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朱由检压低了声音道:“这还是当今的皇后托人传于我知道的事情。皇上之所以在盛怒之后很快又轻饶了魏忠贤,是受了宫里的某个女子的影响……”

    “客氏!”唐枫不待他将话说完,就知道了朱由检口中的女子是什么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将这个当今天启皇帝最是宠幸的乳娘给忽略了,这的确是自己的过错,他的心里不觉是一阵阵的悔恨。

    “……正是因为那客氏在皇上的面前为那魏忠贤说了这许多的好话,皇上这才决定饶了他的。我大明的江山居然抄持在一妇人和阉宦的手上,真是悲哀啊。”在说完了自己从皇后派来的人那所听来的消息之后,朱由检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慨。

    唐枫除了陪着他一起叹息了两声之外,也的确没了其他的办法来安慰朱由检了。他能明白朱由检现在的心情,作为皇族的一员,又是有着报负的人,当他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后当然很是伤心,而身为王爷的他又没有人可以诉说心里的苦闷,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乔装出来找自己。这也说明了他是将自己当成了朋友来看待的,这让唐枫心里也很是感动,至少现在的朱由检还是一个有着情感的人。

    “事到如今,唐大人你可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最后,朱由检满是希冀地看向唐枫问道。回答他的是一阵摇头:“如今皇上最是宠信的就是这客氏和魏忠贤二人,他们二人又是联成了一线的,我们除了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只有祈祷他们早点死去了。”

    带着遗憾,朱由检离开了镇抚司衙门,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的这一番话后,改变了唐枫一直以来的行事规矩。在静静地坐了半晌之后,唐枫发出了几声冷笑:“呵呵,一直以来我都用错了办法,找错了对象!”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解惑不无担心地看着有些与往常不同的唐枫问道。

    “解惑,你可知道我们这一次为什么会失败吗?”

    “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客氏从中做梗的缘故吗?”

    “不,她只是一个缘故,但真正的关键是另外一个人!”唐枫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似疯狂又似明悟:“只要这个人在,他魏忠贤就不会倒。我们想要除去为祸的这些人最要紧的就是要取了他的性命!”

    “公子指的是什么人?”解惑跃跃欲试地问道,只要唐枫说出这个人的身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取了这个人的性命。

    “这个人的名字叫作朱——由——校!”唐枫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满天下无人敢叫的名字。

    第419章    症结所在(2)

    囿于自来的认知,除了篡位造反的臣子之外,在以皇权至上的这个时代里是不会有人将事情的过错放到皇帝的头上的。唐枫虽然有着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少了这个时代里人所保持的忠君的思想,但是因为还保留了一些原来的那个唐枫的见识,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唯皇上之命是从的氛围里,所以也就没有产生过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是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辛苦做下的一切都被人破坏,原来的幻想都成为泡影之后,唐枫终于透过那繁芜的表现看到了明朝弊病的根源所在。如果不是天启的昏聩殆政,魏忠贤根本就不可能执掌朝权,自然也就不会有阉党乱政的情况出现了。虽然那客氏是让魏忠贤被轻饶的关键因素,但从根子上看来,一切都还在天启皇帝的身上。

    唐枫很快又想到了历史上之后的情况,当崇祯继位之后,无论是客氏还是魏忠贤不是立刻就覆灭了吗?可笑自己还一心想着除去魏阉,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在满天下和身边的人都在说着相同的话,认为乱政的只是魏阉一党的时候,唐枫自然很快就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从而忽略掉了原来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的问题所在。“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指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了。

    但现在,唐枫已经看穿了这一切,这让他从茫无头绪中完全走了出来。将目标瞄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罪人。不过解惑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有着这个时代的固定思维,对唐枫提出的这个石破天惊的说法却是一时难以接受。虽然以解惑对唐枫的尊敬和情感,即便刺杀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但是皇帝,却并不包括在这任何人里面。

    “公子……你说一切的根源尽在……皇上的身上?”好不容易地,解惑才从惊讶中走了出来,用磕磕巴巴的声音问道,他的面上除了惊以外,还有一些担心。

    唐枫深深地一点头:“不错,若不是他的纵容,阉党怎能坐大到如今的程度,若不是他到最后的放弃,就凭我们递交上去的有凭有据的魏忠贤的罪证,灭他九族都足够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呢?这样只会让阉党愈发地没有顾忌,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受损的还是我大明和汉人的天下,你说他不是罪魁祸首谁才是?”

    解惑从来都对自家公子的判断很是信服,所以在一段时间的冷静和吸收之后,他终于接受了唐枫的这个论调,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话,即便是再对唐枫言听计从,生死相关,恐怕也是难以对唐枫的这种大逆言论认可的,甚至有人会因此而与之离心离德,转而对他不利。

    好在唐枫也明白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离经背道,所以除了解惑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会说与他人知晓。在消化了唐枫的话后,解惑才慢慢地道:“公子可是要我想法子混进皇宫里去,将皇上给……”刺杀二字他还是无法说出口。

    “不,这个想法虽然是好的,但真要实行却是千难万难,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理想而让你送命的。皇宫如此之大,皇帝的身边更是有着无数的人在保护着,即便你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刺杀了他之后安然离开的。”唐枫摇头道:“所以我们的目标虽然换了,但是却不能用直接的办法来对付他!”

    “公子难道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除去他吗?”在说了前一句后,解惑已经平复了心情,不再有着什么君王不可亵渎的概念,只是将之当成了一个敌人。

    “现在还没有。”唐枫无奈地一笑道:“不过我想只要我们真的找准了方向,要把他除去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我还需要好好地想上一想,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之后的几日里,锦衣卫的人只以自保为主,不给剩下的那些言官御史们以弹劾的机会,甚至都很少上街去了。至于那些敢于弹劾魏忠贤的官员们,则再次被锦衣卫给带了回来,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很乐意被锦衣卫给逮捕的。在他们知道这次攻击魏忠贤不成之后,就已经吓得寝食难安了,生怕立刻就有人对自己进行报复。所以当锦衣卫明为逮捕,实为保护地将他们带到北镇抚司衙门里安顿下来之后,他们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不过朝廷上的情况却并没有如唐枫他们所想的那样大起波澜,或许是因为魏忠贤尚在闭门思过之中,又或是阉党的人怕立刻反击会落人口实,所以这一次唐枫等对阉党发起的进攻并没有引发太大的政争。不过这平静却让有心人更觉着不安,往往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是最平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廷上的风暴就会突然出现了。

    和朝廷中的波澜不兴截然相反的是此事在民间所引发的影响,虽然事情只是在两三天里就得到了解决,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不多,但是百姓们还是很快就知道了有一个唐枫的锦衣卫官员在皇帝跟前直斥魏忠贤的种种罪行的事情,有的地方更是将那唐枫和之前的杨涟、前朝的杨继盛等以命劾奸贼的忠臣相提并论,差别只在那两个都死去了,而他还活着。而活着的唐枫,更是给了人一种希望,百姓们都相信总有一日,正义将会战胜邪恶。

    当事情传到已经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的耳中时,他先是一阵怔忡,然后便很是担心地说道:“唐逸之还是太过激进了,虽然他所找的罪证都确凿,但是他还是小看了魏阉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可惜老夫现在已经无权无势了,想要帮他也不知从何帮起,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走杨大洪、杨椒山等人的老路吧。”

    当此事不断往南,直传到了如今已经是苏州当地有名的人物,身家不匪的徐沧耳中时,这个唐枫的同年全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想。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想相信唐枫是一个恋栈权利的小人,会和阉党的人混在一起。但是从之前从京里得到的种种传闻来看,他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唐枫早不是当年那个书生意气的人了。这导致徐沧将一件原来早应该交给唐枫的东西给留了下来,一直没有送去京城,那就是在他回乡后不久就在自己父亲的书房里翻找到的有关火器改进方面的杂记。

    虽然徐沧明白这些技术一旦被朝廷知道了,会使大明军队的战力得以提升,但是一想到这或许会被阉党拿来使用,用来对付异己,他便不想将之如之前的约定般送去给唐枫了。可如今,在听说了唐枫在京里的表现之后,他当即就改变了主意。原来自己的同年好友依旧有着一颗济世的心,那自己就该履行之前的承诺。不过他并没有当即就将那东西送去京城,因为如今的朝局扑朔迷离,他担心唐枫一旦失败,那这本父亲的心血就会没了半点价值,所以他便时刻关注起了朝廷的局势起来。

    而在辽东的袁崇焕在听闻此事之后,既是高兴,也大为惭愧。原来唐枫一直都在演戏,原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忍辱负重,好为大明除去魏阉这个祸患。可笑自己还一直认为他是那背友求荣的人,其实自己应该早在与他一起死守宁远时就明白他的心意才是啊。

    这事情传到了辽东大军的耳中,众军的士气便是一振……种种的一切都在预示着阉党之外的人对唐枫此行为的肯定,只是不知道当他们在得知之后唐枫所想到的那个最终的罪魁时,又会有多少人认同他的看法呢?

    唐枫这段日子已经想了不少的法子,但是每一种都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这里毕竟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电影,能够出现一个来去无踪的人杀了皇帝。而且即便真杀了皇帝,在如今这个朝政皆在魏阉一党把持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肯定会对魏忠贤造成多大的打击。若是因此而让魏忠贤再立一个傀儡的话,情况只会更差。

    但是若不从根源上解决,阉党的祸害就不能真正平息,到那时,大明的历史就会如原来的轨迹一般,迅速地走向消亡。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摆在了唐枫的面前,使他很是无奈,再加上他无法找人来商议,更是让他难以安然地过每一日。

    解惑看着公子那焦急的模样也很是为他担心,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来帮着公子解决这个难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时时在旁伺候好他。

    平静的局面终于在近一个月的酝酿之后被打破了,在九月十二这一日,已经被皇上允准出门的魏忠贤居然在一出家门之后就被人给行刺了。这一次的行刺事件立刻被朝中阉党成员拿来使用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之前“阴谋”失败的锦衣卫和唐枫的身上,阉党的反扑也就在同一时间展开了……

    第420章    嫁祸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这一次在朝堂上的争斗并不能叫做战斗,但其凶险和有你无我的结果却比之战场上的两军厮杀有饿不遑多让,深明情报重要性的唐枫自然不会真的全无布置的。在八月十五弹劾失败之后,表面上锦衣卫完全进入到了自保的一面,但在暗地里,唐枫还是发挥出了锦衣卫无孔不入的特性。

    在魏府的周围,唐枫已经安排了数十个人监视着那里的一切。虽然对阉党将要怎么对付自己唐枫是无法知晓的,但是那里进出了一些什么人,却还是瞒不过他的耳目的。而这些安排在魏府四周的耳目就在九月十二这一日见到了魏忠贤被行刺的全过程,在事情还没有被宫里的皇帝知道的时候,身在镇抚司衙门的唐枫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细节。

    在安分地待在家里近一个月后,魏忠贤终于获得了皇帝的法外开恩,准他在今天进宫重新担负起原来的重任。当然,这只是表面文章而已,其实且不论魏忠贤在家里也依旧操控着朝中的大小事务,就是这次召他入宫,也是因为皇帝在久没有魏忠贤的伺候很不适应的缘故,其实和他是否真心改过全不相干。

    不过有的时候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所以在家中闭门不谢客地近一个月后,魏忠贤终于踏出了府门。作为当今朝中一人之下的九千岁,魏忠贤自然不可能步行或是骑马去紫禁城的,他的坐驾便是一辆极尽奢华之能事的马车。那是一辆足有数丈方圆,需要十多匹骏马同时拉动的豪华香车,比之皇帝出巡时的龙撵也差不太多。

    当一大早地那辆十分招摇的车驾从魏府的大门里驶出来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们就知道是魏忠贤再次出门了。早就已经对魏公公的做派极其熟悉的人们纷纷让开了道路,只等着马车离开之后再过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因为急着躲避而跌倒在了马车行进的线路之上。若是依着魏公公以前的做派,居然有人敢挡自己的道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门在家真的已经思了己过的缘故,那辆马车在将将要压到那人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然后那驾车的仆人还下了车去搀扶对方。这个举动让周围的百姓都觉着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魏家的人什么时候如此好相与了。但是随后出现的事情更是让他们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当那车夫去搀那人的时候,那个原来倒在地上似乎很是痛苦的人突然如安了弹簧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在借了那车夫的身体一点之后,更加快了速度地往马车车厢投去。此时周围发怔的人们就看到了他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从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也猛地冲出了好几个人,举着手中已经拉开了的连弩,冲着那车厢就是一通乱射。

    好在魏公公身边随时都有着上百名披坚执锐的护卫,在遇到如此突然的情况,他们依旧没有慌乱,大步上前就组成了防御阵形,挡住了那个投向车厢的刺客。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有好几支弩箭已经射穿了那用名贵的木料所制,上面雕满了美丽图案的车壁。里面也在同一时间地发出了一声痛呼,也不知道魏忠贤是不是已经死了。

    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没有悬念了,在这些刺客们完全暴露之后,面对着数量和兵器都远胜过自己的魏府护卫们,他们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其中还有两人还死在了护卫们的刀枪之下。在将这些刺客杀退之后,这些护卫们便急急地护着马车返回了魏府。

    事情发生后不久,其中的情况就在满四九城地传了开来。大家纷纷猜测着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当街行次魏忠贤,有人说是白莲教的人,有人说是金人,更有人传言是当初被魏阉害惨了的东林党的后人。当然,另外也有一种说法在传着,而且其可信度比前面的种种更高,那就是之前失败的唐枫和锦衣卫下的杀手。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种最能为人接受的说法百姓们谈论得却最少,似乎他们也在尽自己能力地保护着那些为国除奸的英雄们。只是,百姓不说,难道这一切就不会往唐枫及锦衣卫的身上引了吗?

    看完了在场的锦衣密探的报告之后,唐枫发出了一声冷笑,将那份文书丢在桌上:“此事很明显是阉党的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而已!”

    “谁说不是呢?”擅长断案的白亮峰附和地说道:“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早已经埋伏在那里的刺客。那刺客又是如此无能,只是射了几箭,装了下样子就被人杀退了,这和送上门去让人杀有什么分别?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魏忠贤露面,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嘛。”

    “是啊,那些刺客不是跑了就是当场被杀,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现在魏阉想怎么说都行了。大人,只怕这次的变故是魏阉一党拿来对付我们的阴谋啊。”骆养性也说道。

    唐枫略一点头:“你们说的不错,在忍了近一个月之后,阉党的反击终于到来了。实在是想不到啊,以阉党如今的权势,居然还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我们。”

    “虽然此法很是下作,但是作用却是不小,大人万不能掉以轻心。”一直和唐枫一起呆在镇抚司衙门里的田镜肃然道:“虽然这次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许多破绽来,但是他们要让皇上相信却非什么难事。再加上之前皇上驳回了大人的弹劾,这就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说是大人你不满皇上饶恕了魏忠贤而派的杀手。

    “另外,这么一闹之后,原来还对之前的事情很是不满的一些朝中官员不得不与大人你拉开了距离,以防被您连累。这连消带打的计策,实在很是歹毒啊。”

    唐枫面上的冷笑随着这一番话而隐去了,他知道以天启的昏聩和对魏忠贤的宠信是很有可能真的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辞而对自己不利的,这样一来自己可就被动了。“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时间他还真没了应对的方法。毕竟自己不是魏忠贤,根本没有多少圣眷,被人抓住了一点破绽之后,自然是百口莫辩的。

    在场的人也都没了话,他们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也太出乎大家的预料了,所以说有时候计策高不高明是要看时候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大人不必慌张,卑职自有解决的办法。”却是吕岸正好赶到门前,听到了这里的情况。一见他有解决之道,唐枫等人的目光就投向了他。吕岸一笑道:“大人,刚刚在听说了魏忠贤被人刺杀之后,属下已经着人暗中追踪那些刺客了。现在若我所猜不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落进了我们的手中。只要这些人被我们擒下,再送去了五城兵马司或是刑部,阉党自然不能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了。”

    “好!”唐枫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在吕岸你心细,这才在这困境之中为我们带来的一线生机。此事除了在场的诸位外,不可让人知晓,只有这样,在阉党无备之下我们才能扭转这不利的局面!”

    一切果然如唐枫他们所设想的那样,只是魏忠贤做出来的一个局,为的就是以此来还击唐枫他们,出这个主意的人自然就是魏忠贤如今最是信任的杨长洲了。

    在事发之后,魏忠贤便写了一道奏折递进了宫去,向皇帝陈述自己被刺客所伤,所以无法面圣的情况。为了挑起皇帝对唐枫等人的憎恶,他还将自己的伤势写得很是严重,似乎只要有个万一就会死在家里。另外,在同一时间的,朝中已经安分了一段时间的阉党官员们就开始纷纷上折,要皇上给对大明一直“忠心耿耿”的魏公公一个公道了。

    刑部、顺天府的人也装模作样地赶到了行刺的所在进行了勘察,又找到了那些个钉入车厢壁上的弩箭和被杀的刺客所用的兵器。经过仔细查验之后,虽然这些兵器上的记号都被人刮去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是官兵的制式兵器。这样一来,什么流寇和白莲教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而根据这些兵器的线索,很快地,怀疑的矛头就对准了锦衣卫。

    联系到之前唐枫他们所做的事情,这些其实早已经接受了指派的大人们就开始一口咬定这次的刺杀是唐枫等人不满朝廷公允的裁断而做出的报复行为!

    很快地,刑部和东厂的人就直奔北镇抚司而来,他们要将唐枫等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查明白这次的行刺事件究竟是不是由他们主使的。

    第421章    连消带打

    虽然上次落入锦衣卫的手中之后唐枫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们,但是自秦燮和楚不二等人以下的东厂一干人等都将之视为了奇耻大辱,发誓一定要讨回这个场子。今天他们终于得到了这个报复的机会,有着足够大的借口真个来捉拿唐枫了。

    所以当他们杀奔到镇抚司门前一被那里的锦衣校尉阻拦了之后,便颐指气使地恶言道:“奉上命特来拿问唐枫,胆敢有阻挠者,与之同罪!怎么你们也想去刑部受审吗?”

    门前的锦衣卫们看到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必与已经得知的魏忠贤一事有关,便不再阻拦,让出了路来。“哼,还算你们识相!”在啐了他们一口之后,这些东厂的番子们便长驱直入,直接冲到了当日受辱被擒的所在。

    旧地重游,这些东厂的骨干们心里既羞且怒,而且还有着一点即将要报复的快感。可还没等他们登堂入室,唐枫便在吕岸等几名千户的陪同下漫步走了出来。一见楚不二几人,他的嘴角就翘了起来,显出了讥诮的笑容:“两位大当头怎的又带人擅闯我锦衣卫衙门哪?”

    “看来上次的颜面还丢得不够厉害,没有接受教训吧!”一边的吕岸也是嘲笑地说道。

    “大胆!”秦燮立刻就是一声断喝:“唐枫,我等如今是奉了上命前来拿你问罪的,你居然还敢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真真是不知死活!”

    楚不二也是皮笑肉不笑地道:“唐同知,请吧!你总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有刑部大人在场的面上再做一次无礼的事情吧?这样只会坐实你的罪行,甚至罪加一等!”因为对之前锦衣卫那强大的攻击力依旧心怀畏惧,所以他便想用话吓阻住锦衣卫的人。

    “不知本官身犯何罪,却要劳动刑部大人和你们东厂的人一同前来?”唐枫并没有因为对方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而动怒,只是定定地问道。

    “锦衣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消息闭塞了?”嘲弄地一笑之后,秦燮才道:“今日上午,魏公公在府前被人刺杀,只怕此事与你唐大人脱不了干系吧?唐枫,你就不要再装了。”

    “此事本官自然知道,不过这与我却又有何关系呢?”唐枫还是那副笑脸。

    “如今在京城中,有谁不知道你和魏公公有隙,上次你用奸计陷害公公不成自然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所以在过了这一个月后,你便索性铤而走险派了人行刺魏公公。好在魏公公得圣上庇佑福大命大,只是受了些伤,这事会与你无干吗?”楚不二冷笑道。

    “真是好笑,你也在说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与他魏忠贤已经势成水火,你道我会如你们一样的愚蠢派了人去行刺魏忠贤,让你们有机会对付我吗?”

    “你不必在这里空口狡辩了,待到了堂上再与审案的大人去说吧。来人,将他给我带走!”楚不二不想再和唐枫争辩下去,手一挥就下了令。

    “慢着!”眼见得那些东厂的番子就要上前,唐枫突然喝道:“却不知要将我拿下问话的是什么人下的令?可是魏忠贤本人吗?”

    “当然不是,公公他受伤非轻,自然下不了令了。乃是朝中的大人们一致同意之后下的令!”秦燮立刻答道。虽然魏忠贤所谓的受伤只是假象,但是他们也不敢将之公布出来。

    “那他们可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就是我唐枫所为呢?要知道我乃是锦衣卫同知,便是真犯了事,也不是刑部的人能够审问的,而应交给南镇抚司,或者你们有着皇上的旨意,这样才能将我带走!不知道几位可有真凭实据?”唐枫扫了刑部来的人一眼后问道。

    “这个……”那刑部的堂官一时也答不上话来。其实他来这里只是做个摆设而已,要拿唐枫的只是东厂的这些人,至于说什么证据和圣旨他们更是通通都没有。

    唐枫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本官跟你们走,当我锦衣卫是什么?可以任你们随便欺负不成?几位,下次要是想要拿人的话,还是先将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再来吧,别当这天下真是全由你们做主的!”

    “你……”被唐枫这么一顿抢白和奚落,直让秦燮气炸了肺,可他却又发作不得,毕竟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他已经不敢再太过小瞧锦衣卫的实力了。

    “唐大人真是好一张利嘴啊,怪不得之前能深得魏公公的看重。”楚不二眼见得情况对己方不利,便冷笑了一声:“不过就如今的情况来看,唐大人你还是最有嫌疑行刺魏公公的人,所以还请你跟我们回去交代一下吧。若是你执意不肯的话,只怕就有做贼心虚的嫌疑了。”

    唐枫清楚只要自己真的跟了他们走,只怕就真个万劫不复了。他并不是那些将名誉看得重于一切的人,所以对楚不二有些激将的话也权当是放了个屁:“想要问问本官自然没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本官却不会随了你们一起去。要是刑部的大人们真想要询问的话,只要将问案的时间说出来,到时候本官自会赶去。”

    见唐枫软硬不吃,楚不二也大为头痛,原来他们还以为这次一定能手到擒来呢,却没想到还是无法成事。若是换了其他人的话,随便惯了的东厂番子们才不会在这里与他磨嘴皮子呢,一声令下就将他给强行扣下了。可偏偏这个唐枫手里的势力却不在东厂的这些人之下,这让东厂的人完全没了主意。可要是就此离开的话,他们既丢不起这个人,也不好向魏公公交代啊,所以他们顿时都愣在了那里。

    “怎么,各位还要留在我镇抚司的衙门里用饭吗?”骆养性也嘲笑地说道:“我家大人已经给了你们话了,还不去向你们的主子禀报?”

    “算你们有理!我们走!”楚不二哼了一声之后,便带了人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了满堂的锦衣卫们发出了一阵嘲笑,在他们听来十分的刺耳……

    目送东厂的人退去之后,唐枫脸上所挂的笑容便也隐去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这时吕岸奇怪地道:“大人,您怎么不将那几名刺客给交出去呢?这样一来东厂的人可就没理再来寻事了。”

    “这些人原本就是他们安排下的,若是再被他们带了去,想要他们招我们出来还不是抬手间的事情?所以这些刺客还不能交给他们!”

    “那大人打算怎么解决眼下的这个难题呢?我想魏忠贤不会在本次受挫之后就放弃吧?”骆养性也凑了过来问道。

    “当然不会!”唐枫冷笑了一声:“魏忠贤居然不顾自己的颜面做下这假刺杀的事情,就说明了他是恨透了我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我除去。只不过因为这些年来他所对付的人都太弱,全都甘心受戮的关系,所以他已经养成了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个性,以为只要他一着人来擒我,就会让我束手就擒,所以并没有准备太多的事情,甚至连圣旨都没有请下来。我想经这次的事情之后,他下次的行动就会周密许多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在意。

    “至于解决的办法,还在那几个被拿下的刺客的身上。只要我们出手拷问,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再公之于众的话,足够让阉党喝一壶的。”

    “大人说的是,既然他们想要诬陷人的话,我们就让他们作茧自缚!”田镜也走了过来笑道:“若是此事真能如愿的话,只怕魏忠贤又有得烦了!”

    “不过这只是能自保而已,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让魏忠贤得以脱罪,以皇上对他的宠信,我们想要除去他却不是此事能够做到的。充其量只是削他的面子而已。”唐枫叹了一声道。他心里的那个想法,除了解惑外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唐枫再一次盘算起了该如何做才能真正一劳永逸地除去对大明的危害,皇帝毕竟不同于其他人,便是武艺再高也不是随便能刺杀的。而且将他刺杀之后,必然会天下动荡,到时候金人便会闻风而动,对百姓的危害比之现在还要大。

    “皇帝……魏忠贤……他之所以宠信魏忠贤是因为这个人善于拍马逢迎吗?还是因为帮他做了许多的事情?不,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维系着这一切的还有一个人客氏。若不是这个女人在皇帝耳边说的那番话,这一次皇帝说不定就真的定了魏忠贤的罪了。看来这个女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啊。但同时,魏忠贤和客氏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也让她很是关心他,那么我是不是能从这个女人的身上下手呢?”在默默地想了好半晌之后,唐枫的眼前一亮,曾经看过的一段明朝的历史出现在了脑海中,那两个人和眼前的天启与客氏是那么的相似,自己是不是就能让历史重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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