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这天气,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站在窗户前自言自语道。

    而那黑沉沉的乌云,彷佛听懂了我的叹息,又向下逼近了一步。我觉得有些心慌,重新回到房间内,开启了所有的电灯,似乎这样可以让我压抑的心情稍微好受一些。

    “邓龙。”郑青芸从背后轻轻地抱住,她的手滑过我的背和腰,将我环住:“你把灯都打开干嘛?”

    我无言以对,只好干笑了下,转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嗯,饿了没?我去做面条吧.。”

    她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着困意,这样的天气也确实让人容易产生瞌睡的感觉。如果在平时,我差不多也是她现在的这个状态,懒懒的不太想动,只想把这阴沉的日子不知不觉的混过去。可是现在,我却一反常态的有些清醒。

    “我去吧。”郑青芸在我嘴角点了一下,然后跑进了厨房,我笑了笑,重新回到了沙发上,躺着享受生活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我不想否认。

    “呀”我听见郑青芸在厨房里的惊叫,还以为她又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可是——做面条也会切到手么?

    “你看你看”她拿出一个小碗,里面装了一个被打碎磕进碗里的鸡蛋。

    我低头一看,只看见白花花透明的蛋清中间飘着两块黄透的蛋黄。果然是虚惊一场。

    “双黄蛋,哈哈,运气不错啊。”她美滋滋的把蛋下进了煮开了水的锅里,里面扑腾起一阵白色的雾气,那透明的蛋清翻滚几下,变成乳白色,将蛋黄包裹在了里面,就像一层白色的保护壳。

    “出去,出去,出去。”郑青芸往外推我:“你在这我做不好面条的,一会这个双黄蛋就赏给你啦,你就乖乖坐桌上等着吧。”

    我笑了,点头准备离开,却被窗外划过的亮光吓了一跳。

    那是一条近乎粉红色的闪电,带着不规则的划痕割裂了整片天空,阴霾的空气一下子被它照的通透,整片大地在那一瞬间被全部照亮。郑青芸也是惊了半天,躲在我的怀里——她还没听到闪电过后的雷声。

    “轰隆。”雷声在漫长的等待以后滚滚而下,仿佛它才是这世间的主宰。我小心地帮郑青芸捂住耳朵,直到它不再有回声传来。

    “可以了吧,你害怕打雷啊。”我嬉笑着回到。

    “切,就该劈你这样的坏人。”郑青芸白了我一眼,又去忙活她的面条了。与此同时,我听见窗外传来稀疏的雨声,滴答滴答,逐渐变大。随着这一声惊雷,电视里预报了很久的暴雨终于降临了。

    “啪啪啪。”它们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我这才意识到这雨真的很大,怪不得说是会有暴雨。不到十分钟的样子,地面上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滩水渍。

    这么大雨,今天怕是不会出去了,宅家吧。我默默地想,然后准备抽这点时间去赶一下稿子。

    上次的事件我还没做出总结,而且吕布韦好像也不太愿意我拿这个东西写故事,所以我还得另外再想一个题材,写故事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编一个自己都没有经历过的故事,这让我想到头疼欲裂。

    “下吧,下吧。”我刚坐上书房里的电脑椅,门铃却突然地响了起来。我有些纳闷,这么大的雨,还会有人来找我么?难道是邻居有了困难?也不对,郑青芸已经买下了隔壁的套间,中间连通的墙被打穿,这已经是一家了,没有所谓的邻居一说啊。

    是谁呢?

    我站起身,听见郑青芸的声音:“邓龙,你去开一下门,我这走不开。”

    我应了一声,走过去,脑子里不断地推测着到底会是谁在这个不凑巧的时间来找我,没有带伞的路人?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湿漉漉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被雨水打湿,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我一时没有看出来他是谁,但是,他真的被淋得很惨。

    “邓龙。”他开口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他拉到了屋子里,给他拿来了干净的毛巾。

    “怎么回事?下这么大雨突然跑来干什么?”我把毛巾递给他,替他晾起了湿透的衬衫。

    吕布韦甩了甩被水淋湿的眼镜,他的眼睛仍然遮蔽在头发背后的阴霾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总感觉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是谁啊?”郑青芸探出头来,见到是吕布韦,问了句:“怎么突然过来了,吃早饭没?要不要一起,我刚好在做面条哦。”

    “谢谢了。”吕布韦回答了郑青芸,但却有气无力的样子,这不像他的性格。

    “怎么了,有事说事,从来没见过你受这么大的打击,失恋啦?”我自顾自的猜测着。

    “邓龙。”他终于开口了。

    “嗯?”我对他的这种要说不说的态度十分不满,搞什么嘛,哪怕是有新任务要压在我头上你也要说出来啊。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吕布韦咬咬牙,似乎很难开口。

    “嗯?什么,国安局的案子?”我漫不经心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自然不会轻易拒绝,为什么他要如此为难。

    “不是,算是私人的事情吧。”他终于将头发上的水渍擦干,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那就说,私人的事情我一定帮,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好说。”听到他说的是私事,那我就轻松多了,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才对吧。

    “你知道么?”他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让我看得一阵默然。

    “嗯?”

    “黄兴死了。”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不再言语,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抑郁的状态。

    “咔嚓。”那是瓷碗跌落地面摔碎的声音,他说的这句话,刚好被走出来的郑青芸听见了。她手里的那盛满面条的碗掉落在了地上,撒了一地,此刻正翻腾着滚滚的热气,我只看见里面那被煮的通红的鸡蛋,炸裂开来,破成两块。

    “你再说一遍”我抓住他的肩膀,想让他重复一遍他嘴里的话,我想让他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我说,黄兴死了。十七局的黄兴,他昨天,死了。”吕布韦的话静静的绽放在潮湿的空气里,伴随着窗外偶尔想起的雷声,给了我平地惊雷的感觉。

    死了?

    对于黄兴,我对他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那个彷佛会变脸的怪人一样的小青年。他跟普通人有些不同,因为大脑皮层的异样,导致他天生的脑子里装着完全不同的两个感性思维,一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属于那种疯狂地科学工作者;还有一个天真散漫,喜欢玩笑,更像是一个爱闹腾的小痞子。这两个性格在他身上同时存在,也导致了他有一个远超出常人的能力,他的记忆力让任何一个人都会直呼变态。

    我跟他在近一年前的郑青芸的那件案子里相识,之后更是一起深入过外星植物的腹地,经历过生和死的较量。而现在,几个月没有见到他的人,吕布韦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跑来告诉我,黄兴死掉了

    “不可能的,上次你不是还说他们十七局得到了那个山洞里的阵法然后拿去研究了么,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黄兴怎么可能就死了”我一把提起吕布韦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帮帮我,邓龙。”吕布韦没有任何的反抗,他就好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丝抵抗的力气,他只是在对我说话:“帮帮我,我需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邓龙”

    我想到了之前被打碎的杯子,还有微微跳动的眼皮。

    我不知道此刻是该笑还是该哭,这种乌鸦嘴一般的预感。

    可是无论我怎么看待我的这项能力,黄兴,这个会笑的特别坏的那个小痞子,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站好了,吕布韦。”我放了吕布韦:“说吧,怎么回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双生黑白【二】诡笑

    收费章节(20点)

    双生黑白【二】诡笑

    窗外的雨声一直没停,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闪电和雷声倒是慢慢隐匿了踪影,不再出现,只是天空越发的阴沉,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错觉,我看着这漆黑的天空,突然觉得古人的诗句确实完美得不行。

    一边的电视还开着,我没有刻意将它关掉,上面一直喋喋不止的发出着橙色预警,算是有些严重的糟糕天气了,每一个电视台上方都闪烁着一个旋转的橙色小台风,告诉我们即将到来的不可抗拒因素。

    郑青芸泡了一杯热茶,端给了吕布韦,让他原本因为湿透而冰冷的身子有了轻微的热度,只是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似乎对某些事情耿耿于怀。我站在他的身边不语,只是看着窗外大片的雨花打落在这座城市,浇灌出一副渺无人烟的抽象画。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想抽烟,可是却反应过来自己从很久以前就把烟戒掉了。

    “大概一个星期了。”吕布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内心恐怕已经乱成了一团。

    “一个星期前,他被送进了看护病院。”吕布韦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脸色终于红润了一些:“他的精神上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这才明白黄兴的死亡并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埋下了先兆。而导致他死去的最后元凶,恐怕就是我们上次在秦始皇陵里发现的那个可以改变人存在频率的未知阵法。

    “什么问题?他的表现一向都像是个精神病人的样子。”我的这句话没有问题,因为他天生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者,只不过他能够控制什么时候到底该出现哪一类人格,也因为他卓越的工作能力,所以最后在十七局成为了一位头目。

    联想到他原来举止轻浮然后马上变回常态的样子,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从一个月前接手那个东西的研究,你知道的,所谓的心阵。你是那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吕布韦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些额外的话题,但又停住了:“他们十七局接手了这个东西,并且由他负责研究。目的是为了找到改变空间频率的方法,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从你那里得到的信息而来的。”

    吕布韦的话让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月前的日子,那个时候我跟他还有另外两人同时被困在了一个奇妙的阵法当中,而那个阵法的作用似乎是能够改变处在其中人的空间频率,从而使外界的的人完完全全的丢失一个人的所有信息,就像失踪了一样,最后我在吕布韦的帮助下打破了所谓的心阵,成功从那个洞穴里走了出来,这一点我一直记忆犹深。

    “实验研究的进展怎么样我一直没有关心,毕竟这不是我的主攻,那是物理量子论方面的问题了。黄兴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认为这件事情交给他会很靠谱,可是——一个星期前。”吕布韦慢慢讲述了他听到的那个事实。

    一个星期前,一些事情毫无预兆的发作了。

    十七局基地的巡逻人员例行在傍晚工作人员下班前进行检查,可是却发现黄兴和他的组员研究室的电子大门被锁,而里面的人却根本没有离开过基地。巡逻警卫队呼喊无效后企图用特权卡启动防卫门,却被告知已经启动了紧急防御机制,特权无效。

    此刻,警卫队才意识到里面出现了情况,向上申请暴力破门得到批准,用小型炸药炸毁了研究室的大门,最后发现里面原本应该存在的六个人全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个坐在电脑旁边的黄兴。

    而那时的黄兴,正在删除他们这一个月以来的最后研究数据的备份。

    最后的结果是,六位物理学家和工作者失踪,所有研究数据资料全部丢失,连备份都没有留下。

    唯一还停留在现场意志清醒的黄兴立刻被逮捕。

    “怎么会这样?”我听到吕布韦的事情讲到这里有些慌了,虽然黄兴有时候会有些不靠谱的行为,但那大部分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无关大雅。在大事情上,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喜欢胡来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两个人格,好像被融合了。”吕布韦解释道。

    “融合了?”我对这句话更加难以理解。

    黄兴原本就是一个不在正常范围内的人类,他的大脑皮层的一样让他拥有了两个人格,但是这两个人格并不能同时存在,黄兴可以根据他的喜好来选择出现哪一个。但是吕布韦告诉我,自从那件事情以后,黄兴的思维整体混乱了,也许是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他的两个人格,也许是他收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他的思维开始混乱,性格不再像以前那样泾渭分明,反而成为了一种喜怒无常的状态。

    他的精神世界,崩溃了。

    吕布韦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去见到了黄兴,他已经被押送到了看护病院,交由军方二十四小时监护,同时会有医学专家帮他确认现在的精神状况。

    吕布韦见到黄兴是在看护院的黄兴的卧室,当时的黄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神神叨叨,胡言乱语,询问他当天发生的情况也只会得到没有丝毫价值的无意义回答,他已经跟一个普通的疯子一样,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正常理智的怪人了。

    两天后,医检报告出来,证实黄兴的大脑皮层再一次发生了不可预知的变化,他的两种人格彷佛经历了强硬的融合,最后成为了一个奇怪的扭曲产物,也就是现在如同精神病一般的黄兴了。

    “要知道,疯子和天才本来就只相差了一瞬。”吕布韦解释道:“黄兴之前是个天才,可是在那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改变,最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他的脑子可能遭受了损伤,或许,跟心魔有关。”吕布韦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找到我的原因了,因为我曾经克服过我的心魔,最后才使几人成功的走出了心阵。

    “你是说,黄兴妄图破解心阵失败了?所以才导致了那么多人的失踪和他精神上的问题?”我细细一想吕布韦的推论,却觉得真的是符合无比,就比如我当日在洞穴里同样丢失了吕布韦三人,如果我没有走出那个心阵的话,恐怕我也是会陷入黄兴那种疯狂地状态了。而黄兴这次的情况,恰好属于破阵失败的后果了。

    “差不多吧,我对那个东西一直不怎么了解,而且事情发生以后,国安局迅速把所有的现场全部封锁保存,连我都没有调查权限,后面的情况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那后面的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如果仅仅只是精神出现了问题恐怕那没有那么严重吧?”黄兴死了,只是这死亡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的他明明应该是国安局照顾的重点,此刻突然地死亡怎么都有些奇怪的味道。

    “由于医检报告的出台,上面判断这件事情的责任并不在黄兴,所以也算是给与了他特殊的照顾,他的二十四小时监控解除,但是将继续留在看护病院受照顾,同时会有摄像头监控他的异常情况。所以黄兴被杀时的情景已经完完全全被镜头捕捉到了,只是——那场景,我想你一定不想看到的。”吕布韦继续解释了接下来的情况,他的脸色说到这里又白了几分,看样子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昨天午夜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摄像头里还保存着当时的画面。

    黄兴因为思维混乱在看护病院的隔离病房单独居住,他所在的房间里有一个黑白的监控摄像头,所以能够看到他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从八点吃过晚饭以后,黄兴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的软椅上,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对着他的那个摄像头发呆。

    吕布韦拿出了u盘,示意我递过电脑,他让我自己去看当时案发现场的情况。

    打开u盘里的文件,播放器慢慢地打开,画面先是一闪,镜头前出现了一个男人,虽然距离有点远,大概跟房间顶部角落的摄像头隔着六七米的距离。

    摄像头的像素很高,我能够清楚地看见黄兴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紧紧地盯着摄像头不放。而这个场景,到了看视频的我这里,就变成了黄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在看了。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不知道该说是没有情绪,还是情绪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该流露出哪一种。我迎面对上他的眼睛,却感觉我似乎有些不敢跟屏幕里的他相互对视。视频上的时间显示他从八点多就坐在那里,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保持了三个小时,期间的黄兴就好像一尊一动不动的雕像,没有任何的动作,嘴巴没有张开过一次。

    如果不是他胸口轻微的起伏和他不时眨动的眼睛,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出神的打量着这个对准了他的摄像头。

    时间一直快进着,一直跳到了夜里的十一点五十八分钟。

    这个时间的夜已经深了,看护病院的这个区因为安全的因素会限时供电,所以会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断开电源,也就是说,黄兴的这个小房间里的等都会在那个时候熄灭。

    可是黄兴去好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他在快要熄灯之前,拿出了两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手电,照亮了他自己。他还在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和行为,知道五十八分钟的到来。但此刻我却觉得黄兴并不只是单纯的疯掉了,他似乎还有着神智,知道该干些什么来继续他那不正常的行为。

    因为光源充足的关系,黄兴的表情原本在摄像头内很清楚,可是在熄灯之后,因为光照的力度不够,黄兴的脸在手电光下有些扭曲,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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