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是啊,做为夫君的责任,应该是什么呢?

    立夏听着李牧言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就不敢说出来。

    最开始她只是觉得,作为玩物存在的李牧言,就该乖乖地等着承宠就是,可是如今对上李牧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又或者,你是准备来提醒我,我其实只是一个玩物,只需要讨好主人就是了?”他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落下来,让立夏背后的冷曼涔涔地冒出来。

    这种话,她也不敢说。

    就算李牧言和陆芷这对夫妻的关系有许多倒置,但是立夏也明白,如今的主流依旧是男主外女主内。如果自己明白地说出李牧言作为夫君需要像妻子一样去逢迎陆芷……

    她将承受许多人的口诛笔伐。

    李牧言是不会给自己留面子的。他宫殿中的人,大概也不会。

    她跪在那里,说不出任何话来。

    李牧言轻轻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过了好一阵,立夏都感觉到不到自己膝盖的存在之后,李牧言才微微地叹了一声,说:“你走吧。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立夏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心中的话不知道为何就脱口而出了。

    “郎君,您有没有想过,若不是陛下,您早就被砍了头,哪里还能在宫中锦衣玉食地养着。陛下对您千好万好,您心中对陛下又有什么感情。”

    李牧言的唇边浮出那种曾经经常出现的,温柔的笑意。

    “是吗?”

    他慢慢地反问了一句,也没有回答,只是叹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水果?”

    立夏既然话已经出口,反而就不那么惊惶了,只是瞪着李牧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李牧言也并不是一定要她的回答,转头就问自己身边的宫女,“绮罗,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叫绮罗的宫女笑微微地答道:“回禀郎君,绮罗最喜欢寒瓜。”

    “难怪你总是喜欢和我抢寒瓜。”李牧言含笑说了一句,又问绮罗最讨厌什么样的水果。

    绮罗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青橘子。

    立夏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完全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然后,她就听到李牧言对绮罗说:“那么,如果我送你一筐子的青橘子,要你都吃掉,你可会高兴?”

    绮罗露出一副倒牙的表情:“郎君,您可别这样害我……青橘子再好,也不是我喜欢吃的啊。绮罗只要有寒瓜就很高兴了。”

    立夏听着,心中忽然一振,明白了李牧言的意思。

    她抬起头,看着李牧言的脸,心中一片混论。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对李牧言来说,陆芷送到他面前的所谓宠爱,就是他的砒霜。

    听了立夏的请罪和回报,陆芷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就自己去领罚。”

    立夏行了一礼,自发自动地过去了。

    等到她离开,边上就有另一个女官上前,神色担心:“陛下……郎君肯定是……”

    “不,他就是这样想的。”陆芷忽然说,“别担心,轻罗,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倒下的。”

    叫做轻罗的女官看着面无表情的陆芷,在心中轻叹。

    这样的婚姻……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去搜宫女制度查到一个奇怪的东西,“老公”这个称呼原本是用来称呼太监的……

    囧囧有神的感觉

    ☆、第十五章

    这一年的冬天,海外传来了消息,南齐的商船被某个小国偷袭强抢。

    若不是跟着商船的皇家舰队的海军反应迅速,只怕所有投资的人这次都损失惨重。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朝中诸多热血男儿纷纷请战。

    面对这种局势,余陶愕然,然后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隔着万里汪洋的小国家,就算是出兵请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于是,李婉给出了一个提议,让余陶沉默良久。

    后来,他微微一笑,看着李婉的目光让她有一点心惊:“不错,不过,最占便宜的,想必不是朕。”

    李婉低下头去,不说话。

    余陶又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出声来:“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稍稍改一改就是了。”

    过了两日,等到民意稍微平静一些,余陶就拿出了一个议题,让朝中重臣和勋贵们商量。

    这个议题,迅速地让所有原本都不那么热血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朝廷不出兵,但是民间可以使用团练或者私人护卫出兵,皇家舰队中派了熟手带路,然后……

    抢到的东西,朝廷取少量。

    纵然是有人说着道德败坏,依旧抵不过那些被利益激得红了眼的人。

    这样一个议题,居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通过了。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一种可能,小心翼翼地试探余陶的意思。

    那就是,如果这出去抢钱的人,一不小心,抢下了一块地,并且站稳了脚跟,又该如何?

    余陶似笑非笑地在高台上听着那人说完,笑道:“既然如此,端看你抢到了多少了。若是抢的地盘大,那就封个异性王,又如何。”

    余陶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从海船从远洋带回来那些稀奇的海货的时候开始,本朝的富贵人家就已经对海外小国垂涎不已。

    只是本朝禁止私人练兵,就算他们流口水,也只能苦于手中没有力量,下不得手。

    等到皇家舰队组建,允许私人入股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有了心思,只是强忍着不成出手。

    若余陶今日不说这话,只怕再过不了几年,就会有人拿着当初的事情说手,从皇家舰队里带了人手走了。

    如今余陶说了这话,就仿佛打开了禁忌之门。

    一时间,国内热热闹闹的,都是招募人手的宣传与广告。因为这些年的年成都还算好,所以有钱人家少不得拿了闲钱去买了些地,那些没了土地入城来的农民渐多,原本城中那些作坊都有些消化不了。

    现在有了这档子事,就只有嫌弃人少,断然没有嫌弃人多的了。

    等到第一个在海上那些夷人的商队中得了大好处的人家回来的时候,朝野上下顿时轰动,招纳人手的人家更多了。

    那是实实在在的无本生意,只要够狠,谁都可以富得流油。

    居然有那等沿海的狠人,当下里也不管什么招纳不招纳了。一群渔民,纠结了百十号兄弟,直接就在近海就开始打劫。

    好在他们还记得本朝的旗子,动的都是那些不曾挂上旗子的小船,居然也能满载而归,只是些微伤了些人,死了一两个人而已。

    这样一来,不必再有任何勾引之处,那些有能力组建队伍的存在,都将自己的队伍拉了起来,到处求海船了。

    这样的行动持续了几个月之后,北宁的国书就发过来了。

    只因为这样的行动中,北宁实在是损失惨重。

    北宁本来就在航海方面没有那么高的本事,就算在南齐国内小心翼翼地试探偷学,也不过是学了些大路货的本事去了,真正的厉害东西,都没能弄到手。

    如今南齐的人发了狠,对没有挂着北宁旗子的商船都是一通乱抢,北宁就立刻倒霉了。

    纵然他们的海船如今也不过是在近海吃些南齐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但是,也给北宁带来了不菲的收益。

    陆芷如今对这一块极为看重。

    偏偏余陶这个命令一出,那些不要命的渔民也不管什么事了,就连有着军队护卫的北宁的船都敢抢。最重要的是还偏偏被他们得手了好几次。

    如此一来,北宁就忍不了了。

    沈勋听了李婉说起北宁的国书,不由得嗤笑:“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陛下能约束国人,实在是……难道他们就不曾听说,这个法令就是陛下签署的吗?”

    李婉笑微微地,说:“谁知道。”

    停了一停,她说:“母亲也该回来了。”沈勋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就回来,她必定是不愿意的。不过,若是再不回来,你我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李婉轻笑:“我却不是为了这个。如今母亲回来,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而已。谁都知道母亲如今是在靠海的地方养身子,显见的到时候那地方平静不了,若是出了什么人祸……”

    沈勋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一下。

    片刻后之后,他将李婉抱在怀中,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婉婉想得比我周全。”

    “怎么办,什么都比不上婉婉了怎么办?”

    沈勋心底确实有些隐隐的担心。

    李婉自从参与到国事当中之后,就越发显露出了自己的光彩。她本就姿色动人,如今身上又增添了几分气势,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不是平日里上朝的时候李婉都是隐身幕后,只怕早就有人跑到沈勋面前接着开玩笑的口说些什么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勋觉得,余陶的目光让他有了危机感。

    余陶,太过欣赏李婉。

    沈勋虽然如今的重点大部分都在海外那个地方,但是也可以感觉到,李婉很多时候都可以左右余陶的决定。

    很多时候,余陶的那些举措,对沈家在外的那个地方,都是极为有益的。

    纵然是现在看不出来。

    沈勋不安。

    沈勋的不安隐藏得很深,一直以来并没有被李婉察觉到。

    但是今天这句话一出,李婉立刻就感觉到了沈勋藏在背后的不安。

    她轻轻摸了摸沈勋的头发:“怎么忽然这样说。怎么可能什么都比不上,夫君在我心中,可是个出色的人呢。”

    沈勋低着头,苦笑了一下,并不曾让李婉看到。

    片刻后之后,他抬起头,看进李婉的眼中:“婉婉真的觉得我是个出色的人吗?”

    李婉捧上他的脸颊,在他额头亲一下:“当然。我的夫君,自然会是个出色的人。夫君掌握的东西,我一直都觉得很是了不起呢。”

    她笑微微的:“我也只是会纸上谈兵而已。如果说起做事,我是怎么都赢不了夫君的。”

    沈勋被她说得唇边渐渐地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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