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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一人一狐,一个在墙下,一个在墙上,就这样默然相立,对视良久。

    过了一会儿,却是它先收回了目光,向我微一点头,身体向外一纵,就跃下墙头去了。

    就这样,它消失在了这午夜的万籁俱静之中。

    它向我点头了。。。

    是在向我打招呼么?

    。。。它果然是有灵性的!

    带着惊奇与叹息,我又向那空荡荡的墙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回房。

    刚一拨腿,差一点就摔了个跟头,站了半个多时辰,又冷又麻,双腿都已经动弹不了了。

    轻轻的揉了好久,腿上才有了点热气,我艰难的拖着沉重的腿,慢慢蹭回了房间。

    关好门,我立刻上床钻进了被窝,然后在被子里哆嗦成了一团。

    本就畏寒怕冷,而且还在病中,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我的身体,怕是要有些麻烦了。

    果然,下半夜的时候,我的病更加的厉害了。

    发烧烧到我意识都有些不清了,我只觉得自己好象被人架在了火上不断的烧烤一般,等烧了个七八成熟了,就再一下子将我浸入寒冷刺骨的冰水之中,待我已经冻的快一命呜乎的时候,又会将我投入火坑之中。。。地狱之中,也莫过于此吧?

    我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这一病,却是再也好不了了,高烧一直在持续,我已经一点饮食不能进,每天只略略的喝点水,身体急剧的消瘦,只几天,人已经瘦如骷髅。

    见我病势严重,张山赶紧去七丰镇花了重金请了一位有名的大夫来给我诊治,等那大夫赶来的时候,我早已烧昏过去了。

    幸好那大夫不是庸医,幸好那大夫有些魄力,敢于死马当活马医,我才堪堪的保住了这条小命。

    草药如同白开水一样,整碗整碗的灌下去,灌到我一闻到药味就干呕,可即便是这样,我仍是捏了鼻子,把药全部喝光。

    药再难吃,也比生病的滋味要好上一些。

    药一直喝着,我的病却没有完全好起来,病情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反复。

    白天的时候,身体会好一些,只是低烧而已,而晚上的时候,通常会烧的很厉害,即使喝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那老大夫隔几天就来一次,可他却每每按着我的脉相叹息。

    按他的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这么多的药喝下去,我应该早就好了才对,可事实上呢,我的病一直拖了两个月,都没有完全好起来。

    老大夫无计可施,最后隐晦的向我提及,这病已经不是医药可以解决的了,让我想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我沉思片刻,这才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

    自古以来,医卜不分家,就连“巫”也是从医术上分离出去的。那么,当纯粹的医药无法治好的我的病的时候,我得从别的方面来寻找解决办法了。

    别的方面?

    我的眼前忽然闪过那只黄澄澄的大狐狸!

    是它么?

    不过我总觉得不是,它对我似乎并没有敌意,肯定不会这么的为难我。

    那会是谁呢?

    我想不出来,那就要找个明白人来问问。

    三娘说我这种医药治不好的病叫虚病,必须得由会“看香”的人来治的。

    看香?

    经过三娘的解释,我才明白了这看香是什么意思。

    有些动物或鬼魂经过修炼,会有一定的修行,民间对它们称呼为“仙家”。当这些仙家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会寻找有缘人,附在那人身上,用自己的神通给人看病。而被附身的人,就被称为“看香的”。

    “仙家”的本事也有很多种,有的仙家实病看的好,实病就是真正身体上的病。有的仙家虚病看得好,有的仙家精通风水堪舆,有的仙家算命卜卦比较拿手,还有的仙家能下冥界。。。反正是各种神通的都有。

    我让三娘打听了一下,这附近哪有看香的。

    三娘说离秣马村四十里的一个叫山风口的村子有个老太太会看香,在这一带广有名气。

    张山赶了马车,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褥,还放了个暖炉,让三娘伺候着我,我们三人就向山风口而去。

    山路不好走,怕把我颠坏了,张山走的很慢,直直走了大半天,这才赶到了山风口。

    老太太很有名声,在村里稍微一打听就找着了。

    她家是很平凡的农家小院,三间房还个院子,院子很宽敞,依稀还有夏天种菜时留下来的一块一块的菜畦。

    三娘扶我进了屋,屋子里人还不少,有几个村妇正坐在炕沿上,应该是等着看香的。

    炕头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盘膝而坐。

    老太太看上去很利索,很干净,满头的银发梳的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的整洁,容长脸,形容偏瘦,长相不太出奇,只有一双眼睛,甚是明亮,给人印象极深。

    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摆设,只有靠西墙摆的那个大香案十分显眼,上面摆了一尊半米高观音菩萨像,前面摆了一个小香炉,香炉中正点着三枝香,香烟飘忽缭绕,满屋子都是香火的味道。

    见我体弱站立不稳,一个女人站起来给我让了个地方,让我坐在炕上。我也实在支撑不了太久,谢过之后就坐下了。

    炕上,老太太正向一个坐在她对面的女人说道:“。。。找你的那个老头穿着件黑布袍,不太高,白胖脸,没胡子,左边眼眶有个米粒大的痣。。。”

    那女人惊诧道:“呀,是我公公。”

    老太太又继续说道:“十月节你们没烧寒衣,老头太冷,找你要来啦。你也不用怕,我教你个法把他送走吧。回去后你用黄纸剪一乘轿子,八个小人抬轿,再剪一套寒衣,还要叠几个小元宝放在轿子里,半夜子时的时候找个属狗的人在十字路口烧了,烧完后就回来,记住路上不许回头。”

    这方法可真是够奇怪的,我以前从没听说过,也从没见过。听老太太黄纸元宝的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我将要接触到的,是一个与平时迥异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为什么,最近写文总不在状态,不想写,连思考都不愿了。。。状态实在不是一般的差!!真让人郁闷。

    ☆、第 11 章

    屋里有好几个女人等着看香,要轮到我还早呢,在车上颠了半天,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幸好有三娘坐在我后面,能让我靠着点,为我赢得了口喘气的机会。

    “你们先等会,让这位姑娘先来吧,病的这么重,大家让着她点吧。”老太太大概见我实在是没有精神,不由的动了怜悯之心。

    老太太发话,自然没有人敢不听,几个女人齐声回道:“让她看吧,我们不急。”

    大家对我客气,我自然也不能失礼,打起精神有气无力的回道:“谢谢大家了。”

    老太太用手一指墙边的香案:“拿三根香点上,把你想求的事在心里对着菩萨说三遍,再把香插到香炉里就好了。”

    三娘扶着我下了炕来到香案前,香炉边上放着一把香,我拿了三根就着火折子点着了,然后在心中默念了三遍“求菩萨保佑弟子早日病愈”,念完后,恭恭敬敬的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香和平时去庙里上的香一样,长短粗细,颜色味道,全都差不多,这种香烧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已经烧下去了一大块。

    随着香越来越短,我却是越来越吃惊。

    按照常理来说,当香烧掉一截后,那香灰就会折断掉到香炉里。可我烧的这香香灰却很奇怪,它不仅没有落下来,反而是慢慢向旁边偏了过去,就好象兰花叶一样,慢慢的垂了下去,那香灰与剩下的半截香,都快直如桌角了。

    而更奇怪的是,这香灰是打着卷的,如同缠在手指上的长发一样,一圈绕一圈,一环扣一环。

    这是什么意思?

    我甚为不解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却是怫然色变,向我叹了口气:“姑娘,你这病我看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我看了看香灰,又看了看老太太,不由的重复了一句:“看不了?”

    老太太道:“姑娘,我只能告诉你,你带着仙家呢,仙家要立堂子看病,找你呢。”

    立堂子?

    又一是个没有听说过的词。

    我想仔细的问个明白,可惜还没等我开口,老太太率先道:“你的仙家比我的仙家道行高,我不能再看下去啦,你得去找个更厉害的仙家帮你看看才行。”

    我郁闷了,老太太已经是附近最厉害的看香的了,我还要去哪找更厉害的啊?

    再说了,我竟然也带着“仙家”呢,这,这,这仙家在哪带着呢啊?我身上?我口袋里?我腰包里?还是在我家里啊?

    我哪来的仙家啊,莫不是那只狐狸?

    我有好多的问题要问,可老太太却望着我一个劲的摇头:“你的仙家道行高,我不行,不够资格请它出来。”

    满怀希望的来,却是满是疑问的失望而归。

    病情一点也没减轻,仍是烧到头晕,身体软的好似棉花,稍微动一动,眼前金光直冒。

    我问三娘哪还有更厉害的仙家,三娘摇摇头说不知道了。

    药仍在吃,不过只是白白浪费药材罢了,喝下去没有一点用,我仍是低烧不断,高烧不停。

    无奈之中,只好让张山去城里打听哪里还有更厉害的仙家。

    一连去了好几天,还真让张山打听到了一个。

    这位仙家却不是在本县,而是在邻县庆县。

    庆县。。。

    那三个小镖师就是庆县的。

    想起镖师,就不得不让人想起江一苇,想起江一苇,我忽然觉得我的头更痛了。

    上次他被四哥赶走,我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向他道歉,可这场病一起,我就被他忘到脑后去了。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江一苇,不过说实话,我十分不愿意与他见面,他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那位仙家虽然是庆县的人,但并没有住在县城,而是和我一样,住在离县城很远的山村里。而且听说他只在上午给人看病,下午和晚上是不看的。

    如果要早晨赶到那里,我们必须要先一天离家,然后在庆县县城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去。

    带了三娘和张山,我们先赶到了庆县县城奔马镇。

    奔马镇是个小镇,并没有多少外来商旅,街道上冷清的很。

    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又狭小又破旧,但外出的人没有挑剔的资格,我们一行三人只得在这客栈上落脚了。

    开店的是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妻,虽然穿的破旧,但很整洁,客栈里打扫的也算干净。男人掌柜兼厨师,女人跑堂兼打杂,反正人不多,倒也支应的开。

    可能是起的太早,或者走路太急冒了风的原因,三娘从中午起就脸红腮赤,发起烧来了,等赶到奔马镇时,已经烧的十分厉害了。

    一下了马车,张山就扶三娘去了客房,我在后面吩咐店老板赶紧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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