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好。”

    得到这个答案,季泽似乎安心了,就闭上了眼。

    陶晴忙俯身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心中不觉有点气。

    你要走也得安排完后事啊!不然留那么大个烂摊子给谁收啊?!!

    她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却在指尖滑过他鼻翼时,被吹了一下,不,那不是吹,只是被气息浮了一下而已,很轻,可确实是被拂过了!

    “来人!宣太医!”

    一阵急切的窸窸窣窣后,接着一阵手忙脚乱,最后是一片长吁短叹……为首的老太医又倒了陶晴跟前,只是这次的腰板直了很多,低头道:“启禀娘娘,臣等竭尽全力,幸不辱命,皇上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继续排毒便是了。”

    要死了,就要看上天是否眷顾;死不了,却是他们竭尽全力幸不辱命,跟上天全无半点干系……陶晴抖抖眉毛,道:“那就退下罢。”

    他们如此说,不过是想得些嘉奖,即使是口头上的也好,最不济,一句“有劳众位”也算是精神上的些许鼓励啊,却没想到她完全不领这个人情,就将人赶出来了。

    陶晴看着他们面上的堆积的喜悦瞬间崩裂,心里很是欢畅,笑话,他们救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为什么要她一个外人来领人情啊?

    既然死不了,刚刚那番“临终遗言”自然不是真的。陶晴看见下面立着的温良,挑挑眉毛,终是忍下了,没有跳到床上去“鞭尸”……

    折腾了一夜,她确实乏了,便想去偏殿歇息,又觉不妥,身为一个宠妃,抛下刚刚才死里逃生的皇上,自己去呼呼大睡,确然的太不厚道了些。

    她转身,阴沉着脸,咬着牙道:“抬一张小榻来!”

    温良见她如此模样,面上却无一丝惊慌,只是躬身去外面吩咐去了。

    第二日天大亮了,才有宫女进来唤她,说是御医正在外面等着给皇上请脉。

    陶晴梳洗好了,才将人宣进来,又问温良早朝的事情,知他对外宣称皇上龙体不适取消早朝,便没有言语。

    只是季泽一直没有醒来,太医说因为体内之毒尚未清干净,因此神智有些混沌,人也有些嗜睡。

    见过他们昨夜的奔波,知他们实在辛苦,陶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道:“若皇上不能在午时二刻之前醒来,休要怪本宫无情!”

    这实在是因为事分轻重缓急,真不是她心狠手辣,也并非她接着权势胡乱地撒放怨气(是不是谁知道呢)。

    若季泽那货还不醒来,理一理他的军国大事来两句金口玉言,只怕外面就真的要狼烟四起了啊!

    陶晴正在御花园里转悠,却看见小白在假山下的绿草地上晒太阳,那家伙看到她过来,便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抖抖小身板站了起来,瞪着水流流的黑眼睛冲着她摇尾巴,这货终于认清自己的主人了啊!陶晴只欣慰得差点老泪纵横,忙提着裙子走了过去,刚想躬身伸手想去抱它,却忽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地往下落去。

    在黑漆漆中滚了好几滚,陶晴才稳住身子,摸索着站了起来,心中十分清楚,这是掉进别人准备好的陷阱里了!她抬头往上看去,四四方方的一片蓝天,有云悠悠地浮过去,于是蔚蓝的一小块,便成了镶嵌在一片漆黑中的动态画。

    即使落到如此地步,陶晴心中却一点都不焦急,因为小白还在上面,这孩子若是发现自己掉进了坑里,定会找人来救她的!

    果然,那蓝蓝的画里,□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冲着她“喵呜喵呜”地叫,样子很是不安。

    陶晴这下却急了,若小白再不走,只怕要被设陷阱的人给捉住了,那谁去报信搬救兵啊?!她又不敢出声,只好在心中不停地喊:“赶快去找季泽来!”

    小白却完全的接收不能,只是一个劲地趴在陷阱沿上“喵呜”着,不出一分钟便引来了人……

    陶晴只在下面听到一阵走路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时一颗人脑袋同小虎头一起□了那方蓝天白云里。但因为逆着光,她却如何都辨不出头上那人是谁。

    但陶晴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死个明白的,于是便眯着眼睛使劲看,半天,才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心下却顿时凉了,也知道小白先前“喵呜”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两天工作太忙了,总是挤不出时间来,今天更晚了~

    大家晓得奸情在哪里么~?

    另:为了捍卫名声,某冈决定用一个吻来证明这不是清水文,所以下一章,请大家好好找找那个吻在哪里……

    其实也没有很隐晦啦,好吧,某冈就是个清水党……

    正文  第38章 吻

    但陶晴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死个明白的,于是便眯着眼睛使劲看,半天,才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心下却顿时凉了,也知道小白先前“喵呜”的意思了……

    那人竟然是季泽!此时他正从上而下,笑吟吟地看着她,声音更是千转百回:“爱妃——”

    而小白先前的“喵呜”不过是喊他过来,顺便邀功罢了!可那小畜生却还嫌不够,竟然一头从上面扎下来了,伸展着四肢便朝她面上抓来:

    而那只柔软的肉垫,更是直直落到了她唇上。

    陶晴忙抬手去挡,却不想挡到了实处,然后,就醒了。原来是梦啊,幸好是梦,可怎么这么有真是感呢?那个陷阱,还有季泽那个阴恻恻的笑……

    原来早膳过后,她便挥退宫人,到小榻上来补觉了,由于昨夜折腾到太晚,没多久便盹着了,不想却做了个教人如此心惊肉跳的梦……

    从噩梦中逃脱,她不禁长出一口气,可待看清眼前情景,却恨不得再逃回噩梦里!

    季泽此刻正躺在小榻上,以手支头看着自己,面上的神情颓然又幽怨,“爱妃——”

    是了!梦里也有这么一声,难怪如此有真实感,还有,还有,还有那个肉垫……

    陶晴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又往旁边挪了挪,问:“皇上几时醒的?”

    “刚醒。知爱妃昨夜劳累,不忍心唤你。”季泽看着她,笑得仿佛是那三月的春风拂过御清池,荡漾极了……

    陶晴忙双手支着身子坐起来,“皇上身体好些了么?可传御医瞧过了么?”

    “尚未。”他只看着她,笑。

    陶晴坐起来了,才猛然发觉这货竟然自作主张将自己搬运到了她的榻上,心中便有些不快,又加上先前那个梦,于是福身,道:“既然皇上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想来是大好了,臣妾唯恐在御星殿里反倒不利龙体修养……”

    “爱妃此话错了,朕不是走过来的,是挪过来的……”他躺在榻上,侧首看着她,迎着窗户的亮光,面上竟然全无血色,“是了,朕的事着实不该教爱妃费心的……温良,送……咳咳……”

    “是。”温良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还抱着小白!那没良心的东西一进来,便从温良手上挣脱了,朝着季泽狂奔而去……

    “……”陶晴默了默,扭头道,“皇上要臣妾随驾御星宫,实乃莫大的恩宠,只是臣妾心中着实惶恐得紧……可若圣上不嫌臣妾愚钝粗拙,臣妾便能安心侍奉了。”

    “爱妃又说这样生分的话,朕可曾说过爱妃半个不好?”

    陶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于是回身对温良道:“宣太医进来,给皇上请脉。”

    这次进来的人倒是少了一半,昨夜打头的那个老头又来了,四个人轮番诊治完,又交流沟通了一番,才下结论:“皇上已无危险了,只是余毒未净,加上昨夜放血过多,血脉运行有些凝滞,这几日恐怕还不能大好,只能慢慢调理。”又扭头对着陶晴,“皇上如今的身体,切不能操劳,也不可嗜睡,否则不利气血通畅。”

    季泽在一边也不插话,只吊着眉梢看着这一切,心情愉悦异常。

    陶晴点头之后,就将人赶了出来,见他看自己,心里便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刚刚的话,皇上可记下了?”

    “朕知道了。”他应得非常干脆,只是嘴上那个哈欠也打得实实在在。

    既然死不了,嗜睡不过是多受点罪罢了,却可以给她捡便宜得个清净,陶晴便懒得理他,上前将小白抱在怀里,在一边坐下,将那软软的肉球握在手里,刚刚的烦躁顿时被肉掌拍了个粉碎,心中满足极了。

    喝了半杯茶,再抬头,却见他果然正迷糊着要入睡,陶晴这才想起还有大事未说,只好开口:“皇上,昨夜收到两封急报……”

    闻言,他果然睁开了眼,“嗯?”

    “昭王和南安道的童将军……”

    季泽眼皮垂下,似是在闭目养神,“爱妃觉得,朕和江山哪个重要?”

    他问得漫不经心,仿佛是一时兴起的随口一问罢了。

    “自然是性命重要。”她回得举重若轻,却又十分巧妙,性命重要,你的性命重要,边关将士的性命也重要。

    这个回答有意思,季泽嘴角扬着,笑笑,才又睁开眼,看着她:“若朕当真丢了江山,爱妃又如何看朕?”

    “……”这话明显的就是在标榜“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丢了地盘”!陶晴再懒得跟他讲这些,只说:“臣妾看人,不过是随自己心性罢了……”

    而你的渣男形象已经定位了!

    “是,你是个随性随心的人……”

    陶晴恍然想起先前说过的话,将外间的温良喊了进来,问他眼下的时辰。

    “刚刚午时二刻。”温良躬身回。

    季泽无聊,便插话进来:“爱妃问时辰做什么?”

    陶晴本想打个哈哈揭过去,那温良对自家筑起却十分的心直口快,躬身道:“娘娘今早曾说,若是皇上没有在午时二刻前醒来,就……”

    “就送医官局那几个学艺不精的老学究去面见先祖。”陶晴将话截了过来,与其等人来说,不如自己主动说。

    “哦?爱妃竟然因此而要定人死活?”

    靠,你自己把事情托付给我的,现在这么针尖大的僭越,你便要追究责任了?!陶晴刚想开口辩解,却听他道:“甚好,甚好。”

    ……

    午膳过后,陶晴无处可睡,季泽鸠占鹊巢却不能睡,两人只好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

    日影西斜,眼看还有半个时辰便日落了,却不想温良进来,说是锦妃让人送清火的莲子汤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季泽想也不想,道:“让人进来。”

    这倒出乎陶晴的意料了,他如今一脸的病色,怎能如此大意地见人呢?

    片刻,便有个丫鬟双手捧着个托盘进来了。

    季泽看了那拜辞的汤盅一眼,道:“你家主子有心了。”

    等人走了,季泽便丢了个眼色给温良,温良却能准确领会那淡淡一眼中的意思,从袖里取了枚银针出来,放在莲子汤中搅了一搅,再拿出来时,果然黑了半截。

    季泽却并不说话,扬扬下巴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竟没有立刻派人去讲那明锦捉来,陶晴心下却有些奇怪了,不过更奇怪的是那人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药送进了御星殿。

    “那丫头不是明锦宫里的。”季泽道。

    “嗯?”

    “朕记得宫里的每一张脸,见了他们自然知道是哪个宫里的,谁的人。”他说这话时,面上十分得意。

    太变态了!这宫里奴仆侍卫妃嫔不下两万人,他竟然记了个清清楚楚!陶晴抖抖嘴角:“臣妾佩服,皇上这样的人物怎会缝隙可教人钻呢……”

    “朕有!”他本是看着她的,说完这两个字却翻将脸别了开去,半天才断断续续道,“朕,咳咳……迷路……”

    啊咧?!他说的迷路应该就是路痴的意思吧?陶晴只觉江漫晨的两只眼球差点没有跌出眼眶子!

    “三五岁时,母后被贬为妃,曾被禁足了一段时日。但朕自幼喜欢出屋去玩耍,只是……常常被皇兄们戏弄,跟着他们东转西转,却总是于夜□临时只剩我一个,兜兜晃晃找不到回去的路,等天色全黑时,更是不知身在何处,心中便愈发惊恐……那时人小,胆子也不大,每每惊吓,只顾得往前走,从不看路,慢慢识路的本领也就没了……”

    他说得平淡,只是一个皇子竟然被强行屏退随从,然后被带至偏僻之地……当时他及其母亲的处境大约是很不好吧,说起来,她母亲被贬为妃,莫非原来竟是皇后么?

    不管怎样,那都是一段不太愉快的时光罢!陶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这样沉默着更加尴尬,只好随便抛了个问题出去:“皇上记不住路,反倒记得住这么多人?”

    “这也算是因果吧,母后发现朕易迷路,便一再告诫,宫中人心险恶,若这么大个短处被人握住了,便等同于将姓名交与了别人……便开始要我记人,只要记住了所有人,知道他们属哪殿哪处,便可跟着他们,走到自己的住处来,毕竟他们都是穿梭行走于各宫各殿的。”

    这……确实是个法子,只是也忒蜿蜒了些。

    陶晴忽想起他刚刚的一句话,问:“既然迷路之事不可向外人道,皇上如今又为何……”该不会是想过完倾诉的瘾以后杀人灭口吧?

    季泽先前的平静一扫而光,面上满是幽怨:“爱妃也知不可为外人道,所以,朕从未将爱妃作外人看过……”

    “……”又来了。

    陶晴忙端起杯子低头喝水,趁这功夫也好缓一缓神思,这才惊觉谈话已经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了,赶紧借着将话题拉回正途的档口,免了此时尴尬,便问:“皇上既然知道刚刚的丫鬟不是锦妃的人,那应是知道她属哪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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