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李姨娘摇摇头,“我进不去。就连大少爷他们来,也进不去,所以大家都去别处想想看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在他们分别行动后,她又试过几次。可她不过是叶家的一个妾侍,就算是手头有了叶家给的银子,那些人也不会放她进去。

    罗纱心中明了。

    她抬眼看看天色,发现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说道:“明日我想想办法,我们去看看父亲。”

    李姨娘这才稍稍露出一丝喜色。

    第二日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红倚红绣给罗纱和李姨娘撑着伞,一行四人朝了监牢那边行去。

    前一晚紫艾她们已经去探过路了,发现里面的守卫并不是太严密,若是这次进去看不成人,她们自会想办法递话进去,故而罗纱并不是太担忧这次的见面能不能成。只是能亲眼看一看,当然是最好的。

    她扫了眼门口站着的几个牢头,还未走近,一个牢头就迎上来问话。

    李姨娘想见叶之南来过许多次,他们几日都见过她了,其他的人就没放在心上,于是就这牢头一人过来了。

    今日见李姨娘也在其中,牢头说话就不客气了许多。

    红倚呵斥了声,报上罗纱身份。

    牢头知晓她是定国公世子夫人后,立即恭敬起来,只是口里头还是拒绝道:“夫人,不是我们不让您进去,实在是上头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啊!”

    罗纱看了看此人面容,又细瞧了他的服饰,知晓他刚好就是紫艾她们昨日里发现的那个好赌的牢头,就使了个眼色给红倚。

    红倚用衣袖掩着塞给牢头个荷包。

    东西一入手,牢头摸着里面凉凉的硬邦邦的东西,眼睛亮了亮。再掂掂分量,他心中越发开心起来,只是面上不显。

    偷偷将东西收入袖中,他望了望站在稍远些地方的两个同僚,压了声音说道:“再过上一刻钟,他们就要去用饭,只我一人在外边守着,夫人倒是可以一来,我会负责将里面的人给叫走。只是时间要短,不然他们回来了,小的可不好交代。”

    罗纱见他如此忌惮那两人,反而不怕里面的人,便知外面那两个或许就是朝廷派来看着他们的,就道了声好,同李姨娘去往旁边的一间茶楼等候。

    到了时辰,远远看着那两个人同那牢头说了几句话后果然离开了,罗纱就和李姨娘去到那儿,由那牢头带着路去到牢中。

    叶之南居然在单独的一个屋子里。刚一进到外间,看着上面的各色铁具,罗纱瞬间想到了是什么,一张脸惊得发了白。

    牢头却是说道:“这是审讯的屋子没错,可我是借了这个由头将叶大人带了过来的,不然被牢里旁的人看到夫人去了,终归不好。”说着他道了声“快些”就退出屋子掩上了房门。

    罗纱知他应当在门外望着,就同李姨娘往里行去。

    叶之南正在里面。昔日里风度翩翩的叶大人,如今也是蓬头垢面,丝毫看不出从前的风采了。

    见到罗纱,叶之南激动万分,一边说着“我是被冤枉的”,一边说让罗纱找穆景安和穆青涯帮忙。

    听到罗纱说穆青涯和穆景安现下不在国公府联系不到,但是已经给长公主去了信后,叶之南脸上的惨然之色方才淡了些。

    虽说罗纱知道穆家和皇帝面和心不和,但是其他人不知,包括叶之南在内。旁人都觉得,穆家是皇帝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穆家肯出手帮忙,那就不用太害怕了。

    罗纱望着他松了口气的模样,没来由地,心中更觉得难过。

    这时叶之南突然说道:“其实,若是可以的话,华宁……”

    他的话到一半突然断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长叹着,摆摆手,道了声“罢了”,未再继续提及这个话题。

    罗纱心知他说的是华宁侯。那人是邱氏孩子真正的父亲。

    罗纱不知他方才想说的是什么,但叶之南既然不再提,罗纱也无奈。

    看着叶之南这凄惨的模样,她转而问起他这几日境况如何。

    李姨娘方才搭不上话,此时见叶之南提及这些天的生活后,开始拭着泪呜咽着同叶之南细细说着话。

    没多久,牢头就来叫她们离去了。

    两人临行前,叶之南突然叫罗纱回去。

    待罗纱走进了,叶之南低语道:“你们也不要太过于担心,我应当是没事的。知府大人也是被莫名牵连进来的,他同我说过,五皇子会帮忙处理好此事。再加上景安他们,应当是没问题了。”

    他这样一说,罗纱当时也没想到什么,因牢头催促得紧,她只又安慰了叶之南一两句,就匆匆离去。

    刚出了屋子,罗纱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五皇子是谁?那是十一皇子的同母胞兄。

    如果知府与叶之南二人当真是没搀和在里面的话,那他们两个被牵扯进那件事里,必然都有原因。

    叶之南的原因是叶之扬和穆家,那知府呢?因为五皇子?

    三皇子四皇子早夭,太子和二皇子已经在皇帝的心里“犯了错”,若是五皇子再出些什么岔子,那便轮到了六皇子……

    六皇子啊……

    想到那人阴戾的眼神,罗纱正皱了眉,突然车外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猛然停了下来。

    罗纱身子晃了晃差点撞到车壁,幸而一旁的红绣手快挡了一把,才让她免于碰伤。

    “怎么了这是?”红倚撩开帘子问道。

    车夫的声音传来,说道:“有人从旁边巷子里突然骑马窜出来,若不是咱们停得快,怕是要和他们撞上。”

    红倚“嗯”了声后,说道:“小心着些。”就准备放下帘子回车内坐着。

    这时外面一个声音响起:“呵,这不是表弟妹身边的小丫鬟吗?不知车子里的是表弟还是表弟妹呢?”

    虽然此人罗纱见过次数不多,但毕竟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和那盛氏兄妹就差点要了她的性命,罗纱想要忘记他也难,他的声音,她早已记住。

    此时她再次听到这声音响起,心中厌恶至极,偏偏这种情形下想要绕道而行也已经迟了。此人的身份还是不得不顾忌的,罗纱无奈,只得露面。

    “六表兄,好巧。”

    车外之人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她,正是六皇子。

    ☆、115信任

    仅仅隔了不到一个时辰,罗纱就再次坐进了那间茶楼,只是这回她进的是二楼的雅间,屋中只有她与六皇子二人。

    原本罗纱是不想跟来的,可六皇子看似是邀请,实则是不容置疑的态度,罗纱便决定同他一谈。

    说到底,她也是为了弄清六皇子想要做什么,毕竟,能在这样的地方“偶遇”到如此地步,也着实困难了些。

    罗纱倒是没想到这茶楼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房间,这个雅间密闭性极好,大门一关,屋里人在说些什么,外面的人是断然听不到的。

    于是,对于六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马车前,又为何说要请她喝茶压惊,罗纱心中又多出了几分警惕。

    虽然她原本就不信他什么“意外碰到”的冠冕堂皇的说辞,但此时更加提防了些。

    她心里这样想着,也未刻意去掩饰,故而面上就带出了几分来。

    六皇子看着她那一副如临大敌的防范样子,倒是对她的警惕小了点,感叹了下罗纱毕竟只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仅仅是这个程度就慌了神。

    可待到二人走到屋内,六皇子望着她消瘦的背影,突然又忆及往日里在那银楼看到她时的模样,分明是果断狠绝的,便又皱了眉。

    二人落座后,罗纱端坐在那儿静静等他开口不说话。六皇子拿着杯子喝着茶,过了许久后,问道:“弟妹是从北地刚回来的吧?那北地出的事情,你可知晓?”

    罗纱暗忖他问的事情会不会是孙家人被杀那事,面上不显,茫然问道:“不知表兄说的是哪件事?”

    六皇子浅浅笑着,语带冷意地说道:“自然是在穆将军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那件事!”

    罗纱心道应当是那事没错了,便故作思索了会儿,再摇头只道是不知,又问六皇子到底是什么事情。

    六皇子笑看着她,眼中神色分明是不信的。

    罗纱神色不变,继续求问,仿若六皇子不告诉她,她就不会死心一般。

    六皇子终于眼神闪了闪,稍稍动动身子,叹了口气。

    气氛就这样冷凝了下来。

    六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你父亲这次犯下的错不小,不过,我可以帮他。”

    罗纱自然知道让他帮忙需得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不小,抿了抿唇,直接拒绝了。

    “哦?”六皇子笑得冷然,“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父亲了?”

    “自然是担心的。”罗纱叹道:“只是父亲他没偷没抢没杀人没放火,我相信大人们自会还爹爹一个公道,故而……”

    “弟妹这话说得有趣。”六皇子打断了她,眸中的冷意深了两分,“偷、抢、杀人放火……好像叶大人不是因了这四个罪名而入狱的吧?”

    “不是这四个又如何?”罗纱见他抓住自己口中几字不放,微微蹙眉,垂眼看着桌布上的细致花纹,慢慢说道:“如今安到爹爹头上的罪名左右是莫须有的,我口中说的是哪个,又有何分别呢?”

    “哦?那你是相信他没做过了?”

    “父亲说了他没做过那种事情。”

    “空口无凭的话,你也相信?”

    “表兄这话问得好笑,”罗纱本就觉得他们二人的对话根本是在绕圈子,话一出口倒是当真笑了笑,“他说了我便信,他是我父亲,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罗纱这话却也不是信口胡说。

    叶之南的官位得来不易,故而他很是珍惜羽毛,小恩小惠的钱财他或许会收了点,但是大的银钱他是绝对不会去碰,更别提这样牵连甚广的“大事”了。

    六皇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似是讥讽似是怜悯。

    他瞧了半晌后,看罗纱依然是坚信自己父亲毫不悔改的模样,突然暴怒起来,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撂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发出脆响,茶汁茶叶散了出来,仿若地上的暗色花纹。

    六皇子冷哼,“父亲?父亲?”他恶狠狠重复了几遍后突然笑了,“你说你信他,那你可不要后悔。万一哪天你后悔了,哭都没处哭去!”

    罗纱望着他那狠戾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她记忆中的六皇子,是那个易了容后隐在青衣人群里,低调而且隐忍的人。眼前这人的暴戾阴狠模样,应当是出现在盛家兄妹面上才对。

    先前她还不知自己那句话怎的触怒了他,后听到他的话语,她明白过来,是……自己对“父亲”的“信任”?

    难道是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

    若只是孙家的事情,他应当只是担忧皇帝会对他做些什么,不应是如今这副样子。

    只是,让他发出如此强烈恨意的,会是什么呢?

    六皇子焦躁起来,来来回回在屋里不停地走,突然,他停住步子,问罗纱道:“你为何那么确定?”

    他问的,自然是罗纱对叶之南的信任。

    若是往常,罗纱或许会说“六表兄您这样没体会到过亲情是何物的,自然是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可是现在她望着此刻六皇子的模样,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垂了头说道:“他是我父亲,我了解他,故而如此。”

    她话刚说完,听到声响,再一抬头,就见屋门开而又合,六皇子已经出去了。

    罗纱怔了怔。

    她总觉得,今日里六皇子的表现不太寻常,好似是哪儿不太对劲,可再仔细想想,又好像合情合理,只是太过于夸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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