裙,回头对含芝道,“替你主子换件鲜艳些的。”

    楚颜朝镜中一看……果然,脖子以上的部分确实很惹人注目,但脖子以下就……很朴素了。

    她往屏风后走,打算重新挑件衣裳,可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了句,“殿下,我要更衣。”

    言下之意:赶紧出去吧。

    顾祁:“哦。”

    纹丝不动。

    楚颜见他不走,再次强调,“殿下,我要更衣了!”

    顾祁点头,“我知道。”

    楚颜:知道还不快滚=_=!?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顾祁才悠悠地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从头到脚,然后从脚到头,经过关键部位时,目光通通定格一刹那,然后才转身离开。

    楚颜当时就被钉在了原地,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害什么羞呢?”

    就这么瞬息之间,她觉得自己已然被人无声地 了一次。

    换好衣裳又上妆,耳环项链什么的也选了好长时间,好歹弄了一上午,终于打扮出来了。

    镜子里的人梳着斜云髻,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细细的银纹华盛,其上缀着点点碎珍珠,随着楚颜走路的姿势略微摇晃着,灵动可爱。

    那支珐琅彩牡丹簪恰好插-入发髻,露出了叶片状的簪身, 的珐琅彩在阳光 光溢彩,叫人很难不瞩目。

    而从后面看去,乌黑的发间只别着一支白玉如意珠翠,玉石光华流转,更衬得发丝乌黑浓密。

    楚颜转了个圈,一袭流彩暗花云锦绣裙开出了一朵喇叭花的形状,腰身细细的,裙摆微微荡漾。衣领是很简单的样式,缀着一圈很细小的暗纹,服服帖帖地恰好抵达锁骨之下,看上去既不暴露,又有那么一丝小 。

    收腰加广袖的设计令她整个人看上去修长又窈窕,再加上裙子暗花点缀、不嫌张扬却足够起眼的暖色调彩底,效果当真是十分好的。

    含芝怕她冷着,最后又在外面给她外面批了件八宝织锦披风,颜色偏素,以免和里面的冲撞了。这些含芝都盘算好了,比如穿着这件织锦披风去,谁看了都得说主子雍容华贵;进了大厅就脱掉披风,里面又是一番不同的风姿。

    妆是由楚颜自己化的,好歹是个现代女性,哪怕平时不够 ,但基本的化妆技术还是暗自琢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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