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两人对视一眼,相携直奔洗手间而去。

    戚以沫敢用关扬的菊花发誓,他看到他笑了。肩膀抖成那样,真的没问题吗?居然敢偷笑,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他也挺想笑的,但顾忌病人脆弱的心理,还是竭力克制住了。

    “那行,想吃什么?”尽管戚以沫抿住唇,唇角仍是不可抑制的往上翘。

    梵洺呆呆望他片刻,“你让我吃吗?”

    戚以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他什么时候吃饭还要征得自己同意了?

    “你说得,不准后悔。”

    等蛋炒饭上桌,才发现事件玄机的戚以沫后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梵洺手受伤等于不能自主吃饭等于要人喂,而这项艰巨的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戚以沫身上。

    “你以前怎么吃得?”

    “护工。”梵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五十岁,男护工。”

    戚以沫:“……”

    他负隅顽抗:“把你的保安叫来。”

    梵洺无声拒绝。

    戚以沫朝洗手间门口望,鬼鬼祟祟探头张望的坑爹二人组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梵洺见戚以沫招手叫侍应生,当即沉下脸:“算了。”

    说罢默默转向另一边,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宁可高傲的饿死,也不肯让他人喂饭的决心。只是时不时泄出一两声细碎的痛哼,续续断断,听得人心烦意乱。

    戚以沫心如明镜。那个王八蛋中枪都没哼一声,现在倒哼唧得起劲,无非是打着装弱势让他妥协的算盘。

    他妥协过这么多次,这点事当然……

    当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侍应生再次出现,梵洺心灰意冷的蜷在座位里,怔怔地看着侍应生放下一只大号勺子,“请慢用。”

    他睁大了回看戚以沫。

    戚以沫正往外挑炒饭里的洋葱,余光瞄见他凑近的脸,神色动了动:“看什么?吃饭。”

    这是梵洺自两人分手后,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顿饭。

    也是他吃得最食不知味的一顿饭。

    戚以沫让张嘴就张嘴,让咀嚼就咀嚼,让咽就咽,乖巧得不得了。

    恰巧不知道内情的人路过,见状对牵着的女儿说:“看到那个大哥哥没有?多不容易啊,自己饿着,喂傻子哥哥吃。小馒头将来长大了,爸爸老了,也要这样照顾爸爸,知道吗?”当时戚以沫正端着碗服侍梵洺喝汤,闻言手一抖,梵洺糊了一脸紫菜不说,还呛住了。

    丢下碗,拿湿巾给梵洺擦脸,又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路人叹了口气,愈加感慨:“唉,竟是个饭喂到嘴边都不会吃的废人……”

    梵洺咳得愈发撕心裂肺。

    肥嘟嘟的女童脆声道:“粑粑不是废人,小馒头也给粑粑拍拍。”

    路人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牵着女童走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生气了?”

    梵洺面无表情:“没有。”

    谁信呐?戚以沫撇嘴,将自己背后的靠垫也塞到他身后,捞出手机:“喂?关扬,你们还不回来……大魔王身体不舒服,先走了?好的,反正我这个月一直在c市,下次再聚……什么视频?行,我回去看看。嗯,再见。”

    梵洺痛过了劲,萎靡地窝在垫子里。

    一时无言。

    梵洺只管正大光明地盯着戚以沫瞧,饶是戚以沫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灼热专注的目光,那一小块皮肤差点要烧起来。

    他想俩人干巴巴坐一块儿太傻,于是买单,准备离开。

    他对梵洺说:“我先走了,你再坐会儿。”

    梵洺板着扑克脸,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一句:“你包养我了,就应该和我一起走。”

    戚以沫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他不在一个次元:“我什么时候……”

    “你喂我吃饭,还付了饭钱。”

    梵洺打断他,特意加重了喂字,颇有些洋洋得意。

    戚以沫:“……”勉强咽下一口老血:“董事长身价这么高,这点小钱实在入不了眼,包养什么的……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咱们谁跟谁,给一块也跟你。”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拨得戚以沫腿一软差点坐地上去。

    “我说梵董,”戚以沫抹了把脸,嗓音暗藏深深的无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或者说,谁教你说了这些话?”

    一字一顿充满迟疑,看也不像他能说出的话。

    梵洺不会撒谎,也不想骗他,坦白从宽:“唐多煦教的,然后给了我一堆书看。”

    “你按他教的背?”

    “没有。”梵洺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色,“他只告诉我一句话……追人就得不要脸。”

    戚以沫:“……”

    见戚以沫整个人静下来,缄默的就像融入墙面的壁画,眼里是一味探不清深浅的黑,梵洺有些慌了:“抱歉,是我逼得太急了。我有点急躁,我……”

    戚以沫摇摇头。

    只一句,就叫梵洺心沉进谷底。

    “梵董,在我这儿,你能得到的最好的待遇,就是像今天一样,把你当上司看。这是我的底线,多了,赔不起。”

    说罢,抛下愣在当场的梵洺,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夜色里。

    戚以沫刚回到宾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在门口守候已久的玛奇朵抓住了。

    她神神秘秘地向戚以沫招手,示意他跟她回房,然后一把关上门,贴在猫眼上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你一走,那两个助理也就没影了。”

    戚以沫不以为意道:“哦,我看见了,跟梵董在一起呢。”

    玛奇朵抓住重点,柳眉吊起:“你和梵董在一起?”

    “偶遇。”

    “那偶遇的梵董有没有告诉你,他跟你对面的住客换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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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搞定

    小天使们晚安

    ☆、44·烧烤

    “哦。”

    “他对你有兴趣。”

    “是吗,”戚以沫面色如常,“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了。”

    “等等。”

    玛奇朵凝视着他波澜不兴的平静面容。

    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听到大boss可能要潜他的消息,他既没有傍上高枝的喜悦,又不像某些新人,反感、恶心的同时,流露出忐忑不安;也没有随波逐流、认命之类的消极。

    他的眼里,明明白白透露出无谓。

    这是一种心下早有决断,任你风骤雨狂、我自安然的坚定与坦荡。

    就像……

    就像记忆中的某天,那人将她渴望已久的一套珠宝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我决定息影,以后茶米油盐,过普通人的日子。”

    她惊诧得半天回不过神,连声问他事业呢?人脉呢?都抛下不管了吗?

    那人也是这样,平静地为她戴上项链,“很漂亮……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抛开活着这一点外所有的因素,卸下道德责任,心底最无暇、最自私的渴望……一辈子这样短,总得为自己疯狂一次。”

    那人笑起来的样子,玛奇朵现在仍记得。

    尽管现实残忍地甩了他一记大耳光,证明他的坚持、那些毫不犹豫地舍只是一场笑话。玛奇朵还是觉得,他找到了他追求的圆满。

    她心道:这个年轻人很像他。

    尤其是梵董明里暗里对他表现出兴趣后,连感情经历都有些相似了。

    玛奇朵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一方面希望他不要重蹈那个人的覆辙,另一方面又矛盾的觉得,也许他该和梵董试试,若幸福,就好像亲眼见证那个人爱情圆满了一样。

    纠结来纠结去,忍不住打开心中的潘多拉魔盒:“我也许跟你说过,你和一个人很像,非常非常像……他叫戚以沫,是我人生带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最棒的男人。梵董是他的恋人……后来他们分手了,我隐约知道一点,是梵董的问题……我承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梵董并不算合格的情人,可最起码他不会亏待你,也没有蹂躏人的怪癖。你自己把握,我不干预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幸福。”

    “早点休息,晚安。”

    戚以沫跟她道别的时候,分明看见了她眼底泫然的泪光。

    回房,将自己抛进绵软的大床。

    戚以沫想了想,给玛奇朵发了一条短信:“我见过戚以沫,他很好,很幸福。”

    玛奇朵一直没回复。

    戚以沫也不在意,径自洗澡,吹头发,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玛奇朵:“谢谢。”

    第二天一早,《汉武旧梦》正式开机。

    剧组人员不管有戏没戏,全员到片场凑热闹。

    编剧谢晚擅长铺垫,于是电视剧毫无悬念从刘彻幼时的冷宫生涯开拍。

    看着正太刘彻和萝莉陈阿娇在镜头前卖萌的众人:“……”

    洛施齐:“太萌了,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李思语:“喜欢就生一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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