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苏安华一身怒容进了二进门,见子英又拦在了路上,不由站在台阶上,怒视着子英,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胆敢阻拦本殿下,子英,本殿下瞧在你是表哥贴身之人的面上,警告过你。本殿下给你三分颜面,你莫真将自己当人看,不过区区一个奴才,再不让开,本殿下便以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罪诛你满族!”

    子英闻言身影不动如山,依旧挡在路上,道:“公主恕罪,主命不可违!”

    “好一个主命不可违,为了主命,倒敢违背君命,今日本殿下当让你知道不敬本殿下的后果!本殿下倒要瞧瞧,是什么女人竟能叫你主子如此护着,连瞧都不敢叫本殿下瞧上一眼!”

    苏安华说着一鞭子横空扫出,当空闪过一道凌冽的冷光直劈跪着的子英,她这一鞭子凝着巨大的内力,一鞭劈下,真要打在子英头上,任子英是铁铸的,只怕也要被劈开一道缝,子英面色一白,闭上了眼睛。

    却于此时,一道寒光闪过,直直插入鞭影中,一翻一带,那条鞭子便缠在了剑光中。莫云璃执着剑而立和莲华公主一上一下地对立,蹙眉道:“安华,是我下令不准人前来打搅盛姑娘养病的,你有气何必寻到下头人身上。”

    莲华公主的紫金鞭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被莫云璃寒剑缠着竟然丝毫未损,此刻她执着鞭子和莫云璃一上一下地对峙着,却是半点也不显弱势,反倒冷声道:“什么女人值得表哥如此费心对待,表哥让开,安华不过是瞧上一眼罢了,又不会吃了她。”

    莫云璃未曾挪步,只沉声道:“昨夜若非霓裳郡主,我只怕早命丧十八鹰之手了,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身负重伤,需要静养,我岂能容你这样冲进去!”

    苏华楠闻言却讥笑一声,道:“表哥,我今儿早上才得的消息,这位霓裳郡主虽有些古怪的身手,可却半点内力都没有,你说她救了你,还是从夺魂十八鹰的手中救了你,你当安华傻子吗?听闻这霓裳郡主乃是中紫国第一美女,连邪医谷主都被她所迷,表哥难道也动心了不成?表哥,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护着她,我便越是感兴趣,越要进去一探究竟吗?”

    “安华,你再口出恶言,便恕我以下犯上,对你无礼了!”

    “莫云璃,公然以下犯上,你要谋反不成?!本殿下今日偏要进去瞧个清楚,倒要看看你敢如何无礼!”

    屋外传来莫云璃微冷的声音,接着是莲华公子同样冷硬的声音。

    旖滟在屋中将外头的对话听的清楚不由勾起唇来。这个莲华公主在八国也算是个如雷贯耳的人物,不仅因为她是天宙国英帝如今唯一的皇嗣,更因为此女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听闻其十岁时便能单挑天宙御林军,十二便能在天宙第一高手剑下过招百招。

    更有,当今天下凡公主皆自称本宫,可这位公主偏自称本殿下,有人说莲华公主是欲效仿前朝女皇,想要自请皇太子之位,继天宙国之大统。这样一位公主,其名声自然是传遍了八国大街小巷,本尊也是听过的。

    莲华公主是否真想当女皇旖滟没兴趣知道,总之,她是不愿无故再招惹这样一个敌人的。

    088君卿洌黯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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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锵地一声响,外头显然是动起了手来,旖滟眉梢微挑,瞧着一脸幸灾乐祸正坐在床边竖着耳朵听热闹的凤帝修。

    不想她刚瞧出,凤帝修便眸光一转瞧向了君卿洌,长叹了一声,道:“哎,这个什么莫云璃,长的人模人样,又美其名曰风流混世佳公子,顶着个天宙丞相,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的名号,原来竟都是骗那些足不出户的闺中小姑娘的,他根本就是个身不由己,身旁蹲着母老虎,完全做不得自己主的小白脸嘛,当真是可叹啊可叹。”

    君卿洌闻言眼睛都没眨一下,面露唏嘘,附和道:“是啊,常听人说天宙少年丞相惊采绝艳,风流倜傥,雅人深致,是有大才之俊杰,没想到……哎,这还没大婚呢,就被这天宙国的公主管成如此模样,这么怕女人了,这若是大婚还不得被莲华公主给拴在石榴裙后。”

    君卿洌和凤帝修一言一语地说着风凉话,好不掩饰地往莫云璃身上抹黑,而且分明句句都是说给她听的,旖滟闻言见两人神情无比唏嘘,仿若有多同情莫云璃一般,又仿若坐在一起悠然看众人百态间或评点一二的老友一般,就好像两人方才的针锋相对,言语不和都是旖滟的幻觉一样。

    旖滟不由抽了抽嘴角,接着才轻笑一声,道:“可我却以为莫公子是为真男儿,这怕媳妇的男子原就有两种,一者是窝囊气短,当真被女人压的死死的,这种男人自然叫人瞧不上眼。这还有一种男人,他不过是因为在乎,情深,这才处处忍让,包容,迁就,而且并不以此为耻,反倒甘之如饴,这种男人并非当真怕了妻子,只是体谅妻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特别疼宠妻子罢了。这种男儿才是真丈夫,大英雄,我瞧着莫公子就是如此。”

    听旖滟如此说,君卿洌目光幽深一转瞧向她,道:“滟儿妹妹心性坚毅,不类女子,也会希望遇到这样一个疼宠于你的男儿吗?”

    旖滟瞧向君卿洌,却见他幽深的眸子锁着她,认真而专注,她尚未反应,凤帝修便抚掌大笑,扬声道:“此话妙哉,滟滟若不说,爷都要误会莫云璃了,确实如此,莫云璃定是爱极了莲华公主才会如斯迁就忍让。爷就说嘛,堂堂兰芝公子怎么会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言罢突然倾身凑近旖滟,笑意吟吟却又无比深情地道:“这就像是爷我对待滟滟是一个道理,滟滟说什么爷都愿意相信,滟滟叫我做什么爷都欢喜高兴,滟滟便是骂我打我,爷也美滋美味的,滟滟就算是不为爷生儿育女,爷也愿意事事迁就,包容和忍让。”

    旖滟不过是瞧着君卿洌和凤帝修两人一言一语编排莫云璃挺好笑的,这才会忍不住插上一嘴,谁知凤帝修竟会如此无赖,立马变脸跟着大赞莫云璃,接着还当着君卿洌的面便表起深情来了。被他这么一闹,君卿洌方才那声问自然激不起旖滟心中半点涟漪了,她眼前此刻只剩下男人骤然欺近过来,一双清洌中略带醋意,却又不乏灼热的眼眸。

    想象着这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后脱去掩饰后男人狭长若妖的凤眸,旖滟忍不住面露娇色,叱道:“谁要为你生儿育女了,你既这么说,那莫云璃还真算的上你的同道中人,我辈知己了,如今知己有难,被如此误会,怎不见你出去帮上一帮,反倒坐在这里冷眼看戏。”

    旖滟此刻丽容染赤,面若桃花,那琼姿花貌因这一刻的羞赧而更见瑰姿艳逸,端的是妍姿俏丽。虽是恼怒的话,可却嗔大过恼。君卿洌瞧在眼中不由神色一黯,身影也显出没落来,他早知道她清冷的容颜,定也可像其她怀春少女般露出宜喜宜嗔之态来,也不止一次地想那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美若艳霞。可如今他瞧到了,却不曾像竟是口比黄连苦半分,为何令她露出此种神态的是另一个男子。

    君卿洌几乎是第一次,在成年后品尝到了妒忌的滋味,那么强烈,那么酸涩和苦闷。

    凤帝修却早将君卿洌抛在了九霄云外,他分明感受到旖滟这次受伤后对他似又有了些不同,起码她心中竖着的藩篱已在渐渐向他敞开。看来女人还是脆弱些更可爱,他目光灼灼瞧着瞬间风情显露的旖滟,璀璨的眸子闪了几下,这才道:“滟滟所言甚是,爷自然是要去帮我辈知己消除麻烦的,何况爷才不愿那个母老虎将滟滟误解成莫云璃的人,就算是世人误解,滟滟的名字也只能和爷放在一起!”

    他言罢,人一闪便出了屋,这次倒精明,临走不忘强硬拉起了君卿洌,道:“太子殿下也来做个证人。”

    院中,一道道鞭影交错在剑光之中,也不知是莫云璃没使出全力,还是苏华楠当真厉害,只见鞭影如光幕层层从她腕间暴起,铺天盖地往莫云璃身上卷,莫云璃剑光扫回鞭影,一时锵声不绝。

    凤帝修抓了君卿洌出了屋,抱胸瞧了片刻这才扬声道:“啧啧,我说那什么莲华公主,明眼人都瞧的出你男人让着你,你便暂且收了你的威风吧。你们夫妻打情骂俏,上房揭瓦,爷没功夫搭理,但是最好给爷换个地儿,爷的女人累了,正要睡觉,你们实在是太吵了!再说,我那女人身负重伤,还不都是被你男人所累,她好歹也是你男人的救命恩人,那个什么莲华公主,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是不是也太拎不清了点。”

    听闻凤帝修的话,甩出一鞭的莲华公主扫了凤帝修一眼,接着目光一怔,竟是生生忘记了手中动作,以至于莫云璃一剑挑来,将她手中紫金鞭带飞,她才猛然纵身一跃又将鞭子卷回手中,若行云般身影在空中一晃而退出和莫云璃的争斗,落在了院中。

    接着她目光专注盯向凤帝修,待瞧清他清俊却略显普通的面容后,她又怔了下,这才抿了下唇。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身影,她还以为瞧见了那人,她便说嘛,那人此刻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中紫国,何况,气质面貌也差的太多太多。

    苏华楠平复了下微乱的心神,这才傲然盯着凤帝修,道:“本殿下查过,盛旖滟根本就不会武功!她一个寻常闺阁女子被人欺辱了十多年,如何能做表哥的救命恩人?你是何人,在此口出狂言对本殿下不敬!”

    凤帝修闻言上下扫视了眼苏华楠,道:“都说做女人没有胸起码会有脑子,你这女人怎么两样都没有。啧啧……”

    凤帝修言罢,抱胸无比同情地瞧向莫云璃。

    这莲华公主相貌是极为不俗的,她身材高挑,腿长腰细,皮肤是极为健康微带蜜色的,肌肤却非常细腻,五官精致,倒是若牡丹花般娇艳动人,一双眉是最显女子柔媚的柳叶细眉,她似嫌那眉太秀气,反用黛笔描粗了些,杏眼妩媚,瞳仁极为明亮,映了那黑眉,当真是夭桃浓李,浓艳得益。挺鼻小巧,红唇艳丽,风流蕴藉。

    是个难得一见的健美型大美人。此刻一身的男装打扮,一件偏暗紫色的云纹宽袖大袍,腰系玄色黑玉蟒带,更是将她欣长的身形,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一双笔直而线条优美的长腿给凸显了个分明。

    只可惜也不知是她因穿男装故而将腰部束了起来,还是她本身便某部分发育不好,她的胸膛当真和男子一般显得平坦了些。

    莲华公主被凤帝修如是一讥,直气得面色一红,一鞭子向凤帝修甩来,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滟滟若真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又怎么可能令风度翩翩,俊美无双的爷垂青不已,怎么肯能被莫云璃奉为上宾,难道在你眼中莫云璃便是那等一见美色便挪不动脚的人?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拎不清的上这里闹,莲花公主当真是叫人……”

    凤帝修一面扬声说着,一面一闪身躲开苏华楠的一鞭。苏华楠见他身手敏捷,绝非等闲,此刻便也猜到了眼前男子必定就是邪医谷主,怒声道:“狄休,你敢骂本殿下没脑子!”

    “我可没提名提姓,对号入座最是要不得。”

    说话间,凤帝修已和苏华楠在院中交起手来,见苏华楠怒容之下鞭影刁钻而毒辣,凤帝修也半点不怜香惜玉,一道道掌风拍向苏华楠,冷声道:“公主,本谷主可不是莫云璃会对你手下留情,吃我一掌,让你对本谷主的女人肆意轻辱!”

    他说着运起雷霆一掌拍向苏华楠,莫云璃见此,身影一闪,运起一掌接了凤帝修的掌风,却也一把抓住了苏华楠执着鞭子的手,一推将苏华楠挡在了身后,冲凤帝修道:“谷主,这是我天宙国的皇女,谷主动手前还请三思,再来,璃不认为凭谷主如今的身体适合强动真气。”

    他言罢见凤帝修挑眉却不再动手,这才转头盯向苏华楠,沉声道:“公主闹够了没有!”

    苏华楠见莫云璃素来清淡的面容上此刻满是肃冷之色,显然已是恼怒之极,她又眯着眼扫了闲闲站着的凤帝修一眼,这才盯向莫云璃,传音入密,冲莫云璃道:“青青还在家中等着你,本殿下不管你在外头有多少女人,但你就是不能动真心,青青你非娶不可,这是你欠她的。屋里那女人有狄谷主这样的疼宠,心思也不在你身上,做表妹的提醒你一句,别陷进去,泥足深陷前拔身还来得及。”

    她言罢,见莫云璃低垂若黑云般的睫毛骤然一掀,一双眸子似冲破乌云的寒九冷月散发出能冻僵世界万物的冰冷盯向她,不由目光微避了下,一运气,震开被莫云璃抓着的手臂,一甩广袖,竟是也不再去瞧旖滟,无比果决地转身大步离去了。

    旖滟并不在意外头怎么吵闹,又会吵出个什么结果来,她打发了凤帝修出去澄清便就着紫儿的手用了半碗粥,又喝了汤药。也不知是不是那药中加了安神药物,外头还闹着,她便晕晕欲睡,躺下便真沉沉睡了过去。

    这厢莲华公主离开,莫云璃一身冷寒地站在院中,君卿洌瞧了一场热闹,扭头自窗口见里头旖滟似已歇下,便也不再多留,冲莫云璃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而凤帝修也一步三晃进了屋,就在旖滟闺房外的花厅中盘膝调息起来。

    旖滟醒来后本想着那莲华公主来势汹汹,说不得还要再来寻她晦气,却不想接下来的两日竟极为安静。君卿洌似忙于朝中水患等事,只每日旁晚令人来送些东西,询问下她的伤况。莫云璃也不知是不是忙着安抚莲华公主,倒也不大出现,只来瞧了旖滟一次,神情依旧清漠中透着一股颓败的蛊惑。

    便连凤帝修也不常在旖滟面前出现,听闻他的内功到了精进之时,除了每夜夜深时,他会潜进来陪她笑闹一阵,待她睡着便没了影。

    旖滟难得的过了两日清净日子,在凤帝修给她肩膀换了第三回药后,她终于得了凤帝修的批准能够挪动,被抬回了盛府弑修院中。

    如今府中清净,只盛易阳到弑修院关切了一番,旖滟一切安好,倒是瞧着逸飞明显消瘦了几圈的脸,旖滟一阵的心软愧疚。

    一场连日的暴雨似彻底打退了夏日的燥热,翼王府中,繁华被暴雨压得凋残零落,一地残红,使得本就气氛沉郁的翼王府更显清冷肃穆,压抑萧索。

    君卿睿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一双狭长的眼眸正微眯着瞧着外头屋檐上挂着的一只鎏金鸟笼,里头一只黄毛绣眼鸟正扑棱着翅膀抓着鸟笼跳的欢实,这鸟品相很是一般,一点都不衬那鎏金精美的华丽鸟笼。许是刚下了雨,外头林木被雨打的一片葱翠,倒是映衬的这只平日黄色暗沉,颜色灰扑扑难看的要死的绣眼鸟也色彩斑斓了不少,有了几分可看的趣味。

    见自家王爷看的认真,江寒不敢打扰,进了书房便一直垂首站着。

    三年前,下头进贡了一只色彩极为斑斓的绣眼鸟,皇上将那鸟赏赐给了王爷,王爷极爱,只可惜这鸟没两日便死掉了,王爷为此大发雷霆,杖毙了四个养鸟的下人,惋惜不已。一时间下头不少官员都想法子寻找极品绣眼鸟送来王府,便连萧府萧靥儿也令父兄寻来一只。

    当年好似也是这个时节,盛府二小姐为博王爷一笑,竟然想法子偷溜出府,跑了几里地到郊外的林子去抓鸟。兴许是诚心感动了老天,苍天竟真叫傻兮兮的二小姐逮到了这么一只黄毛绣眼鸟。

    那女子一脸泥污的送了鸟来,巧的是那日刚好萧靥儿也带了鸟笼过来,萧府寻的鸟儿虽不及原本那只斑斓,但也难得一见,王爷请了几位贵公子小姐在王府花园中赏鸟,盛二小姐捧着那么一只灰毛还残了腿的绣眼鸟来到王府,情形可想而知。

    那鸟被当场踩成肉馅,那结巴美人当时的哭求尖叫声似还在耳边,如今这笼中鸟倒是和当日盛二小姐送来王府的那只极像,但终究不是那只了啊。

    江寒正想着,君卿睿已回过头来,道:“她回到盛府了?”

    江寒神色一凛,忙道:“是,王爷,盛二小姐一切都好,脸色红润,下了轿子是被婢女扶着自行上的楼,想来身子已无碍了。”

    君卿睿闻言点头,道:“何人送她回府的?”

    江寒微咬了下牙,道:“是莫云璃亲自相送,千亿王府的楚世子也去了,莫云璃送到盛府便被盛易阳接到了前院花厅,倒是没进弑修院。”

    君卿睿听罢手中微微一个用力,那截绿的像一汪水的竹节毛笔杆子便被他一折两段了。

    她如今越来越耀眼,得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叫他如何能动心忍性,他只感觉那女子在离他越来越远,当真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江寒见此不敢再言,却于此时,外头响起轮椅压过青石板面的清晰声音,随之谢明玉一袭青衫从廊外的花木丛中绕了过来,隔着窗户瞧着君卿睿,道:“王爷倘使不甘心便去争夺,重新得回想要的,何必在此自怨自艾地折腾这些死物!”

    君卿睿闻言双眸一眯,手中被折断的半支竹节笔已射向了谢明玉。

    那笔携凌冽杀气飞旋而来,一身羸弱的谢明玉倒也不躲不避,素来苍白的面色在淋了雨水,愈发葱翠浓郁,茁壮生长的花木掩映下更见单薄素净,只那一点朱砂却明艳了起来。

    玉笔破裂的一端嗖地飞过,擦过他的脸颊,苍白的右脸上一道血珠缓缓溢出,君卿睿这才沉着脸道:“你想说什么?”

    谢明玉抬手随意抹了那血珠,不在意地弹落,拨动木轮椅向书房又靠近了些,瞧着君卿睿道:“王爷,如今中紫国半壁江山都陷入水患,王爷更该忧国忧民,于此刻站出来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才是。”

    君卿睿听谢明玉如此说,微微一怔,冷声又道:“这和重夺那女人有何关系?!”

    谢明玉却一笑,道:“自然是有莫大关系的,王爷倘使不再消沉,听取了在下的建议,事成之后,王爷当可名利美人双收。”

    089 吻技太差,姐要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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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玉的话令君卿睿瞳孔蓦然一缩,沉声道:“哦?愿闻其详。”

    他言罢,江寒忙出屋亲自将谢明玉推进了书房,谢明玉迎上君卿睿沉沉的目光,神色却一如既往的从容闲逸,道:“敢问王爷,是何故将王爷逼的步步退,步步错,以至于如今龙游浅滩的?又是何故皇上不得不做主令王爷和霓裳郡主解除婚约,再无瓜葛的?”

    君卿睿广袖一挥,手支于太师椅的扶手上,姿态慵懒,面色却冷厉起来,道:“说!”

    谢明玉声音微沉,道:“王爷,这皆是因为王爷失在了个‘义’字上。霓裳郡主大闹萧府,百姓们因觉王爷对霓裳郡主失了情义,故纷纷声讨王爷,致使皇上不得不谴责王爷。金殿之上,王爷请求皇上再次赐婚,不惜和太子殿下针锋相对,皇上觉着王爷对太子少了兄弟之义,自然更为不喜王爷。因王爷处处不占理义二字,当然便无法站稳脚跟,只能逼迫的步步后退。王爷,皇上虽贵为九五之尊,但也要顾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可这百姓们,他们其实并不关心霓裳郡主最后嫁给了谁,他们只是因觉王爷薄恩寡性,这才肯站在霓裳郡主的一边。霓裳郡主极聪慧,她很懂借势而为,只是她可借百姓之势,王爷又为何不能呢?王爷,从哪里摔倒的,便该从哪里爬起来啊。”

    谢明玉说到此处,君卿睿已豁然开朗,明白了他所言的意思。

    此刻正逢中紫国天灾,半壁江山水患,一个不小心便会引发大的动乱。当此之时,谁能在赈灾安民上立下大功,谁便是中紫国最大的功臣,是为皇帝排忧解难的最大忠臣,这份功劳抢到了手,不仅能重获圣心,而且也能笼络人心,得到百姓的爱戴。

    倘使这份功劳被他抢到手,到时候百姓们只会感恩戴德,说他救民于水火,忧国忧民,兼济天下,谁还会抓着他之前的那一些风流事和荒唐事不放。而且,到时候他再表现出追悔,请求皇上再度下旨赐婚,天下人也只会觉着他知错而改,彼时,盛旖滟不愿意反会受到世人谴责。

    君卿睿唇角勾了起来,道:“当此时刻,东宫又怎会放过这次的大功,将这样的好事让给本王。”

    谢明玉却摇头一笑,道:“那却也未必,端看王爷如何行事了。”

    使馆之中,夜倾也得到了莫云璃亲自送旖滟回到盛府的消息,他埋头批阅着从天乾都城紫叶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本头都未曾抬上一下,淡声吩咐道:“准备些礼物,一会本王亲自前往盛府探望。”

    白子清翘着一条腿坐在书案对面的窗前品茶,闻言俊朗的眸子不经意一抬瞧了夜倾一眼。小小盛府的女儿,如今竟能叫主子和莫云璃这样的人物亲自前往探望,倒也是独一份了。

    侍卫应了一声退下,夜倾朱批完最后一份奏本啪地合上,这才瞧向白子清,问道:“人寻的怎样了?”

    白子清不敢怠慢,忙将手中茶盏放下,这才整肃了神情回道:“当日中紫国出生的女婴虽多,但是背上生有凤形胎记的却只寻到了一个,且那位置也非在肩头,而是在靠近背脊的地方,胎记颜色是青色,瞧着青青一团,不过也难说这女婴长大那胎记会否有所改变。”

    夜倾闻言沉吟一声,道:“那女婴是何身世?”

    白子清长叹了一声,这才道:“不过是小小员外郎家的庶出女儿。”他言罢,见夜倾蹙眉,便又道,“王爷,这女婴出身低贱,怎么看也不可能长成左右天下权柄的人啊?会不会那紫微阁主的预言并不灵验,或者那白眉老道士骗了我们,给的那幅预言图并非苍山子真迹?”

    夜倾眉宇难得的微蹙,手指轻轻转着扳指,道:“不会,苍山子的十三个预言已经应验了十二个,前后历经一百二十年,这一百二十年间所发生的大事,在他所绘的那副天眼图中也皆一一对应,丝毫不差,没有道理这最后一个会出错。而且,那副天眼图已得仔细辨认,确是苍山子所绘。当是我们还没能找对女婴,继续寻。”

    白子清忙点头应是,夜倾用香帕擦过手从书案后站起身来,外头侍卫已垂首禀道:“王爷,礼物都准备好了。”

    夜倾大步而出,白子清跟着出了房,眼见夜倾往外走,不由道:“王爷难得对个女子如此上心,若是喜欢不妨属下去给隆帝打个招呼,想必隆帝也乐意将霓裳郡主送给王爷做个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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