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阳光边说边也捉起袁深的手来看,一看就更是吓一跳,跺了跺脚:“那你们刚才究竟在吵什么啊!这时候应该赶快去医院呀!?”

    “没事,小伤,”袁深神色淡漠转过身,大步就往外走。阳一一却在他出门那一刻拉住他未受伤的手,拖着就往外走“走,去医院!你是靠这个吃饭的!容不得商量。”

    袁深没有再反抗,只是凝向两人交握那只手的目光越发安静而复杂。

    **

    由阳光的司机送几人到了医院,袁深不肯让她陪进缝针和清理伤口的诊室,于是便一个人去处理伤口,阳一一则和在阳光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聊天。

    阳光跟阳一一坦白了,这次是她没有办法,便喊来了袁深,只是他执意不肯拍照来威胁信副......可是她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将信副给揍了一顿。

    “你们怎么认识的?”阳一一沉沉地呼吸片刻,再转过去问阳光。

    “我和袁大哥吗?”阳光皱起秀气的眉头,见一一点头才道,“之前打工的时候就认识啦,是一家咖啡店,那时候我妈妈还在,我也还算童工呢,嘿嘿,”阳光想到往事,单纯又开朗地笑了两声,“这次我找大哥打听你的事,大哥说如果你没下定决心接受信副的话,我是肯定没办法帮你的,阳家也不会为了一个没关系的人去得罪别人,纪离住院,唯一能帮我们的只有袁深,我听到的时候还愣了很久,然后才知道他是袁家的长房长子兼独子,而信副最初是靠着袁家才起来的。”

    阳一一沉思片刻,还是忍不住问:“纪离什么病?”

    “我问了,大哥说这是*不告诉我,如果你想知道再直接问他......你担心他吗?”阳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阳一一笑得讥诮,“莫非是性_病。”

    笑完,她垂首,一片寂寥。

    又有一瞬之后,她找到手机,给纪离又拨了过去。

    昨天那个温柔的女声,想起来实在太有可能是护士了,而后半截他掩住,或许正是因为护士在说他的病情......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句冰凉的电子女声让阳一一心头越发着急,难受异常,她转而又问阳光:“阳祎的号码给我。”

    从阳光那儿要到号码之后,阳一一起身走远了几步,给阳祎打去。

    电话响了几声,阳祎接了,直接便问:“十一?”

    “是我,”阳一一懒得和他纠结,也不去问他是如何知道她号码,或者如何猜到是她的,只直接切入主题:“纪离什么病?”

    阳祎避而不答:“你现在看来没事了,那不妨自己看看他去吧。”

    “大哥,因为你出的主意,现在袁深也在医院包扎,你现在让我撇下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去探望一个仇人?”

    “十一,你确认他算仇人?”阳祎隐约轻叹一声,“算了,我不和你争,你自己去看自己是什么心意。总之我最多只能告诉你,纪离住在城东的私人医院康意,看不看他随便你。我还有其他事,先这样。”

    阳一一迅速按了结束通话键,就跟在和阳祎赛跑一样。

    收了手机之后,她靠着墙壁,仰头将后脑勺贴上墙,长长地吐了口气,当视线下落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诊室门口的袁深,正定定望着她。

    阳一一愣了会儿,才走上前:“手的情况怎么样?”

    袁深神色漠然又镇定:“普通外伤,已经处理好了。你如果有事就去处理,我自己回去。”

    阳光有些莫名地看看阳一一,又看看袁深,最后只弱声说了句:“我有车。”

    “阳光你差不多到门禁时间了,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去,”阳一一笑笑,又对袁深说,“我跟你一起回去,还有些话想给你说。”

    阳光见阳一一要送袁深,倒是喜笑颜开的,乖乖就回去了。阳一一戴着阳光赞助的鸭舌帽,穿上同样是她带来的长外套拦了的士,和袁深一起回了他那所小公寓,再和他一起上楼。

    进屋后,阳一一让他先坐,自己则去厨房用电热水壶烧水,袁深还是跟了来,让她把厨房让给自己,被她强行拦住后,看了她东摸摸锅,西敲敲碗的样子半晌,才问她:“你打算和我说什么?”

    “你就没有要和我说的吗?”阳一一转过上半身,微眯眼睛望向他。

    袁深稍稍将视线别往他处,嘴唇稍启,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阳一一倒笑了:“别急,我无所谓啊,反正最近要在m市准备演唱会,我准备好好照顾你这位伤员,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免得你说我不仅不领你的相救之恩,反而还气你怨你。”

    “对不起......”袁深道歉道的郑重又诚恳,视线羞怯却坚定的看向阳一一,“我当时是气急了,口不择言,说完我就已经后悔,你不要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作者抱着爪机睡着了←_←

    我的全勤啊啊啊啊啊←_←←_←

    咳咳,纪总没那么快死,安心啊

    至于什么时候,估计还得过个千八百年的吧...纪总是啥啊,是鸡枞啊,鸡枞是啥啊,是仙草,是奇葩啊...啦啦啦,奇葩遗千年啊...

    ☆、64第六十四章 重要的决定

    阳一一心里暗叹一声,这就是袁深的好处之一了,他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只要她不高兴,他就一定会及时给她道歉。并不像纪离,无论何事都需要她苦苦地去猜,她也不敢对他再多一丝一毫的要求。

    和纪离最甜蜜的时候,她都像在和自己谈恋爱,只是在心里模拟了一个他出来。

    袁深见她不说话,就又慌张地补充道:“我当时真的是急坏了,又想着你什么都不给我说......”

    阳一一上前几步,轻轻地拥抱了他:“小袁......我不生气。当时只是有些懵,毕竟我知道很多人可能都会这样想我,而且当初我也曾和纪离做过那样的交易,你并没完全骂错......只是你把我惯坏了啊,我就忘了你也会有脾气......错的其实是我。这次你不来,后果我现在根本不堪设想......谢谢你,小袁,真心的......但是......”阳一一拉起他包了厚厚纱布的右手,视线里满是哀伤,“何必要这样?你那样打架,为了我......我当然很感动,可你何必拼伤你的手?那时既然扎了玻璃渣,便该躲开。这样不管不顾再去打他,虽然令他的脸伤得很惨,但你的手也......用你这般宝贵的,去换他最不稀罕要的,值得吗?”

    “那你呢?”袁深沉默许久后,左手盖上她的双手,“一一?名利对你真的这样重要吗?重要过你的身体你的心?”

    阳一一刚要说话,袁深便摇头,继续开口:“不要这幅不屑的表情,一一,

    你不过因为缺乏安全感,才想去抓住这些虚无的东西。你当然喜欢唱歌,喜欢表演,喜欢满满当当的忙碌,喜欢被人追捧。但这些除了爱之外,也不过是为了证明你不应被人轻视。”

    阳一一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贝齿在下嘴唇上缓缓刮过几次后,她也慢慢摇头:“袁深,这太深刻了。但我知道,我如果为了继续在这里红下去,而委身于信副,虽然之后可能会麻木,此时我却一定会后悔;人生的最后,当这些名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时候,想到最初对音乐的真心喜欢,也一定会后悔,这是看到你进来那一刻我所想到的。所以,我承担不了那样的后果,却能承受就此退出的结局。被封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乎了。多谢谢你拯救了我,小袁,我欠你越来越多......”

    袁深止住她的话,只发自内心地温柔笑出来:“我只要你开心。”

    阳一一低头,也笑了,电热水壶里的水正好烧开,她便取了两只杯子洗好,倒上两杯热水,放在灶台上晾冷,又注满水壶烧上,正儿八经地问袁深:“你这儿有方便面吗?”

    袁深差点喷笑出来,长而缓地摇头:“这就是你所说的照顾我?”

    阳一一抗议此类代表轻视与不信任的嘲讽:“有人教过我一种做法,很好吃的!至少可以果腹嘛......加的鸡蛋也算有一点营养......”

    袁深笑笑:“可惜没有,而且我有段时间没回这里了,也没其他吃的,我们叫外卖吧?”

    “好,但是不用帮我点......”阳一一戴上微波手套,端着杯子跟着他出厨房,见他面露反对便道:“m市的演唱会我一定会开,所以最近确实需要注意些身材。我想过了,信副那边要做什么,就让他放马过来,我尽人事听天命,全力应付。只可惜,我原本想,在退出之前的演唱会上,让你帮我伴次奏的......现在如何是好?话说,你的手真的只是皮外伤吗,小袁。”

    袁深微微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唇角些微的上扬:“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治愈弹琴伴奏,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信副估计暂时不敢在m市再闹出什么大动静,再有什么,我也会尽力去解决......”

    “等等等等......”阳一一忽然担心起来,“这是我原本想问你的第二件事,小袁你刚刚对信副说的......你真的要回袁家去了吗?钢琴呢?”

    因为微垂着头,在阳一一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眼瞳里的情绪,只能看到他长而浓的睫毛上下轻扇,和他唇角浅浅的笑意搭配起来,显得那么宁静与安详:“关于钢琴的梦想,我已经达成的差不多了,现在我更想完成另一个梦想……”说到此他才抬眸,清澈见底的双瞳里,是最简单明晰的希冀与信念,“给你幸福。”

    见她呆愣着,他上前两步抱住了她,先是轻轻地环住,再一点点收紧:“一一,纪离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只除了那些无休止的伤害。他不能给你的所有快乐与幸福,我也可以……所以,能不能,放掉那些过去,也放了自己,和我在一起?”

    阳一一还戴着微波手套,端着两杯冷却到80度左右的水,傻傻地张着双手,石像一般站着。热度钝钝地从厚实的手套慢慢传来,再极缓极缓地爬进她心口,但这温暖,反而更促成她身上不自觉的颤栗。

    她没办法回抱他,眼眶却不自觉湿润,如她此时感觉到他的泪水,浸湿她头发一般。

    “袁深,你……真的考虑的很清楚了吗?”她闭了闭眼,缓解了那处的酸涩后,才吸吸鼻子,用很轻松的语气开口,“我可以很直接地说,我不爱你,至少目前或者未来的一段时间,都会是这样。如果我不爱你,你做十分的事情,我可能只看入一分;而不像纪离,也许他做半分,我就能当成十分……你要为这么个女人放弃钢琴,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多么可怕……”

    “不许说自己是‘这么个女人’,”袁深一字一句地说的很认真,说完也学着她,用调侃般的方式说,“即使就是,又怎么样呢?我对你义无反顾。”

    阳一一沉默片刻后,笑了,从他怀里仰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瞅着他:“小袁,你的固执与坚持真的是世间罕有,当初我勾引你堕落之后,你对我说这些誓言,我心有亏欠没有当即一走了之,又想着你在我这里受够了苦、真正看穿了我的狼心狗肺后,总会放弃……却不想,你为了我,一步步地割让出自己,工作、梦想,现在甚至要回到那个你好不容易脱离的地方去。我是相同的家庭背景出来的,知道那会是怎样的艰难,你确定自己能够适应并做得很好?我们都不是适合那里的人,就如我弟弟,总想着在阳家混出头来,给我好的生活,让我们都不必再被人看不起。可结果呢?却是我总给他收拾烂摊子……小袁……”她说着说着便收拾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渐渐变得语重心长:“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许你牺牲了自己的梦想,却什么都换不到……”

    “这倒不用担心,我对那里是什么模样,我又需要做些什么,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只是那时候觉得更喜欢钢琴,所以才选择离开。”袁深微笑的时候,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和就是这样最纯净本真的感觉,才让阳一一放不下心。

    袁深陪她那么长的时间,她怎么也不会对他没有感情。

    可在她心里,大多时候,袁深是比她还简单纯真的孩子,他有最干净的音乐梦想,只需要在无瑕的钢琴世界里往来徜徉便可以了,她从来不想让世俗的黑暗沾染他……当然,她作为黑暗的代表,曾经那样可耻地将他从神堂拉了下来。

    但也仅那一次的疯狂,她已经很懊悔。

    可现在这个“孩子”,不仅英雄般从天而降,拉住了又要再堕向深渊的她,还这般真切地站在她面前——和她一同站在淤泥里,说要和她并肩作战。

    见她不说话,袁深沉了沉呼吸,唇角牵开点笑意,退后几步,松开了怀抱:“好了,我不逼你,来日方长。”

    “好……”阳一一垂着眼睫,“袁深你也让我考虑下,毕竟一下子要认真地去面对这些事,我还有些无法适应。但我真的很感激你,另外我依旧认为你该慎重考虑一下你的决定……”

    袁深摇了摇头:“一一,钢琴的殿堂,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阳一一鼓起眼睛,又惊又吓,“莫非你的手……”

    “不是,”袁深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是我刚刚救你之前,就已经回过袁家,给我父亲说了我要回去的事了。或者这样说吧,如果你能稍微好受点,可以当成我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才回去的。他前段时间中了风,现在不过刚刚恢复清醒的意识,能说些简单的话而已……”袁深轻描淡写地说完后,又稍稍皱眉,“提到此,你去看看纪离吧?在医院的时候我听到了电话,如果担心,就去看看,别一直放在心里。”

    阳一一守着袁深点好外卖,再等外卖送来后,她才出的门。

    临近5月份,m市夜晚还是会有浸骨的寒凉。

    让人想到四年前,这样熟悉的夜晚,这样熟悉的天气里,奔波或冷嘲着的,不谙情滋味的自己。

    她依旧是打车,去了城东那家名叫“康意”的私人医院。

    这里和她打胎的那家妇产医院,誉为m市权贵的生死地。

    布置的再华贵精细温馨的医院,到了夜里,也有种森冷之气,阳一一压了压鸭舌帽,在住院部的咨询处探听了一下情况,穿着粉色工作服的女孩懒洋洋抬头看了她一眼:“纪总打过招呼说不见女人,何况都这个时候了,病人需要休息。”

    “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就说十一找他。”阳一一其实都已经准备转身走了,看这女孩麻木的样子,就知道“求见”他的女人不少,就她这么一个不知道的,被所有人瞒着,上赶着来自取其辱干啥?

    可她迈不动步子,因此当眼前的女孩子依旧茫然和懒洋洋地说“别说十一了,就是二或者十三来,也没用”的时候,她依旧忍住了脾气,笑着将手伸进包里,再问,“你喜不喜欢阳一一?我这有两张内场票,第一排的,送给你,你要不要?”

    “啊!真的假的!?”女孩瞬间兴奋地从座椅上跳起来,像充满了电一样,可转瞬却不屑地又坐下去,“肯定是假的……她的所有票早八百年就卖光了,你有内场?还是两张?还要送给我?”

    “妹妹,来这里的人有本事的不止我一个吧,整个内场都是我的,不说大话。喏,给你,你可以马上上网查真伪,如果是假的,报警抓我都没有问题……”m市的演唱会对她来说比较特殊,她特意找neo扣了两张亲属票,这时居然派上了用场,“所以,可以告诉我纪离住在哪间病房了吗?”

    女孩在门票和职业操守之间衡量半晌后,偷偷写了个数字给她,又嘱咐:“真的是到休息的时间了,所以请你轻些。还有门口有他的助理,你一定不要说是我泄露的。”

    阳一一拿着那张小纸条,带着巧笑说了声:“thank you.”

    纪离的病房在18楼的高干病房,因而阳一一走在走廊上的时候,还摸不清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对应小纸条上数字的病房里亮着灯,门口对面长椅上坐着的年轻男人本来想拦她,可当她摘下帽子的时候,男人便止住手,坐了回去,无奈地笑了笑,闭上眼睛假寐。

    阳一一没和同样算是久别重逢的阿谦打太久的招呼,重新扣上帽子,转过身来将手放在门把上,还看了眼表,此时差10分钟就到11点了,其实身为病人,是该休息的时刻。

    可她推开门,绕过墙壁走进去的时候,却见他正倚在墙头,目不转睛地看一份文件,一如当初俩人一起时,她偶尔进他书房时所见的认真。

    大约是听到她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的嘎哑声,他从文件里抬头,看向她,有一个瞬间的失神,似乎是不太确定,后来唇角却缓缓漾开一朵笑意,放下文件,摘了眼镜轻叹:“你还是找来了。”

    “多不多那个‘找’字,意思可差的太远,”阳一一在墙壁上靠了会儿,再自觉地绕过病床,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没有‘找’字,显得是你纠结地在等我,有了‘找’字,就好像你在躲我。”说完后,耸耸肩,娇笑一声,“纪总也不愿意见到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了,顶着地震的压力码的……鸡枞,我爱你,十一,我爱你

    今天中午回来,余震就已经经历了蛮多次了,时不时摆在桌上的矿泉水瓶就在晃悠,身旁的衣柜和身后的梳妆镜也是,嘎吱嘎吱地响。

    唉,祝福雅安,祝福每一条生命。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爪机写,回来后还是觉得有电脑真好,啊哈哈哈哈

    ps:谢谢c、丫丫不知道妹纸在我旅游这期间的多次地雷轰炸嗷嗷嗷,还有读芳小宝也是,猫芗恨貌似是新童鞋,哈罗,么哒

    谢谢你们对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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