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节

    神尾光臣中将经过了几日的战事,现在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三个战场上的情况。国防军在三个战场集中了四个师,七万多支那军队沿着海岸线进行防守看来是想把帝国陆军堵在海里了!但是他们却完全没有现代海军强大威力之下,只能放弃接近海滩的阵地,这导致支那人不得不撤往更后方的地方。目前帝国军队已经在三线成功登陆,源源不断的物资正在从海上被搬运往陆地上,只不过,因为缺乏足够的劳动力,他不得不将留下近万士兵,去从事劳工那种低贱的职业。

    不过,很快神尾光臣中将便皱起了眉头,至今为止,支那人那传承自独国人的飞机尚未投入战争,而且对面的支那军队也是以防守居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是感觉到支那人暗中在经营着什么陷阱,现在正在恶狠狠的等着他跳进去呢。

    这种感觉很不好,真的。尽管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这些都不过是可笑的妄想。支那军队之所以在兵力对帝国军队占优的情况下依旧只是被动反击,不过是因为畏惧大日本帝国的武力,是支那人懦弱的表现。他甚至试图尝试用支那军主力大部在以青岛为中心的沿岸部署,准备聚坚而守同帝国大军打一场‘旅顺式’攻坚战,好叫帝国军队知难而退的理由劝说自己。

    但不知道怎么的,就算是这么想了,他偶尔一想到23联队那些被支那人的伏击炸伤后因流血过多、或者药品不足等惨死的士兵,还有那一晚支那海军拼死的鱼雷攻击,他便感觉有些不寒而栗,隐隐的,他已经感觉到了,现在帝国军队所面临的支那人跟他记忆中日清战争、日露战争时的支那人不一样了。那种狠毒跟果敢,完全是一个想要胜利的军队才能做出的牺牲跟布置。

    不过,些许不安很快被他扫之脑后了。现在的他正统帅着帝国最精锐的两个师团之一,以支那人才建立几个月的那支大部分都是新兵的武装,如何能够帝国的武功。这一点最近三日来的战果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帝国军队自登陆至今,已伤亡士兵三千多人,但对面的国防军,死伤绝对数倍于帝国军队。这时在南北三条战场,帝国军队的登陆部队已经基本上悉数登陆,如果不是支那人的坚壁清野令帝国军队不能找到足够的支那贱民搬运物资,十八师团跟第六师团的精锐理应当击溃对面的国防军,至少向内陆推进五十到一百公里了。

    不过,支那人的小手段也只能稍微滞后帝国的武功,神尾光臣稍稍松了口气,帝国军队在几日的整理部署之后,军队也已经将大部分的物资都搬运到了陆地上,只等着所有辎重全部搬运完毕,便是发动大规模的攻击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一抹不安悄悄爬上!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九十章 引敌深入

    10月初,北京下令从各地抽调航空力量向青岛集合,到8日,陆航在青岛已经拥有了三个战斗中队及四个轰炸中队,并且航空力量还在向青岛源源不断的集中之中。尽管并不是每一个战斗中队都接到了向山东集合的命令,但可以确定的是,有鉴于日本航空力量的不足,陆航下属五个轰炸中队都接到了向山东集中的命令。

    与之相对应的,源源不断的航空炸弹及燃油还有另外一种新式炸弹也经几条铁路,不断向山东做着最后的输送。

    10月8日,山东前线再一次接到北京命令,要求执行更加严格的国民撤离计划,将之前紧急撤离距离海岸线50里的百姓,扩大到撤离靠近海岸线100里内的百姓都要撤离。同时北京授命山东前线必要时允许军队使用武力强行驱赶不愿意撤离的百姓撤离。

    面对山东前线官员跟军队将领的询问,北京没有给出任何答案。不过华东军区总司令季雨霖上将似乎知道些什么,就在他收到来自北京的这一道命令之前,他还收到了北京的另外一条军令,命令华东军区做好随时撤离前线国防军隐蔽部队及侦察队,同时做好放弃山东二线阵地的准备,将军队撤往距离海岸线约五十到七十里的第三线阵地。

    暂时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份被锁死在潍县华东军区临时指挥部季雨霖办公室抽屉内,印着四颗红星的机密档案,似乎隐藏了些什么。

    经过了持续数十天的调度,一批物资终于先后在8日前后抵达山东济南暂作停留,随后经胶济铁路被运往更前线。这批重达三百多吨的物资是在四列各有八车皮的火车运输下,从湖北七绕八绕的从八月底开始出发,到十月初才安全抵达了山东前线。并且很快被季雨霖安排了麾下嫡系第二师抽调一个步兵团进行守卫,值得一提的是,与这两列火车同时抵达的还有一队有五名德国早前援华气象专家跟湖北测绘学堂七名教师以及二十三名学生。同时,负责守卫这批神秘物资的士兵,还被要求带上了一种拥有猪鼻面孔看上去十分骇人的面具。

    山东前线,已经登陆的日军尽管在前几日的强攻中暂时受挫,然而,日军果然不甘心失败,尤其是神尾光臣亲自指挥的第十八师团,更是主力尽出在崂山湾一线向正面的四十九师及第二师两部发动了猛烈的攻势,集中了两个步兵联队跟一个炮兵联队以及一个骑兵大队,上百门火炮同时怒吼,向国防军展开猛烈攻势。同时第六师团也在黄岛、即墨一线,向国防军其他阵地发动强攻。

    自从第十八师团跟第六师团发动强攻以来,国防军阵地上“轰轰”声不绝于耳,全是日军大口径重炮落地引起的爆炸。这次日军汲取了前次的教训,火炮打起来是又准又狠,之前的几天战斗中,他们已经根据国防军的炮火方向,大致摸清楚了对面国防军的炮营所在,包括崂山在内,一瞬间几乎绝大多数的国防军炮营都被覆盖在了日本人的炮火之下。虽说前几日四十九师师长吴佩孚向军区提交了变动全军炮兵阵地的提议,但还有有些前线将领不以为然没有按照命令重新勘测、更改。

    在他们看来,日本人没有天空上的眼睛,唯一的几艘侦查飞机在开战的第一天就被陆航派出的战斗中队击毁了全部,现在若宫号飞机母舰都因为没有飞机已经被要求撤离回国了。这些年轻的国防军将领们因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不少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更相信自己的看法。这其中不少都认为,日军的炮兵打得虽然准,但不见得就能发现自己隐藏在各处的炮兵阵地,因此虽然也命令各阵地小心,却没有重新勘测新炮兵阵地,结果头一天的战事之中,前线国防军就有四个重炮营被摧毁大半。战报在当日总结中传到后方后,季雨霖气得当场拍桌子拍红了手掌,立刻下令处置了十余人,所有波连其中的将领都被临时降职一级。若不是他跟总参考虑到临阵换将不利于前线的指挥,恐怕这些个心高气傲不听指挥的将领都被暂时撤职问责也不是不可能。

    国防军是一支完全仿照德国及后世共和国建立的新式军队,在国家政权并不稳妥的现阶段,最忠实的就是军队的忠诚跟服从指挥,而非战斗力。或许那些年轻将领们没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冒然,但实际上,他们的冒失已经给李汉跟总参敲了个警世钟,相信此战之后,中央对于国防军将领跟军官的调动跟控制,又要有些变动了。

    日军两大师团集中了数百门火炮,全面破坏、压制国防军的防御阵地,在密集而又颇具威力的炮弹面前,国防军修筑的地面工事被整批整批的摧毁,甚至不少隐蔽段的雷区地雷也被大量引爆,强大的气浪中不时夹杂着闷声闷气的地雷爆炸声。随着日军强攻兵力的阶梯状逐次突破,压制炮火逐步向更深内陆的国防军阵地延伸,如同铁犁翻耕泥土一般,一段一段地向里面推进。

    “好家伙,日本人的火炮可真是要命!”

    第二师负责的某处二线阵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的一轮炮击结束。趁着炮声息去,日军步兵将发动进攻的空暇,陈班长从覆盖全身的浮土中探出脑袋,使劲摇了摇头,小块的泥土从帽顶上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尽管他之前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布,但耳朵里依旧给那爆炸的炮弹折腾的嗡嗡作响。

    空气中尽是火药爆炸后弥散的呛人硝烟味,他擦了擦鼻子,又扣了扣鼻孔里塞进的一些泥土,狠吸了一口呛人的硝烟味,骂了出声,“他吗了巴子的,那帮子炮兵平时一个个鼻孔都长在眼睛上的,这回撞上够日小鬼子的炮兵,都怂蛋了吧!”

    似乎不解气,他还往壕沟里狠狠吐了口唾沫,才道,“七班点名,还有气的吱一声!”

    “班长,我在这呢。”不远处的一堆泥土忽然有了动静,随即又钻出一个脑袋,脸上还挂满了黄土样。

    “我还活着,就是耳朵嗡嗡的!”

    “杜光头晕过去了,不好,他刚给飞落的石块砸破了脑袋!”

    “俺给弹片划伤了,不过不影响打枪!”

    不多时,大部分士兵的脑袋都探了出来,纷纷报告自己的情况。发现自己班里出现了一个昏迷,一个重伤,陈班长连忙安排两人给拖到后面的医疗收容站去。

    “小鬼子上来了!”不远处一处阵地有人喊了一声,陈班长正在把刚才埋土堆里的手榴弹挖出来,听见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好家伙,果然两三里外日军的土黄色军服跟膏药旗晃动,不是小鬼子又是什么?

    “机枪手就位,大脚,你在旁边帮忙装弹。大家赶紧准备,一定要隐蔽好。”就算是第二师这样的老国防军编制,现在机枪也没有奢侈到班级,每个排才有一挺。这还是因为他们是老编制,原师长季雨霖是大总统心腹。除了第二师以外,其他各师别说班了连排级编制都没有,李汉麾下现在普及到平均每个连装备一架机枪的,都只有十五个师,平均每个师不过百余挺机枪,勉强在欧洲密集火力能达到一流水平。但十五个师外,现在多数国防军师级编制,机枪的持有率都在30挺上下,在欧洲不占优势,比起日本也没有多少优势。

    陈班长这个班之所以被分到了一挺机枪,还是当初他们班在集训的时候,整个班的射击精准度在全连名列第一,这才得到了增加一个机枪兵的嘉许。

    瞧见远处,土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使得一手好枪法,曾经拿下了全团百步穿杨射击比赛第一名的陈班长眯起了眼睛,将手上的一三式步枪架起,推上子弹之后,眯起眼睛搜索起了土黄色中,带军衔的军官,一边还不忘分神命令道,“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是!”众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从泥土中扒拉家伙,刚才那一段连续炮击不仅将他们用层层黄土覆盖起来,身边的枪支弹药也都埋在土里了,一线小兵们原本对上级让他们深挖战壕,堆高土包的要求有所不满,现在在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炮击面前总算是信服得五体投地。乖乖,要是没有那些个深过了他们大半个身子的战壕和土包掩护,就算没给当场炸死,那四处乱飞的炮弹碎片,不知道要带走多少人命!

    现在第二师的主力在今天炮击的一开始已经开始后撤了,陈班长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是总司令的命令。按照规定,各连负责防御的阵地正面上只留一个排负责监视,在周围各个级别地阵地上,类似场景不断上演,幸亏措施得力,各排的损失才降低到了最低点。第二师在这一线原本驻守有四千多人,现在三分之二的主力都已经撤走,仅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在等待后方的撤退命令。

    陈班长至今还记得,他们团主力撤离前,连长下达的命令,日军炮击停止之后,等待撤退的命令。

    之前先后四波持续了两三个钟头的火力,留守的一千多人中,恐怕至少要折损百余人,尽管有着防势掩护,但总有些炮弹意外落在战壕里或者士兵被飞溅的弹片石块什么的击中。战士们早憋了一肚子火气了,就等小鬼子上来,给他迎头一击。

    士兵们在细心准备,有的拧开手榴弹的底火盖,有的仔细擦拭刚才沾染了尘土的步枪。机枪手则狠狠压了压弹夹,将食指轻轻地扣在板机上,准备在第一时间射出复仇的子弹。陈班长用他赢得射击比赛时团部奖励的德制蔡司望远镜进行仔细观察,随着日军越走越近,视野中鬼子的狰狞面目就愈发清晰。很明显,这次鬼子汲取了前几次冲锋时第二师的机枪火力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不仅队形拉得很开,就是姿势也异常低,半弯着身子走路。从土坡上望下去,几乎是一群黄皮的蚱蜢在迎面扑来。

    “全体注意,爆炸之后自由射击!机枪押后等鬼子再近些!”

    他们所在的阵地位于最前线上,陈班长目测最近的鬼子距离他们阵地已经不足五百米了,陈班长曾经往长江陆军学院接受过低中级军官培训,团部有意将他作为中级军官培养,所以他的军事跟指挥素质都是蛮高的。

    身边的爆炸手脸上一阵按耐不住的兴奋,他们在下面不少地方都埋有火药跟地雷,虽然有不少在之前的炮击中被摧毁,但总归还是有幸存下来的。毕竟之前光是布雷,他们便用去了两夜的功夫。命令一下达,爆炸手便狠狠压下击发装置,刚才还井然有序地鬼子队列里顿时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几个正处爆炸中心的鬼子猝不及防,当场被弹片收割掉了小命,鬼子队列顿时大乱,有几个开始直起身子朝旁边乱窜。结果,又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踩上了没引爆的诡雷,大大小小的钢珠如同飞溅的子弹一般向周边人群招呼,踩中的当场报销。其余挨着边的则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有被废掉胳膊的,有被废掉眼睛的,还有的不偏不倚正好被钢珠射穿身体……虽然望远镜里看不太真切,但陈班长还是暗暗叫好——还是有很多地雷没被炮弹引爆嘛!

    对面的鬼子指挥官明显发怒了,挥舞着军刀哇哇乱叫。日军的素质很高,等级意识更重,有了军官的指挥之后,立刻从之前的短暂慌乱中走了出来。各个瞪红了眼睛,哇哇乱叫着不知名的日语词汇,开始直起身子加速向前冲了。

    “嘿,竟然发现了一个中尉!”

    望远镜里,陈班长清楚了看到了那个挥舞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竟然是个中尉,这叫他立刻兴奋了起来。连忙架起了自己的一三式步枪,不断调整距离,将枪口对准了还在挥舞着军刀不断吆喝给身边日军打气的那个中尉军官。

    “嘭!”

    扳机轻轻按动,数百米外,那个原本还十分神气的呼唤着军队行军的日军中尉仰面倒下,左胸口处一朵血花格外醒目。

    “中啦!”

    陈班长低声惊呼一声,声音说不出的兴奋。

    自从枪支进入中国后,中国就不缺乏神枪手。但是将狙击理论系统化、体系化。完成狙击从个人直观修为上升为体系修为却是从李汉开始的。因为李汉曾经接受过专业狙击手的培训,加上深知未来军队中狙击手的超然地位跟重要性,因此国防军在成军之初,便十分注重军队中神射手的培养。在他的亲自传授下,这些原始神枪手懂得了观测距离、风速,学会了运用瞄准镜和各种专业设备,懂得了计算提前量等各种各样狙击理论。

    虽然国防军不具备诸多德法军队那诸多的条件,但是,在现在的国防军中,几乎每一个月都要举行一次最低团级的‘百步穿杨’大赛,对于能在三百米外精确狙击对手的神射手们给予高出他们军衔一级的待遇,甚至还能根据个人习惯及手臂长度等,向团部申请获得兵工厂专门为之订制的专属枪械。陈班长手上的一三式步枪,就是团部奖励他,专门为他制造的一把武器,不但按照他的手臂长度专门设计用着舒服,而且装备瞄准镜,精准度跟稳定性、后坐力都不是大工业生产的普通一三式步枪可比的。

    中日开战以来,陈班长因为枪法最好,主动申请来了最前线。短短的几天以来,他手上的枪已经击毙了八个日军军官了。这其中曹长(上士)2人、军曹(中士)3人、伍长(下士)3人,准尉以上的军官他见到过一次,但是因为位置不好没有冒然出手。没想到自己今天开张的第一个,竟然拿下了日军中尉。那可是一个小队的最高指挥官,日军的编制跟国防军有很大不同,一个小队差不多相当于国防军的一个人数少一点的连,约莫70-80人左右。陈班长前几天被分到过一个只有三页纸的日军军衔跟军官服饰标准资料,他们这些在各师中备了档的神射手们,还接到师部直接下达的一个命令,便是尽可能的在战中狙击那些资料上标出来服装跟军衔样式的日军军官。

    随着陈班长的枪响,阵地上的士兵开始猛烈还击,步枪、轻机枪的声音响成一片,鬼子刚刚因为军官的倒下有些心慌意乱,现在遭到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更是慌成一团。陈班长平静了心态后继续开枪,几乎枪枪弹无虚发,虽然之后只发现了两个日军伍长,但其余死在他手上的小鬼子起码有七八人,好家伙,一人就报销掉日本人半个小分队。

    尽管遭遇了国防军的迎头痛击,但是日军的攻势也仅仅只是稍微受阻,放慢了速度之后,小鬼子缓慢向前推进,依托于兵力的优势,很快将只有原来三分之一兵力的国防军阵地火力压制了下去,不得不撤离了前面几条壕沟,埋下了炸药后往后面撤去。

    后面团部的撤军命令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就在陈班长他们在对面约莫两个中队的日军总攻下前线阵地不断失守的时候,连部通讯员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全体注意,收到后方指挥部命令,全体都有立刻撤退,按照计划炸毁阵地!”

    陈班长并不知道,为什么团部要求他们放弃阵地。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知道这命令直接来自更高层的司令部,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只有服从跟接受的命运。收拾了行装,立刻向后面的三线阵地撤退。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变局

    从早上开始,神尾光臣中将就一直在指挥部里密切关注态势的发展,当步兵第五十五联队传来攻陷正前方支那军四十九师阵地时他心情十分激动,命人大肆嘉奖了五十五联队指挥官中田大佐。然而,当半个多小时后,五十六联队传来第二师阵地一同被拿下的消息后,他反而沉默了下来。

    一句话形容了他现在的心情,怎么看都有种诡异的气氛存在。作为大日本帝国皇军的高级将领,素有智狐之称的他虽然也藐视支那军人的战斗力,但看人的目光却完全是三级分,他不会不清楚作为国防军主力的第二师的战斗力,因为那是一支如果仅看火力,还要在帝国军队之上的编制。

    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支军队,竟然在五十六联队的一次强推之下,被攻陷了阵地。或许真是因为支那人懦弱,大日本帝国皇军武功强大,但他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支那人的兵太少了。按照他们得到的情报,在正面五万帝国军队所需要面临的可是高达七万支那军人,而且占据了交通优势,支那政府可以源源不断的将兵力从各地抽到山东了,据他所了解的支那人新成立的华东军区,现在掌握的军队就不下十五万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在前方战斗进入收尾时,他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觉得其中的文章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三个小时以后,从前敌总指挥传来的情报证实了他的猜测。不仅第十八师团,就连黄岛跟即墨方向的第六师团,虽然都遭遇了国防军的阻击,但阻击力度并不大,这一场他计划中至少要两天才能分出胜负的战斗,竟然只用去了半天,就以对面的支那人狼狈的放弃阵地后撤而宣布结束。他们已经基本上完整的占领了支那人原本固守的第二战线,包括崂山在内的国防军炮营都被皇军占领,但落在他们手里的战俘却很少,总共还不到四五十人。而且,各处阵地都被破坏的十分严重,就以崂山炮台来说吧,按照工兵联队的意思,差不多要五六天才能恢复之前的规模。

    有古怪,这里面怎么看都像是支那人主动放弃了阵地后撤,而当他下了命令严刑拷问被俘的支那军人后,得到了情报也证明了他心里的不安,的确,支那军队是接到了后方的命令,才毫不犹豫后撤的兵力。

    也就是说,这是支那军指挥官们的战略吗?还是不堪一击?

    神尾光臣为此伤透了脑筋,当下下达命令,命令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并未遭遇顽强狙击的第十八、第六师团主力继续向支那军方向追去,同时下令两个登陆的骑兵大队派出侦察兵谨防支那人布置的陷阱。若宫号飞机母舰上的几艘飞机已经悉数被击沉了,皇军失去了来自天空上的眼睛之后,现在只能依靠骑兵的机动力进行侦查了。

    没办法,他们在山东的很多探子都遭到了中德两方反间机构的联手打击,不但损失惨重,而且很难再从山东给皇军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大军登陆眼看也有一周了,神尾光臣其实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至今都没见到支那人的飞机?每天他们头上的确都有陆航的侦察机飞过,但支那人那唯一令他担心的飞机至今也只在击毁帝国侦察机的一战中短暂出现过。不仅支那人的飞机没有出现,还有支那人那传说中能够攻城陷阵的战车,他们也没有见到。不安在一点一点堆积,神尾光臣突然感觉到,在山东仅用两个师团恐怕很难短时间内摧毁支那的主力并攻占青岛了。国内给他的时间表是要求他在10月31日天长节前后拿下青岛,可目前看来,仅靠恐怕有些难度,他心里有些矛盾,要不要在今天向国内发送最新战报的时候,要求帝国增加遣支军队呢?

    比如,再增加一个陆军师团!

    看来需要跟加藤安吉联络一下了!

    当天下午,崂山湾外海周防号上,日军遣支高级将领加藤安吉中将及神尾光臣中将就登陆军队所遭遇的怪事,进行了一番交流。

    “神尾君,您认为支那人现在在进行着某种我们并不知道的计划?并确信对方的目标就是我大日本皇军?”

    加藤安吉的舰队今天刚好在青岛外海进行补给,他们刚摧毁了德国在城阳区的近海炮台,正准备运送将黄岛的第六师团直接运往城阳前线呢。按照加藤安吉的推算,照目前的顺利情况来看,最迟再有十余日的时间,他们就能彻底攻陷青岛,而要拿下胶济铁路就必须摧毁国防军在山东主力,那么可能所需的时间就要长一些了。所以,神尾光臣要求国内增兵的主张他是同意的,但却不认为支那人现在正在进行着某种阴谋。

    “加藤君,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认为支那人现在的表现,很可能是准备收缩兵力,重点固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看,他们现在重新拉出的战线,是不是像一个套子,把我皇军主力套进去。我怀疑,这里面可能有阴谋!”

    “贵官担心实在多余,你我与支那人打交道不止一天了,他们除了海军还算有些骨气,可你看陆地上的那些支那军人,我皇军主力还未到,海军只是放了几排炮,他们便乖乖的让出了海滩阵地,这等懦夫行为,以在下之见,支那人定是畏惧我帝国之兵威,怕了!”

    神尾光臣微皱眉,他心里对支那人的傲慢自然也是不相信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的。而且现在又给加藤安吉一种暗讽,也是一阵心火上窜,轻哼了一声,将一点点担心压了下去,两人勉强维持着和睦的气氛勉强商谈了几句配合之后,便匆匆又分开了。日本陆海军自明治维新以来的矛盾跟互相歧视,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化解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不好猜测,神尾光臣下令军队继续向国防军的新三线阵地发动强攻,因为第三线阵地最近的一处若被攻陷,日军距离青岛只有不足二十五里,所以不仅日军打得拼命,国防军也一改之前的不战而退的情况,进行了顽强的狙击战。双方在绵延长达127里的阵线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日军层层推进,在炮兵联队火力掩护下,不顾雷区的大量杀伤进攻华军的预设阵地。国防军则节节抵抗,以预设工事为主要手段迟滞日军推进,争取用最小的牺牲大量杀伤敌人。

    只是,吃了一次亏之后,日军一直找不到国防军的炮兵阵地,也没有遭到类似前次的密集的中大口径火炮反击,这隐蔽的炮兵群到底哪里去了呢?日军百思不得其解,国防军的步兵也纳闷不已,只听见小鬼子猛开炮,我们的大炮怎么不还击?

    土岭下面的49师指挥部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吴佩孚在地图前驻足观看,参谋军官根据战场形势地变化在不断地调整双方态势。

    “北路日军先锋部队已冲过王家庙,距离海岸超过40里……南路日军最远到达石拓峰,然后折向东北方,目前距离我军9里,距离海岸线有48里。”随着前线地报告,参谋人员不断移动大地图上,代表着日军的红色箭头,只见那红色箭头从海里开始,慢慢地插到海岸线,然后又呈现扇形闪开局面向内陆扩展并推进,而标识为蓝色的分散箭头却开始有意识的进行收缩,目前已经重点集中在了几处。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吴佩孚脑海中反复的回想着他向潍县总指挥部询问时,那位华东军区的总司令阁下简短的回电。在他们后方附近,他已经收到了情报,更多的军队正在集结之中,这其中不仅包括自开战以来一直没怎么投入战斗的航空力量、战车力量,还有其他一些他不清楚,似乎更有威力的底牌。

    总之,新总统似乎已经发狠下了决心,要把日本人登陆的军队彻底留在山东,实在不行,也要把十八师团留下来。

    只是,并不晓得多少内幕的吴佩孚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大总统他们似乎在等待,但到底在等待什么?

    情报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涌来,在地图上微小动静都很可能是实际阵地大厮杀。

    “根据初步估计,十八师团在北线小马庄已经集结了一个大队,人数已超过了我们的守军总数,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南路日军进展顺利,目前已占领我军主动放弃地29处阵地,气势极为嚣张,人数仍不详,主力动向还在侦查!”

    “报,我军放弃观音庙阵地,9团撤退至李村防守,他们报告正面日军至少一个大队,炮火极为猛烈,请求炮兵支援……”

    “9团伤亡如何?”

    “按照计划,伤亡超过两成便放弃狙击向后方阵地进行有序撤退。不过因为日军炮火重点照顾9团那边,不少士兵都带着伤!”

    “9团驻守位置十分重要,不容有失。命令17团抽调一个营给他们,告诉9团,我相信他们顶得住,炮兵群还不到发威的时候,让他们务必坚持!”

    “是!”

    炮火连天的阵地上,小鬼子下了大本钱,十八师团山炮兵第18联队主力尽出,至少集中了六十多门火炮向四十九师驻守阵地强攻,缺少重火力掩护的四十九师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很多将士就在日军的连绵炮击中捐躯。9团驻守的地区是扼守日军挺进青岛的关键通道,因此受到了日军的重点关注,持续向9团阵地发动强攻,有几个参加过甲午战争的日军将领根据历史经验,认为当时皇军一个大队就能对数万清军发起进攻,现在一个大队的兵力对付几千支那国防军完全是绰绰有余,战斗打成这样已远远出乎意料了。

    即墨第六师团在12主力突然变向,趁夜脱离了与第二师六旅的接触,向大沽河方向的国防军阵地挺进。因国防军预料不及,被即墨段第六师团主力连夜攻破阵地,至第二日下午,主力已经攻至大沽河南15里,距离胶济铁路南线段只有9里的距离。

    六旅大惊,连忙调集主力进行重点防御,不叫日军威逼胶济线铁路安全。为了保卫胶济铁路,双方集中了一万四千多日,在附近展开了一场恶战。

    刘旅旅长肖楚晨蓝村,给一线部队下了死命令,丝毫不能后退了!他这样的高级军官,对于整体战略安排来说,当然是心中有数,但是对于部下,也只能一副局势严重的样子战斗持续到后来,他也打出了火气,非要在这里和鬼子见个高下不可!日军占据着火力上地优势,而兵力却略为逊色于拥有六千四百多人的他们。加上他们的步兵武器还不如第六旅,在前线死得是一层接一层的。但是日军仍然在顽固的坚持着向胶济线挺进,在炮火的猛烈怒吼下连日向第六旅阵地发动强攻。日本人打了个很好的算计,击退了第六旅便可以威逼胶济铁路,到时候无论是沿胶济铁路向其他段发动强攻,还是直接南下青岛,都没有什么阻碍了,为此,梅泽道治中将甚至驳回了加藤安吉中将抽调第六师团黄岛登陆部队向城阳登陆的提案,要求海军将黄岛迟迟不能有所突破的第六师部分兵力运往急迫,放弃南下,加强在北线的攻击力度。

    部队被一步步的压得朝后退,对日军屠杀国防军战俘的仇恨使得每支部队都拿出了最大的力气进行抵抗,前线连队多的还有五六十人,少地就只有二三十人了总部已经给他提供过两批野战补充兵都是顶着大番号过来的。都是从其他部队抽调来的,但是部队到现在仍然是严重的不满员。新编练才不过八个多月的第六旅尽管不能算是新兵旅了,但训练跟兵员素质上,比起日本人还是有些差距的。

    唯一让肖楚晨感到安慰的就是,鬼子伤亡比他们还要重!自己对面那个对手,大概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中国的土地上会碰到这样强硬的对手吧。

    他走出自己地司令部,走到镇子西头的一个小山头上面,继续观察着几里外的战线,参谋和卫士们都紧张地跟着他,部队已经被压迫得越来越靠后了。而他的司令部仍然不撤退,在望远镜的目镜里面可以看到几里外日军那很像荒灾来袭时的那种黄色人浪。日军炮兵火力明显比国防军还击的火力更猛。但第六旅打得十分顽强,尽管阵地都是新建的,但第二师麾下各旅的机枪配置要远超国内其他编制,一挺挺机枪齐声怒吼,哪怕日军冲击的十分果敢、勇猛,依旧不能用血肉之躯抵挡大工业的力量,人浪被一波波的击散,但是新的浪头又跟着掀起来。战场那些日本兵冲锋时声嘶力竭的喊声连炮声都掩盖不住,隐隐的传到了他这个位置来。

    第六旅的司令部,现在离前线已经只有四里了。日军的炮火都能打到这个地方,夸张一点的说法,距离对面的日本兵,似乎就只剩下一层纸的距离了。山头上架设地野战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肖楚晨不是不想退,但是他的老上级,现在的华东军区总司令季雨霖上将亲自给他下了命令,任谁都能退,唯独第六旅不能退。他一退胶济线危,他一退山东就要被日本人推开半扇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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