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快速的穿好衣服,起身,把门推开条缝,看准四周都没人,灰溜溜的溜回了自己的营房。

    回到自己房间,小艾正手脚麻利的帮她收拾着行李,看着她这会儿才从外面回来,仿佛压根都不意外。

    瞧她笑得那一脸思春样,小艾就是不问也知道了。

    素问厚着脸皮,主动过去要帮忙。看着这简陋潮湿的营房,却比初来时不知多了多少感情。一遍遍的收拾着已经十分整洁的床铺,把桌上的暖水瓶,茶缸,台灯,都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小艾好笑的说:“咱们来的时候茶缸还没你现在擦得干净呢。部队的东西都是公家发的,你这么爱惜干嘛?”

    素问不语。在这里的时间虽短,却留下了太多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她想这次入藏,不仅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工作经历,也让她完整的享受到了值得一辈子回味珍藏的旅途。

    看着在外面操场上整队的士兵们,那一个个松枝绿的挺拔身影中,不知哪一个才是陆铮。她的心里涌上一种难言的感动。

    早上起来还没看见他,以至于藏在心里的想法都没能来得及告诉他。

    和小艾一起提着行李走出房间,正遇上从连长办公室出来的陆铮,她一怔,默默抬首望着他。

    小艾也看见了,尴尬的咳了一声,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去车上等你,你早点出来。”说着,已拿走她手上的行李。

    陆铮手里拿着份档案袋,看了她一眼:“要出发了?”

    “嗯。”她淡淡的点头。

    “路上小心。”他说完,竟似就要转身离去。

    素问忽然几步追上去,从身后贴着他温暖的后心,默默感受着那一点点凝结于心的情愫,回旋震荡。

    陆铮的脚步怔在原地,半晌,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以表安抚。

    “好了,我的脸已经不多了,你省着点儿丢。这里是走廊,会有人经过的。”

    素问却不理,又狠狠的抱了一下他的后腰,把整张脸都贴在他背上,缱绻依恋的蹭着。

    “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

    “……”

    他放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慢慢的收紧。眉心深锁,却佯装不在乎的说:“傻丫头,该去集合了。”

    素问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语调里带着哀求说:“让我留在这陪你吧,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陆铮身子一颤,缓缓的侧过身,动容的望着她,却只看到她柔软的刘海,和那乌黑的长发。

    大手按着她的小手,从他的腰间移到了胸口,然后用力,狠狠的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那样用力,按得她指骨都发疼了,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她永恒的嵌入自己身体里。

    “你留在这里,会拖大家后腿。部队得拨物资给你,我也要分神照顾你。乖,听话,回去好吗?”

    他还是语意温软,可素问从他身体里的力量,已经知道他的决意不可违。

    “……”喉咙哽咽,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任性的,无理取闹的将双手狠狠锁在他身前,不松,我就是不松手。

    男人坚硬的指骨一根根插(谐)入她的指缝间,狠心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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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六,自作多情,二更

    更新时间:2013-1-11 0:05:19 本章字数:7827

    章节名:一一六,自作多情,二更

    男人坚硬的指骨一根根插(谐)入她的指缝间,狠心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

    眼泪决堤,她怎么也不相信陆铮会这么狠心对她,而他只是攥着她的手,用力分开到两边,猛的回身,掐住她的双肩,将她提至自己面前。

    素问的身体一哆嗦,被迫踮着脚,脚尖几乎都不能沾地,陆铮低下头,冰冷的额头抵着她的,双手扶着她的脸颊,他的手也是冰的,有什么冰凉的液体啪的滴落在她脸上,她想抬头,却被他紧紧的控住脑袋,动弹不得。

    又一滴水渍落在她鼻子上。

    他……也哭了吗?

    她看不到,只知道陆铮的额头紧紧贴着她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身体如同不堪重负般剧烈颤抖着。

    聂素问心神大震,不禁愣住了。

    “听话……回去。”

    他说。

    “我……”

    “回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将她震在了原地。

    良久。

    “咳咳……”

    陆铮没有松开她,只是从声音,已经听出是曹自彬排长。

    “聂同志,你的同事们都已经上车了,你也赶快吧。”说完,又对陆铮道:“陆铮,你跟我过来。”

    陆铮的手一颤,终于放开素问,挺直了身板,嗓音嘹亮:“是——”然后极其端正的跑步到曹自彬排长身边站定。

    素问捂住眼角的泪水,昂起脸,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外跑去。

    等到那道身影跑远了,才听见曹自彬排长从鼻孔里嗤出口气:“没出息,出去别说是我曹自彬的兵!”

    陆铮猛地立正,双脚靠牢:“是!排长,我错了。”

    “你错在哪?”

    “……”

    曹自彬在他面前来回的踱步,用眼梢扫视着他,教训:“边防连的兵,三年能请到一次探亲假,回去看看家人就不错了,你现在工作恋爱两不误,对象直接跑到连队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报告——排长,我没有不满意。”

    “哭!哭什么哭?没听过解放军战士流血不流泪?”曹自彬的音量陡然提高,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喜欢人家就把人家娶回家当媳妇,解放军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咱们部队不是有专门的招待房给军嫂住的吗?要我一年批一次假给你回家看对象可能不容易,不过你对象要能吃的了苦,一年跑咱们这看你一趟,那部队是绝对不会为难的。”

    “排长……”

    “听懂了吗?”

    “是——排长。”

    曹自彬还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整理着装,三分钟后操场集合。随车要有一名战士送他们到拉萨,你去吧。”

    “……是!谢谢排长!”

    陆铮眼里喜色一闪而过,眼眶却还红着。见曹自彬不走,倒也不敢动。

    曹自彬来回瞧他:“德性!我带的兵里,长得最好看的,就数你,最没出息的……也就数你了。”

    “咳……”陆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笑憋的,倒是再也难过不起来了。

    零下二十多度的酷寒天气里,边防连的战士们已经在院子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们已经脱下了作训服,换上端庄笔挺的常服,八一军帽在头顶,身姿挺拔犹如遒劲的苍松,与之鲜明对比的,是一早因为怕冷,就缩进空调大巴里的摄制组工作人员们。

    尽管如此,他们坐在车上,隔着一层玻璃车窗,瞧着车下这一排战士们,仍是留下了震撼人心的深刻印象。

    等陆铮也加入队列站好后,边防连的祁连长严肃的走出队列,喊口号:

    “全体都有了——敬礼!”

    包括陆铮在内,全连的士兵们一起向着车上的摄制组敬军礼。

    这一刻,车内众人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起立,同时,心中怀着一种羞赧,似乎此刻的自己愧于接受这一军礼。

    素问在一个个绿色八一军帽下寻找到陆铮,见他微扬起的视线正瞧着自己,忽觉胸中一荡,鼻尖已泛起淡淡的酸涩。她默默的抬起手,向陆铮回礼,然后跟着导演一起走下车,向祁连长,和大家鞠躬。

    导演真挚的说:“谢谢大家,谢谢祁连长的配合,也谢谢战士们!你们让我真正见识到祖国边防部队的精神!”

    “谢谢——”再一次的敬礼。

    祁连长代表部队,向导演回礼。

    曹排长走出队列,将手中的一套全新边防军作训服交给祁连长,然后向众人行了一礼。祁连长又将这套军服交到导演手上,说:“不嫌弃的话,这个就送给你们当作纪念吧,看到它也就能想起我们隆子县了。”

    象征着军队的标志物,一般不轻易赠予解放军以外的人士,导演表情凝重的接过军装,不太标准,却极其崇敬的向祁连长敬礼。

    在助手的帮助下,向隆子县边防连发放回礼。每一位战士们,都获得了该品牌的一件冬季保暖羽绒衫,虽然颜色亮丽,款式时尚,质地做工也已经很保暖,但实际上在这里的军营还是用不上,探亲假穿便装倒是可以考虑。

    而聂素问,也为每位战士准备了一件独具匠心的纪念品。

    正是她昨天下午嘱咐小艾将单反给她,她利用战士们都集中在食堂布置茶话会的时间,给每位战士都单独拍了张照片。

    “有机会的话,给家里寄回去吧。让家里的亲人们,都知道你们在这儿过得很好。”

    不知是谁先鼓起掌来,钢铁铸就的边防连战士们红了眼眶。

    来到隆子县,这里交通不便,一年有五六个月在下雪,一下雪就会封山。他们三两年才能回一次家,几乎从未给家里寄过照片,家里也无从得知他们的情况。可如今,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照片,无一例外,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洋溢着最真挚的笑脸。

    战士们太惊喜了:“谢谢聂同志啊,太感谢了!你的礼物真送到我们心坎里去了!要不是看这照片,俺都不知道俺这些年变什么样了,俺娘看到俺现在这么壮实,肯定很高兴!”

    素问想想她这个业余的摄影师,能拍出让大家这么高兴的照片,心里也成就感十足。

    互赠完纪念品,又合影留念,尽管这里条件艰苦,可大家谁也忘不了这些可爱的战士们。

    终于,汽车的发动机轰鸣,是该离开的时候了,聂素问一边依依不舍的在人群中寻找陆铮的身影,一边被人推上了中巴。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一颗,又一颗,怎么也止不住。大家只知道聂素问对这群边防连士兵有着额外深厚的感情,却并不只这份感情的来源。

    有人说她是做样子,给自己博个好形象,也有人真心安慰她,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直到车门关闭,又一位身穿橄榄绿军装常服的男人登上中巴,在众人面前正了正军帽,说:“我是隆子县边防连一排二班的列兵陆铮,我对这一带的路面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排长派我来送大家一程。”

    车上的乘客一齐鼓着掌,唯独素问抬起手,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八一军帽下英俊的眉眼。

    车行了大半日,陆铮一直跟导演一起坐在前排,回答藏边地界的相关问题,因为牵涉到很多藏民的风土人情,大家都凑过去,津津有味的听着。只有素问一个人窝在大巴座位里,把眼罩往下一拉,歪着脑袋装睡。

    为什么说是装睡呢?因为她竖着的耳朵,把陆铮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偏偏又不高兴他对别的姑娘的问题也认真的一一回答。除了谈判桌上,陆铮大概还从没这么侃侃而谈过。果然是他们排长最大,排长一道军令,能逼得沉默寡言的他都说了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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