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朱逸章听说了这个消息,瘫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摩挲着羊皮残卷,半晌无语。显然他是被我的话吓着了。我掏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支,静静地观察着他,能不能逃离这里,就看这一把了。渐渐的,一支香烟吸完了。我将烟头扔在地上,伸出脚尖将它踩灭。朱逸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只手掌狠命地拍在了羊皮残卷上,狠狠地说了一句:“他妈的,豁出去了,这副牌我跟了!”我心中窃喜,赶紧说道:“那让大家准备一下吧。”

    第十章 宿敌的对垒

    本想借机逃离这里,没想到朱逸章的劲敌褚帅也找上门来了,并且予以威胁。朱逸章六神无主,向我道出了这个秘密基地的由来。朱逸章弹尽粮绝,没有实力与褚帅再去拼斗,只得弃了基地遁走。为了保住性命,我也向褚帅道明了我的真实身份。三光等人失手被擒,褚帅利用他们作要挟的筹码,妄图通过我们找出隐藏在大漠中的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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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从知道朱逸章这支队伍初始的规模,但是现在加上我也只有七个人而已。寻宝探险不同于其他运动,七个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没有办法,遭遇了那么多挫折,能留下这些人来,用朱逸章自己的话说,算是已经很走运了。

    人越少对我来说逃走的把握越大。大家七手八脚地或搬运物资,或收拾地图。朱逸章沉吟良久,也给了我一把鲁格p08。我接过枪,他的手却并没有离开,仍牢牢地攥在枪上,说了一句:“张强,我已经没有资本了,这次我必须赢!”我低下了头,从他手里拿过了枪,在手里掂了掂,反问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一切准备停当,我们顺着狭窄的甬道往前走,来到了一扇大铁门前。这扇门高约四五米,十分巨大。一个人走到右边,按下了一个绿色的按钮。“唰——”大铁门缓缓升起。原来基地处于一个沙丘的背面底部,门一打开,黄沙组成的瀑布瞬间倾泻下来。我们依次走出铁门,见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沙漠的夜晚与别处的景致是不同的,这里四下宁静,一轮弯月高悬空中,甚为皎洁。虽然看上去是新月,可是洒下的月光却照得沙漠白茫茫一片。周围只有微风低吟的声音,气氛寂静得有些吓人。大家都站在基地门口,却没有人敢向前一步,所有人似乎都在惧怕心底的那个魔影——荼毒。我左右看看大家的表现,有的人腿都开始哆嗦了,端着枪的手抖个不停,嘴里不住地念叨:“来了……来了……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就连朱逸章本人也都皱着眉头,豆大的汗珠沁出了额头。也不知道是月光映衬的还是真的害怕,他的脸色竟显得出奇的白,简直跟刚死去的李錾没什么区别。

    我向身后的几个人一伸手:“地图拿来!”由于内心巨大的恐惧。后面的人一开始都没听见,我又喊了一声,他们这才战战兢兢地递上了地图。我表面上是在看地图,实际上是在搜索逃跑的路线。他们害怕,我又何尝不害怕。我也害怕那个叫荼毒的怪物冲出来,另外我更害怕他们察觉我的逃跑意图。我知道,三光等人就在离此不远的附近,我必须尽快和他们会合。我装做不明白的样子嘟囔着:“不对呀,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呀,怎么可能没线索呢?”我一边抖着手里的地图,防止吹来的风吹起地图边角挡住我的视线,一边缓步走上沙丘。“你要干什么?”朱逸章突然警觉地喝问。

    我不以为意地说:“哦,想登上这个沙丘看看周围的地形。”“不行,太危险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怪兽的,你登那么高,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快下来!”朱逸章神情大变,向我急切地挥手。

    我没有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就算遇上了荼毒,我也要搏一把!我拿出夜视望远镜,搜索着三光等人的踪迹。如果他们还在这里,按照张印的经验,一定会找一片绿洲作为营地。我一边搜索一边问他们:“这附近有绿洲吗?”“离这里五里地左右有一片绿洲。”一个人回答。“在什么方向?”“西南!”我调好望远镜,朝西南方向望去,果然那附近有一片绿洲,奇怪的是并没有火光。我记得张印说过,沙漠的动物是以夜间活动为主,所以在晚上一定要点起篝火,防止野兽入侵。可是此时我并没有见到火光,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我心疑至此,继续观察那边绿洲,忽然发现,有几个黑影倒在了那里,还有行李等东西散落了一地。大骇之下,我三步并作两步跃下了沙丘,发疯般地向那边跑去。

    朱逸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我发现了敦煌佛经,立马招呼人跟在我身后。

    我心中祈祷:“苍天保佑,千万不要是我的朋友出事了!”倒地的黑影,散落的行李,显然是有人在这里遇到了袭击,匆忙之间连行李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虽然只有短短的五里地,但是在沙漠中跑起来是非常费力的,由于救友心切,我飞奔似的将朱逸章一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好不容易跑到了那片绿洲,但见满目疮痍。我一个一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开始搜索哪怕一息尚存的生命迹象。拨开散落满地的行李,不错,这是我们当初的行李,上面浮满了黄沙。最近两天没有起过沙尘暴,看来大家可能真的遇上了荼毒。我向绿洲深处走去,看到那几具倒地的黑影,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两匹骆驼。他们的血水浸湿了黄沙,身上的皮肉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两具白森森的骨架。

    朱逸章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佛经的下落了?”忽然看到这样的一个景象,又惊又疑,“这是怎么回事?”猛然间,他看到了那两具骆驼的骨骸,吓得大惊,“怪物,那怪物又来啦!”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怪物这会儿不在这里,我是看到有人遇难了,心想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就一起过来看一下。”孙源龙吓得腿都软了:“不干了,我不干了,这么危险,我不干了!”说着,撒腿就跑。

    朱逸章举起枪来一通扫射,子弹“嗖嗖嗖嗖”地射入沙漠,黄沙四溅,全都是冲着孙源龙的脚后跟去的。孙源龙哇哇大叫,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朱逸章喝道:“谁他妈都不准当逃兵,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捡了几样认为稍微有用的东西,接着说:“地图很笼统,这么看的话它上面圈画的地域非常广,我们就是挖也要挖三天三夜,还不一定能找到。”这时,朱逸章刚要应对我的话,却不料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从我手里夺过望远镜,然后向北边方向望去,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挂断后,又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谁?”“褚帅和曹贤!居然会这么快,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先他们一步找到敦煌佛经!挖,快挖!”朱逸章的眼睛都红了。

    每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挖?从哪里挖?这么多的黄沙,真挖开这么大一片区域,没几天工夫是不可能的。朱逸章催促着他们快些动手,“他妈的,你们要造反是不是?快点儿动手!快点儿挖!”我从朱逸章手里拿过望远镜,只见远处影影绰绰的一队人马直奔这里,只不过速度很慢。

    这些人连夜里都要赶路,显然是夺宝心切。我对朱逸章说:“算了,他们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再从长计议吧!”“可是……佛经怎么办?”“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朱逸章终于冷静下来,估摸了一下时间,他们还有一两个小时就会到这里,只好沮丧地将工兵铲一扔,有气无力地甩了甩手,说了一句:“撤。”回到了基地,朱逸章懊悔无比,对我说:“张强,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如果一开始咱们就离开,也许还有机会先他们一步找到国宝。”我点了一支烟说:“别说这种丧气话,虽然他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们,但是你别忘了,怪物还在这附近,他们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唉,希望如此吧!”折腾了一天,这一天之内,我巧妙利用朱李二人的矛盾,除去了李錾,赢得了朱逸章的信任,而且还差点儿离开这里。这时只感到疲惫至极,和朱逸章聊了会儿天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逸章派人来叫我。我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去了会议室。朱逸章气色凝重地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我来了,赶紧向我求救:“快,张强,大事不好了!”“怎么回事?”“褚帅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已经派人传话出来了,让咱们马上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就会杀进来!”朱逸章神情慌张。“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知道的?”“曹贤身边有历史学家,他知道这个基地的由来。”“你先别慌,仔细说说。”“是这样的,这个基地是纳粹德国的一个秘密基地。当初希特勒上台之际,鼓吹人种优秀论。尤其是当时的纳粹党卫军头子……叫……叫什么来着?”“希姆莱。”“对对对,希姆莱,更是宣称德国的那个……什么民族?”“日耳曼民族。”“对,说日耳曼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还号称日耳曼人是……哎,沉没的那块大陆叫什么?”我觉得和朱逸章说话着实费劲:“你是说亚特兰蒂斯吧?”“没错,号称日耳曼民族是亚特兰蒂斯的后裔。

    西藏是佛教圣地,子民都是佛祖的子孙。所以当时为了考证这一点,希姆莱特意派遣党卫军来到了西藏考察。最后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敦煌佛经的事情,于是又派人来到新疆,创建这个秘密基地是出于两点原因,一是要找到当初散落的国宝;二是为了接应小日本,妄图和小日本夹击苏联。还有……”“等一下。”我忽然打断了他,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常人所熟知的党卫军,普遍认为不过是希特勒打击政敌的私人武装。殊不知,随着“二战”规模的扩大,党卫军随后也参与到了战争之中,即武装党卫军(wss)。党卫军装备精良,作战勇猛,尤其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军事指挥将领。除此之外,在种族灭绝及恐怖统治方面,其力度更是空前绝后的。其中,党卫军四处搜集艺术品,用以结交上级,储备军费。如果真是像朱逸章说的那样,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么一支“精英”部队没理由找不到埋藏在这里的敦煌佛经呀。我冷不防想起来了揣在胸口的那些文件,只可惜我不懂德语,没办法一探究竟。

    朱逸章看到我冥思苦想,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哦,没有,你继续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进行秘密实验,听说那时是战争初期,但是德国进攻莫斯科失败,于是想研究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不用担心军事秘密外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笑了笑,前两个说法还可靠一点,但是要说是为了研究秘密武器,这是绝对不可取的。新疆虽然与苏联接壤,可是距离苏联的重工业基地及重要城市还很远。德军如果想打击苏联的话,将这里选为秘密基地显然是不靠谱的。我问朱逸章:“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专门去德国考证过。”我不禁哂笑,做足功课的话连希姆莱、日耳曼民族、亚特兰蒂斯都记不住?但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些,眼下有个更大的麻烦,褚帅等人已经到了这里,还勒令我们离开。该如何应对呢?

    正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朱逸章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下号码,对我说:“是他!”然后接通了电话:“喂,时间还没到呢,你他妈催个屁……我注意什么……我告诉你我的人还多着呢,真动起手来未必会输给你……我告诉你,我的人远超乎你的想象,就连那个张佳亮现在都站在我这边……什么?喂,喂,喂?”朱逸章见对方挂断,急忙对我说,“他说让我带上张佳亮一起上瞭望台上看看。”

    2

    我和朱逸章一起押上了孙源龙上了瞭望台,瞭望台在基地的最顶端。那里有一个老旧的瞭望镜,前面被钢化玻璃遮住,极其隐蔽。在外面不留心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这么隐蔽的地方,褚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外面有一行人骑着骆驼站在沙丘下面,为首的一人穿着沙色的卡其布夹克,头上戴着野战帽,一副宽大的墨镜和络腮胡子很醒目,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红白格子的围巾。无须用瞭望镜就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应该就是褚帅了。我正扫视这些人,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十余人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最前面,看到这些人容貌的时候,我周身一凛,险些昏过去。这些人竟然就是三光一行人!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似乎遭遇了很大的挫折,精神委靡不振。

    这时,褚帅喊话的声音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朱逸章,你让张佳亮站出来,看看他认不认识这几个人!”朱逸章疑惑地看向孙源龙,孙源龙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以为把这些人押到前面是要执行枪决呢,吓得腿都软了,几乎瘫坐在地上。朱逸章还以为他看不清楚,就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哗”的一声,钢化玻璃升起。孙源龙大叫:“不认识,我不认识!”三光等人看到这个“张佳亮”,都愣住了,应该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冒牌货会在这里出现。但是一看到我在旁边,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难掩欣喜的表情。

    褚帅狞笑道:“好了,不要再装下去了。”我心里一紧:莫非褚帅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他接着说,“张佳亮,这些都是和你出生入死的朋友,你要是想自保,那容易,杀了他们就行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围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旁边马上站出来一个人,握着手枪,“啪”的一声拉响了枪闩。我一看,情况紧急已经不容迟疑,我夺过朱逸章跨在肩上的枪,大喝一声,翻身纵下窗口。朱逸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是在沙漠,又处于坡度较缓的沙丘,缓冲并没有使我受伤。见我凌空纵下,褚帅骑在骆驼上,很高傲地问了一声:“哟,身手不错嘛,你是谁?”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枪一举,喝道:“把人放了!”不料褚帅却和同行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孩子,你睡醒了吗?放人,凭什么?”我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子弹雨点般打在了褚帅所乘骑的骆驼脚前。黄沙溅起,惊得骆驼连连后退。褚帅好半天才呵斥住,完后我厉声问道:“放不放?”谁料褚帅仿佛不怕死似的,挺起了胸膛:“来呀,开枪吧,看看你的子弹快还是我们的子弹快,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有三十多人呢!”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啪”的一声拉动了枪闩。褚帅又说道:“我死不过死一个,你们可是得死……”他伸出手指头数道,“1,2,3,4,5……14个人呢,哦,不好意思,忘了算你了,十五个呢。”接着,他又仰脖冲朱逸章喊道,“朱逸章,你小子也太没用了吧?自己不敢下来就派这么个货色,你是不是看我们几个长途奔波得太累了,特意给我们找个乐子呀!”又是一阵哄笑。

    我彻底绝望了,褚帅虽然句句都像是调侃,可是却戳中了我的要害。他远比朱逸章可怕得多,心机重,而且仿佛能看出人的心思一般。我的汗珠沁出额头,僵持良久,我把枪扔在了地上,说了一句:“你赢了。”褚帅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我欣赏你,比你那个主子强多了!朱逸章,你听着,限你五分钟之内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就先杀了这小子!”他握着马鞭指着我。

    我心如死灰地说道:“算了,别喊了,就算我是他亲爸爸,他也会见死不救的!”眼见朱逸章大势已去,索性我就骂骂这朱逸章。褚帅一愣,然后伏在骆驼上,笑问我:“你倒挺了解姓朱的呀,你叫什么名字?”我心道:褚帅长途行军,为的是先于朱逸章找到国宝。可是押解着三光等人,无疑会拖慢行进速度。唯一不杀他们的理由就是想借助他们来要挟我,我要想保命的话只能是实话实说了。就算我赌错了,也不过是和这些朋友生死与共了。于是我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是张佳亮。”三光他们全都大吃一惊。

    话一出口,褚帅等人也先是一怔,然后疑惑地问:“你不是逗我开心吧?”“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一一点出他们的名字。”我指着三光等人说道,“另外,我还可以跟楼上的那个冒牌货对质!”褚帅低着头,眉头拧在了一起,手里的马鞭轻轻地一下一下敲打着长靴,半晌方问道:“既然你是张佳亮,为什么会跟朱逸章在一起?”他指了指上面,“那位,可是朱逸章辛辛苦苦绑来的。”我于是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从我出车祸失忆,一直讲到了现在。褚帅点了点头:“嗯,没想到你会借用曹贤的名号。那好,你是张佳亮,那你一定知道敦煌佛经现在在什么地方喽?”“不知道!”褚帅旋即脸色大变,从腰间拔出手枪怒吼道:“你耍我!”“你如果现在开枪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吧?”褚帅嘴角一扬:“你怎么知道呢?我已经知道佛经在哪里了!”我的心一沉:完了,褚帅要是真知道的话我们全都活不了,莫非我算错了。

    褚帅手腕一甩,把枪收了回去:“但是我现在不会杀你,你们几个对我还有点儿用处。”我着实松了一口气。“这门你能打开吗?”我见过朱逸章是如何在外面开启大门的,我走上前去,在门的下方按下了启动开关。门打开了——朱逸章一时疏忽,竟然忘记了锁住大门。见褚帅趾高气扬地策骑入门,我拦住他:“等等,先放了我朋友。”褚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的人质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现在还没到用你们的时候呢。”说着,对身后的手下说道,“把他也关起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上前来直接把我一架,然后跟三光等人一起被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我替他们解开了绳子,久别重逢,大家都很欣喜。尤其是萱萱,帮她解开了绳子后,她激动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嘤嘤啜泣。我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说:“好了,已经没事了。”崔力升气愤地把绳子扔在了地上,怒骂一声:“他妈的,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老子身上有伤,我能落到他们手里?他大爷的!”我询问众人究竟为何会被褚帅绑架。原来当日我失足掉进了这个基地,大家本想援救。可是流沙源源不断,很快将这里填补上了。尽管是有机括铁板,但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萱萱像是疯了一般哭叫着我的名字,拼命想要下来找我,幸亏被众人拉住。万般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故技重施,每一个人都沿着我滑行时的路线下来,希望可以像我一样掉进洞里。可惜天不遂人愿,大家都滑到了“盆地”中心,却没有一个能找到我的踪迹。三光思索片刻,断定这附近肯定有洞穴之类的地貌,于是动员大家寻找起来。

    茫茫沙漠,虽然有了范围的划分,可是要想找出这样一个地方谈何容易?除非是把黄沙加上流沙全部挖净,这样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萱萱哭成了泪人,不顾众人的劝阻,她跪在地上用工兵铲边哭边挖,韩笑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安慰她:“放心吧嫂子,四哥福大命大,没事的,当初那么多的危险他不都平安躲过去了吗!”韩笑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狼嚎。金锁打了一个冷战说:“糟了,难道是狼?”李海东摇摇头:“应该不会,虽然沙漠戈壁上有狼活动,可是最多只是在沙漠的边缘,咱们现在在沙漠的中心地带,这里应该不会有狼的踪迹。”大家此时才知道,李海东熟知沙漠生物。

    刚才那一声,明明就是狼的声音,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听错了。如果不是狼,那又会是什么?可是见到李海东态度决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这么多人在,即使是狼群也不敢擅自发动攻击,于是决定先在附近的绿洲休憩,然后慢慢搜寻我的踪迹。

    大家刚来到这片绿洲,前行的骆驼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竟然扬起了前蹄,嘶叫不止。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树丛后闪出了一道黑影,霎时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见这个家伙不过一只豹子大小,周身黑亮,刀子形的耳朵向脑后趴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闪动着绿光,两颗尺长的巨牙裸露在外面,喉咙里低低地嘶吼。四只爪子粗壮有力,蜷曲着撑在地上,似乎随时有冲杀过来的可能。

    这样的生物谁都没有见过,但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传说中的荼毒!李海东低声说道:“大家都不要动,所有的动物都一样,只要它不觉得我们是恶意侵犯它,就不会主动发动攻击。”一时间谁都不敢妄动。

    金锁的腿直哆嗦,就差瘫倒在地了,说:“喂,这家伙不能算是动物吧?”大佐的喉咙动了一下说:“这里不会是这家伙的老巢吧?完了,咱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饶是大家一再谨慎,但没办法兼顾。一只骆驼挣脱缰绳撒蹄逃去。说时迟那时快,荼毒先是前半身低伏在地,然后愤而一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声音,但见黄沙卷起,以遮天蔽日的态势向大家席卷而来。队伍前方的骆驼来不及躲避,黄沙卷了上去,不过一两分钟的光景,两匹骆驼就变成了两具白骨!

    危急时刻,三光喝道:“快,大家跳进水塘!”黄沙风暴虽然可怕,但是在水中是最可取的方法。大家撒开骆驼缰绳,蜂拥而上跳进了水塘。水中的阻力阻止了黄沙的侵蚀。大家偶尔窥准时机探出水面换气。荼毒见多次进攻无效,只得悻悻离开。一直到了深夜,众人这才敢从水塘里爬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崔力升是最后跃入水塘的,胳膊被划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血流不止。刚子替他仔细包扎。

    韩光说:“这里不能久留,说不定这怪物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三光点点头说:“我们就沿着来时的路走,不远的地方也有一片绿洲,不如就在那里休息吧。”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打断道:“于是你们就在那里遇上了褚帅。”“对,他们有枪,我们体力又都耗尽了,没办法和他们硬拼。尤其是他们一开始就制伏了洪诗诗和童萱萱,我们能怎么办?”金锁的眼里尽是绝望。大力站起来,两只手摸索着钢门的两边。

    我说:“没用的,锁是从外面锁上的,里边没有办法打开。”“这个基地是怎么回事?”三光忽然问道。我把从朱逸章那里听来的事情说给了大家听。三光说道:“嗯,这件事以前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建立一个秘密基地。”我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看来,主动权已经落到了褚帅的手里,我们处处掣肘,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咱们几个还都有些用处,杀人灭口他是不敢的。”话刚说完,门被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走起来,粗声粗气地说:“张佳亮。”我站起来,给大家递了一个眼神,走了出去。“褚哥要见你。”他们带着我走到了最开始我掉进来的那个大厅。褚帅正和一群人在那里商议什么,见到我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怎么样,和你的老朋友叙完旧啦?”我知道褚帅这个人不好对付,他软硬不吃,比朱逸章狡猾得多。既然如此,我只好用“诈”这一招了,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昂头说道:“还好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褚帅慢慢走到我跟前,看着我,他的太阳镜片里映出了我的影子,只听他缓缓地说:“现在是没事,将来有没有事还真不好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聪明人,还用得着我明说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褚帅见我一脸疑惑的神情,他先是微微一怔,继而笑道:“敦煌佛经在哪里?”我知道褚帅一时不杀我们就是想利用我们各自的才能找出国宝,只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我决定诈他一诈,清清嗓子说:“曹教授没对你说过吗?”褚帅一愣:“曹贤?他怎么会知道?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曹教授我早就认识了,还专门去拜会过。

    这次他知道新疆和青海都有国宝的下落,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这话我一点儿都没有撒谎,只不过想叫褚帅听起来似乎我们是听从了曹贤的安排。褚帅果然上了套,他大骂一声:“他妈的,这只老狐狸!他还跟你们说过什么?”“哦,他还说沿途要提防褚帅和朱逸章,还有武当派的一个自称义哥的人……”“武当派,又不是拍武侠电影,他们搅进来干什么?”我所掌握的资料比褚帅多得多,自然也让他焦急万分,“那你知不知道国宝在哪里?”我壮着胆子走到会议桌前,这里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红蓝色的符号林林总总。我伸出左手食指敲了敲这里,然后圈出了一个范围:“就在这附近。”褚帅不动声色,倒是他的一个手下拿出了一张图,看到这张图,我的眼睛瞬间直了——这正是我们在列车上丢失的那一幅图。盗走图的果然就是褚帅一伙人。

    那人端着图看了半天说:“那照你说的,这张图一点儿用也没有啦?”我说道:“不能那么绝对,当初散落的经书那么多,谁知道哪张图真哪张图假?搞不好,佛经就在敦煌也说不定。”褚帅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掏出手枪来抵住了我的额头:“我告诉你张佳亮。少耍花招!你最好在三天之内给我找出国宝,要不然我让你跟你的朋友死无全尸!”他的枪一往前,我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褚帅既然已经放出了狠话,看来必须要尽全力找出国宝了。可是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他是真的有点儿怕了。也许褚帅之前扬扬自得是因为朱逸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没想到曹贤与他面和心不和,而且武当派这么一个武林的泰山北斗居然也横插一杠子,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了。

    这么多人觊觎国宝,也让我愁眉不展。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这里,但是却又没有任何的头绪。

    回到了囚室,大家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三光嗫嚅着:“纳粹?敦煌佛经?

    纳粹?敦煌佛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问道。“嗯,倒是有一点儿,不过很大胆。”“说说看。”“咱们假设当初驻扎在这里的党卫军找到了敦煌佛经,那么现在的所有藏宝图不都是废纸一张吗!”“不是,你等会儿吧!”金锁打断他,“你这一个假设不要紧,好嘛,咱们还得去德国找国宝?”“未必。”我说道,“如果真像三光所讲,很可能这批国宝并没有运出国。”“那会在哪里?”金锁摊开两手。我和三光相视而笑,抬头看着这个幽闭的空间,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句:“在这里!”

    第十一章 内奸

    褚帅得知了我们推断出的结果,国宝就在纳粹基地里。大家起了冲突,最终,褚帅开枪杀死了李海东。我借机冲过去挟持住褚帅,却不想被假死的李海东暗算。此时,众人方才明白,原来李海东是内奸!我拿出了一本党卫军的日记,通过赵旭东的翻译,得知当年敦煌佛经落入了纳粹之手,并且知道了国宝真正的地点。我们找到了密码机关的所在,通过党卫军当年留下的日记推测密码可能就是希特勒的生日,帮助褚帅找到了敦煌佛经。就在褚帅疯狂搬运国宝的时候,我和三光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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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话甫一出口,所有人震惊不已。金锁又问:“怎么可能,如果在这里,为什么当年党卫军没有带走?他们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找到佛经吗?”三光解释道:“很可能他们那时遭遇了意外,全部死在了这里。”我说道:“我也赞同三光的看法,当时我掉下来的时候,觉得很奇怪,武器装备都还在,而且很新,可是当年的人都不见了,除了一些陈旧发黄的文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如果他们当年是主动离开的,除了国宝,武器装备也应该带走吧……”崔力升打了个哈欠:“还是算了吧,咱们现在自身难保,还能奢望在这里找国宝?”我们听了顿时都如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大家全都疲劳至极,不久就都睡去了。我靠着墙看着躺在我怀中的萱萱,暗自忖道:“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带大家离开这里。不但我们要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想办法找出敦煌佛经带走。褚帅这个人异常精明,着实不好对付。

    必须想出一个办法稳操胜券才行。”“亮哥。”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是李海东。“还不睡?”“睡不着。”李海东坐到我身边,伸手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后吐出一股青烟。他问道:“亮哥,是不是事情真的像你和光哥猜测的那样,国宝真的就在这里?”“这只是一个想法,我觉得有六七成的把握吧。”“哦。”李海东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褚帅会怎么对付我们?”“不好说,这个人很不简单,有头脑,不是朱逸章那样的。”我觉得头很沉,应该是自己这几天用脑过度了吧,于是摆了摆手说,“不说了,我也有点儿困了,先睡了。”我丢掉烟头,靠着萱萱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抬起慵懒的眼皮,竟然是褚帅,他亲自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了这里。然后在他的授意下,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铐上了手铐,然后鱼贯而出走出了囚禁室。一直来到了大厅里,褚帅才下令停下来,只见他手里摆弄着一把手枪,叉开双腿,朗声说道:“好了,诸位,这里够宽敞了,就把你们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吧!”我们十几个人则面面相觑,不明白褚帅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褚帅走到了三光跟前,络腮胡抽动着:“我知道,敦煌佛经就在这里。”他手里的枪在头顶上画出了一个圈。

    我们一愣,褚帅是从何得知的?这个消息不过是我们刚刚臆断出来的,可褚帅却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褚帅直视三光:“在哪里?说!”三光强作镇定,嘿嘿一笑:“不明白您老人家说什么。”褚帅突然向三光的腹部猛击出一拳,三光痛叫一身,弯下腰去。“褚帅,你不要乱来!”我厉声喝道。

    褚帅右手拿枪指着我,左手抓起三光的头发,先是对我说:“不要着急,还没轮到你。”然后又对三光说,“说吧,不说你们就都得死,我自己慢慢找,迟早能翻出来。”三光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看啊!”褚帅的脸颊肌肉抽动,忽然一抬手,“叭”的一声枪响了。枪声在空旷的大厅内传开,震耳欲聋。两个女孩子花容失色。随着枪声,三光身边的一个人栽倒在地——正是李海东!他胸口中枪,鲜血汩汩流出,这一枪正中心脏,一枪毙命。褚帅使劲提起三光的头:“我不会开玩笑,你们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李海东,我突然意识到,褚帅心狠手辣,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大家见到同伴已有人死去,一时全都呆住了。

    见三光低着头不再说话,褚帅继而走到了我身边,和我凝视良久。我不敢再和他对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我听到他的鼻孔里挤出了一丝轻笑。接着,他竟然一把揪住了萱萱的长发,生生将她拽到了他身边。萱萱“啊”的一声惊叫,我瞬间血脉喷张,骂道:“褚帅,你他妈的放开她!”褚帅不以为然地笑道:“怕什么,随便玩玩嘛。张佳亮,我真想不到,你貌不惊人,女朋友却长得这么水灵,我还真舍不得杀她呢,哈哈哈哈……”他的一席话惹得一众随从都跟着笑起来。

    我感觉受到了平生以来第一次巨大的侮辱,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心痛不已。看着萱萱无助的样子,我没有办法去解救她。万般无奈,我只得狠下心来,说道:“我帮你们……”褚帅似乎还要使我难堪,一只手拢在耳边说:“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帮你们!你他妈的放人!”我歇斯底里地喊出了一句。

    褚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他松开了萱萱,然后命人替我们两人打开了手铐,说道:“我现在只能放你们两人,他们还得继续待在小黑屋里。当然了,只要你帮我找出国宝,我会保证你和你的朋友全都平安离开这里。”平安?才怪!褚帅杀人不眨眼。我们是他盗窃国宝的唯一见证人,事成之后他一定会杀人灭口。想要安全离开这里,看来还得继续和这个难缠的对手斗智斗勇。

    褚帅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押着三光等人下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大力和三光等人突然打开了手铐,瞬间和那十几个人战成一片!褚帅的手下只有两三只枪,这一变故让他们猝不及防。没过两三招,枪就被三光和崔力升夺走了。大力开个手铐就跟玩儿似的,一定是他趁人不备帮助大家打开了手铐。

    褚帅大惊,抬手就要扣动扳机。我看准时机,侧身飞扑过去,两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扳倒在地。然后抓住他的手狠命地往地板上磕。褚帅吃不住痛,手枪脱手掉在地上。我爬起来一脚踢飞,却被迅速站起来的褚帅踹倒在地。整个大厅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厮打在一起。褚帅大叫:“叫人,快叫人!”我和褚帅一对一,没想到褚帅的身手却非同小可,我的功夫本来就不济,不过几招褚帅就把我逼向了墙角,他一记侧踢。我尽管已经出招格挡,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他迅猛的力道逼得连退好几步,撞在了木箱上。我背部疼痛难忍,见褚帅又大踏步杀来,突然想起来木箱里有枪!我急忙转身扒拉开杂草,从里面拽出了一支mp40。褚帅此时也刚好杀到。他刚要挥出一拳,我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不许动!”褚帅一时真不敢妄动。他们百密一疏,因为自己携带武器,所以没有拿走大厅这里的武器,反倒成就了我们。

    我马上以褚帅为人质,命令所有人都不要动。大家都停了下来,周围安静下来。我挟持着褚帅慢慢向大家靠近:“你们都没事吧?”不料我的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mp40也脱手了。褚帅乘隙捡起枪来指着我:“风水轮流转啦!”不过几秒之间,我从挟持者变为了人质。而更让我惊奇的是,我之所以会跌倒,全因为倒在地上的李海东伸手抓住了我的脚——他竟然没有死!

    李海东站起来,解开了衣服扣子,露出了里面早已经破损的血袋对褚帅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用这种血袋,这种血迹很难洗下去,我的衣服很贵的!”褚帅笑道:“怕什么,事成之后,你的衣服一天换一件,一辈子都穿不完!”我瞬间明白过来了,恨得咬牙切齿:“李海东,你个叛徒!”李海东笑道:“亮哥,这可怪不得我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们又何苦和褚哥作对呢?”“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告诉褚帅的了?”徐明高也愤愤不平。“那是当然了,火车上藏宝图被窃,沙漠半途被劫,一直到敦煌佛经就在这个基地里,全是我告诉褚哥的。你们的底牌我们一清二楚,这样的赌局你们能赢的几率又有多大呢?”李海东怡然自得,显然对自己的巧妙安排颇为得意。

    千算万算,万万没料到我们的队伍中会有叛徒,这让我们彻底陷入了被动。为了不让大家再有任何的闪失,我和三光暂且同意了褚帅的要求,答应带他寻找基地中的敦煌佛经。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不论有多少人来争夺,国宝是一定要找的。

    几天来,进展毫无头绪。基地虽然不大,但是处处都是铜墙铁壁,如果将每一处都开洞挖掘,工作量也太大了。我和三光商议后,决定尽量拖延时间,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渔翁得利。于是,我们开始肆意乱指地点,让褚帅的人到处挖掘,连日赶工,这些人累得叫苦不迭。

    褚帅不只一次对我们这种“消极怠工”的方式发泄不满,在他看来,敦煌佛经既然已经被确认就在这座基地里,就要一击必中,否则就是拖延时间,给他人制造机会。他威胁道:“如果你们继续耍花样,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会一个接一个地把你们的朋友全部杀光。”我和三光神色一凛,见褚帅拧眉瞪目,显然不是在说笑。他又看着我说道:“就从你的女朋友开始!”“你敢乱来!”褚帅一耸肩:“我是无所谓,不信咱就试试!”

    被人重新带回了囚禁室,看守者顺手一推,我和三光直接跌倒。被众人搀扶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揣在内兜的文件掉落了出来。我恍然想起来,一开始掉进这里的时候,顺手拿走了这些文件,因为夹藏在上衣的内兜,无论朱逸章还是褚帅都没有搜到。“这是什么?”崔力升捡起来问道。“在这个基地找到的一些文件,好像也没多大用。”我心系大家的安危,明天日落之前若是还没有敦煌佛经的下落,那萱萱就有危险,心中烦闷,所以也没心情回答崔力升的问题。

    反倒是赵旭东拿过文件去看了一下说:“这是当年党卫军留下的,应该是日记一类的东西。”“你看得懂?”“嗯,是德文的,我可以翻译出来。”赵旭东精通德法俄三国语言,很不简单。赵旭东看了一下,然后就翻译成中文念了出来:“1938年5月,我们奉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命令,以博物学家恩斯特·塞弗尔和人类学家布鲁诺·贝尔格为首,组成了‘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元首赋予了我们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去遥远的东方的西藏寻找我们失落的祖先——亚特兰蒂斯神族。柏拉图曾说过,一次大地震后,一些亚特兰蒂斯人乘船逃离,最后在中国西藏和印度落脚。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后代曾在中亚创建过灿烂文明,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向西北和南方迁移,分别成为雅利安人和印度人的祖先。这是一项多么神圣的任务,我迫不及待要马上开始这次行动了。”我心道:没想到朱逸章说的竟然是真的。

    赵旭东翻过一页,继续念道:“这些工作比我想象中枯燥得多,尽管我们受到了这些热情好客的人士的款待,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这样说。贝尔格每天只是测量当地居民头部的尺寸,并将这些人的头发样本与其他人种的头发样本进行比对,还通过被测者眼球的颜色来判断其种族的纯净程度。为了保留下来这些证据,我们还得用生石膏对这些人进行面部和手的翻模,制造他们头部、脸部、耳部和手部的石膏模型。上帝呀,赶紧让我结束这无聊至极的工作吧。”韩笑说道:“看来这真不是杜撰啊,纳粹德国还真的派人来过这里。”大佐催促赵旭东:“哎,找点儿有价值的,这都是佳亮之前跟咱们说过的。”

    他坐在赵旭东身边,从文件里翻出了几张带有印章的,“念念这几张。”赵旭东看了一下,兴奋地一拍大腿:“有了!”我们为之一振,侧耳倾听,“连日苦战,已获悉中国国宝的下落所在,恳请派遣专家,静盼佳音。”赵旭东又翻了一页,“我们已经到达沙漠腹地,这里人迹罕至,当是建立秘密基地的绝佳地点。原本应照会中国政府,但是中日战争又起,应秘密行事。”最后一页:“国宝已经顺利找到,恳请柏林当局是否可安置于基地内(密码:元首生日)。同时,发现了一只瓶子,华美异常,但是上面有封条,向导喇嘛说这是上古时期封印怪物的法器,未敢擅动。请一并指导如何去做。”

    这些文件全部看完后,三光说道:“我明白了,当初打破封印,放出荼毒的就是这些党卫军。”我点了点头说道:“另外,我们也证实了国宝确实被安置在了这里。虽然具体地点不清楚,可是文件中有指出密码就是希特勒的生日。我们只要找到附近能用到密码的地方,就应该是敦煌佛经真正的藏宝之地!”“等等,希特勒的生日你们知道吗?”金锁还是有顾虑。“4月20日。”我和三光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海东的突然叛变原本让大家郁火难舒,这些文件却又让我们顿时柳暗花明,大家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所有人都睡去后,我却没办法睡着,知道了敦煌佛经的下落,可是我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褚帅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那日落之后,萱萱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喂,想什么呢?”萱萱居然没有睡,见我也醒着,她轻轻走过来坐在了我身边问道。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忧虑:“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挺对不住大家的,害你们卷入了一场无谓的争斗。”然后我换了一种极其坚定的语气,“但是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真的,毫发无伤地离开,我说到做到!”萱萱的头慢慢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秀发的馨香让我心旌荡漾:“嗯,我知道你一定会的。”萱萱是个好女孩,我不想失去她。为了不激怒褚帅,我决定按照他的话去做,国宝就算落在他手里,我们日后也有机会夺回来,可是一旦萱萱有闪失,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2

    第二天一早,褚帅就命人来催我和三光。我们俩已经提前商议好了,三光也同意我的看法,先要想办法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

    褚帅看着我们问道:“怎么样两位,今天咱们挖哪里呀?”见我们不说话,他狞笑两声,“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花花肠子。如果当年的党卫军真的找到了国宝,他们至于花那么大的力气再把它埋起来吗?如果要埋起来,还要这个基地做什么?周围都是流沙,这么做一点价值都没有!”“嗯!褚哥,您终于开窍啦!”三光伸出了大拇指,夸张地赞道。褚帅所说的这些都是我们之前想到的,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现在知道了敦煌佛经的所在,那么被他识破也无所谓了。

    褚帅强压怒火:“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想活啦?那好,我今天就先收拾了那个童萱萱,杀一儆百!来人,去把童萱萱带过来!”“慢!”我阻止说道,“褚帅,我们可以将敦煌佛经交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我的话中透露出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息——我知道国宝的下落。这让褚帅欣喜异常,赶忙说道:“你说!”“你要让我的朋友先走,并且给他们充足的食物和水,还有骆驼。”褚帅摸着络腮胡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就这样,萱萱等十三人被平安释放,我和三光留下来作他们的人质。临行前,萱萱拉着我依依不舍,我对她说道:“听话,你先跟大家走,我没事的。”怕她不放心,又凑近她耳边说,“我会尽快去追你们的。告诉大家,有多快就走多快,有多远就走多远,一定要提防后面有人追踪。”连哄带骗,萱萱好不容易才跟大家一起走了。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褚帅打了个哈哈:“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说出藏宝地点了吧?”三光伸了个懒腰:“不急,要等到太阳落山。”褚帅没了耐性,一把揪过三光,枪口指着他的下巴:“你们他妈敢耍我!”“你急什么,我们兄弟二人的命都握在你手里。”褚帅见我们俩气定神闲,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把推开了三光。太阳逐渐沉了下去,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也应该走远了吧。褚帅看看表,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问道:“太阳已经下山了,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咱们来这里几天了?”三光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七八天了,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你有没有留意到这个基地哪里需要密码呢?”褚帅一愣,问道:“什么意思,你们究竟在搞什么花样?”我没有耐心和这个人解释,所以掏出文件甩手扔给褚帅:“你自己看吧,这是1938年党卫军留在这里的文件,上面提到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敦煌佛经,就藏在了这个基地里。密码是希特勒的生日,只可惜没有提及具体地点,所以我们才问你的。能用密码的地方我们都要试一试。”褚帅捧着这些文件,激动得不知所措,只得连声叫:“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他召集了所有人,因为基地虽然规模一般,但是房间很多,有一些地方褚帅本人也没去过,只好问大家整个基地之中都有哪些密码开关。

    所有人都茫然地摇摇头,唯有李海东低头沉思,半晌说道:“密码……我只在那个地方见过。”褚帅赶紧追问:“什么地方?”李海东看看我和三光,满腹狐疑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我们跟着他东绕西绕,转过了几个路口,然后推门走进了西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采光非常棒,应该是这个基地中最好的一个房间了,设施虽然陈旧但还算齐全。李海东屈膝跪在床上,然后拉开紧邻着床边的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方砖。只听“咻”的一声方砖开启,露出了一个计算机大小的键盘。李海东下了床站起来说道:“就是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我是前两天无意中发现的。”三光和我两个人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过了一会儿,三光冲我点了一下头:“试一试吧。”李海东似乎认为我们不会成功,抱着两只手笑着说:“就你们?

    我看还是算了,别到时候触动了机关什么的。”三光不急不慢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有机关的?”李海东一愣。褚帅冷峻的目光也看向他,看样子像是也开始怀疑他了。李海东不是李錾,他气定神闲地说道:“怎么,还想用离间计?没用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要不然我自己早就试了,正好,你们两个不怕死你们就上吧!”我脑中莫名想起了成龙早期的一部叫做《飞鹰计划》的电影,眼前的情形和电影里的情节何其相似呀。同样是在纳粹基地,同样是需要密码来开启。电影情节历历在目,第一次就因为密码错误,站在前面的人被乱枪射死。李海东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这东西谁都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国宝,有机关保护也不足为奇。我看看三光,三光的额头已经沁出汗珠,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说道:“不知道密码是几位的,我们只能试一试了。”

    如果真按文件所说的,是采用的希特勒的生日的话,那无非有两种答案,一种是三位数的,密码420;一种是七位数的,密码1889420。我问三光先用哪一种,三光冥思片刻说道:“420。”我伸手要去按下数字键,被三光拦住了。他说道:“我来,你先站到一边。”“三光……”“如果我不幸中招挂掉了,你再继续。”说完,三光一把推开了我,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已经快速按下了420三个数字键。“三光!”我大声叫道。褚帅和李海东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劲儿地祈祷上天:三光千万不要出事啊!

    不久之后,只听到“哗啦啦”一阵嘈杂的机器运作的声音,这面墙竟然从中间露出个缝,一分为二,向两边慢慢移去。所有人欢呼起来,三光和我都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蒙对了。

    随之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我们眼界大开。里面是一处更为宽阔的地方,分为上下两层,四面巨大的纳粹党旗从二楼的栏杆上一直垂到地上。场地中央停放着一架型号为容克ju290的军用远程运输侦察机,机舱门打开着,几只箱子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褚帅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飞奔过去,两只手哆哆嗦嗦地比量着箱子的大小,随后对属下叫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拿撬棍呀!”拿来撬棍,他亲自打开了最上面的一只箱子。他兴高采烈地大叫一句,“啊哈!”我知道,我们成功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看着这数之不尽的古代经书,啧啧称奇——“哎,你说这些烂书真的那么值钱吗?”“烂书,早说让你小子多学点儿知识了,这里面随便一本书都够你小子吃喝一辈子了!”“哎哎哎哎,都注意点儿,别随便乱动,这些书封存了这么久,千万要注意不能破坏,要不然咱们就卖不上价钱了。”“嘿,我早就说嘛,跟着褚哥混,指定没错!哈哈……”看着这些人群魔乱舞似的手舞足蹈,活生生的一副群丑图。我笑着问三光:“你怎么知道密码就是三位数呢?”“希特勒掌权之后,4月20日成了当时德国的节日,每到这一天,都会有盛大的阅兵及游行。我想,远在西藏的这些人无非就是想通过这一措施来纪念这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我也就是赌一赌。”我冲三光竖起了大拇指。

    三光按下我的手小声说道:“好了,别美啦,咱们这时不走更待何时?”说完拉起我就往外跑。出人意料的是,褚帅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悦之中,居然没有派人追赶。也许在他眼中,我们没粮没水,跑进沙漠无异于自寻死路。

    三光和我趁着夜色跑出了好远,筋疲力尽。“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瘫坐在地上,似乎无法缓解我的疲劳,索性躺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三光撑着腰走了两步,也坐了下来,说道:“完了完了,百密一疏,单想着让金锁他们跑了,没想到让他们接应咱们。”“那会儿不是没想到咱能跑出来吗!现在怎么办?”三光看了一下方向,掏出指南针说:“他们应该是沿着来时的方向走的,我们就往那边走吧。”说着,他就站起来。“等等等等,我不行了,让我再歇会儿,这几天吃的东西都不多,体力一直就没有恢复,又跑了这么远,还是歇歇再走吧。”三光拽起我急促地说:“不行,我们得趁着夜间多走一段路,要不到了白天的时候体力消耗更大,走吧,没多远好像就有绿洲了。”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本能地回头凝望着基地的方向。

    三光看出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国宝我们一定会追回来的,这只是一个开始。”夜间,凄冷的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漠上,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没有可食用的口粮和水,也没有必要的装备,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我依然庆幸有三光的陪伴。两个人相互激励相互扶持,旅程总算没有那么枯燥。有这样一个生死相依的兄弟,就算是慨然赴死,想来也没什么遗憾了。

    走了两三个钟头,沙漠依然看不到尽头,也没有看到三光口中所说的绿洲,其实我知道他那不过是在安慰我而已。我们又坐下来休息,准备片刻后再上路。三光喘着气,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口很渴呀,你呢?”我躺在松软的沙地上说:“小的时候上课,还是小学吧,口很渴,可是不敢向老师举手打报告,于是我就想话梅、酸枣之类的东西。你试试看,口唾生津,很管用的。”三光笑着说道:“好像也没那么渴了。”这时,远处的沙丘好像出现了一队行进的骆驼商队。

    我赶紧对三光说:“坏了,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你看那边。”三光看过去,待了半晌连声说:“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快走,追上他们我们就有活路了!”我们突然觉得周身都有了力气,赶紧奔过去,边跑边喊:“喂,等一等,喂……喂……”追上了骆驼商队,大家见到是遇难的人,很是热情,拿出了水和食物招待我们,还拿出了衣物给我们更换。一个长脸的人问我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干粮,然后“咕咚咕咚”喝下了几大口水,说道:“我们和大部队走散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当然不能说是来找国宝的,好在三光够机灵:“我们是准备去边境做生意的,你知道,查得严,只有沙漠这条路可以走。”长脸的人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真的把我们当成做不法生意的人了。这个商队约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很具规模。有人告诉我们,他们的领导要见我们。吃过了东西,我们才来到了队伍的最后。看到骑在骆驼上的人的时候,我和三光都大为惊讶——这个人竟然是曹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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