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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数十枚各样大小的炮弹立即便呼啸着划破了长空,重重的砸在了汝州城的城墙上,无数官兵当即便纷纷趴伏在了地上,仅剩下少数军官歇斯底里的在城上奔走大叫,朝着那些趴在城墙大炮旁边的官兵下令开炮还击。

    顿时汝州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一团团烈焰不断的在城上城下从各式炮口之中喷吐出来,各种弹丸呼啸着朝着敌人头上洒落下去。

    汝州城城墙上的城砖不断的在炮弹的轰击下化作粉末,爆裂的砖石四散横飞,不断有炮弹落在城墙上面,将青砖垛口轰成碎渣,连带着躲在垛口后面的人体也飞了起来,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

    黄生强叉着腰不断的挥舞着令旗,手臂所指之处,便立即会有一片炮声响起,真乃是好不威风凛凛,更多的刑天军的炮手们,则甩去了外面的厚衣,干脆只穿着内里单薄的衣服,挥汗如雨的操作着他们的火炮,不停的朝着城墙轰击。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每门炮都打出了至少数十发炮弹,以至于一些炮身已经烫手,炮手一不小心手臂碰上炮管,便立即被烫去一层皮。

    这还是刑天军第一次在一处战场上集中如此多的火炮,朝着敌人轰击,肖天健也亲自下令不要吝惜弹药,以最强的火力压住汝州城的守军。

    刚开始的时候城上守军好歹还时不时的发炮还击一下,可是待到炮击过去了两刻钟之后,城上的火炮基本上已经全部哑巴了下来。

    官军何曾受过这样的虐待呀!以往从来都是他们拿大炮轰贼军,现如今他们的大炮却够不着人家,被人家的大炮按着揍,打得他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这一通猛轰,原本布置在城墙上面的许多木立牌、狼牙拍甚至于大炮,不少被贼军的炮弹轰散了架,城头上原本工整漂亮的垛口,这会儿也被刑天军的炮火轰成了老太婆的门牙一般,缺损了很多,整个城南的城墙上下是一片狼藉,被打死的官兵也不在少数,许多官兵为了躲炮,干脆就逃下了城墙。

    特别是刑天军这一次拉来的几门新造的八磅炮,这一次是它们初次现世用来攻城,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说刑天军八磅炮在威力和射程上尚不及大明军队使用的红夷大炮,但是可以说八磅炮也算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了。

    这种新铸成的八磅炮连同炮架整体重量高达一千二百斤以上,口径超出一百毫米,炮管身长也接近两米,有效射程超出六百步,最远可以打到四里地之外,光炮弹重就接近十斤,每一发打出去,命中城墙便是一个大坑,同时让城上之人感受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还有开火时巨大的轰鸣声以及喷出的烈焰硝烟,蔚为壮观,给人心理上带来相当大的震撼。

    但是这种八磅炮却并不显得太过蠢笨,铸好的大炮被安放在经过精心设计出来的两轮炮架上面,如果不算随行装载弹药的弹药车的话,两匹强壮的骡马便可以拖曳,并且可以以比较快的速度行进,虽说机动性比不上比较轻便的三磅炮和六磅炮,但是却基本上可以用作机动作战。

    再加上六磅炮和前置的三磅炮的配合,如此凶猛的炮击,让汝州守军几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躺着挨揍,被打得是哭爹喊娘。

    时不时的黄生强还着令几门八磅炮朝着城中发射几颗开花榴弹,这些开花榴弹越过城墙重重的砸在城中,顿时便将靠近城南的一片屋舍炸了个房倒屋塌,更是引得城中一片大乱。

    何子纲也算是命大,在城上东奔西跑的督战,居然愣是没有被炮弹轰死,仅仅是被弄了个灰头土脸,眼看着贼军火炮如此犀利,何子纲也已经是没了多少死战到底的心思了,看着被贼军炮火轰得一片狼藉的城墙,还有越来越多逃下城墙的兵卒,哀叹一声也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退下了城墙,而他刚刚下到城墙下面,便听到城门楼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贼军的一颗开花弹正好打在城门楼里面,在城门楼中爆炸了,而且爆炸的同时还引发了放置在城门楼里面的十几桶火药,当即整座城门楼便在剧烈的震动中被炸飞到了天上,化作了一片砖雨洒落了下来,当即便在城墙上下引发了一片惊呼之声,更是有不少官兵被当场砸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登时殒命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的爆炸几乎使得守城官军无不惊得肝胆俱裂,许多官兵被吓得更是直接丢了兵器,便朝着城中逃去,什么狗屁保家卫国,贼军说的好,当官的不拿他们当人看,他们为啥要给他们卖命呀!

    何子纲看着四下逃窜的手下官兵,气的是晕头转向,拔出腰刀,一刀便劈翻了一个不分东西,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兵卒,大吼道:“给我挡住他们,谁若敢逃走,格杀勿论!”

    虽说大部分官兵被吓慌了神,但是毕竟还有少数精干一些的官兵尚有一些斗志,听到何子纲下令,纷纷上前堵住了各个城墙上的马道,挥舞着刀枪阻住了要逃下城墙的溃兵,愣是驱赶着他们回到城墙上,一时间城墙上乱的是一塌糊涂。

    而就在此时,有人开始感觉到城外猛烈的炮火逐渐的开始平息了下来,换之而来的是一阵震天般的喊杀之声。

    于是何子纲赶紧又爬上了城墙朝着城外望去,只见得一队队刑天军部卒们高声呐喊着,在旗手的率领下,潮水一般的朝着城墙涌来,各种攻具也随之被他们推动着,缓缓的朝着城墙方向蠕动了过来。

    列阵于队伍最前面的正是一辆辆粗糙但是结实的橹车,呈一线朝着城墙推进过来,更多的民壮则扛着土包沙袋抑或是原木等物,如蚁一般随行在橹车后面,朝着城壕推进。

    更多的刑天军火铳手则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黑黝黝的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随后跟进,并且在靠近到城墙数十步的距离后,依着一排高大的橹车停止了下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列列的上前,放下了肩膀上的火铳,开始装填弹药,并且成排的将火铳架设在了橹车上面,密密麻麻的铳口对准了城墙上面。

    何子纲看的是头皮发麻,贼军对于这样的攻城显然已经操练已久了,根本不似其它贼军那样,一声呐喊一窝蜂的涌上来,而是梯次分明,分工明确,同时还十分注重他们的防护,于是他赶紧大声呼喝道:“发箭,快点发箭发炮,不得让贼军抵近到城墙下面!”

    官军这会儿虽然一个个被打得是胆战心惊,但是后面有督战的军官拿刀逼着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慌乱的回到了残破的垛口旁边,纷纷从遍布瓦砾的地上捡起了弓弩之物,开始按照何子纲的吩咐,朝着城下涌来的刑天军放箭。

    数百人一起放箭情景倒是也相当可观,各种箭弩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嗖嗖嗖的落在了已经接近城壕的刑天军队阵之中。

    不少箭弩发出着笃笃声,晃动着钉在了推在最前面的橹车上,也有少量的箭支抛射入橹车后面的人群之中,顿时射翻了一批随军助战的民壮,可是这样的打击,对于士气如虹的刑天军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便是随军助战的那些民夫们,也似乎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大喊着为自己助威,跟着橹车继续朝前奔跑着。

    城上哑巴了半晌的几门火炮,在何子纲的指挥下,再一次复活过来,好一通忙活之后,纷杂的开始鸣响,装满了铁粒的散子的火炮,一炮轰下之后,这一次才对进攻的刑天军队伍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几炮过后,密集的冲击队伍之中顿时腾起了一片血雾,之中出现了几片空地,几十个民壮顿时便被炮子集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开火!”一个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站在二线的橹车后面奋力挥动了手中的小旗。

    随即近百名火铳手当即便将扳机扣动,在二线的橹车处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铳声,百余发铳子下雨一般的便洒落在了城墙上,一些正在探身放箭的官兵立即胸口抑或是脑袋上便喷出了一团团血雾,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城墙上。

    两方在城下的交手就此展开,一队队助战民夫们随着橹楯终于冲至城壕旁边,迅速的将肩膀上扛着的土包倾倒入了城壕之中,抑或是将原木丢入到城壕之中,然后转身便飞快的朝着后面狂奔而去,不在城下做丝毫的停留,期间倒是也有一些民壮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中箭抑或中弹滚入到了城壕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备之死

    可是对于这些民夫们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能在刑天军的辖地中回头捞的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为了今天能吃一顿饱饭,这命就这么不值钱,更何况刑天军有言在先,如果他们这些近期才涌入刑天军属地的流民们想要有一块安身立命之所的话,这次前来助战是最起码的事情,如果不肯卖力的话,对不起,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但是卖力干活,就有肉吃,这世道能吃上一口肉,即便是死都值了,所以无论城上官军如何又是放箭又是放铳,却根本无法挡住这些民壮们源源不断的扛着各种土包,冲到壕沟旁边将土木倾泻到城壕之中。

    更有几架粗陋难看的壕桥被众多民壮们推动着挤到了壕沟旁边,拉动着粗大的麻绳,只见折叠的壕桥立即便吱吱呀呀的竖立了起来,不管城上官兵如何放箭也阻止不了它们,只听得轰隆轰隆几声闷响,几架壕桥便拍在了城壕上面,顿时便在城壕上架起了几座木桥。

    随即更多的民壮用来,将土袋的土倾倒在了木质的桥面上,官兵本想用火箭将壕桥点燃,结果铺上了这层土之后,纷纷落下的火箭随即便被熄灭。

    本来远距离射击的那些三磅炮也被刑天军的炮手们推动着抵近到了城墙外面,直接扬起炮口用直瞄的方式对准了城头上几处守军的火炮陈设之处便开了火。

    刚才施放的那几门守军的火炮在刑天军不要命的炮手们的打击之下顿时便很快又成了哑巴,如此一来使得守军的士气再次为之一挫,加上一排排不要钱一般朝着城墙上打来的鸟铳的铳子,压得城墙上的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看着眼前进展顺利的战事,肖天健脸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经过长时间暗中的准备,刑天军眼下的攻城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只能望城兴叹了,汝州城虽然也算是坚城,但是在他麾下这些悍将们的组织之下,攻下它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而守军的抵抗意志还有装备质量现在可以说已经全面落后于他的刑天军了,如果像这样的城池他手下的刑天军都拿不下的话,那么他和手下的那些军将们也真该找块豆腐撞死拉倒了。

    所以当看到这里,肖天健便已经知道战局不会再有多大的悬念了,只看城中的守军什么时候崩溃这一仗也就算是结束了。

    从上午开战,各营源源不断的将兵力投入到战场之中,战至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各营官兵还有能力将前面的人员替换下来吃饭,而城中的守军可就惨了,从一开始就被刑天军压着打,这还是在他们占有绝对地利的情况之下,依旧被打得是苦不堪言,也幸好何子纲等一众守军的军将们,还多多少少有点血性,虽然明知这一仗他们没有打赢的希望,可是还是一再督促着兵卒反击,才使得守军没有当场崩溃。

    何子纲率部在城上抵抗到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将手头上已经拿到的那五千两银子直接便抬到了城墙上面,就地摆在了官兵面前,发誓只要击杀一个贼军,当即赏银十两,直接当场兑现。

    如此一来才多少带起了一点点士气,使得已经手软脚软随时作出要逃跑的官兵们多少兴奋起来了一些,堪堪挡住了刑天军一拨进攻。

    可是这样的士气毕竟维持不了多久,在刑天军稍事调整之后,再一次发动进攻的时候,官兵们对于杀贼领赏的兴趣也随即失去了很多,有的人想的明白,虽然他们再努力杀敌,可是这一仗已经摆明了注定要输掉了,领到赏金又有何用,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让贼军入城之后可以杀他们个人头滚滚。

    眼看着日头已经西斜,肖天健看着城墙处依旧在激战的两军,铁头送来了一把大椅,请肖天健坐下督战。

    肖天健一摆手道:“拿走!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我岂能坐着看他们挥洒热血!今日各营干的都相当不错,一鼓作气今天就攻入城中,什么时候弟兄们攻入城中,我什么时候再坐下不迟!”

    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更是兴奋了起来,任谁都看出守军的抵抗已经是越来越虚弱了,几次刑天军的兵将都攻上了城头,但是又被守军勉强给堵了下来,任谁都看出守军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李栓柱、罗立等将纷纷请战,要亲自率部对汝州城进行最后一击。

    “罢了!早看出来你们这帮家伙跃跃欲试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坐镇指挥,那就上去把!”肖天健呵呵一笑一挥手道。

    众将立即嗷的一声欢呼,一个个大吼着便带着自己的近卫也冲了上去,这一次攻击可以说是一天以来最为猛烈的,各营兵将们看到连他们的长官都亲自冲了上去,又岂能不卖力呢?

    于是刑天军部众们更是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狂吼着喊啥震天的朝着城墙涌去……

    何子纲大口的喘着粗气,到了这会儿他的嗓子也早已喊哑了,张开嘴只能呵呵的低吼,再也发不出上午时候的那种喝骂之声了,看着遍布在城墙上的守军尸体还有躺在血泊中尚未断气的伤兵们不断的哀号着,何子纲苦涩的朝着城外最后望去,只见得夕阳之下的城外,一片人海,头盔上各色的翎羽在城下晃动着,如同巨浪一般的朝着汝州城扑来,他也知道今天这一战已经到头了。

    何子纲自问他不算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是何乃这支贼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不管他如何督战,贼军始终都保持着旺盛的战意,打退一拨便很快又组织起一拨,一个个凶悍无匹的扑向城墙,他想不通为何贼军如此悍勇,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把命当命吗?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长梯被搭在了城墙上,众多刑天军的兵将们举着盾牌,蚁附在这些长梯上,疯狂的攀爬上来,何子纲哀叹了一声,终于丢掉了手中的已经满是缺口的腰刀,缓缓的坐在了一堆瓦砾上面。

    两个带伤的家丁扑上来,架住何子纲对他叫道:“大人!还是走吧!挡不住了!真的是挡不住了!”

    何子纲用力退开了两个家丁,苦笑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难不成大明真的是劫数难逃了吗?为何这贼军如此凶悍,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呀!你们走吧!我何某没给你们荣华富贵,下去找地方躲起来吧!要是你们命好的话,就投了贼军也罢,好歹估摸着能混个富贵!走吧!走吧!”

    两个家丁犹豫着,但是他们也知道何子纲即便是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于是两个人都跪下,重重的对何子纲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飞快的冲下了城墙,朝着城中逃去。

    何子纲看着已经下城而去的两个家丁,挣扎着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一脸悲愤的走到了城墙边缘,高举双手大吼道:“来吧!我何子纲在此!都朝着我来吧!”

    就在此时,一个刑天军的悍卒从不远处的一副梯子上爬上了城墙,扫视了一下正在纷纷逃下城墙的官兵,一眼便瞅中了离他不远的何子纲,从何子纲的衣甲上他一眼便认出此人肯定是官军的主将,最不济也是个重要的军将,于是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纵身跃上了城墙,老鹰扑食一般的便挥刀朝着何子纲扑去。

    何子纲嘶哑着喉咙吼叫着和这个刑天军的悍卒厮杀在了一起,何乃这个刑天军的悍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几次重劈都被他以盾格挡住了他的刀锋,死死的和他纠缠在了一起,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涌上城墙,何子纲很快便被刑天军的部众包围在了其中,不多时他便身负多处刀伤,可是何子纲还是势若疯虎一般的在城墙上左冲右突于刑天军的兵将们酣战不已,何乃恶虎架不住群狼,片刻之后,便有几杆长枪捅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那个一脸凶残表情的刑天军的悍卒纵身跃起一刀挥过,何子纲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下来,从他的咽喉处随即喷出一道血箭,整个头颅都缓缓的仰了过去,这一刀几乎将他的头整个砍了下来,仅剩下了脖子后面一层皮还连在身上……

    可怜在城中还四处奔走不断催促着其它几面城墙上的官兵去城南应援的赵天赐,最终也没有能逃脱被俘的下场,本来赵天赐当得知城破的时候,还有心想要做个大明的忠臣,和汝州城同殉,可是当他用颤抖的手提着自己那柄青锋宝剑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割向自己的脖子,最终眼睁睁的看着扑来的刑天军部众们将他包围起来,有人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宝剑,扑上来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倒在了地上。

    城内守军在刑天军攻克城南门的时候,便基本上放弃了抵抗,有人开了城东门,出城而逃,更多的则被堵在城中,跪倒在路边弃了兵器跪地求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胁迫投诚

    肖天健天黑之后在众军随护之下进入到了汝州城中,此时城中仅有极少处还在响着喊杀的声音,更多的则是看到一队队放下武器的官兵被押送出城,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汝州城,正在对各个小巷进行着清剿,不断的将躲在小巷中尚未投降的官兵抑或是斩杀抑或是驱逐出来。

    而到了这会儿,肖天健的心情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本来他还计划着用三四天的时间来攻取汝州城,可是没想到他手下的兵将们没有让他失望,仅仅用一天的时间,便攻入了城中,彻底将汝州城给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这样的战斗,即便是身为一军之主的肖天健也感到是无可挑剔,刑天军经过这半年左右的蛰伏,不但没有耗去他们的血性,反倒是都表现出的极强的求战欲望,同时也展现出了他们超强的战斗力,这如何不让肖天健这个一军之主感到高兴呀!同时这也再次证明了眼下官军的虚弱,有此强军,何愁天下不取呢?

    于是他兴冲冲的便率领近卫进入到了城中,早有部将将州衙清理了出来,将他迎入到了城中。

    可怜汝州知州赵天赐,不多时便被绑的如同一个肉粽一般,被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赵天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想要保持住他身为朝廷官员的尊严,用力的梗着脖子不肯向肖天健跪下,可是有近卫在后面一脚踹去,赵天赐便咕咚一声,不得不两膝着地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看着狼狈不堪又想故作镇定的这个身穿官袍,胸前绣着白鹇补子的官员,肖天健挥挥手道:“不必羞辱于他,不想跪着就站起来说话吧!”

    近卫松开了按着赵天赐的手,赵天赐怒瞪着肖天健,啐了一口之后,挣扎着便又站了起来,昂着头做出了一副不屈状。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汝州知州赵天赐,总觉得赵天赐这样做有点色厉内荏,转念一想,便冷笑了一声对赵天赐拱了拱手揶揄道:“在下肖天健,见过赵大人了!呵呵!”

    赵天赐脖子一梗,怒道:“狗贼!要杀要刮随便,休要在此羞辱本官!”

    近卫一听就想上去踹赵天赐,肖天健微微摇摇头道:“不必打他,呵呵!赵大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天赐楞了一下,立即怒道:“姓肖的,你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报国,却率众造反,真是不知廉耻之徒!今日赵某落在你的手中,也无话可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肖天健坐在原本那张应该是属于赵天赐才能坐的大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脸嘲讽的笑容,继续冷笑道:“想死还不容易?不过以肖某来看,其实赵大人并不想死!不知我说的对否?”

    赵天赐瞪着眼强撑着对肖天健怒道:“我赵某其实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刮你尽管来好了!”

    “不不不!肖某自问不是杀人狂,据我所知赵大人来此汝州上任不久,而且并未有什么恶迹可言,对于老百姓基本上还算是体恤,也算不上是贪官,这在大明来说,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肖某起兵造反,要杀的是贪官污吏,对于你这样还能算上是清官的人,肖某是不会杀的!更何况了,赵大人如果真的想死的话,又岂会等到现在?哼哼!在肖某面前,赵大人就不必如此做作了!”肖天健晃着脑袋一脸嘲讽的笑容对赵天赐说到。

    赵天赐听罢之后,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因为肖天健一下便看透了他的想法,这实在是让他情何以堪呀!肖天健把他看的很透彻,他确实不想死,他现年不过只有四十岁,正是人生中大好的时光,而且他自幼便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靠上功名,又在宦海中挣扎了十几年,才总算是当了这个知州,可是一上任不多久,便遇上刑天军入寇河南,知州当了不到一年,便成了刑天军的阶下囚。

    这么一生如果就这么死的话,他着实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一次他的被俘,赵天赐觉得这件事不能怪他,从去年起,他便对王家祯说过,刑天军入寇豫西,必成大患,年后王家祯在汝州兵败,他便上书熊文灿,多次劝熊文灿剿寇要先从刑天军下手,绝不能让刑天军就此在豫西坐大下去,甚至为此他还专程上书朝廷,力陈刑天军盘踞豫西将会带来的后果,可是他的种种努力,却都复制东流,熊文灿非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之后,才集结大军前来进剿刑天军,现在倒好,其它那些贼军尚未剿灭,刑天军这头猛虎倒是开始跃出了豫西大山,一战便攻克了汝州城,下一步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横扫中原了吗?

    所以赵天赐不想死,因为他认为他不该为这一战的失败承担罪责,而且他还觉得没有活够,为什么要为这汝州城殉葬,刚才之所以他怒斥肖天健,只不过是一时性起,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罢了,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生怕真的惹怒了肖天健,肖天健让人把他推出去大卸八块抑或是凌迟处死。

    现在既然肖天健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赵天赐有点恼羞成怒,但是既然他没有求死之心,便再难鼓起喝骂肖天健的勇气了,于是颓然塌下了肩膀,低头下来沉声说道:“哼!既然你看出我不想死,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放过我不成?如果你想要羞辱于我的话,到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好了!我赵某宁死也不愿被你侮辱!”

    “赵大人,这话说到哪儿去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想你苦读寒窗这么多年,可说是满腹经纶,更应该是个明白人!大明朝廷行的是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看的清楚,身为一国之主,却不思体恤百姓,搞得是天怒人怨,这大明朝也算是完了!你不愿跟着他们殉葬,又有何可耻笑的呢?

    再说放过你又能如何?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我肖某本就是吊民伐罪匡扶正义!只杀贪官不斩清官!来人呀!给赵大人松绑,还其家室,在城中找一处宅子妥善安置,务要委屈了他!”肖天健挥手道。

    近卫视肖天健的话为天命一般,当然不会反对,铁头立即挥手让近卫将赵天赐的绑绳松开,赵天赐活动了一下被勒疼的胳膊,叹了口气,然后对肖天健深鞠一躬道:“那么赵某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了!既然将军放了我,那么干脆就不如让在下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好了!这官不当也罢,赵某想要回乡去,还请将军恩准!”

    “唉!赵大人此话差矣,现在天下如此之乱,先生回乡又能如何?更何况先生失了这个汝州城,即便是回乡,朝廷又岂能放过你呢?倒不如就留在这里,只要我刑天军在,定能维护赵大人全家的安全!不过赵大人也要给肖某帮个忙,城中情况赵大人最为明了,既然我肖某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就放不过那些鱼肉百姓之人,还请先生拟一个单子出来,将城中一些为富不仁之辈开列出来,让肖某还老百姓一个公正!”肖天健满脸无赖的摇头说道。

    赵天赐听罢之后哭笑不得,肖天健这哪儿是要保护他呀!说白了是就是要把他圈禁在这里,当作他以后招纳其他官吏投效的资本罢了!另外后面提出的要求就更是过分了!这简直就是直接逼着他入伙,什么开列名单,如果他开列出这张名单的话,岂不是等于就投效了肖天健了吗?

    可是赵天赐有心不答应也不行,他在城中的家人都被刑天军看押了起来,而他又没有勇气寻死,更不想家人跟着他被杀,人一旦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死的勇气的时候,换到这个时候,就更没有求死的勇气了。

    所以赵天赐有心不想干也不成,只得在肖天健的逼迫之下,提笔唰唰唰的开列出了一张城中一些大户的名单,这些大户之中有的是朝中勋贵的亲戚,有的是当地豪绅,也有的是城外一些逃入城中的土豪,总之这些人他供不供出来,肖天健也自然从其他人哪儿问的出来,到时候依然可以说是他赵天赐说的,反正只要他不想死,肖天健想怎么给他扣屎盆子就怎么扣屎盆子,根本由不得他答应不答应。

    另外赵天赐确实恨这帮人,这些日他为了筹措军饷,振奋守城官兵的军心,在城中连日奔走,想要求这帮有钱人帮忙拿出一些钱财,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可是这帮有钱人各个都是守财奴,居然一个个都捂紧钱袋子说什么都舍不得拿钱出来,要不是他们这么吝啬的话,大大方方拿出一批钱来分发给守城官兵,想必这些官兵们也不会毫无斗志,一天时间内便让刑天军攻入城中。

    所以赵天赐恨这帮有钱人,甚于恨肖天健更多一些,既然现在有了肖天健逼他这个前提,他也就不客气了。

    肖天健拿起赵天赐开列出来的这张名单之后,哈哈一笑道:“做事总是要有理有据才行!现在赵大人亲自指认这些人鱼肉百姓,又岂能有假?来人,就按照赵大人开列出来的这张单子,连夜将城中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给我抄了!但是告诉下面的弟兄,如果不在此列名单之中的人家,一概不许扰乱!违者当斩!这可是赵大人亲自拟定的名单,绝对是错不了的!”

    赵天赐这个苦笑呀!肖天健这摆明了是把他彻底退到和朝廷以及官府的对立面上,本来这一次他失汝州,就够他掉脑袋了,现如今又给刑天军拟出一份这样的名单,以后想要回家,看来是彻底不可能了!恐怕不但是回家不成,他的宗族也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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