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吕岸点头道:“我已经找了旧时的同僚将他带去了诏狱用刑,我想用不了一晚时间,他就会因为受不了那里的酷刑而照着我们的话招供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以之来对付崔呈秀了。”

    唐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是最好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卑鄙,对他来说也很不公平,但是他既然有心要杀我,我也没有必要对他心怀仁慈,而要与阉党的这些小人为敌,我就必须比他们更小人。

    “以前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被崔呈秀挑衅或是攻击了之后再行还击的,这次我要主动出手,我要让崔呈秀无法再在朝中立足!”说到这里,唐枫的眼里再闪过了一道精光。

    此时的崔默风已经从北镇抚司押到了诏狱之中,由那里的掌刑之人好好地招呼他了。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原来看上去还算儒雅的崔默风就已经浑身是血,手上刺进了数根钢针,而胸膛等处也早被烙铁烫得发出了焦臭之味。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他在失手时就自行了断了。

    在因为过于痛楚而昏迷了一阵又被人拿水激醒了之后,崔默风才第一次听到了人的问话声:“姓名,籍贯,为何要刺杀朝廷命官?”

    现在的崔默风只求速死,见有人问自己就将一切实情都说了出来,其中包括自己对唐枫的仇恨,以及前些日子的跟踪之事。但是显然对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恐怕不止有这一些情况吧,以你这么一个只有秀才功名的人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刺杀朝廷命官?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吧?”

    迷糊中,崔默风还是摇头道:“没有,这只是我为了报仇而做下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既然你不肯如实招供,那我们就只好继续用刑了!”这话音一落,一柄烧红了的钢刀就刺进了崔默风的右腿处,登时焦臭之味就弥漫了开来,而他更是在一声惨叫之后昏了过去……

    第261章    初捷

    这一晚对崔默风来说是如地狱一般的晚上,锦衣卫在他的身上施加了诸多的酷刑,但同时又没有让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每次当他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而昏死过去的时候,他就会用上好的伤药为他疗伤,然后在他醒来后继续用刑。如此者几次之后,崔默风就彻底地崩溃了,他用已经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已经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你们还想……想让我招认什么?”

    眼见得他已经没了反抗的意志,那监刑的锦衣百户才示意众人停下了手,然后笑着看着他道:“你早这样说话不是很好吗,那就不用吃这许多的苦头了。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如何能有胆量刺杀朝廷命官呢,一定是有你最亲近的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吧?听说你的父亲和兄长都已经被判了死刑,不日就要处斩了,而在京城中你又只有一个亲人,所以不必我说了吧,那指使你的人便是此人了。我看你还是承认了吧。”

    周围的那些锦衣卫都是与吕岸曾有些交情,现在又想着能与唐枫这个九千岁面前的红人拉上关系的人,所以在听了自己的百户直说了之后便都看向了奄奄一息的崔默风,只等着他承认此事是崔呈秀所主使的。虽然崔默风已经气息难既了,但却并没有完全丧失了意识,他立刻就知道了这些人的用意所在,同时也终于想到了此次事情的不寻常的地方:“这个唐枫原来早就已经设下了这个圈套,为的不是对付我,而是叔父。他装作全然不知地引我前去行刺他,就是想通过我来害叔父!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一旦拿定了主意,崔默风便毅然摇头道:“你们……错了,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见他居然不肯合作,所有的人都恼了,立刻更为酷烈的刑罚就施加到了崔默风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上。这一次他们所用的刑罚针对的已经不光是他的肉体,更多的是他的精神,在这一番折磨之后,崔默风便再次昏了过去。可是锦衣卫的人根本就是屠夫,完全没有将他的痛苦放在心上,在用冷水将其泼醒过来之后,继续向他逼供。

    虽然崔默风心里不想让唐枫得逞,可是在肉体的痛苦到了临界点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无法主导自己不向这些人低头,他毕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硬汉,毕竟不是那在锦衣卫的大刑之下依然可以不吐一言的杨涟等人。在到了第二日的日出之时,崔默风终于忍受不住不断加身的酷刑而说道:“不错,让我行刺唐枫的正是我的叔父崔呈秀!”

    “那么他是为的什么才让你行此大胆之事的呢?”锦衣卫要的可不光是一个答案,他们还要人犯将理由都给编出来,这样才能让人满意。既然已经开了口了,就没有什么是崔默风不能说的了,为了不受这些酷刑的苦,为了早些解脱,他便依着那些锦衣卫的意思编了一个理由出来。

    因为崔呈秀嫉妒唐枫受九千岁的看重而屡次与之为难。可是却因为事情办得不密而又屡次被唐枫看破,从而使得崔呈秀被九千岁所厌恶。在几次都无法害到唐枫,反而被他借机所趁之后,崔呈秀终于因为忍受不了而铤而走险,让原来就对唐枫心怀仇恨的侄子刺杀唐枫……这就是锦衣卫经过一夜的拷打后所得到的成果,上面除了有人物的言辞之外,连心理都描述了出来,锦衣卫的这些人在仔细看了上面的供词,发现没有什么遗漏和破绽之后,就让崔默风画了押,然后交给了上面的人。

    那掌管刑狱的锦衣千户见了此供状后却也不敢做主,立刻就将之交到了许显纯的手上。许显纯没料到事情还牵扯出了崔呈秀,便也不敢擅自做主,又拿着它去见了田尔耕,而田尔耕则是拿着这份供状犹豫了起来。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他是太了解这些身在诏狱的人了,在他们的手下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发生,孝子会变成杀父杀母的罪人,道学之人也会自认是禽(兽不如之人,所以这一份供状的真实性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顾虑的只是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禁就看向了主管着诏狱的许显纯:“许大人,你怎么看此事?”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都是那唐枫做的手脚,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将崔呈秀从眼前除去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的手段却如此厉害,现在想来崔默风行刺他一事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了。”许显纯也是从阴谋里打滚出来的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一切。

    田尔耕苦笑道:“我问你怎么看不是说让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而是要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许显纯也苦着张脸道:“唐枫与崔呈秀的矛盾由来已久,两人已经不可能共存了。现在唐枫抓到了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只有顺着他的意思来办了。”说到这里,他见田尔耕还是一脸的犹豫,便继续说道:“此事已经不能叫做阴谋了,而是阳谋,他唐枫就是明着告诉我们他要诬陷崔呈秀,将人交给我们锦衣卫就是想看看我们的立场罢了。即便我们重新着人改了这份供状,田大人你就不怕唐枫另有他法吗?现在他深受九千岁的看重,又是军中的人,今后我们要仰仗他的地方还有许多,反观崔呈秀则已经是明日黄花了,所以我们这次只有帮着他对付崔呈秀了!”

    田尔耕在细想了一下之后也觉得许显纯的话没有错,便点头道:“那就将此供状递上去吧,崔呈秀他得罪的人也有不少,现在唐枫出手坑了他这一次,一定会有许多人趁机踩上两下,也不多我们锦衣卫的人了。”

    在田、许二人尚在商量的时候,唐枫已经从匆匆赶来的锦衣卫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了,他脸带喜色地对田镜道:“田老,看来这次他崔呈秀是难以翻身了。”

    田镜摸了摸胡须后才道:“这事现在尚未成定局,所以还要大人做点事情帮着田尔耕他们下决定。我们派了人去四下里将崔默风的供状给散播了出去,这样一来他锦衣卫想改也改不了了。”唐枫深以为然地一点头道:“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绝了对方的退路,这方法正是对付这些小人的最佳手段!”说到这里,他立刻就命人照此行事。

    当这件事情传扬了开来之时,魏忠贤也收到了锦衣卫那里的供状,在听完人读了这一切之后,魏忠贤白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这个唐枫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连锦衣卫的人都被他给收服了。不过是一件单纯的报仇刺杀而已,却被他拿来利用以打击与最佳为敌的人,看来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咱家一直以来都有些小瞧他了。”

    此事的真相当然是瞒不过魏忠贤的,但他却也没有理由为崔呈秀开脱,而且他也明白唐枫和崔呈秀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这是唐枫在逼着自己做一个取舍了。虽然崔呈秀是阉党的智囊,但是现在的朝局已经尽在魏忠贤的控制之下,阉党已经没有了敌人,魏忠贤自然就不是非用他不可了。倒是这个唐枫,现在已经成了京中明军心中的统帅,深得这些丘八的敬重,而魏忠贤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军队的问题,所以两者间的轻重很快就分出来了。

    几日之后,朝廷就有旨意传了下来,崔呈秀持身不正,居然想派人暗杀朝中大臣,罪当流放。不过看在他一向以来勤于政事,在任期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还是从轻发落,只是革去了他的一切官职,勒令他在三日之内离开京城,遣返家乡蓟州。

    崔呈秀在这期间也想着自救,但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他原来就已经因为之前失去了魏忠贤的信任而不被人看重了,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就更没有人来为他说好话了。银钱是付出了不少,可这些阉党的人却遵循了一条钱照拿,事不办,直到他接到了旨意后才知道自己是彻底的完了。

    一转眼间,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就成了孤家寡人,这让崔呈秀很难接受,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在三日之后,他就带着自己这些年谋取到的无数钱财离开了京城,而肯送他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直到他的车队来到了京外长亭处时,才看到了那里有着几条人影,但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正是害得自己如此的唐枫。唐枫见崔呈秀来了,便带了人上前,笑看着他道:“崔大人,被人陷害的滋味如何啊?你这些年来害得许多丢官罢职,人家破人亡,今天终于轮到你自己了。此去蓟州路途遥远,还望你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你……”明显看到了唐枫奚落的模样,崔呈秀却是有怒发不出,最后只得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唐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你现在不过是还了点利息,当我扳倒了魏阉之后,还会让你偿还所欠的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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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章    积重难返

    斗倒了崔呈秀,将他赶出了京城,使得唐枫在朝中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那些阉党的要员也开始重视起这个年纪轻轻,且是武将出身的人来。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唐枫每日里的应酬变得多了起来,总有着一些官员想着巴结唐枫而请他赴宴。魏忠贤虽然明白那一切都是唐枫所做的手脚,但对他却并没有多少敌视,在他看来下面的官员间的争斗只会有利于自己对他们的控制,而他更还需要唐枫在军中为自己收买人心,所以对他依旧很是信任。

    就因为这些个原因,唐枫这几日来就显得很忙了,每日里忙于和人饮酒,忙着在暗中观察着阉党的种种所作所为。虽然通过阅读史书,唐枫的脑子里知道阉党是多么的祸国殃民,但是直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明白史书中所写的一切还只是流于表面的。卖官鬻爵等手段根本就是明面上的事情,这些人为了求财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比如现在,唐枫就应兵部侍郎吴淳夫的邀请前来赴宴,就在宴上见到了让他实在难以忍受的一幕。在酒过数巡,众人皆有些熏熏然的时候,一名看上去五大三粗,像是军中将领的人突然取出了一大叠的银票道:“吴大人,你也应该知道西北之地苦寒,末将又得了老寒腿之症状,还请您多多体谅末将的难处,这次就让末将换了卫所吧。”说着就将那看来有着上万之数的银票交到了吴淳夫的手上。

    见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上了银票,吴淳夫也没有一点局促的表情,微笑着收起了银票,然后道:“此事本官会给你上心的,不过有些需要上下打点的事情还需你自己去做了。”那耿新城见自己的银票被他收下了,又听吴淳夫这么说,知道此事已经成了五成,便立刻点头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只要吴大人能提携末将,末将一定不敢或忘的。”

    这种公然行贿和受贿的举动直看得唐枫心惊不已,但当他看向席上的其他官员时却发现他们却是很是坦然,显然这些举动已经不能叫潜规则,早已是能摆在桌面上说的事情了。待得酒席散去,唐枫和吴淳夫漫步出了酒楼,唐枫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吴大人,这耿新城的职位并不很高,怎么就有这许多的银两相送呢?”

    吴淳夫身为兵部的侍郎,与唐枫的关系在阉党众人中也算不错的,闻言一笑道:“看来唐大人你对有些事情所知还是有限哪。你别看那耿新城只是西北卫所的一个指挥使,他手上却是有着一座金矿的。那里的环境的确是恶劣,但是正因如此才会出现兵员不满的情况,而他靠着吃空饷一途就能赚给盆满钵满了。”

    唐枫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在辽东时可没见过这样吃空饷的情况出现,想不到在西北卫所中却真有史书上所记载的这种导致明军战力远不如外敌的情况。不过现在西北边境确也没有什么外来的敌人,所以军不满员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朝廷又早糜烂不堪,所以才无人查究。心里记下了此事之后,唐枫才笑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想着往江南调呢?要换了我的话还不如在西北赚饱了银子后离开的好。”唐枫有心从吴淳夫的口中多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消息,那么将来整顿时也好有的放矢,而这些贪贿之人是不会对同样中饱私囊的人有所隐瞒的,吴淳夫自然知道一些详细的内情。

    “唐大人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西北之地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外敌,又有空饷可吃,但终究是偏僻之处,没有过多的好处,而且那里民风彪悍,一言不合说不定就会起什么大的冲突,他耿新城在那为官也确是提心吊胆的。而那江南就大不相同了,虽然逃跑的兵员不是西北所能比的,但是只要有心要弄些钱财比之西北穷苦之地要容易得多了。而且那里更是美女如云,百姓温顺,他到了那里就能大享其福了。”吴淳夫说着不禁啧啧地叹了起来。

    唐枫这才知道那耿新城为何要花如此多的银两谋求调往江南了,正当他心里为明朝军备废弛而感到难过的时候,吴淳夫却又道:“不过他耿新城想要如愿却还是没有这么简单的,其他卫所的人哪个不是盯着江南这块肥肉?江南的那些原来的人也想着留任,这一切都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出一个决定,所以他们都会四下里活动,我想用不了多久,这些从外述职的武官就会求到唐大人你的门下来了,到时候唐大人你也可以大大地发上一笔了。”说到这里,吴淳夫就嘿嘿地笑了起来。唐枫心里虽然对这种行为很是不齿,但是却也不能与这些人有着太大的差别惹人怀疑,便也像是心知肚明一般地笑了起来。

    还真被吴淳夫给说中了,在两三日后,登门求见唐枫的人便多了起来,许多人都是从外地进京来述职的武将。他们在京几日之后就知道了最近最得魏忠贤看重的乃是这个叫唐枫的人,而且他们还知道此人也是武官的身份,这下来见唐枫求他代为向九千岁美言的人就更是趋之若骛了。唐枫明白自己现在所扮演的是一个与阉党中人没有分别之人,所以心里虽然对他们的行为很是厌恶,却也不好闭门不见,几日下来就见了三十来人,贿银也收了许多。

    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银票,唐枫就不禁皱起了眉来:“没想到连军中也已经养成了如此风气,这些将官能够一掷千金,显然是家底丰厚之人。而他们的这些钱财又都是从军饷中克扣而来,以斑窥豹,足可见我大明军备是如何糜烂了。或许只有孙大人麾下的辽东大军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支百战雄师了。”

    田镜知道唐枫心里的感受,也叹了一口气道:“官场一片糜烂,自然会影响到整个大局了。而且这些人花了大价钱购得了官位之后必然不会就此作罢,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地从百姓或是军队的身上将自己所花的银子加倍得得回来,如此下去我大明的根基只怕是……”

    “这些个国之蠹虫,真是百死而难赎其罪啊。”唐枫感叹间就想到了历史上的大明就是因此而亡的国。以明朝各地所驻的军队数量,原来就是有更多的农民起义也没什么威胁,但就因为上行下效,军队没有了斗志,甚至倒戈相向,所以才会让像李自成这样的泥腿子有机可趁。想想当起义之初他们碰到辽东军连战连败,而碰到一般的卫所军时则是连战连胜,唐枫心里就更是急切地想要改变如今这糜烂的朝局了。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的面色如此难看?”田镜见唐枫突然沉默了下来,便出声问道。唐枫苦笑道:“原来我还因为能够除去了阉党的一个智囊崔呈秀而有些欣然,但最近更多地接触朝中情形之后我才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在阉党群(奸的胡作非为之下,我大明已经如此不堪。除去了一个崔呈秀是远远不够的。”

    田镜点头道:“大人你说的没错,现在的阉党早没了可以与之为敌的人,即便没了崔呈秀也一样能够为祸天下。所以大人,我们可不能就此自满啊。”

    “那我究竟该从何处入手呢?军中的情况虽然严重,但是我现在毕竟只是京军的将官,想要拨乱反正只怕力有未逮。而朝中更全是阉党之人,我为了不被他们怀疑都必须同流合污,何来什么办法呢?”唐枫苦恼地看向了田镜。

    田镜自从唐枫斗倒了崔呈秀后就开始帮着他想下一步的行动了,此时见他为难就说道:“老朽也曾有过这样的苦恼,最终却有了一个想法。阉党除了把持朝政,深得皇上的信任之外,最为厉害的手段就是掌握在魏忠贤手中的厂卫的侦察之权了,若是大人能想法子将锦衣卫的人拉来为自己所用的话,或许就有了正面与魏阉为敌的本钱了。”

    “将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唐枫闻言就想到了之前自己与吕岸在回京时所说的一番话来,当时他就曾有过同样的说法,说是锦衣卫与东厂的魏忠贤未必是一条心的。但当他想到与田尔耕之流的交往时,还是没有任何的把握:“锦衣卫的田尔耕和许显纯两人乃是阉党中的要员,是魏阉的左膀右臂,他们怎么可能舍弃了这个任由他们胡为的九千岁而和我合作的可能呢?这恐怕很不现实吧?”

    田镜也只是就事而言,并不了解其中的奥妙所在,只得说道:“大人所顾虑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事在人为,连崔呈秀都被你赶出了京城,那锦衣卫你也总有办法收为己用的。”

    “希望如此了,现在的大明朝已经到了很危险的时刻,若不能早些除了阉党的话,恐怕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唐枫苦笑了一声

    第263章    挑拨离间

    因为存了想将锦衣卫这股势力从阉党那边拉过来的心思,唐枫便尝试着与这些原来自己并不太过注意的人往来。这些锦衣卫的人也都是军中出身,所以对唐枫这个如今在军中的地位日益提高的人也很是巴结,一来二去地,众人就有了一些交情。虽然在民间锦衣卫和东厂一样都是让人谈虎色变的特务机构,而且他们的诏狱更是因为总对那些个敢于直言的官员施以酷刑而臭名昭著,所以即便是寻常的军士也不敢与他们接近,但其实这些人也多的是豪爽的汉子,没几日工夫,唐枫与部分锦衣卫中的百户上下的人就混得熟了。

    在不断地往来中,唐枫也依稀地看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虽然锦衣卫的这些人嘴上不说什么,但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对眼下的境况是很不满意的。有了这个初步的认识之后,唐枫便决定试着撩拨一下他们了。眼看着重阳节就要到了,他便给几名与自己有着一些交情的锦衣千户和百户送了请柬,请他们在九月初九当日在京城的翠偎居饮酒。

    这翠偎居乃是北京城的几处比较高档的青楼之一,也是一些官宦人家喜欢来寻欢作乐的所在,唐枫清楚这些锦衣卫的百户千户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当然喜欢在这样的地方饮酒为乐了,便将地点定在了这里。对唐枫的好意相邀,中和锦衣卫的人当然没有推辞的可能,在接了请柬之后就没口子地应承了下来。

    当日黄昏时,一众人就都杀奔了翠偎楼,在那二楼的一处包间里坐了下来。见客人到了,院子里的老鸨就叫来了那些水灵灵的女子出来任人挑选。这些人其实也都是欢场中的老手了,见唐枫示意自己这些人先选,便也不客气地各自选了一个歌姬陪在了身边。唐枫虽然早有了准备,但好似一被那柔若无骨,通体喷香的女子依偎在怀里,就有些很不适应。

    不过俗话说酒是色媒人,在喝了好几杯酒之后,唐枫便也就少了一些忸怩,和众人一道开怀了起来。酒过半酣,唐枫便笑道:“众位兄弟可知在下为何会在今日请你们来赴宴吗?”众人都有些猜测不到,都茫然地摇了下头,唐枫一面给临近的两名千户倒上了酒,一面说道:“只因为我也是锦衣卫千户的缘故。当日我刚来京城不久,就被九千岁所看重,被任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职,而在辽东的数次大事都亏得有锦衣卫的兄弟鼎力相助,这才有我唐枫的今天。做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唐枫如今有了些出息也不能忘了诸位锦衣卫的兄弟。来,我敬各位一杯!”唐枫说着便干了手中的一杯酒。

    那些锦衣卫的人见唐枫竟能这样对待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纷纷举起了酒杯干了一杯,然后有人道:“唐大人这话有些言重了,为大明,为朝廷效力乃是我们锦衣卫该尽的本分而已,大人何需放在心上。倒是大人你为我们锦衣卫的兄弟们争了一口气,如今谁人不知唐大人你深受九千岁看重,用不了几年,我大明的军权就都在您的手中了。如此一来,身为曾是你同僚的我们这些锦衣卫兄弟也是与有荣焉的。所以要说感谢,还应该是我们谢你!”

    唐枫呵呵一笑,谦虚了两句,然后又道:“说实在的话,我在早几年时就对锦衣卫心向往之的,没想到如今可以与诸位同桌而饮,实在是得偿所愿啊。”

    “嗯?大人难道在未为官时就对我们锦衣卫有兴趣吗?这却有些奇了,在寻常的百姓看来,我们不过是一些凶神恶煞,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一个姓李的百户有些喝多了,见唐枫这么说就将实话给问了出来。

    虽然众人的脸色因为他的实话而有些尴尬,但却也有不少人对此深有好奇,就都看向了唐枫。唐枫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便道:“那不过是那些没见识的小民不了解我锦衣卫的作用而已。当年太祖洪武帝创立锦衣卫,为的就是监察百官,使人不敢贪污舞弊,只是洪武一朝就抓出了多少的贪官污吏,难道这不是我们锦衣卫立下的大功吗?还有与蒙人间的战斗,又有哪一次能够离得开我们锦衣密探的功劳了,就是我去辽东时,也是靠着我们锦衣卫的探子的帮助才将暗藏在各城中的金国奸细给抓了出来的。所以才有了后来宁远的大捷,可以说要没有锦衣卫兄弟的帮助,就没有我唐枫的今天。”他说一句话,众人就点一下头,应一声是,待到唐枫说完了话后,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兴奋之色,在酒劲上来之下,更让他们觉得自己确是与国与民都立下了大功的功臣了。

    “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话我也不藏着了。”唐枫见众人的兴头被自己给吊了起来,就继续说道:“这次我能将某个一直与我为难的人赶出京去,靠的也是众位兄弟的帮忙,若不是诏狱里大刑的伺候,量那小子也不肯将实情吐露出来。只此一点我也该当多谢各位才是。”唐枫这话一说,更与众人拉近了关系,每人的脸上都有一种了解的神情。

    这时在他们身边依偎着的那些个红倌人似乎也很是佩服他们的本事,纷纷捧着杯敬众人饮酒,一时间厅上软语温香,好不旖旎。唐枫见众人的虚荣心都被自己给说得完全膨胀了起来,就知道时机到了,于是便换了语调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却很是看不惯,那就是我们兄弟却还是对某些人有着一些畏惧之心。”

    众人刚被他的话捧到了天上,突然听唐枫换了话题都有些难以适应,有人喝得多了一时想不起来道:“唐大人你指的却是什么人?我们锦衣卫无论在京在外可都没有畏惧之人。”

    “是吗?我却不这样看。”唐枫坐直了身子,让那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坐好了,才说道:“记得就在几日前,我就曾见过我们的几个兄弟吃了亏。当日在某处酒家里他们三五人与另外的一些人因为争桌而起了冲突,原来还是我们兄弟占了上风,但是在他们报了自己的名号之后,他们却没了斗志,认输而去。”

    众人都知道这情况,但却还是有那喝得有些多了的人十分不忿地道:“唐大人,你所说的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威风,能让我们锦衣卫都退避三舍!”

    唐枫微微一笑道:“就是那东厂的番子了。莫看他们中有不少原来是我们锦衣卫的人,可自从成了东厂的番子后就全不将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了,有时候我看着都来气!”他的话说完后,厅上就都静了下来,这些人毕竟没有醉,自然还是知道东厂的人的嚣张气焰的。

    唐枫见众人都没了言语,心里暗笑,却依旧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监察百官的人,我锦衣卫好歹还是在军中有着身份的,怎么就会怕了这些人?”

    “大人慎言哪!”其中一个黄千户突然说道,“如今的东厂比我们锦衣卫的势力可要大得多了,就连我们兄弟都要受他们的节制,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叫他们东厂的厂督乃是当今的九千岁呢?有时候他们的一句话抵得过我们的几百句,为了少惹麻烦,我们当然只有在与他们起冲突的时候退上一步了。”

    唐枫见当黄千户说起此事时,众人的脸上都很是黯然,心里就更肯定这些人其实是对东厂的人很不服气的,所以他就说道:“那又如何?我们不也是替九千岁办事的吗?怎么就能如此怕了他们呢?想这些东厂的番子论武艺还未必能比得过我们呢,而功劳更是远不如我们锦衣卫,各位怎么就不去争上一争呢?”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唐枫见众人为难的模样,知道他们总是逆来顺受的已经习惯了,现在想一下子改变过来很是困难,也就不再逼迫他们了。于是他举起了酒杯道:“算了,今天众兄弟在此是高兴的事情,我们就不提这扫兴的事情了。来我再敬各位几杯!”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重新高兴地喝酒和在那些妓女的身上的满足着手足之欲。

    唐枫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底了,显然这些锦衣卫的中高层的人对东厂总是压他们一头的做法也是很不满的,那自己在这段时间就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来将锦衣卫拉到自己的这边。

    酒直喝到了三更天,众人才尽兴而归,有那喜欢女色的,就留宿在了翠偎楼中。唐枫则和吕岸一道往家走去。行到半道上时,突然背后有人唤道:“唐大人还请留步!”

    唐枫闻言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去,却看到是一个和自己年纪仿佛的青年,他认得这人也是个千户叫作骆养性,在席上只是看着众人说话,并没有插上一言,心中立时就起了戒备,可脸上却依然笑着,问道:“骆千户追了上来所为何事啊?”

    第264章    新的帮手

    骆养性缓步上前,笑看了唐枫两眼之后,才开口道:“唐大人今日宴请我们这些兄弟,究竟是何用意呢?在席间你的话可不无挑唆之嫌啊,却不知大人安的什么心思?”

    唐枫见这个骆养性虽然年纪轻轻的,但城府看上去比之自己还要深,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在不知道他的来意之前只能和他打起了太极,就笑道:“我不过就是因为心中为众兄弟的境遇不满而发几声牢骚而已,能有什么用意呢?”

    “哦?真是如此吗?”骆养性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虽然唐枫说话时也是笑容满面的,但还是让他这个惯于察言观色的人给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他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断定这个唐枫的用心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却并没有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只是笑道:“可是我听大人的言辞却是另有深意啊,所以才单独来见见大人你,也好问个明白。”

    唐枫心里转了数个念头,却还是无法看穿骆养性的心思,便只能敷衍地笑笑道:“什么深意?怎么连我自己也都不知道呢?还请骆兄直言!”

    骆养性见唐枫并没有说出实话的意思,自己又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只得呵呵一笑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就当我从未来过吧。”说着一拱手就扬长而去,只留下唐枫有些古怪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断地猜测着这个人的用意所在。

    “如今锦衣卫的力量之所以不能和东厂相比,关键就是没有一个能够站出来带领他们的人哪。而原来应该起带头作用的田、许二人,则更是以魏忠贤马首是瞻,这样一来锦衣卫对东厂时就更显得矮了几分了。”唐枫对着田镜分析道。这是次日的上午了,在睡了一晚之后,他就将自己昨天所得到的信息综合了出来,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田镜道:“这一点看来大人你是猜得没有错了,只不过看出了问题所在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如何找出突破口。大人,你可是有了什么应对之策了吗?”

    唐枫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道:“我看得出来,那些百户、千户之流心里其实对此还是很不满的,但是就因为现在的形势,和这些人之间又相互不能同心,迫使他们必须忍下去。我昨天也不能将话说得太明显,所以直到最后也得不到我想要的。”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呆愣地道:“不过在回来时却有一个千户跟我说了一些试探性的话,只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心意,我才没有将话给点透了。”

    田镜闻言忙细问了骆养性当时的表现,最后道:“或许他也是被大人的话说动的其中一人,不过诚如大人适才所说的一般,现在的锦衣卫内无法有真正的信任,所以他也不能说得太多。不过这也无妨,此种情况已经存在了两年甚至更长了,想要颠覆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大人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栽下了一根刺,或许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见到成果了。”

    唐枫无奈地点头道:“现在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希望真能如田老你之所言吧。”话虽然如此说,但在唐枫的心里却并没有如此想,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大明王朝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前一刻,若是能早一步除去了阉党,或许它还有救,若不然的话,即便后来还是能除去魏阉一党,也只能见着历史如实地发生了,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心里不是滋味的唐枫在和田镜商量了一番没有任何头绪之后,就离开了家,去京城闲逛,陪同他一切的当然是解惑和几名从辽东就一直跟着他的人。在看了半日京中在繁华中带着几分没落的情景后,唐枫心里更是憋闷了。正当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信王府的门前,这让唐枫想到了前段日子自己在这里所做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根导火索的缘故,自己才能一步步地将那崔呈秀给逼走,想到了这一点时他心里才稍微好过了点。随后他就想起自己进京后还没去拜访过信王,就索性走了过去。

    信王朱由检在知道了唐枫到来之后,就让人请他来到了自己的书房相见,这已经是表现两人间关系进一步密切的信号了。见唐枫走了进来,向来不是太喜欢开玩笑的朱由检便也笑了起来:“唐大人真是贵人事忙啊,到了京城都有些日子了,才想起来见本王。”

    唐枫忙笑着请罪道:“是下官疏忽了,还请王爷你大人别记小人过。”

    朱由检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忙,所以也没将此放在心上。不过你回京后这一两个月来所做的事情我却是都看在眼里的,看你用计迫使崔呈秀离京,本王也深感高兴哪。”

    在这个未来的崇祯帝前,唐枫不会将自己的心意给隐瞒起来的,闻言只是苦笑道:“当日将崔呈秀赶出京时我也很是高兴,但现在想来一个崔呈秀的在与不在与朝事根本无关紧要,我大明的情况还是一般,所以便也没了当时的感觉了。”

    朱由检听了后先是一怔,随后道:“你说得对,真正的罪魁还安然掌着大权,有他一日,我大明就一日不能振兴。只可惜皇兄虽然信我,却也信他,根本不可能听我的建议将这人给除去的。”说着叹息了几声。

    唐枫道:“其实我之前也有一个想法,若是此计可成的话说不定真能打击到阉党的势力,只可惜现在看来却未必有那么容易了。”朱由检听了说有了新的计策,便忙问道:“哦,说来听听,说不定本王能帮你这个忙呢。”

    唐枫于是就将自己想把锦衣卫从阉党的控制中拉出来的想法提了出来:“原来还以为他们必然会因不满东厂高着他们一头而有所抱怨,可是昨天在席上却发现这些人并不敢真的有所行为。”叹息着说完了这些后,唐枫又随口提到了骆养性一事。

    “骆养性……”朱由检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才道:“这个或许真是想与唐大人你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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