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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她的动作略嫌生硬,但似乎又很熟练,有点没吃过猪肉却常见猪跑的意思。节奏十分强烈,李虎丘身上的衣服有一半是被她撕掉的。临门一脚前李虎丘停了下来,犹豫着看着她,问道:“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何洛思目光中的迷色忽然不见,心中的欲念先是如潮水般退却,紧跟着在这肌肤相接和无尽空虚的刺激下再度涌回来,汹涌澎湃,难以抑制。她将身子笨拙的一挺,用行动回答了李虎丘的问题。

    进去的刹那有点疼,她虽然号称花丛老手却从未真个销魂过。那些荒唐的游戏从来都是守着底线的,她做那些事只是为了气气何斌。却不想这让她曾经憎恨不已却保留至今的女儿身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交代给这样一个男人。

    次日,李虎丘醒来的时候何洛思已经起床,神情淡漠示意他穿好衣服准备去见有五个老婆的何斌。她的眼神和言谈一如平常又似比平常多了些刻意为之的距离感。李虎丘望着她的背影,左右看了看,除了雪白的床单上斑驳的红点外,一切如空仿佛只是一场梦。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昨夜只是一次填补空虚的堕落春梦,梦醒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李虎丘穿好衣服走进外舱室的时候仇天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正百无聊赖的拨着电视机。镜头里成人频道的激情瞬间一闪而过。动作很极限,让李虎丘不自觉想到了何洛思的韧带不错。转头的功夫发现她也在偷瞧自己。四目相对,何洛思迅速的低头回避了李虎丘的目光。轻声道:“该动身了,何斌的脾气火爆的很,最不喜欢等人。”

    第197章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同一件事,想开了就是天堂,想不开就是地狱。这句话是何斌见到何洛思把李、仇、尚三人带过来之后对着他们四个人说的。

    何洛思听了立即想起自己所纠结的性别问题和昨夜那无比愉悦的充实体验。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场欢愉的风暴紧紧把她包围后直送上青天,快乐自由的翱翔。她不知道置身天堂的滋味如何,但那一个多小时的欢愉体验已能帮她明了如何选择才会让自己远离地狱。

    李虎丘先是想何斌说这句话的意思,似乎在劝他们或者她放下什么。随即又恶趣的想起了何斌的五个老婆来,断定他这是有感而发。根据自己与小雁儿的对抗经验试想一下,一个娶了五个老婆的男人如果想不开,绝对跟身处地狱没区别。如果想开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仇天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他这人有点小热血,喜欢执行却不喜欢拿主意,喜欢钻研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的,他这辈子唯一执着的事情便是完成金师傅的遗愿。这件事上只需稍有进展他便快乐无比兴致勃勃。所以他根本无所谓想开不想开。

    尚楠是受到这句话影响最深的,他一直纠结于燕明前心有所属,心有佳人追之无望,辗转反侧夜夜相思,之前他觉得自己是痛苦的,何斌一句话却让他灵光一闪,这种相思也未必不是一种快乐和幸福。

    何斌又说:“我是个喜欢开门见山说话的人,你的身份我大概有所耳闻,千门五道,坑蒙拐骗偷,你本是盗门中人,还曾号称华夏贼王,现在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要说的是,小子我看好你了,想招揽你和你的这两个兄弟。”

    “你的工作似乎做的很详细,但其实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李虎丘正在仔细打量着面前垂钓的老者,一头黄白相间的头发未做染饰,大鹰钩鼻子和一双深黑的眸子,眼神说不上锐利,却有洞悉世情的睿智,虽然坐在那,但不难看出他身材很高大。这是个气场很强的人。

    “噢?难不成我的资料有错漏的地方?”何斌淡淡语气的反问道。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不满的时候他越会表现的极平静淡然。

    何洛思听到何斌说有意招揽李虎丘的时候心便突然加速跳动,有矛盾的期待涌上心头。既不希望李虎丘答应又十分渴望李虎丘答应。但是当何斌神色一冷,口气从热情变的淡然时,她忽然感到十分紧张,非常害怕李虎丘对何斌说不。

    “刚才见面时你说的那句话原来是为现在要说的做的铺垫,看来这件事你没打算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必须投到你门下,这件事不容置疑,想开了这里就是天堂,想不开这里就是地狱?”李虎丘忽然走到何斌身边坐了下来,二人之间有五步距离和三名保镖,李虎丘却只用了一步就来到何斌身边。那三名保镖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搭在何斌的肩头上。续道:“那句话我原样送给您,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何斌神色不变,仿佛没看见李虎丘搭在肩头的手和形如鬼魅的身法,口气淡然依旧:“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没见识到天堂的美妙和地狱的恐怖,年轻人,因为你极特殊的本事,我愿意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地狱还是天堂?”

    李虎丘将手从何斌肩头拿开,何洛思顿时松了口气,何斌也露出满意的微笑。却听李虎丘说道:“这四周一共有三个狙击手在瞄准这里,等待的是你的信号,我若试图对你不利,他们就会立即开枪。”

    何斌略微吃惊,道:“你如何知道的?”李虎丘笑道:“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让他们试一试,我希望的是你我之间是合作的拍档,所以我不会对你动粗,但这不表示我没能力对你动粗。”李虎丘的话音刚落,他的人已同时动了起来,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已经奔向数十米之外一名狙击手藏身的礁石,枪声连续响起,但他身形快如鬼魅且毫无规律可言,眨眼间已来到那名狙击手近前,探手一抓,拎着这人,用同样的速度返回,将这名狙击手丢在何斌面前,笑问:“地狱还是天堂?”

    这一手震惊当场,何斌父女和几名保镖都看傻了眼,半晌无声。

    何斌虽然心头震骇无比,面上居然还能保持平静,道:“真是神乎其技,你这样的人还在世俗中打滚心中一定藏了大抱负,我猜你也需要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合作!去欧洲开赌场。”李虎丘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就在刚才何斌的心跳加速了近一倍,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凭这份定力他那个亚洲赌王的称号就不是浪得虚名。“开赌场您是大行家,帅五跟我又是兄弟,咱们合作有先天优势,钱咱们一家出一半,你们负责赌场的经营管理,我负责解决当地官员和黑道上的麻烦。”

    何斌道:“如果我不找你来,你是不是也会来找我?”

    李虎丘道:“肯定会过来一次,但会晚一些,因为我要先去弄一笔钱。”

    何斌想了想,忽道:“这笔钱我可以替你出,条件是你身后的年轻人。”

    李虎丘神色一冷,道:“你弄错了一件事,在自由社里只有伙伴和兄弟没有走狗和打手,包括帅五在内,他们都是自愿加入进来帮我的,这是我们几个共同的事业。”

    何斌微微一怔,并不因李虎丘口气加重而介怀,微微笑了一下,忽生感慨道:“名利和义气就像天枰的两端,年少的时候义气重如千钧,名利根本如浮云,那时候我也曾年轻如你们,三五好友轻狂自由,誓言要让青天变颜色,几十年来濠江风起云涌,大浪淘沙却只剩下我形单影只,昔日一起创业的兄弟不是反目成仇便是分道扬镳,蓦然回首前尘,原来名利二字会随着你得到的越多越变的重起来。”

    李虎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数年之后他却因为这番话退出了自由社。也保全了他们之间的义气。

    何斌看出李虎丘脸上的不屑,同样没有介怀,他早已懂得根据对手不同来调节自己的胸襟气度。“今天叫你来除了招揽还有别的目的,你也看到了,我年纪已老,身边最重要的莫过于亲人后代,一个人跟我的外孙结交同时又和我女儿走在一起,我总需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才放心,现在我很放心了。”李虎丘微感诧异。何斌笑道:“因为你这种人如果有图谋,定然不会是绑架勒索这种上不得台面儿的小打小闹,打主意也不会围着他们转。”

    何斌人老成精,对人心世情的把握已到了妙到毫巅的境界。三言两语的功夫已看出李虎丘是个心计深沉的年轻人,有通天本领却能忍敌手的暗算威逼之举;面对金钱诱惑能视金钱为工具说明他心中所图非小。

    这应该算是一句夸奖吧!李虎丘想到。谈话到现在他有一种感觉,惺惺相惜。

    何洛思感觉到了谈话的气氛正发生变化,何斌脸上的神气已恢复如初。她长出一口气,故意插言道:“什么叫打主意也不会围着我和小五转?他很了不起吗?还不是有求于我?”这句话的口气仍是一贯的巾帼不让须眉,却似乎又多了些女孩儿家不甘服输的味道,她自己没察觉,何斌却立即捕捉到了,微感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虎丘,心道,这小子有什么魔力?能让这疯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一想这似乎不算坏事,点点头笑道:“你是我何斌的女儿,当然不会比他差了,哈哈,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自己搞去,我就不掺合啦。”站起身收杆对李虎丘说道:“好啦,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能打动你,这说明我没那个福气请到你来帮衬,今日就此别过吧。”

    李虎丘让开道路,笑道:“有的人天生适合做拍档,若硬是招揽到麾下未必是好事。”

    何斌含笑点头,拍拍李虎丘肩头告辞往岸上的劳斯莱斯行去,临上车前忽然想起一事,扬声道:“哇拉宫王子今早已回了泰国,他是普米达最喜欢的儿子,你得罪他只怕日后还会有麻烦。”

    目送何斌的车远去,何洛思长长的叹了口气,似在自语:“何斌终于老了,如果换成过去,他一定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们的。”忽然想起李虎丘刚才露的一手神乎其技的本领,自嘲道:“也幸亏他老了,不然说不定谁不肯放过谁呢。”

    “他毕竟是你父亲,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男人永远是他。”李虎丘的话有些说教的味道,其实却是至理名言,但从他这个刚刚得到何洛思女儿身的人口中说出来,却未免令人失望。

    何洛思幽怨的看他一眼,“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他的爱却被分割成了太多份。”

    李虎丘摇头道:“爱就是爱,最初什么样就一直是什么样,放在那里不会增也不会减,虽然你有十个兄弟姐妹,五个妈,但我相信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爱,没有薄厚也不会被分割,只是根据你们身份不同和秉性特点,区分开爱的方式而已。”

    “你倒是他的知己?听小五说你有一个极漂亮的未婚妻?”何洛思巧妙的将话题跳跃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她有多漂亮?算了,我不想知道。”她嘴上说不想知道,眼睛却一直看着李虎丘。

    李虎丘看一眼仇天和尚楠,二人听者无心神色如常,看来并未察觉到何洛思语气中酸溜溜的味道。同样岔开话题道:“这回马六甲那边的风暴该停了吧?”

    何洛思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嗯,估计是停了,但还得在这里呆一天,船出海需要检查一下,补充给养和油料,准备工作今天就在做了,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出海,这之前我想见识一下怎样一双快手才能让小五那个号称亚洲第一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198章 拆台拔庄吃白饭

    何九本是个古怪的女孩儿,认识李虎丘之后变成了古怪的女人。尽管玩丢了一件收藏了二十年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在男人心中却很神圣的宝贝,何九却依然是何九,爱航海,爱喝酒,爱赌博,甚至爱纠结。她不喜欢作为女人被呵护更不喜欢午夜时分的寂寞空虚。昨夜对她而言只是豪门丽人放纵的初始,李虎丘对她而言则是个很好的对手,模样不坏,说话做事时神气活现,最重要是他身上的浪子气息,有着很典型的玩过之后各奔西东的堕落和随便。只是合适的时机里出现的一个合适的炮友,会被他吸引也会在他面前做些小女人的事情,但还远未到一见钟情不可救药的地步。

    车行在路上,只有她和李虎丘两个人。仇天说要去帮忙检修游艇,尚楠则被对他颇有些一见钟情的陈慧琪黏住开了小船儿出海去钓鱼。

    “千门中有个说法叫千张不乱,过去我们家只有何斌能做到,我大哥何意闲偶尔能做到但把握不大,现在小五也能做到,本来何斌是很器重他的,甚至想让他接手赌场的生意,但小五太骄傲了,大姐夫入赘这件事一直让他引以为耻,宁愿一直在外边飘着也不回来,何斌也拿他没办法,你跟他一样都很骄傲,也都被何斌赏识,而且也能让何斌没办法。”她娴熟的驾着车,一指前边一幢欧式风格的建筑道:“看,就是这里了,小五的成名地,过去澳城号称有两条河,一是何斌,另一个便是何闲,这儿是何闲最重要的一个场子。”

    “这是一家赌场?”

    “嗯,严格来说不算,本地人管这里叫老地方,不是饭店,却提供南北大菜生猛海鲜;不是旅馆,却有上百间客房和几十间豪华套房;不是堂子,但全澳城人都知道要找最漂亮的姑娘就来老地方;这里也不是赌场,但何斌十三家赌场一天的流水也未必比这里多。”何洛思神秘一笑,停下车,将钥匙扔给上来开门的门童,冲李虎丘一摆手,道:“为了你的出海计划,我特意约了一个牌友来玩几手,这人本事不小,跟南亚几个国家许多政要关系密切,一会儿我跟她打赌,想办法赢她一张通关令,到时候在海上会省去很多麻烦。”

    李虎丘身不由主随波逐流跟着她走进这个听来神奇的老地方。一边环顾左右欣赏布置的古典庄重的大厅,一边听何洛思继续介绍道:“这地方是澳城内最老的地下买卖,一开始是卖假货销赃的,后来港口码头扩建来往客商多了又成了吃饭和住宿的地方,再后来澳督政府发赌牌,这儿又成了赌场,有赌就有嫖,所以这又成了堂子。”

    这里属于那种看门脸像奥拓走进来置身其中才发现敢情是劳斯莱斯的地方。外部简单内部别有洞天。何洛思老马识途领着李虎丘直接来到赌坊之所在。还没进门,老远就听到老虎机激情昂扬的音乐将赌场一掷千金的热情四处传播。何洛思微微一笑,问道:“小五教过你玩牌吧?”李虎丘摇摇头。何洛思又问:“骰子呢?”李虎丘一摊手。“牌九麻将,随便什么他教过你什么?”李虎丘耸耸肩膀,笑道:“他怕我抢他饭碗,所以什么也没教。”何洛思皱眉道:“那还玩个屁!我约的这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全亚洲数得上字号的赌王,小五对上她也不过七八分把握。”

    李虎丘道:“那也未必不能玩,我们盗门中人也习练手法,跟你们坑门的差不多,道理上是相通的,只要熟悉了规则玩什么都无所谓。”

    “什么是坑门?”何洛思狐疑的看他一眼,随即了然。却摇摇头表示不服气,道:“你未免也太小瞧赌术了,什么技术想玩到极致都不是一朝一夕的。”说着话,已来到门口,只见熙熙攘攘的人们出来进去络绎不绝。门口处供者一个神位仔细一看却是堂堂的大汉高祖大帝刘邦。何洛思引着李虎丘来到神位前上香。香是赌坊提供的,会在买筹码时扣除费用。只见香炉里早插满了,他们见缝插针才插好。这道门前同样题了坑门的醒世劝诫的对子。同样也没人仔细留意它,进去的人踌躇满志,出来的人或者得意非凡或者垂头丧气。据李虎丘所见显然后者远多于前者。

    “为什么供了刘邦?”李虎丘十分好奇,这既不是坑门的规矩,也没什么历史掌故可借鉴。

    何洛思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看他一眼,笑道:“他起于微末,没造反之前是沛县的小混混儿出身,最爱声色犬马赌博斗狗,梨园行里供了个爱看戏的唐玄宗,我们赌行里就只好供他啦。”

    华夏历史上最屌的皇帝之一居然成了赌场的门神,看似荒诞却也有些道理,刘邦的性子中赌性极重,一辈子以天下和身家性命做过很多豪赌,亭长起义赌的是天时,赴鸿门宴赌的是人和,如汉中赌的是地利,用韩信赌的是人心,最终赢到手的却是影响后世两千多年的大汉天下。

    何洛思还在纠结于李虎丘之前的那句话,存了让李虎丘涨见识的心理,把他引到赌骰子的地方。悄声说道:“你不是说赌术没什么难的吗?反正她得下午才能来,正好看看你是不是说大话。”李虎丘说不知道规矩。何洛思笑道:“这个最简单不过,庄家摇三颗骰子,大家猜点数,一边押大,一边押小,其他是豹子,三颗骰子一样就叫豹子,这里写着赔率,大小押中了都是一赔二,如果买中了豹子就是一赔三十六,明白没?”

    李虎丘点点头,道:“我们那边全都打麻将,那玩意一个地方一个玩法,这个好,简单快捷。”

    何洛思召唤侍应生,换了些筹码交给李虎丘几枚,道:“我今年的零花钱全在这里啦,要是输光了唯你是问。”李虎丘道了声好,接过筹码。只听荷官手中铃铛一响,大声喊道“杀大放小,有杀有赔,豹子通杀,买定离手啦!!!”声音尖亢拉的很长。这叫摇钟听响,也是赌场里的旧规矩。

    何洛思问李虎丘押大还是押小。李虎丘摇摇头道:“刚才光注意规则了没听动静,这把不押。”何洛思扭头鄙视他一眼,将手中的筹码丢了一枚在小的位置上。骰钟抬起,两个骰子开了二,一个开了个四,八点小,何洛思一枚大面值筹码换回一堆筹码。有点小得意,道:“哈哈,今天运气不错,开门红。”骰子的四和一是红色点子,开门第一把就遇上还赢了钱是很好的兆头。不过开门红也并非全是好事,赌场中另有说法叫杀头红,就是开门见红输个杀头净的意思。何洛思昨夜落红今日又见开门红,便认为今天一定是大吉大利大杀四方,再投注时便豪放的多,三下五除二就笑不出来了。李虎丘眼瞅着她手中几十万的筹码不大会儿输的只剩不到十万。憋着笑说道:“这把押小。”何洛思看他十几把都不下注,又想到昨夜让自己落红的便是这人,更觉他不是自己的幸运星,已对他失去信心,摇摇头道:“偏不!”说罢,将手中筹码孤注一掷押在了大上。结果荷官一开钟,叫道:一,一,五小!

    那荷官道:“何小姐今天运气不大好。”何洛思回头看一眼,道:“跟着个丧门星,活该遇上杀头红。”李虎丘含笑来到台子前,对她说道:“看我帮你翻本!”那荷官听了,嘴角微微一撇,似有不屑之意。

    “买定离手啊,四六六大!杀小赔大!”四周顿时响起一片乱哄哄之声。原来这已经是李虎丘连续押中的第十八手。就在刚才,那荷官连开了十三把大,这在骰子游戏里叫十三太保金钟罩,绝对是挑战人心理极限的开法,能控制骰子连续开十三把大,这荷官也算得上此道中的高手。却可惜他的对手是武道大宗师人物,耳目之灵对那骰子转动时不同角度的声音辨别能力已经入微,听了几把之后已掌握其中分别,便是猜点数也是轻而易举。别说荷官连开十三把大,就算是开他一天大也瞒不过李虎丘的耳朵。

    何洛思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虎丘,道:“你神了!怎么做到的?”李虎丘笑道:“这可没法跟你说清楚了。”那荷官突然问道:“何九爷这是您的朋友?”何洛思看他面色不虞,猛然醒悟,忙道:“哎呀坏了,这个违背了规矩啦,这个嘛,嗯,就算是我朋友吧,不过他是新手,我们一时玩的开心忘记了规矩,这个可不能算违背两家的协议。”那荷官冷笑道:“九爷当神眼老七这双招子是瞎的吗?这人连赢我十八把,连我的十三太保金钟罩都被他破了,这样的新手你见过吗?他若不是你特意请来拆台拔庄的又是干什么的?”

    何洛思还想解释两句,神眼老七已经一抱拳去了后边。何洛思道:“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早知道你喜欢扮猪吃虎,偏偏信了你的鬼话,还说什么不会玩,神眼老七在这行里是‘吃白饭’的顶尖高手,虽不作伪但手法却着实厉害,何斌挖了他许多回都没得手,你连赢他这么多把,可不就是拆台拔庄啦,哎呀,这次可给你害惨啦。”

    吃白饭:就是不作伪,全凭手法精妙和心理战的赌术高手;作伪的叫喝浑汤,就是用吸铁石,活底儿的骰钟等手法作弊的庄家。见哪边押的多了就让哪边输,倒跟股市里的庄家差不多。而拆台拔庄就是凭借高超赌术破坏赌局的行为,等于断人财路是江湖大忌。坑门设赌最忌‘拆台拔庄’,若在过去旧江湖中一旦遇上这种事儿往往不死不休。

    李虎丘挠挠头,刚才一时好玩倒忽略了道上规矩,一不小心拔了那个神眼老七的庄。

    神眼老七去后边不多时便又回转,这次却是陪着另一人出来的,何洛思一见此人顿时面色大变!叫道:“竟然是你?”李虎丘问道:“你认识这人?”何洛思皱眉道:“他叫浅野真司,号称亚洲第一神手,是小五争夺亚洲赌王的主要对手,上次在日本赢过何斌,何闲把他请来只怕没安好心,难怪何斌最近忧心忡忡老想着把小五鼓捣回来。”

    第199章 再逞心计,快手无双

    李虎丘忽然发现自己有一点喜欢身边这个男人婆了。因为她喜欢用心机,且用的破绽百出妙趣横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何斌面前证明她也可以帮助家族渡过难关。何斌费尽心机又适可而止的招揽让李虎丘隐约意识到了何家正遇上某些困难,现在想起帅五催促他动身来澳城时的急迫似乎也跟此有关。从昨天到现在,她先把自己引到斗犬场,‘偶遇’了哇拉宫王子,帮助了陈慧琪同时印证了帅五对他的评价并非虚言。接着她在船上色诱自己,用身为女人最大的本钱绊住贼王的心。帅五玩笑时说过在李虎丘身上用计,美人计永远比其他任何心计都管用,丫吃一百回亏都不嫌腥。李虎丘还记得这句话,想来她也听帅五说起过了,说不定这些馊主意就是帅五出的。眼前这一桩又是这丫头弄的局,招揽不成,直接把自己拉来这里对付人了。

    神眼老七是行里的老码头,看来在这场子里的地位不低,她故意引李虎丘来到他主持的骰子桌前,李虎丘连赢十八手,大破神眼老七的十三太保金钟罩是因为不熟悉赌场里的规矩,而她作为何家的女儿岂会如此无知?最后他们被神眼老七认定为拆台拔庄,她虽然也辩解了两句,但那两句听上去反而会让神眼老七更认定他们是来拆台的。她故意说李虎丘是新手刺激神眼老七,对方生气之余为了面子更加认定李虎丘绝不是新手,她的目的算实现一半了。果然,神眼老七一时气恼把那个小鬼子叫出来了。这些事说来复杂,但也不过是一转念的功夫便想明白了。

    李虎丘用怪有趣的目光看着她在那对神眼老七叫着:“都说了这是个误会,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带朋友涨涨见识随便耍两手,绝不是代表何家前来踢场子拆台的,你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啦,当我怕你吗?”

    神眼老七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位连赢我十八手的朋友是赌场新人?而你们两个都不懂赌场的规矩?当我是白痴吗?何小姐,您就算没正式入行,但生在何家这点儿规矩也该知道吧?浅野先生已经出来了,咱们赌道上的人解决问题还得在赌桌上,两位请吧!”

    虽然说了个请字,但显然没给李虎丘拒绝的机会,几名赌场的便衣保镖已经围过来,将二人控制在赌桌前。神眼老七用手势一领,请浅野真司站到庄家的位置,道:“浅野先生的身份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规矩照旧,你下多少我们赔多少,现在可以开始了。”

    李虎丘环顾四周,本以为这一下会有很多人来看热闹,结果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换成了赌场中的便衣保镖。那些之前围在这里的赌客们都自觉的离开了,整个骰子间里只剩下他和何洛思两名外人。他挠挠头苦笑,看一眼身边跃跃欲试很明显对他有期待的男人婆,点头道:“看来不接着玩下去也不行喽,好吧,那就继续。”

    骰钟再次响起,只听声音清脆如罄,但见骰钟在浅野真司手中上下翻飞,这么做的目的并非为了花哨好看,主要是通过摩擦改变骰子接触骰钟发出的声音扰乱李虎丘的判断。摇了约有半分钟,忽然重重落下,停在赌桌上。一切瞬间归于宁静。浅野真司抬眼看李虎丘,重重的道了声请!

    李虎丘将桌上全部筹码哗啦一下推到大上,何洛思顿时紧张的小拳头握紧,心中直埋怨李虎丘不该这么孤注一掷,若是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浅野真司嘴角微微一动似有笑意,侧过脸跟神眼老七对了个眼色,后者高叫一声:开钟!骰钟翻开后,所有人把头凑过去看,何洛思大眼睛迅速的瞄了一眼,五六六,大!

    骰钟翻起,浅野真司眉头一皱,心道:怎么可能?他手法高妙纯熟,这把明明特意掷的豹子,却不知因何变成了五六六大?愿赌服输,神眼老七困惑的叫了声:“有杀有赔,十七点大,庄家通赔。”浅野真司点点头,深深地看一眼李虎丘,一把抄起骰钟,道:“请下注!”

    李虎丘跟他相视一笑,居然不等他摇完直接将刚赢的筹码都推到大上。浅野真司顿时面露怒色,他号称亚洲第一神手,指的便是他手法犀利。这摇骰子虽不是他最厉害的本领,但自问在亚洲他认第二敢认第一者不超过三人。李虎丘不等他摇完就下注的做法等于藐视了他的手法,这是一向骄傲的浅野真司不能忍受的侮辱!这一次他简单利落的摇了个一二三小,骰钟落台立即翻开。打开一看,竟变成了四四五大!这次神眼老七也傻眼了,刚才浅野真司用的手法很简单,他也听出来是一二三小,却不知为何一翻过来就变成了大。

    只见李虎丘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问道:“还玩下去吗?”

    何洛思简直看傻了,她是很清楚浅野的实力,一个能赢何斌一条赌船的认绝不可能连续出现这样的失误。李虎丘不等人家摇完就下注的刹那,她还以为这家伙故意放水,想不到浅野真司竟真的摇出个大来,这可真是极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兴奋的抱住李虎丘的手臂,想问他是如何做到的,却知道此时绝不是良机,心中兴奋无法说出口,只得用力抱住他的胳膊,使劲摇了两下。李虎丘转目光看她一眼,这一刻何九爷乐而忘形,喜形于色,凭添几分明艳,看上去很美。

    神眼老七和浅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目光中读到了不可理解之意。均知赌桌前的年轻人有古怪,却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神眼老七用日语说道:“你再跟他玩两手,我去通知何先生一起看录像,看看能不能看清他是怎么捣的鬼。”说罢转身去了后边。一旁服务的小荷官赔了钱后,李虎丘面前的筹码已有两千多万的样子,大约抵得上赌场两三天的流水。当李虎丘毫不迟疑的将这些筹码再次孤注一掷放到大上时,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一声。浅野真司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开始沉着的摇钟。这一次摇了许久,心中算计着神眼老七大约已进了录像室才突然将骰钟扣下。这次他摇的是三个一满堂红。翻开一看,竟变成了三五六,大!哗!!!四周响起一片惊叹声。

    录像室,神眼老七示意服务生将录像放慢四十八倍后,眉头紧皱对身旁的老者说道:“何先生,您请看,就是这小子,上一把也是这样,浅野先生明明摇的是一二三小,翻开就变成了大,他的手一直在桌边,放慢了四十八倍也没看出他有动作。”

    何先生看了半晌,摇头道:“浅野亚洲第一神手的绰号实至名归,不是手法的问题,这个人很厉害,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是武道高手,告诉浅野不要跟他玩骰子了,让楼下的保镖撤了,把他请到贵宾室来跟他玩浅野最擅长的扑克。”

    神眼老七点头称是,转身出了录像室。何先生看着屏幕中的李虎丘,神色间忽现忧色,自语道:“难道是洪门的司徒先生出手了?本是嫡亲堂兄弟,又是一师之徒,当年你为何不肯跟我一起投了青帮?闹到如今这地步又是何苦来哉?如果他请了洪门高手来助阵,这就不再是坑门两兄弟之间的事,这件事得跟高帮主汇报一声了。”

    神眼老七来到浅野真司身边,用日语悄声说了两句。后者闻听不禁一皱眉,似心有不甘。又看了一眼三粒骰子,终于缓缓点头。刚才神眼老七往楼下走的时候他又跟李虎丘赌了一把,这次他加了手法摇的是立骰,上下一根柱,只有一点。骰钟刚一落下便听到骰子柱倒下的声音,翻开一看果然又开了个大。他能用上的手法全用过了,结果依然如此,对方显然是个无名大高手。浅野自问在这样的大高手面前那些上不得台面儿的喝浑汤手段多半无用,看来赌骰子他已无望获胜,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接受赌场的安排。他抬头对李虎丘用日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然后比划手势请神眼老七翻译。

    “何小姐,虽然你不承认是来拆台子的,但事情已经做下了,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请随我到贵宾室,浅野先生希望能领教一下这位先生的牌技。”言罢,一挥手撤了周围的保镖。又道:“何小姐不会以为赢了这几千万就可以让何先生放弃收购计划吧?”

    何洛思面露为难之色,她只听帅五说李虎丘本领极大,只在他之上,却没说李虎丘擅长什么项目,也不知道他的牌技如何。正纠结呢,却听李虎丘已替她答应:“好啊,我喜欢打扑克,赢完就跑不是好汉,咱们继续!”神眼老七前边带路,浅野真司躬身施礼请李虎丘先行,神色间的倨傲少了许多。李虎丘拉着何洛思小手,随着神眼老七来到贵宾间。

    贵宾间宽敞辉煌,一张大桌台上蒙着绿呢子布,中间是荷官发牌的位置,四周摆着六把椅子,神眼老七亲自担任荷官,李虎丘和浅野真司各自坐了桌子的一头,相隔甚远双方各凭本事,功夫再高也别想在对方牌上做手脚。

    服务生将李虎丘的筹码换成一百万一张的大面值筹码,八十多枚摆了满满一大盘子放在他面前。何洛思悄悄观察李虎丘的神色,只见他从容自如丝毫不为所动,心中不由暗佩,这家伙之所以去寻宝就是因为缺钱,这笔钱已堪称天文数字,他却能做到不为所动,光凭这份定力就很了不起。对面浅野真司问李虎丘喜欢玩什么牌?何洛思悄声问李虎丘会不会梭哈?李虎丘道:“什么也不会,所以玩什么都一样,你把规矩告诉我就行。”

    何洛思咬着嘴唇,恨不能咬李虎丘一口才解气,佯怒道:“你这到底哪句是真的呀?真不会还是假不会?”李虎丘笑道:“我正想问问你哪句是真的呢?我可是实实在在第一次进赌场。”何洛思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头道:“好吧,那就听我的,跟他玩梭哈,那个比较简单。”

    一人五张牌,一张暗牌,四张明牌,同花顺最大,其次是四条,葫芦,同花和顺子,再其次是三条和对子最后是单张。李虎丘听她解说一遍就学会了。二人一说一和,只是苦了一旁的神眼老七,他做梦也想不到心中的赌坛大高手居然连梭哈都不会玩。也不知这小子是真不会还是在那装蒜扮猪吃虎。

    确定了玩法,神眼老七亲自发牌。李虎丘接过来将其中一张方块3按何洛思所说翻了过来,又看了一眼另一张底牌黑桃7。只听神眼老七说道:“红桃j说话。”浅野真司丢了两枚筹码在桌中央,“二百万。”

    “我跟!”李虎丘不顾何洛思阻拦,丢了两百万筹码进去。

    神眼老七看一眼何洛思,淡淡说道:“何小姐请不要再说话或者有任何动作,否则我就要请您离开这张台子到边上看。”这也是赌场的规矩,玩牌的人都知道。是怕她的动作对浅野真司的判断产生误导。

    神眼老七继续发牌,这次李虎丘发到手一张a,浅野真司则发到一张梅花8,轮到李虎丘说话,何洛思看见了他的底牌,知道他想组合成大牌的机会极其渺茫,最好也不过是三条,一般高手发到这副牌,多半会早早放弃或者是下重注偷鸡,李虎丘却选择了最蠢的做法,他不疼不痒的丢了一百万进去。浅野真司淡然一笑,跟一百万又大四百万。根据规则李虎丘或者放弃或者跟四百万,何洛思再次冲他使眼色,示意他放弃,李虎丘视若无睹固执的跟了四百万。

    再发牌,这次李虎丘分了一张梅花2,浅野真司则分到一张方块9,还是李虎丘的a最大说话。何洛思一见这张牌就知道不能再加注了,他最好也就是拿到a一对,而对方则有机会搏顺子,三条,赢面极大。正想提醒李虎丘,却见神眼老七正用一双行内闻名的神眼瞪着自己。抓向李虎丘肩头的小手虚空比划两下又收了回去。眼睁睁看着李虎丘丢了一千万筹码进去。浅野真司不动声色紧紧跟随。

    继续发牌,这次浅野真司发到了一张黑桃j,而李虎丘则发到一张黑桃五,神眼老七道:“对子说话。”浅野真司毫不犹豫扔了一千万进去。何洛思看他动作气势忍不住暗猜对方最少是两对甚至有可能是三条,心中只祈祷李虎丘快弃牌。不料李虎丘不仅没弃牌反而将眼前筹码全推了上去。何洛思心头一凉,顿觉这回彻底没戏唱了。

    浅野家是日本第二大黑道组织福田社旗下的黑道家族,主营业务便是赌场。这些年一直试图参股澳城博彩业。前阵子在日本浅野真司已赢了何斌一艘赌船,便是一个信号。不久以前他悄悄来到澳城,秘密住进何闲家,没多久,何闲便宣布要与浅野家族联合举办新一届亚洲赌王争霸赛,何斌的大名赫然在受邀名单第一的位置上。虽然不是赌家产,却是关乎名声的大事,何斌的产业都有股票在葡萄牙上市,如果他当众大败,名头受损,对方再乘势打压股价后联手恶意收购,何斌家的事业将岌岌可危。

    这件事给何斌带来了极大压力。何闲与何斌在赌场上斗了大半生,实力在伯仲之间。关键问题就在浅野真司身上,他没把握赢这个人。为此他曾急招在欧洲的帅五回来,但帅五却似不大乐意,只说还没到最后时刻。帅五自己虽然没回来,却鼓捣来了一个李虎丘,还特意出主意让何九在李虎丘身上打主意。只告诉她用美人计把这厮糊弄住了,管保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这厮是天生地养的超级坏蛋,没他办不了的事。她带李虎丘来的主要目标便是浅野真司,实指望他能大胜浅野,让小鬼子知道何家也有高手,放弃跟何闲联手收购何斌产业。解了何斌眼前危局,让他也知道她这个女儿跟去了申城的大哥一样,也能给家族带来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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